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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好，还可以有今日，曾几何时，她以为一切就那么戛然而止了，葬送在冷冽的湖水之中，一切都再无回头的余地。
　　缠绵越来越深，有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四面都是碧波的江水，听不见人声，时间似乎都在此刻静止，风也停止了吹动，只余下他们，在一团锦绣之中……
　　楚乔情不自禁地嘤咛一声，痛得将身体弓起，有温热的腥气从双腿间滑落，点点鲜红，宛若朱砂。
　　他的动作突然凝固，眉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他深深地望着她，像是透过层层迷雾，向着远处的灯火求证前行的路径。
　　她的脸那样红，嘴唇也是红肿的，她伸手拉住寝衣，紧张地遮住胸口，见他望过来，就那样愣愣的一声不吭。
　　他突然笑了，楚乔从没见过他这样笑。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轻轻咧开嘴角，渐渐地却笑出了声音，随即声音越来越大，吓得楚乔连忙伸出小手试图去捂他的嘴。
　　他却突然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低声说：“星儿，我好开心。”
　　她的双臂那样纤细，环着他的腰；他的身材那么好，就像是电视上的ck牛仔裤模特。她于黑暗中开心地咧开嘴角，那一双红烛已然渐渐熄灭，烛泪蜿蜒，她笑着想，这就是我的洞房花烛了。
　　隔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那么久的时间，国仇家恨、生死别离、时间空间、今生前世，一步一步，还是走到了今天。
　　她埋首在他的肩头上，肆意地流下泪来。深夜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沥沥地敲打在船板上，轻舟蹁跹，在崇山峻岭的水路环抱中穿梭着，隐隐能够听到风声游弋，和着深秋雨丝，一丝丝打在沉寂的江河之中。
　　楚乔深夜醒来，青丝散落在颈边，脸颊羞红，睡眼惺忪，肌肤如白缎，隐在重重锦绣之中。她伸出修长纤细的藕臂触手摸去，却是一片冰冷。她一惊，困意全消，顿时坐起身来，只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窗外仍旧漆黑一片，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雨。
　　她突然有些心慌，翻身下了床，然而足尖刚刚点地，膝盖顿时一软，下身隐隐的痛楚那般鲜明地传遍全身，似乎也在提醒她，今朝的一切，已然发生改变。
　　楚乔穿上一袭水蓝色绣着浅白色繁花茂叶的衣裙，配上如云的水袖披肩，拿起一支竹骨青伞，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外面有些冷，细雨如丝，好似初春的牛毛细雨，被风吹得斜斜的，即便打着伞，仍旧不时有雨水调皮地打在裙摆上，在夜风下轻盈地回旋。她急促地跑过空荡的甲板，裙摆已然湿了，四面的黑漫天地扑过来，两岸的山峰巍峨高耸，偶尔还能听到清啸长幽的猿啼。
　　他就那样站在迎风的船头，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一身月白长衫，挺拔清俊，在暮色的暗影之中，隐隐透着几丝压抑的低沉。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见是她，也没有惊讶，只是伸出手来，沉静地唤道：“过来。”
　　楚乔连忙跑过来，将伞遮在他的头顶，这雨虽然细小，可是长久站下来也是会淋湿的。他的衣衫已经潮了，冷冷地泛着水汽。她皱眉道：“没见正在下雨吗？”
　　山风呜咽着在他们之间穿行而过，宽大的袍袖被风吹得微微鼓胀。他握着她的手指骨分明，修长而有力。他突然将她抱在怀里，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并不用力，却好似有钢筋般的力量禁锢住了她，让她不敢有一点动作。


第245章

　　“诸葛玥？”时间静静地流逝，她小声地叫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宛若一湖沉静的水。几年不见，昔日跳脱跋扈的男子似乎长大了，目光幽静，眼里偶尔闪过一丝冷寂，都是世俗历练后的沧桑，声音里带着宁和，却总是有暗暗的冰层和暗涌潜藏在其中，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星儿，委屈你了。”他突然这样说道。
　　楚乔疑惑地皱起眉，问道：“你说什么呢？”
　　“我欠你的，”诸葛玥牵起嘴角，默默地笑，像是对孩子一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我将来一定补偿给你。”
　　“诸葛玥，你怎么了？”
　　楚乔有些紧张，拽住诸葛玥的衣袖，仰头问道：“我没有委屈啊，我自己愿意的。”
