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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蕾，电存够了吗？”秦瑁问出重点。
　　“应该够了。”夏碧蕾闭眼感受玉佩里的能量道，她知道多少伏的电压能电死人，但毕竟没实践过，她在现代就从没想过能穿越，就算想过穿越也从没想过自己用电在古代电死人。
　　
　　当天晚上，武大宣布路足够结实了，第二天可以上路了。
　　秦瑁跟夏碧蕾交换了个眼色，虽然鲫鱼跟树豆花不少，但不知目前的份量能不能毒死两人，于是私底下两孩子悄声商量怎么办。
　　“同时对付两个人有点难办。”夏碧蕾沉吟道：“我释放电的时候身体也会被电，如果同时电死两个人，电流量肯定得很大，我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况且我从未做过实验……”按她计算，玉佩里的电是可以电死人，但她不知道有没有限制，玉佩里吸收跟释放的电量不一致，如果也来个不能杀人的限制的话他们三人的小命堪忧。
　　“那还是食物相克吧。”秦瑁一锤定音，他也舍不得夏碧蕾亲自动手，肉体被电也就罢了，心灵留下阴影就得不偿失了。
　　“但也得考虑一下最糟的情况。”夏碧蕾思考着，无意识揉碎手中的青翠树叶，“比如说被发现了是最糟糕的，要是他们还有力气追杀咱们的话……”必须得考虑一击必中。
　　“别想太多了。”秦瑁的手抚过她的额头，声音如玉石相碰般清澈悦耳，“天无绝人之路。”不知为何，他看着夏碧蕾滴溜的眼睛转动着就觉得心里安定，不像之前总看不到未来。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上路的那天正午，夏碧蕾将武二电焦了。

　　在破庙呆了三天后，他们上路了，早上还是阳光灿烂，武大乐呵呵地哼着曲子赶着马车，武二身体得了风寒，一直在马车上闭眼躺着，三个孩子鹌鹑般缩在一个角落。
　　秦瑁跟夏碧蕾交换了个眼神，早上武二没吃鲫鱼树豆花汤，如果武二是感冒了没胃口吃还好，但还有一个可能，比如说他发现了什么……
　　夏碧蕾的心乱了，忍不住瞅了瞅秦瑁，这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神情依然沉静，不动声色捉住她的手握了握，拇指在她手心里勾了勾，示意她放松。
　　夏碧蕾神情安定下来，身体完全放松，饶是武二坐在她对面，她也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好在没跟小胖子说，不然他的脸肯定藏不住秘密。夏碧蕾庆幸不已，暗想如果她回到现代去当个演员也是可行的，就她现在这演技，拿个影后啥的肯定不成问题。
　　中午的时候，天阴了下来，武大赶忙找了个能避雨的小山洞。进入山洞里时还没下雨，两人贩子决定在这之前去捡更多的柴禾跟提些水做午餐，当然他们不忘记剥削三个小童工。
　　小胖子跟武大去提水，秦瑁夏碧蕾低头捡着地上的树叶跟树枝，武二手依旧不离刀地闭目养神。之前他因为风寒一直躺在马车上烦了，现在正好出来放放风。
　　天空阴云密布，雷声轰隆，聚集起来的闪电在夏碧蕾头顶上蠢蠢欲动。
　　妈蛋，武二也在！如果现在被雷劈了还安然无恙，武二这黑心肝的一定会怀疑的。夏碧蕾满脑子都是她被当成科学怪人解剖的情形……难不成前次雷神不想劈她被她骂出火气劈了一顿还不够今天还要再来一次吗？夏碧蕾看着天空虎视眈眈对准她的雷电，眼睛闪过凶光，现在是个机会，她有玉佩这个金手指，武二可是血肉之躯。
　　夏碧蕾给秦瑁一个眼色，暗示地看了看热闹的天空。
　　秦瑁目光流露出担忧之色，脚仿佛生根了一动不动的。
　　夏碧蕾有些着急地看看天空，瞅了瞅闭目养神，状似靠在树上睡着的吴二，又暗暗给秦瑁使了好几个眼色，古人说的眉目传情人家只是看一两眼，她这是眉目传信，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
　　秦瑁看一眼天空，眼睛露出无奈之色，找了个理由方便去了。

　　秦瑁刚走开，夏碧蕾就站起来，虽然不知武二是真睡还是假睡，但装出要离开的模样总比靠近他安全，更何况她相信雷电劈打的范围。这么近的距离，若是雷电只盯着她劈不顺便将武二劈了，那她一定天天指着老天爷骂它是不能人道的公公！
　　然后武二蛇般敏捷地伸出手来，冰冷地看着手下跟只小鸡差不多弱的小姑娘，“说吧，你跟秦瑁搞什么鬼？”
　　夏碧蕾大骇，明明她跟秦瑁交流这么隐秘，武二居然发现了？
　　喘不过气来了，夏碧蕾满眼泪，手指颤抖地指向天空，惊吓得语无伦次，“大人，我……小女子……不是……有意的……呜呜，打雷好可怕……这里不大安全……我想跟阿毛……躲远些……”撒谎的时候口齿伶俐，语速正常是大忌，说话十句话里七句是真的最容易瞒过别人。
