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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染心里一急，顾不得其他，伸手推门而去，

　　　　“侯爷，您怎样了。刘伯，叫大夫。”快步走到安国侯身边，暮染俯下身子，拍打着安国侯的背心。

　　　　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早因咳嗽的过于剧烈，显得面色铁青。而将安国侯气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站在堂前，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疏离的看着眼前的安国侯还有暮染。从窗外流泻而入的温暖日光，懒懒渡在他身上，居然也没能将他散发出来的冷意退散。

　　　　定定看过几眼后，慕容夜的眸底漾过几丝嘲讽。而后，削薄的唇角微微抿了起来，将眸底的嘲讽加深。

　　　　努了努唇，暮染想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能低下头，轻声劝着安国侯，

　　　　“侯爷，到底是父子间，哪来那么多的苦大仇深呢。”

　　　　“不需要你来做这个好人。”暮染的话才落，慕容夜并不领情的驳出声。

　　　　气势冷凛到将暮染唬住，不敢再多发一言。

　　　　当下，安国侯更是盛怒，

　　　　“逆子，你跟我滚，滚。”见不得慕容夜如此对待暮染，安国侯即可严喝道。

　　　　一句话落下，慕容夜果真不再多留，转身就给离开了安国侯眼前。

　　　　“逆子，逆子！”没想到慕容夜走的如此干脆，安国侯气极更甚，咳嗽的越发猛烈。

　　　　暮染也是慌了手脚，忙忙连叫刘伯，

　　　　“刘伯，快请大夫。侯爷，您别生气，世子爷到底年轻，等他年长一些定能体会侯爷对他的苦心。您可以跟世子爷生气呢，血浓于水，不是么。”

　　　　“小染啊，是本侯教子无方，让你受委屈了。”拉住暮染的手，安国侯因咳嗽撕开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

　　　　暮染还想多安慰两句，刘伯已经带着大夫，匆匆走入房里来。暮染只得给大夫让开，候在一旁，看着大夫给安国侯把脉。

　　　　一边让大夫把着脉，安国侯一边看着暮染，神色凄然的开口，

　　　　“哎，没想到他对那个莲儿用情如此的深。可是，本侯又能如何，安国侯府再怎么权势滔天，又如何能跟陛下对抗呢。”

　　　　“额。”这番话听来，暮染的面色骤然一紧。惊呼一声后，发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噤了声。

　　　　仿佛预料到暮染的惊讶，安国侯不以为然，自顾说道，

　　　　“早些年前，夜儿在宫里认识了一宫女，叫莲儿。没想到，他会对那宫女情根深种，一往而深。本来，一个宫女便是娶回来给他做妾也是无妨的，偏生的，那宫女是陛下看中的人。安国侯府作为人臣，如何能去抢陛下的人。所以，本侯只能去劝那个莲儿，让她断了跟夜儿的心思，这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可本侯万万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噩梦一样，让安国侯落满岁月沧桑的面容，更加憔悴。

　　　　暮染依然一句话也不敢接，沉默的站在原地。

　　　　顿默很久，安国侯才从过往的回忆里，转过神，

　　　　“那莲儿，竟然跳湖自尽了。从此，夜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复当年的模样。”说完这句，安国侯只觉得心里酸涩的紧，叹着气，不停的摇头。

　　　　暮染着才敢踱步上来，欠下身，

　　　　“世子乃是重情义的人，既然世子跟莲儿姑娘鹣鲽情深，莲儿姑娘猝然离世，世子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其实侯爷您也不必太过担忧，时间久了，兴许那些过往的情意，便能淡了。”

　　　　“小染。”暮染的话，让安国侯悲凉的神情有了恢复的一晃，转过头，安国侯看着暮染，

　　　　“夜儿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东西，他还没办法忘记罢了。你相信侯爷，终有一日，他会看到你的好。你们，会是一对好夫妻的。”

　　　　跟暮染说起那段过往，安国侯心里，并非没有计较。只是看到暮染的全然不在意，安国侯心里的希望，又添了一分。

　　　　当然，不知道安国侯的那些心思，暮染心里更多的只是为难。

　　　　知晓慕容夜的心意，也明白自己跟慕容夜绝无可能。暮染的心早就死了，情也淡了，留在安国侯府，不过是为了报答安国侯对她的救命之恩。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安国侯跟慕容夜的安全。

　　　　可看到安国侯眼底那抹亮闪闪的希望时，暮染一时又不忍心说出太过绝情的话，让他伤心，

　　　　“暮染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顺其自然便好。”