　　诸葛玥轻轻一笑，仍旧那样绝代风华。他伸臂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就那么抱着，也不用力，好似搂着一件瓷器。
　　有些话他没有说，就那么顺着呼吸飘散在脉脉的江风之中。
　　他一直以为，他比燕洵要好得多，楚乔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呵护。
　　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却不及那个人。十年相守，燕洵的确是个君子，而他，却有了自己的私心。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
　　对于她，他从来都是没有自信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幸福越接近，他就越害怕，所以自私地想要拥有得多一点，再多一点，更多一点。
　　可是过后，心里往往是更大的患得患失。他是这样一个洒脱的人，皇图霸业、江山财富，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一场豪赌，却唯有她，是他一生无法勘破的棋局。
　　有时候，他也在嘲笑自己，没想到诸葛玥你也有今天？
　　楚乔仍在他怀里小声地嘟囔，似乎在宽他的心，反复地说：“没什么的，是我自己愿意的。”
　　他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往舱室走去。
　　楚乔“呀”地轻呼一声，竹伞落在了地上，细雨打在脸颊上，冰冰凉凉的。她埋首在他怀里压低声音抗议道：“放我下来呀，被梅香他们看到就糟糕啦！”
　　诸葛玥低头，很霸道地说：“闭嘴。”
　　楚乔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还口道：“偏不！”
　　诸葛玥一笑，仍是他一贯的样子，嘴角牵起，却并不出声，低下头来将她的双唇含在口中，辗转地缠绵汲取。他就站在舱门前，在夜幕之下，堂而皇之地亲吻她口中的甘甜，那么久那么久，直到楚乔浑身脱力，气喘吁吁，才放开了对她的束缚。
　　他笑吟吟地瞅着她，神色隐约带着几丝得意的挑衅，“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楚乔连忙伸出两只手捂住已经红肿的小嘴，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瞅着他，无声地表示抗议。
　　诸葛玥一笑，抱着她回了房。好在现在已是深夜，众人都已睡下，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人。
　　刚到房间，楚乔就忙不迭地跳下来，做出一个防卫的姿势，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见他很自如地宽衣解带，不由得面红耳赤。
　　诸葛玥突然轻笑着靠上前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还疼吗？”
　　楚乔的脸更红了，她总是这样，明明是能上阵杀敌、指挥百万大军的将军，可是面对这些事的时候，脸皮却薄得像是一个没出过门的大姑娘，只是一句话，就能让她手足无措到极致。
　　诸葛玥从后面抱住她，双手不老实地向下滑去。楚乔一惊，一把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使其牢牢地贴在她滚烫的小腹上。
　　“嗯？”诸葛玥问道，“我问你话呢，还疼吗？”
　　楚乔大窘，胡乱地摇着头，像是一只惊慌的兔子。
　　诸葛玥呵呵一笑，脸上划过一丝邪气的表情，故意在她耳边低声耳语，“真的不疼了？”
　　她又连忙点头。
　　“那我们继续吧。”
　　“啊？”楚乔大惊，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诸葛玥见了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楚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手呢？武艺呢？灵敏的动作呢？为什么他一靠近，身体就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她傻傻地看着他的脸孔在眼前放大，英挺的鼻，薄薄的唇，邪魅的眼，光洁的皮肤，微微一笑，有着颠倒众生的锦绣风华。
　　她就那么呆住了，任由他占领了她的樱唇，一阵战栗的酥麻从脊髓爬起，像是触电般滚烫，贝齿被撬开，他的舌尖灵巧地探入，吻由温柔转向激烈，她也由开始的呆愣渐渐试探着迎合，身体微微颤抖，呼吸紊乱急促。她终于还是在对方的调情手段下败下阵来，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恍若一湖被搅乱了的春水，涟漪四起，谁也控制不了。
　　衣衫不知何时已被剥落，只剩下短短的小衣，露出她修长的双腿和雪白的藕臂。
