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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染，你这是？”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暮染抬眸看向池墨，红唇颤了颤。梗在心口的话，俨然要脱口而出。却在临至喉咙时，生生又给压了回去。捏着玉佩的手，倒是越发的紧了。

　　　　最终忍无可忍，暮染将玉佩“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这是？”被暮染的动作唬住，池墨的神色有着片刻的怔愣，呆呆的望着暮染。

　　　　“池墨，我有一些紧要的事情，要与你说。”鼓着勇气，暮染终归还是打算，将那件事情如实的告诉池墨。

　　　　从暮染的神色中，池墨看出一些端倪，抬手示意暮染等一等。自己先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合上。而后才是回到暮染跟前，温柔对暮染道，

　　　　“好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嗯。”点点头，暮染将那桩将她心神纠缠的混乱的事情，娓娓道出口，

　　　　“池墨，其实这块玉佩并不是我捡来的，而是我从一个人的身上扯下来的。两年前，安国侯为了成全我跟慕容夜，给我与慕容夜都下了药。但是慕容夜不愿意屈服，将身中媚药的我，扔到城外。我醒来的时候，正在，正在……”说到这儿，暮染的脸色有些刷白。深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正在被人轻薄。早在那夜，我的清白已经没有了，但是当时天色太黑，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挣扎的时候，我从他身上扯下了一个东西，就是这块玉佩。”

　　　　“什么！”听着暮染将屈辱的往事一字一句的说清楚，池墨的面色，逐渐变的阴沉。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滚动着，叫嚣着。那惊掠过的画面，带着破除封印的决绝，还有亏欠。

　　　　两年前，他初到日照国，为了寻一味药材去了日照国的回春谷。不料，被回春谷的大小姐给敲上，谷主有意与他结亲，被他拒绝。不曾想，那大小姐会如此卑劣，胆敢在他的饭食下了春药。他极力用内力压制着，逃出了回春谷。

　　　　在日照国的京都城外，那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草屋里头，他……

　　　　此事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不堪。那时，药性解除他离开清理自己身上的狼狈，待的白日回来，发现那姑娘已经不在。本想着，如此也好，无需亏欠。倒是没有想到，那人会是暮染。

　　　　见池墨一直沉默不言，暮染以为他内心介意。顿了顿，暮染眸底闪烁一缕痛色，几番隐忍才是开口，

　　　　“池墨，我不想骗你。事已至此，如今后悔还来得及。我不想多说什么，若是你想解除婚约的话，我不会纠缠。到底你这样的身份，配我，着实的可惜了。你放心，我会离开月隐的。”

　　　　尽管暮染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灵魂，这样的事情，看的很淡。但暮染知道，池墨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他会难以接受。所以暮染，不会去责怪他。

　　　　“小染。”但暮染不知道，池墨的心里，想的并非她心中所想。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跟暮染解释，当年夺去她清白的人，竟然是他。

　　　　“你不用亏欠，我明白的。”面向池墨，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暮染站起身。还没抬步，手腕就被池墨拉住，醇厚的声音，从身后缓缓而来。他说，

　　　　“小染，如果我说，那枚玉佩的主人，其实是我。你会如何？”

　　　　“你说什么？”池墨此话一出，轮到暮染满脸的茫然。回头惊诧的看着池墨，暮染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是你，怎么会是你呢。”

　　　　“我。”站起身，池墨拉紧暮染的手，压根儿不敢放开，迎着暮染面上变幻的神情，池墨还是启开唇，

　　　　“那枚玉佩的主人是我，而当年那个夺去你的清白的人，也是我。小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当初，我被回春谷的人设计陷害，中了春药。返回日照国京城的时候，在城外毒发。于是，便遇上了你。后来我有回去找你，但是你不在了。小染。”

　　　　“别说了。”暮染自己也不知道，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烦躁的怒喝池墨一声，暮染呆呆的坐回到椅子上。

　　　　“小染。”暮染越是如此，池墨就更加的不敢放手，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解释并不足以让你原谅我。但是小染，我是真的不愿意失去你。所以，不要离开我。”

　　　　“池墨，别说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冷静冷静。”没有去看池墨，暮染偏着头，冷冷的吐出一句。

