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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别闹腾了。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是呀，对池墨而言，只要能的暮染近一些，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安排。

正文　第460章如何离开

　　　　天气一热起来，就跟谁在地底下架起熊熊的烈火烤着一样，仿佛面前的空间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活在火炉里头的人，就像是置身火炉内的鸡鸭鱼肉，随手都有被烤熟的灼热感。

　　　　这样的天气，最是能让人心烦气躁。

　　　　破败的花月台内，屋垣残破不堪，外头敞阔的院子里荒草丛生。唯一一棵生长的大树也耐不住腐败的贫瘠，枯了一半的枝叶。浓郁的绿色跟萧条的枯色糅杂到一处去，好似一幅荒野森凉的壁画。不时有栖在树上的寒鸦展翅飞过，发出一声声哀鸣。让阴森的宫闱，随处透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若是夜里听到，都能让人泛起浑身的战栗。

　　　　好在夏日的白日较之冬日，比较长。冬日里已经暗下半边天的时辰，在眼前，还是明媚的。日阳的余光散在天幕层云间，旖旎开一片潋滟的晚霞。彤红的颜色染下，如若被废弃的宫殿，无端被抹上一层薄薄的胭脂色。

　　　　玉瑶儿皱着眉头，从残破的廊前走过。她的脚步非常快速，翠绿色的衣裙随着她急促的步子，翩翩摆动，扫开天青色地砖上铺着的落叶。窈窕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拉的拢长。白皙如玉的臂腕上，挽着一个暗红色食篮。

　　　　走到一扇微微有些陈旧，但还是完好无缺的栗红色宫门前，玉瑶儿的脚步停下，上前用手推开宫门。迈步进去，朝着里头端坐梳妆台前的人影轻喊一声，

　　　　“师傅，该用膳了。”

　　　　玉瑶儿所唤之人，正是她的师父巫罗无疑。眼下她们都被囚禁在雪国的禁宫冷苑内，在月隐多奉行的那一套也无用武之地，索性，玉瑶儿跟巫罗也不再装模作样。倒是在玉瑶儿入到房里时，巫罗一面的沉思。

　　　　被窗外漏进来的霞光精雕细琢的面容，倒映在泛着浊黄色光晕的菱花镜里，显得有些落魄跟沉寂。只是在听到玉瑶儿的声音之后，蹙起的柳眉末梢，微微摆开一弯弧度。潋开眼瞳底清浅的光，朝着玉瑶儿入房来的方向望去，答着话，

　　　　“哦，好，辛苦你了瑶儿。”

　　　　“师傅说的什么话，这些年来，徒儿得师傅教导及爱护。今日落的如此窘境，瑶儿能够照应师傅，那是瑶儿的福分。”且无论巫罗心底将玉瑶儿当成什么，但在玉瑶儿心底，对巫罗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跟推崇的。

　　　　拎着食盒，玉瑶儿已经来到巫罗的跟前，将食盒摆到一旁的木桌上。打开之后，玉瑶儿将食盒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花月台残破的如同冷宫，好在里面的房子还是完好的。人住在里头，起码有遮头的屋瓦。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因是年久无人居住的缘故，所以房间内处处落满灰尘跟蜘蛛网。后来里里外外打扫过后，尽管还是简陋，看起来也舒心不少。

　　　　又是往巫罗面前呈了碗饭，玉瑶儿又开口，

　　　　“师傅，用膳吧，这饭菜还是热乎的呢。好在这雪国的人，虽然是将咱们囚禁在此地。可是吃穿用度，倒也不为难。尽管比不过在月隐的时候锦衣玉食的，不过，还是能填饱肚子。”

　　　　“嗯。”玉瑶儿所言不假，自他们入住花月台后，虽然没有得到暮染的召见，却是一日三餐都有人送饭菜过来。还有一些衣物被褥，不至于让他们饿死冻死。但说到底，巫罗内心还是不甘心的。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扒了几口碗里的白饭，忽尔抬起头来，仔细的凝视着玉瑶儿，

　　　　“瑶儿，这些日子来，除了那些送饭的奴才，可有其他的雪国人入过这花月台。即便不是到咱们这儿来，到别的房间的，有没有？”

　　　　巫罗话里的意思，玉瑶儿当然是懂的。花月台里头，住的不仅仅是玉瑶儿跟巫罗两人。就在玉瑶儿跟巫罗房间的隔壁，就住着赵般若。据说池墨住的要远一些，在西北角的旮旯里，可也还是在花月台内。