　　他此时却笑着拉起一床被子，将她包裹在里面，然后在她的脸上亲了亲，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嗓子有些沙哑，笑着说道：“好了，睡觉吧。”
　　楚乔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睡觉？”
　　“怎么？”诸葛玥一手支着头，侧身看着满面潮红的她，笑着说，“你不想睡？”
　　“想！”楚乔立刻夸张地大声说道，还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真的很困很困。
　　诸葛玥躺下来，就那么搂着她，他本来也没想怎么样，楚乔毕竟是第一次，不能这么快就承受第二轮风雨。可是刚刚他险些就要停不下来，只得闭上眼睛，“那就睡吧。”
　　可是某人在他怀里却渐渐不安分起来。
　　她一会儿动动手臂，一会儿换个姿势，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狗，东拱拱西拱拱，头发毛茸茸的，让人想打喷嚏。
　　诸葛玥微微皱起眉来，腔子里的火一拱一拱地往上蹿，他极力克制着，却怎么也压抑不下去。
　　他皱着眉问道：“你干什么？”
　　“你，不回自己的房间吗？”
　　楚乔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瞅着他，脸蛋红红地说：“明天早上万一被梅香他们看到怎么办？平安、菁菁还小，还是孩子呢。”
　　诸葛玥仍旧皱眉，“他们都多大了，还小孩子？你忘了，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坞彭城差点强暴了我。”
　　“我哪有？”关系到个人声誉，楚乔顿时反驳道，“你血口喷人！”
　　“还没有？”诸葛玥哼哼道，“你假扮成田大人送给我的侍寝宠姬，衣不遮体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是想占我便宜吗？”
　　“诸葛玥你这个……”
　　“你可以再大点声，那不用明天早上，待会儿他们就全知道了。”
　　楚乔连忙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瞅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那时……谁知道你会在那儿，你明明知道前因后果，少跟我装蒜。”
　　“哼！”诸葛玥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就知道你会这样狡辩”。
　　楚乔见他不说话，气势汹汹地喘了一会儿，才又推着他说道：“喂！回你自己房间啦，这张床这么小，我睡不好。”
　　这床还小？并排躺上四个人都不会嫌挤。诸葛玥权当听不到，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喂！回你自己的房间嘛，你赖在我这儿算是怎么回事？”
　　见诸葛玥实在不动如山，楚乔生气地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衣衫就要走。可是就在她马上要从诸葛玥身上爬过去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揽住了腰，手肘骤然失力，一下就伏在了诸葛玥的胸膛上。
　　男人眼里闪着几丝火苗，邪魅地斜睨着她，冷冷地说：“我看你精力充沛得很，是不想睡了？”
　　“没有！没有的事！”
　　就算是李青荣那个小不点都知道看脸色行事，楚乔这个大活人自然知道高低深浅。
　　果然，她连忙乖乖地躺回原来的地方，背对着诸葛玥，一声也不吭，呼吸平稳，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万籁俱寂，四下里都是一团浓墨般的漆黑，雨似乎大了些，淅淅沥沥敲打在船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只手从后面探过来，搂住了她的腰。男人的气息温和地喷在耳后，脖颈都是一阵酥麻。他抱着她，温柔地轻吻着她的耳郭，语调低沉地说：“星儿，我想以后每个晚上都能这样抱着你，别总是赶我走。”
　　她的心突然间就那样软了下去，如一汪碧水，轻飘飘的。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觉得有些心酸，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指，一点点拽上来放在唇边，然后低头吻了吻。
　　夜还那么长，她竟然就这样睡了去，躺在他的怀里，睡梦中似乎看到了清澈的天空、碧绿的湖水、青青的草原，有一群穿着白裙子的孩子站在宽阔的草坪上跳舞，口中唱着温暖的歌。
　　早晨会起晚那几乎是一定的了。
　　在一阵大力的砸门之后，她惊慌地睁开眼睛，就见诸葛玥已然穿戴整齐，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套浅蓝乳白交杂的清淡裙装，笑着说道：“梅香来叫了几次，你再不起来，她就要冲进来了。”