　　人生如戏，一切靠演技。
　　武二明显的被瞒过了，应该说他懒得思考，小姑娘不管耍什么把戏他都自觉不会有损他半根毫毛，所以他手一松，将小姑娘扔到地上，“怕打雷？你放心，老子这辈子做了不知多少恶事，也没见老天替天行道将老子劈了！”天道不公，若老天真的惩罚坏人，他的军功就不会被冒领，娘也不至于没银子治病，武大也不至于落草为寇，他也不至于为了银子处处拐卖孩子了。
　　
　　第26章
　　
　　老天无眼！武二是这么笃信的，所以他依旧手握着大刀，冷笑着斜眼看着天空。
　　天上电闪雷鸣，弧形的白色镰刀交错着天雷地网般聚集，仿佛下一瞬就要铺天盖地将世间一切劈成灰烬。
　　“哈哈哈……”武二狂笑着将夏碧蕾甩到一边，眼睛猩红：“这世间若真有做坏事就被雷劈死，老子愿排队等着！”
　　“咳咳……”夏碧蕾抚着脖子难受得直咳嗽，武二颠狂怒吼着，“老天你瞎眼了！烧杀劫掠你不管，贪官污吏你不管，活活饿死的老百姓你不管……恶人得不到报应，老子做个恶贯满盈的恶人又如何！”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变态！而且极有可能是原本是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变态！
　　夏碧蕾看着迟迟不肯劈下来的天雷心里有些打鼓，这距离太近了？天雷生怕牵涉无辜？此刻她无比赞同武二的话，别说原主没死她不过是夺舍，就算原主真的死了，她夺舍最多也不过是杀了一人，相对武大武二这样应该遭天打雷劈的人贩子而言，她那点小罪恶真的不算啥了，但雷只顾追着她，是欺恶怕善还是老天瞎了？
　　才这般想着，天上的雷有动作了，一道弧光带着雷霆万钧消灭世间一切异类的气势劈向夏碧蕾。
　　“啊啊……”夏碧蕾冲上去抱住背对着她的武二，为了保险，她前次吸取的雷电也毫不犹豫地释放出来。
　　“轰隆隆……”
　　没敢走远，一直偷偷留意着的秦瑁瞠目结舌，明明只是傍晚，电闪雷鸣之下的这方土地却比白昼更明亮，仿若天罚般这片土地被雷电笼罩了。
　　“这世间……难不成……真的有报应？！”武二朦胧的双眼看向烟消云散的天空，不甘又释然，真的有报应就好……武二的嘴角困难地勾起一个角度，他在地狱里等着……不愁没同伴！
　　好痛……夏碧蕾意识模糊了，费力地睁大眼睛想确认武二的生死。虽然自己被电得外焦里嫩，但夏碧蕾十分确信自己若是三分熟那武二就是十二分熟，原因很简单，她从自己身上闻到很香的烤肉味，从武二身上闻到的是焦炭味……
　　啊啊，好怀念烤肉，真想吃……这是夏碧蕾晕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碧蕾妹妹！”小胖子嗷的一声丢下手中装水的小木桶，朝被闪电照成白昼的林子冲过去。
　　“武二！”武大的酒也醒了，嚎了一嗓子，手上的酒葫芦都顾不得了，也追了过去。
　　虽然知道夏碧蕾不怕雷劈，但这场景太可怕了，看着冒烟的山，小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大嘴巴，仿佛一条从鱼池里里捞出来的金鱼，他生平从没跑这么快过。
　　秦瑁掰开夏碧蕾紧抱住武二的双手，颤抖的手放到她鼻子下面，直到感觉到微弱的呼吸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上大概下雨了，一滴滴水珠滴答滴答的打在地上，他慌得赶紧过去想为夏碧蕾遮住雨，然后才发现不是下雨，是他在哭。
　　他……多久没哭过了？生来有洁癖的他紧紧抱住烧得乌里麻黑的少女，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泪流满面，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眼泪……从来不止是一种武器。
　　
　　春雨连绵，雨水拍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心脏跳动的声音，山上因雷电袭击产生的火很快灭了，之前暴雨树林本来就潮湿，再来一场雨，烟都冒不起来。
　　阿毛跟小胖子在一旁照顾夏碧蕾，动作小心翼翼的，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烦扰到呆呆守在武二尸体旁的武大。
　　“阿毛，这样有用吗？”小胖子不确定地问。
　　秦瑁头也不抬地拿圆溜的石头捣鼓着各种药材将之一一弄成药汁，“放心，这是专门治疗烧伤的。”