　　　　当即，玉瑶儿摇了摇头，如实回着巫罗的话，

　　　　“没有，除了送饭的宫人，不曾有一人进入过花月台。”莫说巫罗不甘心，玉瑶儿的心里又何尝甘心过。日日夜夜的，她莫不是在关注着花月台里，甚至雪国皇宫内的一举一动。

　　　　可让她诧异的是，非但暮染没有召见他们，就连花月台，也无人问津。

　　　　他们这一群从月隐来的丧家之犬，好似被遗忘一样，蹲在雪国废弃的宫殿里，自生自灭。这样的认知，使得巫罗感到没有来由的担忧，幽幽蹙了蹙眉梢，一缕沉重压迫在眉宇间。连出口的话，也带着深谋远虑的踌躇，

　　　　“瑶儿，这雪国毕竟不是咱们久呆的地方。咱们得想法子，离开这儿。”

　　　　“师傅说的是，可是眼下这样的境地，咱们又该如何呢？”玉瑶儿何尝不想离开，可是绞尽脑汁，皆是寻不到得意的法子。到头来，也只能听天由命。

　　　　“瑶儿，我们到底不是月隐的人。当初归顺月隐，不过是想谋个好去处罢了。再说了，我也不是月隐真正的太后，也许，咱们可以在这一方面，下一些功夫。”抬起眼眸，巫罗顺着敞开的木窗望出去。幽幽的目光落入到窗外夕阳无限好的潋滟中，就好似一颗石子透入平静的湖面，触不及防的弹开一圈涟漪。

　　　　一瞬间，玉瑶儿仿佛就懂了，瞪大着眼眸，定定的看着巫罗，再三确定似的，再开口，

　　　　“师傅的意思？”

　　　　“你且附耳过来。”没有明言，巫罗只是在玉瑶儿的跟前招了招手。玉瑶儿会意，俯身贴耳到巫罗的唇边。巫罗轻声低语几句，言语落到玉瑶儿的耳膜里，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荡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波纹。

　　　　似乎有些不怎么肯定，微皱着眉头，玉瑶儿看着巫罗，

　　　　“师傅，这当真可行么？”

　　　　“你不试过，如何知道呢？”并没有给玉瑶儿一个确切的答案，巫罗的声音空荡荡的，缥缈的如同远方飘过来的梵音，

　　　　“眼下还能有再坏的局面么，左右不过如此了。试一下，又何妨呢。即便是失败了，也就一生被困在这异国深宫而已。再说了，什么都不做，不也是这样的结局么。兴许，如今只不过是暮染还没想好如何处决我们，待哪一日她想到了，咱们也就到了尽头了。”

　　　　“师傅所言极是。”巫罗的话，很好的提醒了玉瑶儿。低了低头，对此便是认同。

　　　　“那徒儿，今晚就去办。”说完，玉瑶儿迈步要离开房中，还没离开，又被巫罗叫了回来。

　　　　“慢着。”眸光转过来，笼罩在玉瑶儿的身上，巫罗转身到内室去，拉开床榻一侧的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些残留的首饰。包裹起来，递到玉瑶儿的手里，叮嘱道，

　　　　“来，这些拿着，宫里的规矩哪里都是一样的。你拿着这些，也好上下打点一番，不至于吃太多的苦头。”

　　　　“是。”知道巫罗说的是道理，玉瑶儿也不婉拒，接过巫罗递过来的包裹，福了福身，才是走出去。

　　　　在玉瑶儿走出去没有多久，天边漫步的那缕残霞，很快就消去了最后一缕痕迹。当那微薄的残红消失殆尽的时候，五颜六色的天幕，瞬间暗下来。黑暗像会扩散一样，将雪国宫闱的繁华如梦及冷寂萧条，都如数容纳在怀抱只内。

　　　　巫罗走到外室去，拿出火折子，将堂前的白烛点亮。

　　　　烛火盈盈，映着她粉黛未施的面容，似有一缕黯淡的落寞，在无边的扩散。那是身处在异国他乡，最彻底的无奈。

正文　第461章已做安排

　　　　“素来听闻金姑姑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小女子三生有幸呢。”

　　　　夜色已经暗了，黑暗如若泼墨，洋洋洒洒的涂抹半壁夜空。暗下里的四方天地，空洞的让人感到心慌。出了花月台的宫檐，在挂在檐上的茜纱宫灯旖旎的光影烛照下，显露出富贵的颜色来。玉瑶儿的身影就站在那片旖旎里，显得谄媚而卑微。

　　　　想当初，她在月隐的时候，跟在巫罗身边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一品的郡主。何须要落到对一个小小的宫人，奴颜媚膝的地步。可即便是内心如何的不甘跟怒吼，玉瑶儿也咬着牙，死死的压制下来。对着眼前的宫人，奴颜媚色，一副无比恭敬的模样，

　　　　“小女玉瑶儿，给金姑姑请安。”

