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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冷的在心底勾起一记冷哼，暮染并没有表现在眉梢。反而是衣袖抬了抬，起身与槿月一同走入内殿，

　　　　“不了，没那种赏花的心情，即便是花色再好，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与姑姑一道，伺候父皇用药。万一出什么岔子，也好有个人在身旁。”

　　　　“是，是。”别看暮染那话说的云淡风轻，若往深里追究，可是杀头的死罪。明里暗里，不就是在骂着百里千辰想弑君夺位么。可槿月到底也是宫里头的老人，什么样的风浪都是见过的。倒也不会因暮染轻而易举的一两句话，就乱了分寸。

　　　　只是端着脸上的皮笑肉不笑，默默跟上暮染的脚步。

　　　　入到内殿后，与往常一样，槿月与随行的宫女们，将手中漆黑苦涩的汤药，喂入到皇帝口里。

　　　　皇帝此刻卧病在床，手脚又动弹不得，自然不能反抗。而暮染受制于人，更是反抗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槿月等人将毒药，喂入到皇帝嘴里。手中的拳头早已捏紧，尖锐的指甲戳入到掌心，暮染却是丝毫也不觉得疼。

　　　　喂完药后，槿月并不在乾坤殿内多留，给暮染福过礼后，带着身后的宫人们，很快离开。

　　　　暮染则是凑过身去，查看皇帝的情况。可皇帝仿佛又恢复了一贯的不能自理，手脚不能动弹，口齿也不灵活，连话也说不清明。

　　　　眼下的皇宫，又全在百里千辰的掌控下，暮染就是想给皇帝找个太医来瞧瞧，也是不可能。暮染也曾检查过皇帝的手脚，筋脉没有断，也没有受伤。暮染还检查过皇帝的脊椎，一样没有受伤，因而，暮染甚是想不通，皇帝的毛病到底在哪儿。

　　　　如此看起来，只能说是，槿月她们送来的那碗里有问题。

　　　　“父皇，你感觉如何？”眉目一沉，暮染皱眉看着皇帝。清澈而明亮的眼瞳里，涌起一丝难以抑制的心疼。连声音，都带上一些哽咽。

　　　　看到暮染如此，皇帝艰难的扬起手，往她拢起的眉目上拨了拨，苍白而没有血色的唇往后咧了咧，硬是给暮染挤出一抹笑意来。

　　　　看到皇帝的笑意，暮染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泪意压回眼底。定下心思，仔细想过几遭后，暮染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法子。当即，暮染没有片刻的耽搁，立马找来莲心，命她给百里贵妃带个口信。就说她最近胃口有些不好，想吃一些浆果。

　　　　暮染让莲心所带的话，也不是说什么带不得的话，百里贵妃很快，就命人将浆果送到乾坤殿来。

　　　　等到第二日，槿月等人继续给皇帝喂药之后，暮染则是在药后，将百里贵妃送来的浆果，喂给皇帝吃。皇帝吃下去没有多久，便是将之前喝下的药，吐的干净。

　　　　也不嫌恶心，暮染偷偷用一根碗，将皇帝吐出来的药接住，倒到一旁的盆景中。本是开的正好的菊花，瞬间就跟被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巴巴的，立马就枯萎了。看到此情此景，暮染心中陡然一震。

　　　　“原来，确实是这样。”浆果乃是酸性的食物，槿月等人日日给皇帝喂药，皇帝的脾胃在那些苦涩的药汁摧残下，早已很脆弱。所以，在用药后吃下浆果，脾胃受到刺激，很容易发生反应。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在服药后用下浆果，就能把药吐出来的原因。暮染原本就只是想试验一下，那些药到底有什么问题。这会儿一看，心里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药里有毒，是必定的。可暮染没有想到，毒性会这么强。

　　　　而百里千辰的目的，暮染更加推算不到。

　　　　不得已，暮染只得命莲心，让百里贵妃多送一些浆果过来。

　　　　兴许是心中有愧，接到暮染的请求后，百里贵妃并没有问清楚缘由，只是命人每日将浆果送到乾坤殿。日日如此，也没有人生疑。

　　　　就在皇帝接连十几日吐出药后，发现自己的手脚，隐约可以动一动。而唇齿间，也能说出一些简单的话来，甚至，能呼唤暮染的名字，

　　　　“袖儿，袖儿。”皇帝并不知道暮染的名字叫暮染，只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出生的时候，被取名君怀袖。这名字，乃是皇后康雅起的。因为她希望，她女儿日后会被人当成无价之宝，妥善收藏袖中。故而取名，怀袖。