　　秦瑁将药敷在夏碧蕾脸上，没有布，他跟小胖子只得将自己的袖子贡献出来，夏碧蕾虽然还活着但全身都烧得黑麻麻的，药可以采，但包扎的布料实在不够，只能药汁一干就反复涂了。
　　小胖子心酸地摸着夏碧蕾被电光头发的头，“我可怜的碧蕾妹妹，那么可爱的小脸烧得都不能看了，还不知头发能不能长出来？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哟？就算嫁出去了这模样又怎么可能取得夫家的欢心，唉，我看我得努力多赚些银子，将来她嫁妆多些在夫家也立得起来。”还好他家啥都不多，银子最多。
　　秦瑁头了不抬，专心致志涂药，“放心，嫁不出去也不用你发愁，我可以养她一辈子。”让父皇封她个公主郡主的名号，想求娶的人不知有多少，有他在，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我也可以养她一辈子的。”小胖子嘀咕着。
　　小胖子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山洞入口处，武大还守望着武二的尸体，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受伤的野兽，隐约的哭声消失在淅沥的风雨中。
　　“怎么了？睡不着吗？”秦瑁低声问。
　　“武大很伤心？”小胖子悄声说，向来不可一世将他们当成猪狗般贩卖的武大居然会流露出如此人性的悲伤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同情他？”
　　小胖子摇头，转过身去看呼吸微弱得随时要消失的夏碧蕾，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是觉得解气。”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在一个个小伙伴被卖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时他们跟武大武二之间的仇恨就不共戴天了。

　　“将她丢下！”
　　“不行！”小胖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坚持道，“方圆百里没有人烟，晚上还有野兽，碧蕾妹妹会死的。”
　　武大满是血丝的双眼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彻夜未眠跟弟弟的死让他全身都充满杀意，“老子说丢下！反正她丑成这样也卖不了钱！”
　　小胖子急了，“那也不能见死不……”
　　瞥见武大拿刀的手青筋暴露，秦瑁暗叫不好赶紧拦住小胖子，“我会冶好她的，而且她就算丑也可以卖去当烧火丫头的，聊胜于无。”嗯，等我弄死你之后就不怕她被卖出去了，想到这里秦瑁暗自惋惜，他昨天一心寻找冶烧伤的药材，都忘记顺便摘些有毒的东西了，反正熟识毒药的武二死了，弄死武大简单多了。
　　想到弟弟下葬还有一笔银子，再加上丑丫头现在动不了还可以当人质免得两人想法子逃跑，武大沉着脸道，“带她上路也行，但她的食物就没了。”言下之意很明显，小胖子他们本来两个人吃都不够的食物现在得三个人分了。
　　小胖子脸上露出不平之色，嘴巴动了动却是不敢说什么。
　　
　　第27章
　　
　　马车在无人的山间向前走，小胖子面带惧色缩成一团，差一点就贴到车壁上了。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细心又温柔地为夏碧蕾涂药的秦瑁头也不抬，“活人更可怕。”
　　小胖子上下牙齿打架，咯咯地响。他害怕得不敢看，马车正中央躺着武二烧成焦炭的尸体，虽然用衣服盖上头脸了，但马车一颠簸，衣服就会掉下来，那烧成一团的脸焦炭般的皮肤跟着掉下来，露出里面红的白的皮肤，有时还能看见烧成一团黑的骨头，比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更吓人。
　　小胖子赶紧转移视线，关心地看向呼吸轻得几不可闻的夏碧蕾，“碧蕾妹妹好些了吗？”有些心酸地看着碧蕾黑成一团的脸跟身体：“阿毛，你的药究竟有没有用啊？”
　　虽然不高兴自己的技术被人怀疑，秦瑁还是肯定地说，“当然有用，她今天的呼吸平缓多了，我想她很快就醒了。”
　　“那就好。”小胖子欣慰地说。
　　马车并不小，原本就是为了贩卖更多孩子特地订做的，并排躺着本来就不高大被雷劈后更是缩水的武二尸体跟夏碧蕾还绰绰有余，秦瑁打了个哈欠在夏碧蕾身边躺了下去。
　　“你不怕？”小胖子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秦瑁往一边滚了滚，留出一些地方，“怕就躺我身边吧。”
