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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甥俩就待在茂密的枝丫中间聊天。“娘舅，你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阿宝长得白白净净的，下巴像姐姐，尖尖的，脸颊肉鼓鼓的，看着营养不错。眼睛是跟夏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长大了又是个撩妹高手。
　　　　“嗯，娘舅给你买了糖，在你娘那边。”夏炎摸摸他的头，阿宝对他这个有点身手的舅舅喜欢的紧。
　　　　“您去看过娘了呀，可是娘最近不开心，我问她，她又不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娘分担的。”黄进宝很郁闷，他娘对他很好，但是也什么都不跟他说，只让他好好念书。
　　　　“阿宝，你娘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但是娘舅觉得你是男人，你得有自己的想法。”接着夏炎就把大夫人的想法都告诉了他，包括嫡子和继承家业的事情，但是黄老爷跟阿姐的过去他没有细说，只说他是庶子。夏炎虽然不会去拿黄家的什么，但是黄家毕竟只有阿宝一个男丁，所以该是阿宝的他也不会推出去。
　　　　夏炎的话信息量很大，黄进宝听完思索了好久，“娘舅，我要跟我娘在一起，大夫人不是我娘。我回去就跟爹去说，我要跟亲娘在一起。”小宝想了半天，只坚定地说了这么一句。夏炎知道家业名声对于小宝来讲还太复杂，只嘱咐他：“小宝，你娘为了娘舅和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以后我们两个男人要保护好她知道吗？”“嗯嗯，娘舅你每次都说，我都记着呢。”
　　　　夏炎把小宝送下去，一会先生就该上课了，小宝挥挥手，“娘舅再见，不过娘舅，你下次给我做个小弹弓把？我不喜欢吃糖果。”夏炎嘴角抽抽，糖很好吃，为什么外甥不喜欢？
　　　　夏炎不知道外甥为什么不喜欢吃糖，他更加不知道小宝其实不是不懂他说的东西，甚至他没说的小宝都自己想到了。“哼，一定是大夫人又作妖了，想拿我去爹面前博好感！”小宝回去的路上撇着嘴嘀咕，娘舅说他是庶子其实是为了照顾自己和娘的感受，在黄府乌七八糟的后院，小宝什么话都听过，所以爹娘的那些事他也一清二楚。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心疼娘亲，想帮娘亲分担，可是谁都把他当孩子。虽然自己才六岁，但是他比一般的小孩子都早熟。他爹虽然对不起娘，但是对他确实也很好，他也恨不起来。但是黄府只有自己一个孩子，所以黄府的产业给不给自己跟是否过继到大夫人名下没什么关系。只是那家业他也看不上就是了，因为接受家业也意味着接受爹那么多女人。比起做生意，他更向往娘舅那样天天待在山里的自由。
　　　　晚上，黄仁富黄老爷刚回来，就看见宝贝儿子在厅里等着他。黄仁富虽然年过四十，但是脸上依然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个俊秀后生。现在是流连烟花之地，脸上肉也挂下来了，人也瘦得很，明显是纵欲过度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远不如以前了，但是大家都在传他那方面有问题，这么多年这么多女人就一子一女，他就更加无度，好让人家看看自己如何雄风振振。
　　　　“爹”小宝脆生生喊了一声。“哎，宝贝儿子啊，你在等爹回来啊。”黄仁富弯下腰来想把小宝包起来，“嗝”一声，腰闪了，“哎哟哎哟”，小宝忙把黄仁富扶到椅子上坐下，小手轻轻地给黄仁富揉着，黄仁富每次看到小宝就觉得自己其实就小宝一个儿子也足够了。小宝聪明乖巧，学堂先生也说他读书好。他自己是没文化，只会做生意，心里还是觉得低人一等的，士农工商，还是惟有读书高。所以他还是抱着期望，想让小宝去考功名的。“小宝啊，进来学堂怎么样啊？”
　　　　“爹，我今天等你就是想和你说，我今天被先生表扬啦。因为我会背一整篇《弟子规》啦。我背给您听啊！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黄仁富听着儿子清脆的童声清晰的背诵，虽然不懂里面的意思，但是听着就很有文化，头也跟着儿子的声音一甩一甩的。不知不觉，一甩一甩的就变成头一点一点了。
　　　　“爹，你有没有在听我背啊？”“啊？啊！当然有！儿子你太厉害了！”“哼，爹，我看你都睡着了。”小宝故意撅着嘴巴，一副委屈的样子。“哪有哪有，爹听着呢。咳咳，小宝你知道文章里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了，他说孝是做人第一门课。在家要孝顺侍奉父母，要念念不忘父母的养育之恩。百善孝为先。冬天要让他们温暖，夏天要让他们凉快。早晨要向父母请安，晚上要替他们铺好被子，侍候父母安眠。爹，我以后就每天晨昏定省来向您跟娘请安，晚上也帮你们铺好被子。”