　　　　暮染并不知道其中典故，听到皇帝能够说话，暮染满心欢心，

　　　　“父皇，你会说话了。”话一出，又检查一遭皇帝的手脚，发现皇帝的手脚也没有之前的那么冰凉。还能轻轻动一动，暮染想，过不久，皇帝兴许能够痊愈也不定。

　　　　可是世事往往如此，即使暮染的举动做的很隐秘，百里千辰还是发现一些端倪。在暮染及皇帝的触不及防下，闯入到乾坤殿内。

　　　　看到百里千辰，暮染周身一愣，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一直窜入到心口。却还是强行撑起勇气，与百里千辰对视着，

　　　　“百里千辰，你来做什么？”

　　　　“哈哈哈。”没有直接回答暮染的话，百里千辰阴翳的冷笑一声，而后冷目瞪着暮染还有一旁榻上的皇帝。满脸的无情，如同结下的寒冰，要将暮染跟皇帝冻成冰雕。一字一句，脱口而出的时候，都宛如淬着剧毒，

　　　　“公主殿下果然了不得，一到陛下身边伺候，陛下的病情居然有了很大的好转。本相倒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对医术，还有如此深沉的研究。”

　　　　“关你什么事儿。”听的百里千辰这话，暮染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瞒不住了。索性，也只能跟百里千辰耍起横，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公主么，那陛下便是我的父亲。女儿照顾父亲，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再说了，没准儿是上天看到我的孝心，特地给我们的恩赐呢。”

　　　　“恩赐？”喃喃着暮染的话，百里千辰如同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也不回嘴，猛的迈开步子走到暮染身旁。一下子掐住暮染的脖子，满目暴戾的瞪着她，

　　　　“什么是恩赐，你告诉本相，什么是恩赐。”

　　　　被百里千辰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的措手不及，暮染顿时被百里千辰掐的喘不过气来，只能艰难的呼吸着，瞪着百里千辰，

　　　　“百里，百里千辰，你到底想，想干什么。”

　　　　看此情形，躺在床榻上的皇帝也急了，挣扎要下来救暮染。却是“噗通”一声，从床榻上滚落下来，许是应下心急的缘故，张了张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而单手提着暮染的百里千辰，冷眼看着皇帝的窘迫，越发开心的大笑出声，

　　　　“君临，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怎么，想救你的女儿？来人。”眉目阴沉的吐出一句后，百里千辰随后大喝一声。

　　　　随着他令下后，立马有宫人端着一碗药汤，从门口进来。

　　　　等到宫人来到身边的时候，百里千辰一把从宫人手中，将药汤给接过来，强行捏开暮染的唇齿，将那碗药汤如数灌入到暮染的嘴里。

　　　　“你给我喝的什么！”拗不过百里千辰的力道，那碗苦涩的汤药，被暮染饮的一干二净。直到药碗空了，百里千辰才是将暮染甩到一旁，并不理会暮染满眼愤怒的逼问。

　　　　就这么站在暮染跟皇帝跟前，百里千辰的眼瞳里，含弄着冰冷的嘲讽，

　　　　“你们不是父女情深么，本相不过是成全你们。不用担心，刚刚那碗是雪国的至宝黑莲汁，它虽然是天下奇毒，可是也不至于会要了人的性命。公主殿下才华横溢，心思敏捷，为了不让您破坏微臣的大事，也只能这么对付你了。”

　　　　“什么黑莲汁，什么乱七八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黑莲汁，暮染脸立马就黑了，追着百里千辰再问。

　　　　而一旁的皇帝，早已面如土色。

　　　　身为雪国的帝王，对于雪国至宝黑莲汁，他心知肚明。那东西，虽然不至于会要人性命，却是会改变人的体质。让人非常虚弱，如同十岁的幼儿，处处受制于人。同时，百里千辰也是观察到皇帝脸上的变化，露出嚣张的笑容，回望暮染一眼，

　　　　“看这模样，陛下是知道的。公主殿下想知道什么，不如问陛下吧。”说完，百里千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乾坤殿。

　　　　“百里千辰。”暮染并不甘心，想要追出去。却还没起身，发现自己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又跌回到地板上。