　　　　模棱两可的道两句，暮染看一眼一旁的大夫跟刘伯，把话题岔开，

　　　　“大夫，侯爷的病情如何？”

　　　　被暮染点名，大夫收回扣在安国侯腕上的手，答，

　　　　“侯爷是气急攻心，引发堆积沉久的积郁。没什么大碍，不过，侯爷心中积郁太深，千万得仔细保养，万不可再大动情绪了。”

　　　　“行了。老刘，你带大夫下去领赏。”自己的身子，安国侯心里也清楚的很。岂能不明白大夫言下之意，也正因为如此，安国侯才着急将暮染嫁给慕容夜，为他铺路。不想再听大夫说下去，安国侯急躁吩咐刘伯一声。

　　　　刘伯会议，将大夫带下。

　　　　大夫也说了，安国侯需要静养，于是，暮染福了福身，跟安国侯请辞，

　　　　“那侯爷您好好休息，暮染先告退了。”

　　　　暮染正要走，才刚转身，便是见着顺才火急火燎的脚步，跌撞入内。“噗通”一声，人跪在安国侯跟前，

　　　　“侯爷，事情不好了。”

正文　第41章带你入宫

　　　　匆忙而急促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响亮，温煦的阳光从两侧敞开的纱窗处照落，而安国侯隐匿在光影里的面容因顺才的不期而至，落入阴沉。紧紧凝着眸，安国侯盯着顺才，一字一句的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

　　　　“侯爷。”吐出一句，顺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安国侯，吞过好几口口水，才敢开口，

　　　　“启禀侯爷，世子爷，世子爷他离开京城了。”

　　　　“什么！”这消息一来，安国侯一掌在拍在跟前桌案上，拍案而起。却因气的太急，心肺受不住，又猛烈咳嗽起来，

　　　　“这个逆子，咳咳咳咳。逆子。”

　　　　“侯爷，保重身子。”眼下这样的情景，暮染无论如何都是走不得了。立即旋回身，返到安国侯身旁，扶住安国侯因咳嗽而不停震抖的身躯。不时，拍打着安国侯的背心，帮他顺气，

　　　　“侯爷，身子要紧。你千万得保重。”

　　　　暮染一边正劝着，而顺才那头，又是口出惊言，

　　　　“世子爷，世子爷还带着柳姑娘，一并离京了。”本来这样的话，是不适合跟眼前的安国侯说的。可不久前，慕容夜带着柳依依，风驰电掣般的离开京城。眼下这儿早已出了城门，顺才不说，又怕生出更多的事端来。只能低着头，鼓起勇气如实禀报。

　　　　“还有柳依依。”顿时受不住，安国侯咳嗽间，吐出一口鲜血。尽管安国侯及时拿出手帕，捂在唇边，仍是渗出半缕血迹，让暮染看出端倪。

　　　　“侯爷。”扶住安国侯的身子，暮染急急的喊出声。

　　　　而安国侯，不以为然，拿开挡在唇边的手帕，同时松开暮染的手。看着顺才的眼神，一寸一寸，陷入到无边无际的冰冷中，

　　　　“顺才，你去前头找侍卫长吕英，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将世子爷给本侯带回来。还有那柳依依，咳咳咳，咳咳咳。也，也一并带回来。”话不连句，安国侯的咳嗽连番将自己的话打断。

　　　　看着这般模样的安国侯，暮染一对柳眉，蹙着浓浓的忧虑。扶着安国侯坐回榻上，暮染满心的担忧，脱嘴而出，

　　　　“侯爷，您这般也不是个法子。旁的事情，不如就让下人去办便好。你好好歇着，大夫说了，你万不可再动气了。”

　　　　“小染，本侯没事，你不必担心。”反手握住暮染的手，安国侯在暮染的手上轻轻拍了拍，当时宽慰。而后又是严厉的盯向顺才，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将本侯交代的事情办妥，对了，告诉吕英，将柳依依直接送回柳府，让柳浩好好管教他的女儿。”

　　　　“是。”被安国侯一喝，顺才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磕头应命后，马上退出房门。

　　　　“侯爷。”目送顺才走远，暮染又靠近安国侯身边。

　　　　“小染啊，那逆子简直无法无天了。此刻带着柳依依出京，若是传出去，这日后……”流言蜚语最是可怕，何况是像他们跟柳家那样的人家。若是此事被传扬出去，坏了柳依依的名声，柳家闹起来。即便安国侯再怎么不喜柳依依，也只能应下，让柳依依嫁入侯府。