　　　　自知眼下不能逼暮染太紧，池墨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后，抬步迈出殿门。

正文　第169章何去何从

　　　　人的一生中，充满了很多很多的变故。有的变故来时，却总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遇见池墨，暮染本以为，这是上天对她悲惨命运的一种补偿。但暮染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结果会是这样。

　　　　在这片异世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盟友，只有池墨了。一下子，忽然告诉她，池墨也曾是她命运走向悲惨的推手。一时间，暮染难以接受。就好似，你去市场买一个苹果，外表很光鲜亮丽，等你要吃的时候，发现心却是黑的。

　　　　若说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可若说怨，心里的爱比怨又更多。

　　　　“我该怎么办呢，小狐狸，你说我该怎么办。”靠在堂前的案上，暮染抚摸着白狐的头，无助的喃喃出口。两侧灯座上掌开的烛火，有光影错错落落的洒下来，在她身上铺开一层潋滟旖旎的光。

　　　　姣好的容颜没在昏黄的光影里，勾勒出来的寡淡，很是让人心疼。

　　　　仿佛感觉到了暮染的无奈，白狐在暮染的眸光里，抬起爪子，轻轻在暮染手心里挠了挠，

　　　　“吱吱。”呼唤两声，是对暮染的安慰。

　　　　蓦然间，暮染清澈的眸底，涌出两行泪，

　　　　“小狐狸，你知道么。在这个世界里，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我以为遇见池墨，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可我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以往的时候，无论慕容夜怎么的折腾暮染，暮染解释能漠然处之。因为暮染尽管将慕容夜当成了亲人，她却不爱他。没有动心，那么即便面临如何严酷的酷刑，心也不会太痛。

　　　　如今，暮染在不知不觉，爱上了池墨。

　　　　因为爱，池墨做过的那些事情，才越发显得不能原谅。

　　　　许是哭的累了，暮染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在暮染睡熟后，关着的木门，被人轻轻的打开。昏黄的灯光里，倒落着一道清寂的身影。银白色的袍子上，落满了雪花了。融成冰水的雪花，沾在他的发梢，被打湿的发梢，粘在他的颈间。

　　　　显得有些狼狈，却也丝毫无损他浑身清贵的气质。

　　　　轻手轻脚的踱步入内来，池墨小心翼翼的将暮染抱起，放回到内室的床榻上。看着暮染脸颊上悬挂的泪痕，池墨心里，只如刀割。悄悄的抬手，将她面上的泪痕抹去，池墨又是拉上床角里的被子，盖到暮染身上。

　　　　俯身在暮染的额头留下一个浅浅的吻，池墨才起身，从偏殿走了出来。

　　　　才一出门，就遇上了在门口守夜的妙音。见到池墨，池墨欠了欠身，给池墨见礼，

　　　　“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抬了抬手，池墨让妙音起身。

　　　　一直在外头守夜，可是将池墨方才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妙音心里，颇有些疑惑，遂尔开口，

　　　　“殿下，您刚才已经来了，为何迟迟不到殿内去看望姑娘。反而是等她睡下了，才进去呢。您这是……”

　　　　“她此时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我了。”撇开妙音满眼的疑惑，池墨幽幽的抬头望向天。那周身的孤寂，比外头的风雪还要清冷。

　　　　没有再与妙音多说，池墨抬步，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接连好几日，池墨都没有去找暮染，反而是暮染，亲自找上了门。

　　　　看见暮染来找自己，池墨只觉得整颗心都是雀跃的。连同看着暮染的眸光，都变得小心翼翼，

　　　　“小染，你找我？”心里明明很开心，却又很忐忑。生怕暮染说出什么话，做了什么决定，让他痛不欲生。

　　　　“池墨。”没有抬目去看池墨，暮染低着头，声音里落着隐匿的阴沉，

　　　　“我有话要与你说。”

　　　　这些日子来，暮染将自己关在房里，想了很久。无论她与池墨的关系如何，此时此刻，她确实是离不开池墨的。安国侯的大仇未报，她自己的大仇也未报。可若想扳倒皇甫冥，凭她一人之力，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她只能依仗池墨。

　　　　其实，连暮染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所谓报仇的理由。到底是不是，让她留在池墨身边的借口。但暮染，并不想深究的太多。

