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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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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好事物不可贪恋,否则过犹不及。

    景横波穿着衣服,总觉得背后有人偷看,猛地一回头,床上穆先生安安静静睡着。

    她耸耸肩,继续穿,系裙子的时候,又猛地一回头。

    背后还是安安静静。

    景横波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神经病。

    她迅速穿好衣服,将一床被子兜头盖在穆先生身上,穿窗而出。

    床上安安静静,被子将人从头盖住。

    片刻,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按下被口。

    ……

    景横波穿着那身漂亮得像女王的裙子,奔往厉含羽的屋子。

    厉含羽还没睡,灯光犹亮,他今天给打成猪头,自然疼得睡不好。

    景横波发髻已经拆散,此时干脆散披,衬着雪白的裙子飘逸如仙,和先前又是一种不同风情。

    夜色里她的背影如广寒仙子飘降,落在了厉含羽的窗棂上。

    厉含羽正坐在窗边,用木棒蘸了瓶子里的膏药,仔细地涂脸,他是靠脸干活的,不敢有一点马虎。

    他忽然闻见一股幽幽的香气,浓郁却不俗艳,高贵奔放,让人想起夏日怒放的牡丹。

    与此同时他眼角扫到一角雪白的丝绡,绣着星星点点的菱花,在夜风里悠悠地舞。

    他抬起头,忽觉窒息。

    窗前不知何时坐了雪衣紫绡的女子,正微微俯脸看他,远处灯笼微光淡淡,她背光的脸似自然发出光辉。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被神女俯视,在对方那双如海水般悠悠,如清湖般亮,却又如朝霞初升般媚的眸子中,沉醉。

    直到她敲了敲窗棂,他才猛然一醒,张了张嘴,忽然恨起自己的脸面目全非。

    神女的脸上没有敌意,有着淡淡的好奇和探究。

    他心中一动,呼吸忍不住微微急促。

    景横波坐在窗边,注意着厉含羽的神情变化,心中冷冷一笑。

    她笑盈盈地敲着窗,支着肘,曼声道:“咦,你的脸怎么这样了?”

    厉含羽听着她自来熟的口气,怔了怔,“……姑娘……你认识我?”

    “不认识。”她摆摆手。

    厉含羽神情失望。

    “不过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景横波露出惆怅的神情,“下午我看见你,就注意上了,不过晚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厉含羽又是一怔,想了想,惊呼:“你是……女……”

    他喊出一半,却似忽然想到什么,急忙闭嘴,但脸上神情惊喜,掩不住的得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想不到刚刚进了关家川,就遇上了女王,女王真的注意到了他,还悄悄跟了来,半夜来见他。

    这岂不是说明,罗刹门主的推断是对的,女王对拥有这张脸的人,别有情怀?

    那他岂不是很有机会?

    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功获得了女王注意,他心中生出淡淡得意,想着先前那些人对他的恶劣态度,如果那些人知道他获得了女王的垂青,还敢不敢那么对他?

    当然,他想,他不会说的。他也不会拆穿女王的身份,他要温柔地对她,弥补她,博得她的芳心。

    她是女王,又如此美丽,值得他付出点心思。

    “姑娘衣裳单薄,可冷?”他抬头,模仿着清冷又高贵的淡笑,可惜脸如猪头,很影响美感。

    景横波忍住想吐的欲望,微微倾身,手指挑起他下巴,笑道:“你可愿解衣于我御寒?”

    这么说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

女帝本色 第五十二章 我只想吃你


    她回头望望,没人。

    厉含羽眼睛已经亮了起来,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在掌心轻轻摩挲,“自然愿意,这便解了于你……”拉着她的手,凑向自己领口。

    他居然也穿着高领,领口束紧,串着珍珠,可惜用不起那种极品珍稀淡金大珍珠,只能用黄金镶嵌的白珍珠,十分俗艳。

    景横波刚注意到这颗珍珠,眉毛挑起,很想一口吐在这珍珠上——这也学!恶心!