　　　　黄仁富前面还听得头头是道，后面一听急了，自从小宝出生后，自己就几乎没去过青夫人的院子了，想看小宝了也就是喊人抱过来，小宝娘的样子他都快记不得了。虽然自己有吩咐过夫人要好好安排，但是自己也很少过问。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跟自己儿子说自己的风流事，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跟他娘的关系，而且每天晚上自己都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总不能把儿子栓身边带着去铺被子把，不行不行，黄仁富甩甩头赶紧打哈哈：“宝贝儿子真乖，真孝顺。不过爹爹生意忙，经常不在家，你就按照书上说的好好跟你娘请安就好了啊！爹不在的时候你就把对爹的那份一起孝顺给你娘就好了啊！”
　　　　小宝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嗯嗯好！小宝一定听爹的话，天天待在娘身边孝顺她。”“哎哎，小宝真乖。”黄仁富没看到小宝害羞低下的脸上得逞的笑意。

　　☆、34。第34章　这些年他一直记着的女孩

小宝把黄仁富扶到大夫人屋里，当着大夫人的面好好嘱咐了黄仁富一番，要注意休息，小心腰伤云云，让黄仁富心里一阵欣慰，临走时，小宝还不忘帮黄仁富铺好被子，跟爹再承诺一番：“爹，我会好好听你的话，按照你说天天待在娘的身边孝顺她。”黄仁富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没发现什么，就老怀安慰德点点头：“嗯嗯，小宝最乖了，回去陪你娘吧。”于是小宝在一脸复杂深色的大夫人的注视下，退出了屋子。
　　　　小宝去了青夫人那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爹今天交代他以后要天天陪在娘身边，孝顺娘，让夏青终于放下了包袱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白白跟着金林叔出了门。到了镇上，她直奔一家鲜。小二哥已经很熟了，跟白白打了声招呼就进去帮忙喊了宋掌柜出来，自从那天白白走后，宋掌柜每天都是早早的就来店里，还千叮万嘱，要是白白来了就一定要来叫他。
　　　　“白白你来了呀！”白白还在随便打量，宋掌柜的声音就响起了，白白听着怎么感觉今天的宋掌柜有点激动，定睛一看，还确实不太一样，宋掌柜的眼睛都是亮的，还带着点渴望和紧张，哦，可能神仙粉的效果出来了，白白觉得找到了理由，也就觉得不奇怪了。
　　　　“宋大叔，今天您这么早就在啊！”白白打了声招呼便凑近问到：“宋大叔，神仙粉的效果怎么样？”那狡狭的眼神让宋大叔晃了晃神，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咳咳，白白我们楼上说话。”宋掌柜把白白带到了二楼的雅间，还吩咐小二哥端了好些点心上来。“白白，你早上来吃过没，吃点点心，喝点热茶！”
　　　　白白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说道：“宋大叔，您这是怕我不卖你神仙粉了？”
　　　　“嗯？”宋掌柜开始愣了下，后面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热情过头了，有点尴尬，“咳咳，不是不是，只是咱们也算是相交了，所以只是关心下，嗯关心下。”
　　　　“哦哦，宋大叔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一年内都供给你们家，就不会食言的，价格我也不会变的。”白白怕宋掌柜还不放心，特地承诺了一遍。
　　　　宋掌柜不敢再说别的，怕白白起疑心，便顺着她的话说：“嗯嗯，那就好那就好，神仙粉的效果是真好，我们只在一小半的菜色上稍稍的加了一点，已经让一家鲜的生意一下子好了往日的一倍多，等过些日子传开些，肯定还会上一个台阶。所以白白啊，你这一两银子的价格，要不要再往上调调？”
　　　　“噶？”这下白白是真的搞不明白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掌柜虽然像个书生，但是话里话外的精明可是掩盖不了的。今天这是没睡醒？没见过买家主动加价的。“宋大叔，等热潮过去，大家习惯一家鲜的口味后，生意还会回下来的。”
　　　　“嗯，这个我清楚，但是比以前肯定是会好得多，我预计比以前稳稳提高四五成是有的。”宋掌柜也不藏着，坦然地说到。