　　　　皇帝也从一旁爬过来，拉住暮染，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文　第347章亲入雪京

　　　　绕雪城里的明月台，还是往昔的模样。

　　　　堂屋前的院子里，栽种着两棵秋海棠。时下入秋，枝头硕大的花苞开的正好，艳丽的颜色在压抑的秋季里，一枝独秀，压制了院中怒放的秋菊甚多光芒。就连夜色之中，也能让人清晰瞧见，那盏明丽姿影。

　　　　世人皆知，海棠无香，所以即便花开再好，明月台内萦绕的仍旧是清苦甘凛的瑞脑香。

　　　　池墨高坐软榻，神色静谥而低沉。单手托着自己的晒，抵靠在手旁的木案上。眉目沉思的模样，勾的入内的青木脚步一顿。好不容易才揣好心思，走入房里来。双手抱拳，安静给池墨见一礼，

　　　　“公子！”绕雪城不似都江城，乃是雪国的城池。池墨在月隐再怎么尊贵，到雪国来，也算不得什么。青木深谙此道理，不敢给池墨多添麻烦。在外一直称呼池墨为公子，池墨对此，颇为满意。

　　　　青木的声音，将池墨的思绪缓慢从沉思中拉回。仰目看青木一眼，池墨颔了颔首，

　　　　“嗯，你过来了。可是临沂候那边，有了什么消息？”第一次来雪国，是为了寻找暮染。如今池墨是第二次踏入雪国这片土地，同样是为寻找暮染。两次不同之处，乃是第一次池墨心中担心的是暮染能不能接纳他，而此次，池墨满心忧虑的，却是暮染的安危。

　　　　雪国的情势如何，池墨自然也是知晓的。百里千辰狼子野心，暮染又是如此尴尬的身份，只怕百里千辰不会轻易放过暮染。而眼下，他们又在雪国的领域上。即便池墨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是颇为束手束脚。

　　　　想到这里，池墨心头的忧虑，便是多添一层。

　　　　“回公子话，侯爷那边已然准备的妥当。奏书也传入京中，百里千辰已经答应，让侯爷入京。“将在明洵处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如实传达给池墨。细细凝盯着池墨眼睑底下的黑影，青木知道，池墨又是一夜未眠。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皱了皱眉头，

　　　　“公子，夫人的安危固然重要。可是您自己的身子，您也该多加注意才是。若是夫人知道，您为了救把自己个折腾跨了，夫人定然不会心安的。”

　　　　青木想说什么，池墨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来，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眼下小染下落不明。我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是那个噩梦。雪国的情势你也是知道的，小染是雪国的公主，是毋庸置疑。正因如此，那百里千辰又岂会轻易放过她。何况，百里千辰与小染的父皇母后之间，是那样的渊源。”对于雪国宫中的那些秘事，凤飘飘也跟池墨说过不少。

　　　　池墨自己也是深爱过的人，特别能体会其中那种蚀骨揪心的滋味。若然百里千辰已经为爱入魔，那暮染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每每思及此处，池墨就恨不得什么都不顾，闯入到皇宫里，将暮染救出来。

　　　　但是池墨又清楚，不可能。

　　　　眼下暮染的身世将近水落石出，他要做的不是单单将暮染救出来，而是将所有的后患，都一并除的干净。

　　　　“公子。”池墨有多爱暮染，青木是看的最清楚。正因如此，青木才有些不忍。上前又低唤一声，没得来池墨的回应。只是见的池墨缓缓摇了摇手，将青木退出去，

　　　　“好了，天色也不早，你下去歇着吧。”

　　　　青木无话可说，正欲退下，却在迈步时又停下来。凝目看着池墨，道，

　　　　“公子，侯爷说了，后日启程入京。公子您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嗯。”池墨点头，放任青木离开。

　　　　青木说的果然没有错，过两日后，明洵果真带着池墨一行，启程前往京城。一路上，明洵满心忧虑的看着池墨，满脸忧色的开口，

　　　　“公子，眼下前往京城，祸福不知。百里千辰此人心思尤为深沉，让人难以琢磨，我只怕……”

　　　　“侯爷放心。”明洵话还没说完，池墨就已经隐约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没让他把话说完，池墨就开口将他的话打断，

　　　　“此行乃是我自己的意思。无论前方会遇到什么样的结果，我自会一力承担。只是此番原本是我夫人之事，却将侯爷给牵扯进来，连累侯爷之处，还请侯爷多多包涵。此桩事成后，就当池墨欠侯爷一个人情。”