    她含笑任自己的手被拉了过去,抚摸上那颗珍珠,稍一用力,啪嚓,珍珠碎了。

    “哎哟不好意思,手重。”她毫无愧色地道歉。

    “无妨。”厉含羽却认为这是她急色,想着女王风流,果然是风流的,手指有意无意一拨衣领,想要她看看自己的光洁肌肤。

    景横波笑吟吟地,手指一弹,正击在他肿胀的脸颊上,厉含羽哎哟一声,偏头一让,脸上火辣辣的痛,他想要发作,忽然想起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急忙端坐,淡淡咳嗽一声。

    “你这模样气质,真的很像我那位故旧……”景横波“痴迷”地瞧着他。

    厉含羽偏转脸,对她淡淡一笑,自以为山巅雪天上月,清冷地高贵着。

    景横波却差点在这扭曲的笑容面前败退下来,在第十八次自我劝解之后,她笑盈盈地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我还有事,以后再来看你。先走了啊。”

    厉含羽一听这话就急了,急忙拉住她的手,“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你身边的人,对我有敌意呢。”景横波没有抽手,也没有回头,幽幽地道,“我不适合和你在一起。”

    “他们和我没关系!”厉含羽冲口而出,“我也是被他们胁迫在这里的,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这样不大好吧。”景横波摇头,“我身边也有一批人,大家也有事要做,是不会接纳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的。”

    厉含羽更加激动,攥紧了她的手,“无妨!我可以证明我对你很有用,你的人会接纳我的。”

    他已经想好了,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罗刹门培养他做这个棋子,用完之后他是什么下场?不被灭口就算万幸,最好的结局是回到罗刹门,做门主的数百面首之一,哪里比得上做女王的王夫?

    哪怕是个傀儡女王,好歹一生荣华不缺。

    “怎么证明呢?”景横波笑吟吟看他。

    “你需要什么?”他不想揭穿她的身份,只想等她自己表明。

    “你帮不了我的,谢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啊。”她转身要走。衣裳又被他拉住。

    “我能的!”厉含羽急急道,“你信我!我很熟悉玳瑁的一切情况的!”

    景横波心中冷笑——有句歌词里唱的,画皮画肉难画骨,这是哪个白痴找来的白痴学宫胤?太坑了吧?除了站着不动时有点宫胤感觉外,嘴一张,什么都破坏了。

    “真的?”她眼睛一亮,“那你知道三门四盟七大帮十三太保的具体情况吗?我需要他们的内部资料,越多越好!”

    厉含羽有点犹豫,他此刻想到了泄露某些秘密的下场。

    景横波转身就走,“遇见你很高兴,不过我有要事要做,咱们有缘再见!”

    “别!”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像要攫住一个荣华梦,“……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告诉你!”

    景横波背对着他,唇角微微一撇,像看见一只鱼儿上钩的猫。

    ……

    一刻钟后景横波回到自己屋子,在路上她靠着墙角抹抹嘴,压下了某种呕吐的欲望。

    没办法,对着那张脸就有想打的冲动,不仅不能打,还要巧笑嫣然地和他套话,时不时做出被他吸引的模样,可怜她忍得好辛苦。

    她和厉含羽说,她最近有些事要做,不方便现在和他在一起,等她办完事,就过来接他,让他把知道的三门四盟七帮内部事务,和他所知道的江湖秘辛,统统给她录下,之后她会来取走。当然将来,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咱们事成后,一起共享玳瑁么么哒。

    厉含羽自然被哄得晕晕陶陶,当即深情款款握住他的手,很是表达了一番矢志不渝的深情。在景横波忍到临界点之前,终于放开了她,约好如她有空,明晚再约会。

    景横波决定等拿到他给的资料,就把他随便卖哪小倌馆去,兔子才是最适合他的职业。

    屋子里静悄悄的,被窝还是和她走的时候一样,没头没脑盖着穆先生,景横波倒吓了一跳,人不会被她闷死了吧?

    她掀开被子,又吓了一跳——穆先生睁着眼睛。

    他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迷茫。

    景横波觉得他没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的眼珠却顺着她的动作动了动。

    景横波吐出口长气,还好,没问题,这要人救回来了,却被她大意闷死了,这也太坑爹了。

    “你怎样?”她问他,很期待他说好了没事了谢谢姑娘我走了再见。

    结果他摇摇头,慢慢抬手,指自己的胸口。似乎手虚软无力,指了一半便垂落了。

    景横波瞪着他的胸口——什么意思?那里藏了东西?临终遗言?宝物托付?托孤?