　　楚乔几乎是战战兢兢地穿上了衣服，然后挪啊挪，挪到了门口，伸出手将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探出头去，傻呵呵地笑道：“呵呵，梅香啊，早上好啊。”
　　“小姐，都已经中午了，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靠岸了。”梅香站在门口，很有气势地叉着腰。菁菁抱着李策的小儿子，正在努力地探头探脑，似乎突然间对楚乔的房间充满了兴趣。荣儿却伸着小肥手，掐着菁菁的脸蛋，咿咿呀呀地叫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啊？是吗？”楚乔打着哈哈，“哎呀，我最近太累了，竟然睡过头了，真奇怪啊，哈哈。”
　　“是呀，真是奇怪呀。”菁菁在一旁嘿嘿笑道，一副小精灵鬼的模样。
　　“小姐，你站在这儿干吗呀，我打了洗脸水，你不洗漱啊？”
　　楚乔一把提起地上的水桶，大义凛然地说：“我自己来。”
　　梅香皱起眉，“小姐，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我是看你太累了，你先去歇会儿吧。”


第246章

　　梅香很恪尽职守地继续说：“我还要给你收拾房间呢。”
　　“不用不用，我今天精神很好，自己收拾就行。”说罢，楚乔再不容梅香说什么，提着水就缩回屋内，将房门关得死死的，然后像小偷一样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不容易等到梅香和菁菁走了，楚乔才长吁一口气。
　　诸葛玥侧躺在床上，很是悠闲地说道：“看看你，跟做了贼一样。”
　　楚乔瞪了他一眼，上来就拉他的手臂，“趁着没人在，你赶快回自己房间。”
　　“不要。”诸葛玥很干脆地拒绝，“除非你伺候我洗脸。”
　　楚乔垮了脸，“为什么？”
　　“你不做我就不回去。”
　　“诸葛玥你这个……”
　　楚乔咬牙切齿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走到脸盆边，倒好了水，洗好脸巾，然后走到他面前，露胳膊挽袖子，那架势不像是要为人擦脸，活脱脱一副要和人干仗的模样。
　　她蹲在他身前，用力擦在他的脸上。他轻轻一皱眉，却什么都没说，仍是笑眯眯的样子。楚乔突然就有点下不去手了，叹了一口气，动作温柔下来。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子，照在两人身上，时间好似一下子倒退了十多年，似乎仍是在青山院那个院子里。她每天要起很早，端着熏了沉香的脸盆，伺候他起床、洗脸、穿衣穿鞋、吃饭喝茶。
　　“看吧，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最后还是干回老本行。”楚乔噘着嘴，垂头丧气地说。
　　诸葛玥一笑，说道：“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天生就该是我的人，跑也跑不掉。”
　　楚乔瞪着他，骂道：“什么破比喻。”
　　刷牙漱口，穿戴整齐后，楚乔推着诸葛玥的胳膊，一直走到门边，“快走吧，快走吧！”
　　诸葛玥回过头来，拿眼睛剜着她，“死女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却转天就翻脸！”
　　“快走吧，快走吧！回你自己房间去！”
　　“少爷！”一个清脆愉快的声音突然传来，楚乔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猛然转身，却见月七笑吟吟地站在窗外，见着她，还笑呵呵地冲她打招呼，“我早上去少爷房间，见少爷不在，就猜少爷昨晚是歇在姑娘房里了。”
　　平安站在月七身后，后面似乎还有很多人，隔得远，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只是隐约有一个欢天喜地的声音传过来，“姐姐可算是嫁出去了，以后不用再听姐姐啰唆了。”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梅香带着菁菁等人走进来，见了诸葛玥先行一礼，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四少爷，随即就往楚乔的床榻上走去，想是要收拾东西。
　　楚乔顿时想起床上的血迹怎能见人，正想去阻拦，却见菁菁端了一只汤碗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梅香姐特意吩咐人熬的，止血补气，姐姐快喝吧。”
　　楚乔两眼发黑，脸颊红得好像要滴血了。
　　诸葛玥却走过来接过那药碗，递到楚乔唇边，嘴角含着一丝笑，“果然是好东西，星儿，快喝了。”
　　当天下午，船在兰陵郡靠岸，补给了一下船上的食物，就继续前行。又过了两日，终于抵达沪县。
　　众人上了岸，虽然已是大夏境内，但是月七等人对诸葛玥的护卫明显更森严起来。刚到渡口，就有五百多人的护卫队守在那里，随行的女眷全改做男装打扮，混在队伍里上了马车，十分隐秘小心。
　　楚乔见诸葛玥的这支卫队里的人大多脸带刺青，知道他们是当初流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