　　　　“哟哟哟，这不是月隐的平山郡主么。老奴区区一个月揽芳华的小厨房掌事姑姑，可当不得郡主如此大礼呢。”从夜色里走出来，玉瑶儿口中的金姑姑穿着一身深蓝的宫装。头上黑白相间的发丝，挽的一丝不苟，梳的整整齐齐的。

　　　　严谨的面色看起来，便是一个严厉的中年妇女。

　　　　没有来由的，玉瑶儿内心感觉到厌恶。可即便如此，玉瑶儿也只得忍下来，上前去笑呵呵的跟金明搭着话，

　　　　“姑姑言重了，不过亡国之人，哪里还敢端那样的架子。如今来到雪国，还得多多仰仗姑姑呢，还请姑姑莫要嫌弃才是。”到底是在宫里呆过些时日的，玉瑶儿不仅说的来场面上的话，那些还做的事儿，玉瑶儿也是懂的。说话间，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对红布包裹的玉镯，偷偷递到金明的手中。

　　　　微弱灯光下，被玉瑶儿强硬塞到金明手中的玉镯散发出柔和而水润的光，一看成色便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金明尽管在月揽芳华任职，又担着一个没品没分的小官，挂着小厨房掌事姑姑的名头。说好听点，也不过是在月揽芳华小厨房的厨娘罢了，平日里，连暮染的面都甚少见到。一个月的俸禄算起来，也只有十两银子。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用不起的。

　　　　蹭在手上，金明摸了好几把，那温润的触感，果然是触手生温。让金明的眼底顿的一下，就烧起贪婪的火光。尽管口中还在推辞，可是手里的动作，早已出卖自己。

　　　　“这可是好东西，郡主这般平白的送给老奴，老奴如何当得呀。”

　　　　“不不不，我等在花月台内能够日日享用到热腾腾的饭菜，还得多谢姑姑的辛苦呢。这点东西，算什么呢，姑姑莫要谦虚才是呢。”玉瑶儿也算是个人精儿了，哪里不懂的金明这些个花花肠子，越是将镯子往她怀里推的紧一些。

　　　　可不正合金明的意，方才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严谨面容，此刻立马笑来一朵焉然的小花来，忙不迭给玉瑶儿道着谢去，

　　　　“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郡主了。日后，郡主若是有用的上老奴的地方，还请郡主直言。毕竟老奴也是懂规矩的人，东西既然收了，事情自然也是会替郡主办的。”

　　　　看到金明如此识规矩，玉瑶儿的心也算放下来，拉住金明的手，当即就道，

　　　　“多谢姑姑，说来也真是巧了，眼下还真有一桩紧要的事情，需要姑姑助予援手呢。”

　　　　“郡主请说。”满心满念都是在那朵玉镯子上，金明此刻欢喜的紧，也不管玉瑶儿想说什么，当即就让她开口。

　　　　玉瑶儿也不客气，只是仔细打量过四周后，小心翼翼的靠到金明身旁去。贴身到她耳畔，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话一说明，金明的面色骤然大变，声音也不似方才的那把镇定自若了，

　　　　“郡主这请求，老奴怕是办不成呢。若是出了岔子，老奴实在担不起这杀头的罪过，郡主还是，请找他人吧。郡主的好意，老奴也不敢受了。”说着，拿出已经收好在怀里的玉镯，作势就要还给玉瑶儿。

　　　　玉瑶儿哪里会接，推脱着又推回到金明的怀里，道，

　　　　“姑姑莫要如此。姑姑的能耐，我自是知道的，姑姑乃是帝君寝殿的掌厨大宫女，想见到帝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眼下我所求之事，对姑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姑放心，只要让我们见到帝君，哦不，只要让我们进到月揽芳华去，其他的事情，我们自有法子。届时，一定好好酬谢姑姑。”

　　　　听到玉瑶儿说，事成之后，定会好好酬谢。金明的眸子里，贪婪的光顿时亮起来，看着玉瑶儿，眸光灼热的让玉瑶儿心生欢喜。

　　　　这人呀，只要有欲望，便是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能够拿捏。所以，打量过金明过后，玉瑶儿心中暗断，这事儿必定是成了。果不其然，在考虑过后，金明果真应下玉瑶儿的请求，

　　　　“既然郡主如此哀求，那老奴就勉为其难吧。不过老奴丑话可说在前头，老奴只负责将郡主领入到揽月芳华去，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可全靠郡主自身修行了。若是出了事情，郡主也别怪老奴，见死不救才是。”