　　　　“好，你说。”不假思索，池墨张口就答。

　　　　深深吸了口气，暮染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

　　　　“这些日子来，你一直在帮我，一直在救我。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但是，你也欠了我。可以说，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但是，眼下的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你是知道的，我跟皇甫冥有仇，我需要报仇。但是我一人之力，实在困难。”

　　　　“没关系，只要是你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无论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都不让暮染将话说完，池墨全部应下。

　　　　池墨的迫切，让暮染的面色越发的沉重，

　　　　“池墨，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什么都好。我们的婚事可以如约进行，但是我对你，还需要一些时间。等我报仇之后，我是去是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

　　　　“好。”尽管暮染后面的那句话里，带了太多伤人的东西，可池墨通通选择性的无视了。

　　　　眼下，只要暮染留在池墨身边，对池墨而言，就是最好的恩赐。

　　　　将话说完后，暮染没有在池墨的房里多留，很快就起身告辞。池墨不敢留她，目送着她离开。看着暮染离开的背影，池墨的眸光里，落满了寂寞。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却能在尘埃里开出了花儿。

　　　　直到大婚的前一日，暮染都没有来找过池墨。池墨也不敢去找暮染，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是隔着一段回廊，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在池墨遥遥的思念中，大婚的日子，还是到了。

　　　　池墨是月隐未来的皇帝，又是皇帝跟皇后唯一的儿子。他的婚事，自然不能草率。

　　　　金碧辉煌的皇宫，就跟被染红了一样，到处可见，艳丽的红色。敲响天际的锣鼓声，也早早的响了起来，那热闹将冬日的风雪全被震停了。

　　　　说来也怪，每年都必定下雪的大年初一，今年却是出乎意外的没有下雪。反而出了潋滟的冬阳，柔和的阳光掠过云霄，从天幕落下。泼在扫落积雪的金色檐顶，折出夺目的光。

　　　　那漫天的富贵气，更加逼人。

　　　　“参见皇子妃！”宫里的老嬷嬷带着宫人，鱼贯入到秋水长天。今日乃是暮染跟池墨大婚的日子，所以，众人皆是改了口，唤的暮染皇子妃。

　　　　一番折腾后，暮染换上嫁衣凤冠，被老嬷嬷背着，坐上花轿。

　　　　暮染没有娘家，所以出门的地方也是秋水长天。由池墨接着暮染，从秋水长天一直到奉天殿，拜天地。

　　　　面容拢在大红色的盖头里，暮染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暮染内心，仍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喜悦，从心底蔓延开来。

　　　　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从今而后，她跟池墨就是夫妻了。即便他们之间，有着那样的不堪回忆，暮染的心里，却还是偷偷的欢喜的。

　　　　“新人下轿！”随着司仪太监的一声高唱，花轿的轿帘被掀开，刚刚将暮染背出门的老嬷嬷伸手进来，将暮染扶了出去。

　　　　而后，暮染的手被一人紧紧握在手中，熟悉的温度，暮染知道，那是池墨。

　　　　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跟着池墨的脚步，在司仪太监的引领下，完全了大婚的所有仪式。

正文　第170章狮口救夫

　　　　堂前的红烛无声的垂下珠泪，点燃的灯芯，不是爆出“滋滋”的声响。明亮的灯火落下，将装点的喜庆婚房，笼罩在一片亮光之中。

　　　　隔着闪烁莹光的珠帘，老嬷嬷带着宫女们，安静的候在外头。寂静的内室，只要妙音一人，陪在暮染身旁。池墨还没有回来，依照规矩，暮染自己不得将盖头掀下。低着头，暮染只能瞧见，盖头笼罩下的自己的脚尖。

　　　　那是一对大红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凤凰展翅。说不出的尊贵，若是放在现代，怎么也是一对香奈儿等级。

　　　　暮染正胡思乱想着，外头穿来宫女嬷嬷们的问安声，

　　　　“见过殿下！”

　　　　“起身吧。”随后，就有醇厚的男音传来，确实是池墨的声音无疑。紧接着，又听见池墨道，

　　　　“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有本王就行了。”

　　　　许是与规矩不合，暮染并没有立时听见宫女们退下的脚步声。反而是沉默一会儿，一道沧桑中带着桑老的声音缓缓迎上池墨的话，

　　　　“殿下，您跟皇子妃娘娘还没喝过合卺酒呢。况且，奴婢等得留下来，伺候殿下与皇子妃……”