　　　　“公子客气了。”池墨给出这样的承诺，明洵顿时全身一怔，忙忙摇头。

　　　　“犬子胡闹，多亏公子相救方是保的犬子一条性命。此番恩情，临沂候府一直记着。再说，眼下的事情又岂是公子一人家事呢，如果当真让百里千辰如了愿，莫说是临沂候府，只怕整个雪国都将落入到水深火热当中。说起来，还是得我们多谢公子。”

　　　　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寒暄，池墨跟明洵总算不再互相高捧。

　　　　经过约摸半月的日月兼程，明洵跟池墨总算安安稳稳的来到雪国的京城。在来之前，明洵是有跟百里千辰打个招呼的。临沂候府在京城亦是有着自己的别院，所以在应付过百里千辰派来的人后，明洵带着池墨住入京中别院。

　　　　可池墨压根等不及，催着明洵去安排见面的事宜。明洵拗不过池墨，只好尽快的安排。

　　　　这一日，百里千辰总算来到别院中。

　　　　仍旧是一身富贵的云纹锦衣，繁复华丽的绛紫色，衣摆与边角皆是用金线勾绣着云纹。白里千辰的靴子上，都是用金线勾开云纹。头上的玉冠，更是不同凡物，在慵懒的日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

　　　　入内后，百里千辰迈着清扬的步子，慢慢走到堂中。看到明洵后，莞尔一笑，

　　　　“侯爷总算到了，毕竟绕雪城离的京中极其远。侯爷再不来，本相都要担心侯爷要错过本相与公主的婚事呢。”

　　　　此话一出，明洵的脸色明显一变。眼下池墨就在明洵身旁，而百里千辰如此明目张胆的将与暮染的婚事说出来，明洵不得不顾及到池墨的想法。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下池墨的脸色，发现其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并无恙。

　　　　心里微微一定，对池墨的赞赏又增添一分。想来，这位月隐的陛下还真是不简单，能够如此镇定自若，着实不是凡人。

　　　　随即，明洵哈哈一笑，迎合着百里千辰，

　　　　“相爷与公主大喜之事，乃是雪国的大事，微臣即便再怎么样，哪怕是将府上的骏马腿都跑断了。也是要赶过来，为相爷及公主祝贺的。”皮笑肉不笑的将一番客套话说完后，明洵又是转身，往池墨的方向看了看，给百里千辰引荐。

　　　　“相爷，这位乃是月隐的皇帝陛下。得知相爷与公主殿下即将大婚，特地从月隐赶过来，给相爷与公主殿下庆贺。”

　　　　明洵话落，池墨才从后走出来，走到百里千辰跟前，微微一笑，

　　　　“百里相爷。”池墨乃是月隐的皇上，面对雪国的皇帝，都是不需要行礼的，何况是百里千辰屈屈一个相爷。

　　　　百里千辰早已知晓池墨的身份，眼下也是笑眯起眼眸，打量池墨一遭。而后双手抱拳，给池墨见过一礼，

　　　　“百里千辰见过月隐的皇帝陛下，陛下驾到，当真是让雪国蓬荜生辉呢。得陛下的庆贺，那在下与公主的婚事，一定圆满。”

　　　　“恭喜。”若是不知道，百里千辰即将成婚的新娘是暮染的话，池墨兴许能给他说多两句庆贺的话来。可因为心中清楚，新娘是暮染，池墨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压着满心的阴翳，给他挤出一个漠然的笑脸。

　　　　百里千辰也不在意，招呼着明洵还有池墨一同坐下。

　　　　这次将百里千辰找过来，可不是跟他叙旧的。客套过后，明洵就将正事说出口，

　　　　“相爷，眼下乃是相爷与公主殿下大喜的日子，月隐陛下特地前来，其实还为了另外一桩盛事。”

　　　　“哦？”佯装不知，百里千辰挑起眉梢，看着明洵。问。

　　　　明洵哪里能不明白百里千辰这些个把戏，却也不揭穿，反而接着话，

　　　　“眼下日照国已定，月隐跟雪国又比邻而居。若是两国能够交好，对两国百姓而言，也算是盛事一桩不是。不知道相爷，意下如何呢？”

　　　　“陛下的意思呢？”没有直接回答明洵的话，百里千辰转眸看向池墨，把问题也一同抛向池墨。

　　　　并没有因为百里千辰此举，就陷落入为难。池墨只是垂了垂眸，露出浅浅的笑意，答，

　　　　“侯爷的意思，也就是朕的意思。为君者，自然是希冀国泰民安。朕此番过来，也是想与相爷商议两国的和平协议一事。若是能够签订，那朕自是非常欢喜的，也好对月隐的臣民，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