　　　　虽然安国侯不怎么将柳浩放在眼里，但是平西侯府，他不能不顾及。

　　　　认真想了想，安国侯心里顿时一横，

　　　　“不行，此事万不能如此。小染，你即刻回碧清阁换一身衣裳，本侯要带你入宫。”

　　　　“入宫？”被安国侯的决定吓着，暮染愕然一愣，

　　　　“入宫做什么，侯爷您身体不适，该是在府里休息才对。”

　　　　“你就别管了，听本侯的。赶紧去。”不容暮染反对，安国侯神色凝重，声音也加重几分。

　　　　见安国侯铁下心思，暮染不敢违抗，福了福身后，退出房门。

　　　　从安国侯的书房里出来，暮染一脸沉重的回到自己的碧清阁。

　　　　绿竹正在院子晒着刚洗好的衣裳，见暮染一脸沉重的回来，心里惊奇，凑上前，

　　　　“姑娘，您怎么了？”

　　　　隐约回过神，暮染瞥绿竹一眼，眼底的愁思被极力化开，向着绿竹笑了笑，

　　　　“没什么。侯爷让我准备一下，陪他入宫了。对了，我的衣裳素来都是你在打理，你挑一件上的了台面的，别让我丢了侯爷的脸面才是。”

　　　　“好。奴婢这就去。”一听到暮染说，安国侯要带她入宫，绿竹面上骤然欣喜，连忙放下手中的衣衫，跑回房里。

　　　　精挑细选之后，绿竹总算找到一件不算太寡素的衣衫。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穿在暮染身上，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推着暮染坐到菱花镜前，绿竹又帮暮染盘了一个飞仙髻，几朵零碎的珠花别再发髻之上。自头上又垂下，两段缎带，浅浅的水绿色，跟暮染的衣裳相得益彰。

　　　　大功告成，绿竹满意的抿开一道笑容，

　　　　“好了。”

　　　　若不是看到自己的面容，暮染对这身装扮，也是极其满意的。只是可惜，铜黄色菱花镜里的面容，太过可怖，使得这身清贵的装扮，都没了滋味。

　　　　不由自主的，暮染黯然勾了勾唇，

　　　　“我这张脸，糟蹋了这身好衣裳。倒是让你的心思，也白瞎了。”

　　　　“姑娘。”听的暮染这话，绿竹顿时心酸。

　　　　“染姑娘，侯爷遣奴才过来问一句，姑娘可是打扮好了？”还没等绿竹再说旁的话来，安国侯院子里的小厮，已经来到门前催促。

　　　　“来了。”不敢让安国侯久等，暮染应一句后，踱步出去。

　　　　跟在小厮后边，暮染往侯府门口而去。

　　　　时下正是春光最明媚的时节，阳光璀璨的如同银沙，一缕一缕渡到暮染身上。仿佛在暮染身边，画了一道银光，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不同寻常。

　　　　安国侯坐在马车里，不经意撩开车帘子的一角，将暮染走来的身影纳入眼底。一时间，仿佛被暮染浑身散发的气度勾去魂魄，安国侯竟是看的出神。如她这般的女子，即便没有出色的容颜，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真不愧是是雪国的公主，那周身的气度，又岂是凡人所能比拟的。”感叹的赞一声，安国侯的神色忽尔又变得沉寂，

　　　　“只是可惜了，夜儿那小子，不愿意听本侯所言。”

　　　　想起慕容夜，安国侯又隐隐觉得头疼。

正文　第42章波涛暗涌

　　　　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行驶，车轮碾过石板，发出笃笃的声响。一声声，都扣入到暮染耳里一般，将暮染的心神震荡的摇摆不定。

　　　　暮染不知道，安国侯带自己进宫是为了什么，但隐隐之中，暮染心头总浮绕着不安。几次想开口询问，但看着安国侯托在案上落入沉睡的疲惫面容，暮染话到嘴边，又不忍心打扰。

　　　　一直，到了宫门前。

　　　　“启禀侯爷，宫门到了。”帘子外面，传来刘伯的声音。

　　　　当即见到安国侯睁开眼眸，作势起身，暮染匆忙上前去搀扶他一把。刘伯也掀开帘子，恭迎两人出去。

　　　　从马车上下来，暮染方是看清，眼下巍峨的宫墙，及熠熠夺目的阳光下那红墙金瓦，所折射出来的富贵流光。没等暮染看的仔细，一身七品紫色官服的公公拿着拂尘，踱步到安国侯跟前。