　　　　“宋大叔您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又做的这么成功，肯定是比丫头我了解，倒是我多虑了。”白白轻飘飘的一句奉承让宋大叔很是舒服，这丫头做事真是老练，比当年的她尤过之。
　　　　“不过宋大叔，我也不想瞒你，”白白思量了下，决定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神仙粉这个东西，我现在正在研究，如果研究成功了，以后我想大量的生产，价格也会降到寻常老百姓能接受的位置。我想让神仙粉能够走进寻常百姓家，让大家都能享受它的鲜味。所以，宋大叔，到那时候神仙粉对您的酒楼基本上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也就是平常油盐的效果了。”
　　　　白白的这一番话，在宋德中的心里掀起了翻天巨浪。让神仙粉惠及所有的百姓，这是怎样的胸襟和大义，这虽然是厨房的一个调味料，但是老百姓最关心的也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丫头才十来岁吧，怎么有如此大的眼界和胆识，真要是做成了，这就是利国利民的壮举。宋德中突然发现在这丫头面前，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就守着这一方土地这一座酒楼，走不出自己的世界。他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孩，她好像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只云淡风轻地喝着茶。要是当年自己没有······是不是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
　　　　宋德中端起茶杯：“白白，大叔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白白看着宋大叔郑重其事的样子，也端起茶杯干杯。宋大叔给白白倒了杯茶，自顾自说着：“大叔年轻的时候因为错信传言，负过一个姑娘，差点害了那姑娘一生。后来我知道是错怪了人家，只是天意弄人，想去弥补的时候，那姑娘已经离开人世了。于是我就在这里开了这个酒楼，守在这个地方，再也没走出去过。白白，大叔恨自己，恨当年轻信他人，错过了她。回过头才发现，她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开过。我以为待在这里是守着她，今天我才敢面对，其实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承认曾经犯下的错，甚至都没有去她坟前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白白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触动了宋大叔，但是她能感觉到宋大叔心里的悔恨和遗憾，但是听上去那女子也是含恨而终的吧，宋大叔年轻的时候肯定很过分吧，白白想着，要是自己遇到年轻时候宋大叔这样的，恐怕也是会恨的。只是，哎，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活下去，于是她轻轻地劝到：“宋大叔，她已经去了，那些往事也随着她去了，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可您总还得生活下去，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啊。您要是还过不去心里的坎，就去她的坟前跟她忏悔，或者弥补下她的家人。”
　　　　宋大叔好像听到了救赎自己的办法，激动地抓住白白的手：“真的吗？我去忏悔，去弥补她的家人，她会原谅我吗？”白白实在不忍心宋大叔这副样子，哪还有一点点大酒楼掌柜的气质，完全只是一个祈求得到原谅的小孩，那充希冀的眼神，仿佛只要你说不，它就会失去所有的光华。白白轻轻拍了拍宋大叔的手：“会的，让您这么一直记着的女子应该也是善良的吧？那么她应该会原谅你的。”
　　　　“白白，谢谢你！”宋大叔整个人都散发出了蓬勃的生气，仿佛这一刻世界都亮了。白白不知道这样说对还是不对，对那个已经逝去的姑娘来说是不公平的吧，再多的弥补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没了。只是宋大叔这样她也很不忍心，只能给他一个虚无的希望，那女子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吧，希望她投个好人家，下辈子能遇到个好男人。