    他乌黑澄澈的眸子里,似有请求之意,看样子是要她去摸。

    景横波想摸就摸,反正早把他看光了。

    她伸手到他怀中,触手温热,不像要死的样子。怀中内袋有个小布袋,她拿了出来。

    这一霎接触到他眼光,她觉得他眼神似有些古怪。

    又满意又无奈又有点怨的样子……

    想多了!

    她转开眼光,捏了捏布袋,里头好像有些细碎的物体。她刚想倒出来,他却指指她的手,做了个洗手的动作。

    我勒个去,洁癖!

    这个时候还洁癖!

    景横波又想发脾气了,她的手很干净好不好,刚才摸了半天厉含羽,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洗了手。

    奈何那家伙执拗地指着她手指,她第一次被人这样嫌弃,很想把他扔到外面茅房去,让他搞懂什么叫真正的不干净。然而和他大眼瞪大眼瞪了半晌,终究抵不过一个伤者的执拗,只好愤愤一甩手,找屋中的盆,倒了茶壶的水洗了手,这才得他允许,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袋子里有几包散剂,散发着一股浓重而古怪的药味,看样子是他常吃的药,这家伙脸色有点苍白,又身有残疾,看样子有点病。

    散剂是要稍微熬一熬的,有点麻烦,她叹口气,决定好人做到底。把被窝又给他劈头盖上,换回自己的平常衣服,推开门,和门外两个守门的说肚子痛,要去厨房找热水,对方也便放行了。

    她刚刚离开,床上人便掀起了被子,风一样地,从窗口飘了出去。

    ……

    厉含羽目送景横波离开,只觉得心下欢喜,乐滋滋地躺下睡觉,幻想着日后王夫的美梦,临睡前特意用药膏把脸又涂了一遍。

    他睡下后,忽然觉得有点凉,想着刚才是不是没把窗子关好,想要起身去关窗,但是他发觉他起不来了。

    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之中。躺着,意识半清醒半模糊,能感觉到外界的变化,但身体不能动,像被一根巨大的透明的手指,紧紧压住。

    这种感觉有点像梦魇,但他刚躺下,根本没睡着。

    他的心砰砰跳起,挣扎不脱,感觉到窗户那边似乎又有了人,心中一喜,想着是不是女王相思难耐,又回头来看他,但窗边那人并没有动静,似乎只是在那里,冷冷地将他瞧着。

    他甚至能感到那眼光,清冷、淡漠、充满了俯视感,但又含着淡淡的嘲弄和蔑视。

    这感觉让他浑身难受,同时感到巨大的不安,但此刻他无能为力。

    他觉得自己似一只弱小的蚂蚁,正被一只强大的兽冷冷盯住。

    有一股风进来了。

    微凉,笼罩在他上方。

    他又感觉到那俯视的目光,落在他的领口和手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担心自己的脖子会和身体分家,或者手会断落。

    远处忽然有了一点声音,似乎是谁弄掉了茶壶之类的声响,有什么东西,圆润地在地上滚动。

    那股森凉的风一停,随即飘出去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能动了,而后背凉凉一层,是冷汗。

    刚才是梦?是真?

    他目光落在窗户上,窗户好好地关着,那瓶上好药膏,依旧在原地,黑暗里,玉瓶反射着冷冷的光。

    ……

    景横波有点懊恼地注视着地面,地上一汪水。

    做不惯活计的她,没提防厨房地面油腻,一滑脚,把一壶水给打翻了。

    好在没烫着。就是湿了鞋子,她坐下来卷起裙角,将湿了的裤脚向外拉拉,脚踝上的肌肤雪白,没有烫伤的红痕。

    她忽然停住手,警觉地向后一看。

    后头没人,厨房里的一切笼罩在小窗透过的微光里。

    景横波觉得自己最近又多了一种病,叫疑神疑鬼总以为他人偷窥病。

    桌上还用草窝子温着一壶水,她决定拿这个去给穆先生泡散剂。

    拎着水回到屋里,穆先生还在床上沉沉睡着,她将药端过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眼神平静而澄澈。

    他甚至微微向景横波笑了笑,笑容清艳,却又竟似有一丝羞怯。似一朵曼殊沙华花,在夜色之中绽开半瓣。

    景横波有种满满的违和感,她可记得在宴席上,这家伙坐在她背后柜子上,用手压住她脖子时,轻声曼语的狡猾。

    笑得这么纯澈到近乎诱惑,又想干嘛了?