　　　　缓缓低下身，舔着和善的笑，脱口而出的声音正是不阴不阳的公鸭嗓，

　　　　“见过安国侯爷，奴才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侯爷。侯爷请！”

　　　　“嗯。”安国侯没有太多的热络，只是淡漠的颔了颔首，便是跟在公公身后迈开脚步。

　　　　暮染什么也不知道，自然什么也不敢多问，只是紧紧跟着安国侯往前走。

　　　　穿过冗长的公道，绕过一道又一道宫门，暮染都觉得自己快被绕晕了，前方的人脚步终于停下来。暮染偷偷的抬起眼眸，四周扫望一番，入眼的皆是皇城宫阙的瀚海流光，琳琅满目。

　　　　那公公折步下来，朝着安国侯又是笑了笑，

　　　　“侯爷请！”

　　　　又是一个淡漠的颔首，安国侯带着暮染径直走上台阶，往房内而去。

　　　　这是暮染第一次，见到日照国的皇帝皇甫冥。

　　　　那领路的太监没有随性进来，此刻御书房里，只要安国侯及暮染还有皇帝三人。皇帝的御案两侧，便是连个伺候的宫人也没有。暮染正觉得奇怪，已然见的安国侯屈下身子单膝跪在皇帝案前，

　　　　“微臣慕容辰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暮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跟在安国侯身后，暮染一同跪下。

　　　　皇甫冥这才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抬起头，深邃的一对鹰眼锐利的在安国侯及暮染身上，审度几番。而后，抿唇缓缓一笑，

　　　　“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锐利，如同天边稍纵即逝的烟花，眨眼之间，消失无影。换成满眼的温和，让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皇帝的暮染，只觉自己看错了。

　　　　“谢陛下！”安国侯站起身来。

　　　　暮染跟在安国侯身后，一并站起身。

　　　　皇甫冥似乎也看到暮染，别有深意的目光，一直在暮染身上流连。看似温和的目光落到身上后，暮染只觉得全身的不适。不敢跟皇甫冥对望，暮染微微低着头。而皇甫冥，终于说话了，

　　　　“这位便是暮染姑娘吧，朕听闻爱卿待暮染格外不一样般。而今日一见，暮染姑娘兴许是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启禀陛下，微臣此番求见乃是有一事相求。”不理会皇甫冥的话，安国侯刚刚站起来，眼下又跪了下去，

　　　　“还请陛下成全。”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竟是让爱卿如此的为难。爱卿且说说，若是朕能帮爱卿的，朕一定鼎力相助。”将放在暮染身上的眸光收回来，皇甫冥的别有深意又落回安国侯身上。淡淡的笑了笑，皇甫冥说的云淡风轻。

　　　　也没打算瞒着皇甫冥，安国侯看门见山的道，

　　　　“微臣请陛下册封暮染为郡主，并且给暮染还有犬子慕容夜赐婚。”

　　　　“什么。”皇甫冥顿时愣了愣，过了许久，皇甫冥仿佛没听清安国侯的话一般，又问，

　　　　“爱卿你说的，可是当真？”

　　　　“是，微臣请陛下册封暮染为郡主，并且给暮染还有犬子慕容夜赐婚。”毫不迟疑的，安国侯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一遍。

　　　　莫说是皇甫冥，就是暮染自己，也骤然愣在原地。

　　　　安国侯的此番请求，暮染自知，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可眼下皇帝跟前，又岂容暮染一介草民可以放肆。心中正焦灼着，寻思该如何打消安国侯的疑虑，解开眼前困局。不想，皇甫冥倒是帮了暮染一个大忙。深深凝望过安国侯几眼，皇甫冥的眸光变的高深莫测，

　　　　“爱卿，朕跟阿夜也算是儿时玩伴。朕知道，你一直属意与暮染姑娘，想着能成就暮染姑娘跟阿夜的百年好合。但是阿夜心里，属意的乃是柳依依柳姑娘，于公于私，朕都不能答应你这请求。不然，阿夜只怕得埋怨朕了。”

　　　　“陛下。”似乎没有想到，皇甫冥回拒绝自己的要求。安国侯抬起头，看着皇甫冥，

　　　　“柳姑娘身份尊贵，我安国侯府，实在是供不起。夜儿年轻不懂事，还请陛下念在老臣多年辅佐的份上，成全了老臣这份心愿。”

　　　　安国侯此番言语一出，皇甫冥面上的神色，隐约有些僵硬。尽管他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