　　☆、35。第35章　起灶间

宋大叔让人称了白白送来的神仙粉，这次有七两七钱，白白只拿了七两银子，上次还留了六百文的定金。白白另外把夏炎的野味也卖给了酒楼，宋大叔照着市场平均价格给的二十文一斤的兔子和五十文一斤的獐子，四只兔子得了一千三百文，獐子得了一千二百文。跟宋大叔约好了过一个月再送神仙粉来，白白就离开了酒楼。宋德中看着白白的背影，定定的看了很久，才转身回去二楼，让小二送了好几坛子酒上去，就关上了门。
　　　　白白离开了酒楼，先去了杂货铺，买了一份纸笔和字帖，又买了一个蒸年糕用的大木桶，再买了好些比较小巧的瓷瓶，大纱布，瓷碗，还有阿嬷交代的香烛，下午起灶间要祭拜灶王爷，共花去了一两银，瓷瓶比较贵，要十文钱一个。“张掌柜，”白白频繁的光顾杂货铺，每次带的东西也不少，跟老板就也熟络了，“你这里的糖果怎么卖？”“十五文一斤。”白白合算了下，一斤果脯的话大约用五文钱左右的盐糖，还要加上人工什么的，成本总要划到十文。但是果脯还是比糖有分量，那么自己的定价就要在十五文到二十文左右比较合适。白白心里有了数，就是怎么卖她心里没底。放在杂货铺寄卖，得让利，赚的少些；要是自己摆摊，赚的多些，但是比较耗费功夫。而且她还要提取桃花露、准备菌室，那个才是自己重点要做的事情。心中有了计较，白白就离开了杂货铺，让掌柜把东西送到集市金林叔的猪肉摊位。
　　　　白白还想看看桃花露的市场，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去哪里消费。一边逛街，一边听着周围的唠叨。在成衣铺听大妈跟老板砍价、胭脂铺里看着姑娘小姐擦香抹粉、还有千金堂里，门外的药童没让她进去，“小女孩看病去医馆，这里是妇人家来的地方。”白白明白了，这千金堂是专门为女子开设的医馆，坐馆的应该是女大夫，古代妇人女子还是讳疾忌医的，有了千金堂总是方便很多。白白在千金堂门口有意无意地晃悠了很久，发现进去的多是衣着还算光鲜的女子，也有些看是烟花女子，带着特有的魅惑。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白白也大概了解了些情况，就回到了集市。这次金林叔倒是还有些肉没卖完，白白就称了些筒骨，准备回去熬点汤，阿嬷和小墨都是需要补钙的。因为白白坚持要给钱，金林叔就收了十文钱，却是给了好几根大筒骨。“金林叔，你这样害我以后都不敢跟你买肉了！”“哎哟，就一点骨头，没人要的。”白白再在边上的鱼摊花了十文钱买了一条鲤鱼，也是祭拜用的。没一会，杂货铺张掌柜也把东西送来了。白白和金林叔一起把肉几乎都卖出去了，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回到家，阿嬷已经做好了玉米饼子和红薯汤，还炒了生菜。因为未时要动土，灶王爷要在动土前祭拜，所以一家人就早早的吃了午饭，然后白白去轿口杀了鱼，这是真的前世今生第一遭了，白白只能凭着记忆里妈妈杀鱼的时候的步骤硬着头皮上了，“要是夏炎在就好了，他一定刷刷刷几刀就搞定了。”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多亏是在河边，把垫脚石搞得一塌糊涂。白白用河里的水把石头泼干净，看着身上都是溅的血点子，太不成样子了。以后非必要还是不干这活了，没这潜力。
　　　　鱼拿回家，阿嬷已经烧了水，看着白白衣服上满满的血点子，吓了一跳，赶紧让她去换掉，不然一会儿冲撞了灶王爷。白白吐吐舌头去屋里换衣服，出来的时候阿嬷已经把鱼煮好了，其实只是在开水里放下就拿起来的，阿嬷说习俗就是这样的，祭祖的鱼是不能煮透的，不然就失了灵性了。
　　　　阿嬷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把香烛和鱼端到准备起灶间的东屋边上。阿庆叔来看过，说是东屋边地方大小正好，也在杂物房边上，搬柴火也方便。阿嬷拿火折子把香烛点上，把鱼放好，让小墨搬了一捆稻草放着。阿嬷带头跪在稻草上虔诚的叩了三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灶王爷菩萨保佑，保佑我们家风调雨顺，年年有余！”阿嬷起来后，让白白和小墨轮流祭拜。白白前世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发生了自己灵魂穿越的事情，她对这些也是保持了一点敬畏的心思。哪怕是为了尊重这个时代的人们心中的信仰，没有科技没有知识，所以人们只能寄希望于那缥缈的神灵，不然心灵没有一点寄托，发生了天灾人祸他们就容易崩溃。
　　　　祭拜完没多久，阿庆叔就带着新宝叔还有新宝叔的儿子金勇勇来了。阿庆叔看着日头，到时辰了，就从土塌里倒了黄泥在地上，就算是正式动土了。阿庆叔说三个人做的快的话两天就差不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