　　　　“行了，那些规矩就免了。折腾一天，本王跟皇子妃都累了，只想早些歇息。你们都下去吧。”没让老嬷嬷将话说完，池墨轻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在池墨的威吓下，老嬷嬷不敢再多言，恭谨的领命，带着宫女们退出殿外，

　　　　“是，奴婢领命。”

　　　　脚步声过后，暮染又听得珠帘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很快，池墨的声音就落到暮染的眼前，

　　　　“妙音，你也下去吧。”

　　　　妙音可比外头的嬷嬷跟宫女识趣的多，半句驳嘴都没有，福了福身，立马退出去，

　　　　“是，奴婢告退。”

　　　　等到殿内的宫人们全部走尽后，池墨才是慢慢的走到暮染跟前。拿起一旁放在案上的秤砣，将盖在暮染头上的盖头挑起。那一身大红的嫁衣，被房里旖旎的灯火细细勾勒着，暮染脸上描开的精致妆容，清晰的呈现在池墨眸底。

　　　　倾国倾城的容颜，经脂粉一勾勒，竟多出几许柔媚的风情。只看一眼，池墨便是有些痴了。

　　　　自从暮染恢复容貌后，池墨就知道，暮染模样生的很漂亮。可如今被稍微一打扮，只道是惊为天人。

　　　　“池墨？”瞧见池墨站在自己眼前发了呆，暮染努了努唇，喊池墨一句。池墨方是回神，点了点头，

　　　　“在。”回完话，却是转步往一旁走去，拿起搁在案上的酒盏，倒了两杯酒水，走回到暮染身旁。将其中的一杯递给暮染，池墨才迟缓出声，

　　　　“宫里的规矩，合卺酒必须得的。”

　　　　“嗯，好。”并不反对，暮染端过酒杯，与池墨一同饮了交杯酒。

　　　　喝完后，池墨端走空下来的酒盏，放到案上。没有靠近，而是站在木案边上，隔着旖旎的灯光，跟暮染道，

　　　　“你今天也累，早点歇息吧。我，我出去外头睡。”知道暮染此刻心里，对自己仍有怨恨。池墨不敢有太多要求，怕引起暮染的反感。

　　　　暮染也不反对，放任池墨出去。

　　　　夫妻二人，就这么一里一外的，睡了一晚。在殿外的宫女没有进来前，池墨先醒了过来，跑到内殿。暮染也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看见闯进来出池墨，有些不解。却见的池墨讪讪一笑，自顾的拿起一旁的小刀，往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

　　　　而后，又是俯身到床上，拿起床上搁置的白色丝帕，抹上一丝血迹。

　　　　仿佛明白了池墨的意图，暮染的小脸瞬间刷红。

　　　　很快，殿外的嬷嬷带着一排宫女，鱼贯而入。嬷嬷首先入殿，将床上的元帕收走。看到上边的血迹时，那布满沧桑痕迹的老脸，笑的几乎拧开花儿。连连的给池墨与暮染道喜，

　　　　“恭喜殿下，恭喜皇子妃。”

　　　　这让暮染，很是不惯。

　　　　看出暮染的不适，池墨胡乱的挥了挥手，让他们给自己更衣。

　　　　两人换好衣服及用过早膳后，奉天殿的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是皇帝让池墨跟暮染前往兰桂台去一下。池墨不疑有他，带着暮染就往兰桂台走。

　　　　兰桂台只是一座宫殿，平日里，乃是皇帝用来接待外国使者的地方。

　　　　等到池墨与暮染到的时候，兰桂台里头，已经站了很多人。宽广的大殿中央，也被人用两人高的木栅栏，围出一个圆形。走到殿内后，池墨跟暮染才是看的清楚，里头居然围了一只狮子。

　　　　按捺下满心的疑惑，池墨带着暮染来到皇帝及皇后跟前，屈身拜了一礼，

　　　　“参见父皇母后。”

　　　　跟在池墨后面，暮染也屈身拜礼，

　　　　“参见父皇母后。”

　　　　瞧见池墨前来，皇帝一只拉耸着的眉梢，才是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