    “喝药。”她没好气地道,“别想玩花招,你现在是我的俘虏。”

    他倒似很听话,立即抬手去接,手却颤巍巍端不稳,眼看着要泼在被子上,她只得赶紧伸手接住。

    “至于吗!”她骂一声,只得端了药,伸手扶他起来。

    他顺势靠在她肩上,软软的,虚弱的,似乎毫无力气。

    正因为这软和虚弱,她没有感觉到被揩油的危险,端了药碗喂他,因为没拿勺子,她想一口给他灌下去,动作稍急,他轻轻咳嗽,药汁从唇角溢了出来。

    景横波想也不想,就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拭了拭唇角。

    做完了才觉得不妥,她一低头,就看见他定定地看着她。

    一霎眼神风清月白,又烟水迷离,倒映无数人间心事。

    那眼神太复杂,以至于她一瞬恍惚,但她的目光一落下,他就将眼神转了开去。

    她也错开眼,板着脸,喂他一口口喝药,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他轻轻饮药的声音。空气似乎变得粘稠,热热地逼了来。

    她觉得他的身体很奇怪,似乎忽冷忽热,这人不会有什么重病吧。

    药喝完,碗放下,瓷底接触桌面的声音咔哒一声清脆,似将粘稠的气氛惊破。醒来后的两人都有点怔怔的。

    他喝完药似乎好一点,终于开口:“多谢……”

    声音轻弱,不知怎的,景横波觉得身周那种,神秘又粘稠的感觉又来了。

    她有心要打破这种奇怪的感觉,故意笑得没心没肺的随便。

    “啊哈哈小事啦,我这人很善良啦,别说是你,就是阿猫阿狗也会救一救啦……”

    一边笑一边瞄他,想看他生气是什么模样,他却只浅浅一笑,道:“你也这样照顾阿猫阿狗么?”

    黑暗里他眸光流转,似乎心情愉悦,满屋子里都似乎星芒闪现,令人炫目。

    “是啊。”她有点懊恼,随口答,“经常的啊。”

    “谁呢?”他问。

    她正心不在焉,脑中自然闪过当日雪谷一幕,她也曾这样照顾过耶律祁,不知道他堂口里的事怎样了。

    想着什么便脱口说什么,“耶律祁啊。”

    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身上一凉。

    像被冷风吹过,她回头,窗户是关着的。

    再回头看他,他却已经闭上眼睛,淡淡道:“我想睡会。”

    “哦。”景横波看着他苍白的脸,感觉到他似乎忽然心绪不佳,下意识地道,“那我扶你睡下。”

    她扶他睡下,给他盖上被子之后,才忽然惊觉——咦,我这么温柔照顾他干嘛?

    咦,他不是我俘虏吗?为什么可以吩咐我?

    她懊恼地盯着被子,很想一把掀开,把他扔出门,抗议自己莫名其妙的照顾,但看着他平静的睡颜,这么无赖的事儿似乎又做不出。

    最后她只得恨恨一撒手,坐一边准备打坐调息。

    屋子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椅子不大,盘坐不大方便。

    他睁开眼,道:“你也上床来。”

    “想得美。”她立即答。

    他闭上眼,道:“也是。我也怕你动手动脚。”

    她立即站起身,掀开被子,把他往里一推。

    他不吭声,乖乖地缩在床里,裹着半床被子,像一团被欺负却忍耐惯了的大宠物。

    她嘿嘿冷笑一声,“我动手动脚了,你倒是来砍我啊。”

    他的声音闷闷从被窝里传来,“你经常这么动手动脚吗?倒真是熟练。”

    她觉得这话听来甚是古怪,立即反唇相讥,“我杀人也很熟练,要不要试一试?”

    他不说话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自动委屈地往墙里缩了缩,贴着墙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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