　　　　“这是自然，必定不会连累姑姑的。”当然是懂的，玉瑶儿应对着金明的话，颔了颔首。

　　　　谈成之后，玉瑶儿才是与金明做别，离开廊下，返回到花月台去。

　　　　房间之内，不见玉瑶儿回来的巫罗久久未能入睡。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响，猝尔抬起眼眸，往门口的方向望去，看到玉瑶儿的身影时，惊呼出声，

　　　　“瑶儿？”

　　　　“师傅，是好。”迎着巫罗的呼唤，玉瑶儿回声作答。

　　　　见到是玉瑶儿，巫罗才从堂前贵妃榻上起来，走到门前搀着玉瑶儿，一同又回到贵妃榻上。紧紧握着玉瑶儿的手，着急的询问，

　　　　“怎么出去的这般久，事情办的如何，可有出任何岔子？”

　　　　“师傅放心，一切皆是顺利。徒儿找到了暮染寝殿月揽芳华的掌厨宫女，师傅果然神机妙算，那人贪财的紧。在徒儿的几番利诱之下，答应愿意帮咱们。不过那人，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之辈。说是只能将咱们领入到月揽芳华内，其他的事情，还得靠咱们自身修行。”坐下来后，玉瑶儿奔走一晚上的缘故，觉得喉咙中干涸的紧。忙拿起木案上的茶盏，小呷一口，方是缓缓开口。

　　　　待的玉瑶儿说完，巫罗紧绷的神色，也微微有些松懈，含笑着摇了摇头，

　　　　“世人不皆是如此么，都会被利益所迷。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有所求，对咱们而言，才有所用。能够进去月揽芳华，那就够了，其他的，也就不需要她了。”

　　　　“是，徒儿也是这般想的。”巫罗所说的，跟玉瑶儿所想的，不谋而合。放下手中的茶盏后，玉瑶儿浅笑着回话。

　　　　隔着微弱的烛光，巫罗的目光轻轻浅浅的落到玉瑶儿面容上，看着那清减不少的面容，不经意的一缕心疼漫上巫罗的心头。抬起手，巫罗温柔的在玉瑶儿面上抚摸一把。眼底的怜惜，溢满而出，蔓延在唇边，化作轻言细语，

　　　　“都怪师傅，让你跟着受苦了。”

　　　　“没有的事儿。”玉瑶儿摇了摇头，顿时红了眼眶。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下去歇着吧。”放下抚摸在玉瑶儿脸上的手，巫罗轻轻道一句，没有再让玉瑶儿留下。

　　　　“嗯，那师傅你也早点歇着。”点了点头，玉瑶儿朝着巫罗福了福身，叮嘱巫罗几句后，才是起身退了下去。

正文　第462章她们来了

　　　　夏天一到，不仅是吃凉果的最佳时节，也是芙蕖开的最好的时候。

　　　　在上一年冬天时，暮染不知哪儿来的突发奇想，愣是命人在月揽芳华东边的院子里，开凿出两湾水塘出来。还命令宫人，在水塘里栽满并蒂莲跟芙蕖。忙活了一个冬春，总算盼望来夏季。看着两片水塘里头，开的正好的芙蕖，暮染那种自豪感，从骨子里头油然而生。

　　　　站在敞开的纱窗前，顺着窗外的方向望过去，满塘芙蕖蹁跹摇曳的姿影，不偏不倚，恰好落入到暮染眼底。

　　　　朗朗天光，明媚而璀璨。而月揽芳华又是坐北朝南的最正方位，端的正是冬暖夏凉，在最为酷热的夏季，清风吹的最是欢快。一阵阵醉人的清风拂面过来，那满池子的芙蕖翩翩起舞。红的，白的，粉的，岂是一句美不胜收可以形容。

　　　　一大早起来，欣赏着这样醉人的景色，暮染的内心，不禁有些摇摇欲醉。一边穿着罩衫，一边指着窗外的美好光景，跟团子嘚瑟道，

　　　　“团子，看看，上一年冬天的时候，你还说我在此地开凿两个池子乃是非常不明智之举。说什么让风带了水汽，吹到屋子里来，会有湿气。一个冬天过去了，湿气没见着。不过眼前的美景，你可是见着了？”

　　　　“是是是，陛下英明。”说起来，团子心里也觉得甚是委屈。

　　　　去年冬天，暮染忽然突发奇想，要在院子里头开凿出两个池子。谁不知道，冬天正是冰天雪地的时节，北风凛冽，若是在院子里凿两个池子出来，莫不是往风里头加湿气么。团子自然是要拦着暮染的，不过暮染那样的性子，团子也没给拦住。

　　　　这不，眼下夏季降临，池子的作用凸显出来，暮染在团子跟前，自然是多话说了。

　　　　看着团子吃瘪，暮染心头越发的欢快。却还是做出一副我不怪你的样子，抬手往团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没事，我不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