　　小胖子战战兢兢地躺在一边上，紧紧靠着秦瑁，但他还是觉得怕，“阿毛，要是武二诈尸怎么办？”
　　秦瑁无语，“只有冤死的人才会诈尸，他是被雷劈的。”自武二死后，武大成天阴沉着脸，眼睛血红血红的，杀气四溢，仿佛武二附身一样，秦瑁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小心不泄漏丝毫与之有关的事。
　　小胖子抚了抚跳得过快的心脏，“没错，雷公是替天行道呢。”虽然知道这其中有蹊跷，用屁股想都知道武二的死跟碧蕾妹妹有关，但小胖子坚决认为：他家碧蕾妹妹是好人啊，雷公手下留情，只有坏人才会被劈成焦炭。
　　黑暗中忽然响起咕噜咕噜的叫声，小胖子捂着脸不好意思了，“抱歉，我这是太饿了，不对，我的肚子没叫……”
　　秦瑁咬牙切齿，还好黑暗掩盖了他耳边的潮红，“是我的肚子在叫。”本来就吃不饱，偏偏他担心夏碧蕾吃不饱不利用养伤将大部分食物都给她了。
　　“呃，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是正常吗？”阿毛还真是死要面子。
　　时下商人地位虽然比前朝高，但还是被不少书香世家鄙视没底蕴，一身铜臭味，但这指的是普通的商人，有钱到他老爹这程度上的商人，知府都得给面子。是以与小胖子家来往的人不乏世家子弟高官贵族，他眼光好歹也练出来了，阿毛绝对出身世家贵族，身上那股贵族味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比如说现在，猪栏建在家里头的老百姓就算放屁都照常吃喝，闻着大便味高兴得不行，家里的田肥料又多了一坨，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会尴尬的也只有什么都讲究风雅的世家贵族了。
　　“这是一种失礼的行为，而且也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秦瑁板着脸说，他所在的环境，打个哈欠就能让人联想宅斗，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就得让人脑补几万字的爱恨情仇了，人不武装到牙齿都不好意思出场。
　　小胖子目瞪口呆，肚子叫就失礼了，那放屁怎么办？是不是得羞愧自刎了？
　　秦瑁睡姿优美地闭上眼睛，吃不饱至少得睡得好，他得养好精神想办法弄死武大才行，鲫鱼树豆花这一招就别想了，武大现在除了酒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再加上他跟小胖子也不会杀鱼，此法不可行。
　　小胖子看着阿毛无可挑剔的完美睡姿，再次确定他肯定是世家贵族中的精英，也就是说讲究排场跟龟毛程度是加倍的。
　　
　　到路州的时候，出乎小胖子预料的是武大并没有停下马车，反而绕着离开了。
　　“之前武大不是心心念念要去路州松快松快吗？”小胖子疑惑不已，这世上好多叫怡红院的地方，京城就有两家，他偷听到小厮说这地方是人间天堂，能让男人身心放松。不过据他观察，他爹去一次怡红院，回来就得跪算盘一次，脸上身上还经常被他娘抓得到处是血痕，好不可怜，怡红院在他心中成了迷一样的地方。
　　秦瑁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武大还有些脑子，武二都成焦炭了，进城肯定得跟人解释由来，再者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出问题，他没自信能看得住他们，还有……秦瑁目光有些复杂，武大虽然恶贯满盈，但确实兄弟情深，一心往老家赶想尽快让弟弟下葬。老虎不食子，恶人也是有眼泪的。
　　接下来几天，秦瑁细心照顾夏碧蕾，就仿佛之前夏碧蕾照顾他一样，小胖子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只敢打个下手，他可是乌龟都照顾死的人。
　　“药好了吗？”
　　“好了。”小胖子拿起碗中磨碎的草药，擦了擦额头的汗，递给秦瑁。
　　秦瑁细腻小心将烧伤药涂到夏碧蕾脸上身上，小胖子看得有些自惭形秽又庆幸，这才是照顾病人的模样，他之前照顾阿毛可粗鲁了，好在碧蕾妹妹接手早，不然阿毛早被他照顾死了。
　　“碧蕾妹妹今天好像好些了，呼吸有力多了。”
　　“嗯，过两天应该醒了。”夏碧蕾跟他说过外挂这个词，秦瑁觉得老天爷确实给夏碧蕾开外挂了，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