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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池墨出手相救，他们母子三人只怕早已被大火烧成一团灰烬。在池墨的庇护下，方是能来到绕雪城。如今在暮宅里藏身，又得暮染如此照顾。平日里，秦氏虽说也帮着细雪等人做一些活儿。但是暮染特地吩咐过，所以一些重活下人们也不敢劳烦秦氏。

　　　　因此，秦氏跟明炎跟明婉在暮宅的日子，过的非常好的。甚至比他们在自己家的时候，过的还要好。

　　　　“说的什么话，能够相遇，便是我们的缘分。既然是有缘，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见秦氏要哭，暮染上前握了握她的手，抿嘴轻笑，

　　　　“你看你，好端端的抹什么泪。让孩子们见着，岂不是让他们觉得我欺负了你。”

　　　　“噗。”在暮染的逗乐下，秦氏方是破涕为笑。看着暮染的眼神里，仍然是满满的感激，

　　　　“夫人与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日后夫人与公子若是用的上我们母子三人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旁的话就别说了，你跟小炎跟小婉且好生住着，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跟细雪说。”自是不会将秦氏的那番话听入耳，暮染轻轻一笑，摇摇头，回着。

　　　　秦氏又是转头，看了看还在屋里玩耍的一双儿女，忽又回头看着暮染，

　　　　“夫人既是如此喜欢孩子，何不与公子生一个？”

　　　　“这，这事儿又岂是我们想要就有的。随缘，随缘。”秦氏的话，正好问到暮染的症结上。讪讪愣了一下，暮染寻思着该如何移开话题。

　　　　听不明暮染话里的深意，秦氏自以为会意的叹了叹，

　　　　“公子与夫人都还年轻，不着急。日后夫人跟公子的孩子，定然是世间最为可爱与聪明的孩子。”

　　　　秦氏这话说的没有人不爱听，暮染正想回话，就见细雪急急忙忙的从门口闯入内来，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明绡郡主来。而且带了官服的衙役一同闯进来，说是要抓什么犯人。好像是说，跟明章大人的家眷有关。”吞吞吐吐的将一番话说完，细雪不时抬头看了看暮染，又瞄了瞄秦氏。

　　　　秦氏心头不由的一慌，求救一样的看着暮染。

　　　　却见的暮染一脸淡漠之色，投给秦氏一个安定的眼神，自顾起了身，

　　　　“你且跟孩子们在这儿呆着，我去前头应付他们。”

　　　　“好。”秦氏知道，此刻自己带着孩子好好呆着，便是对暮染最好的帮忙。点头应一声，秦氏跟两个孩子呆在屋内。

　　　　暮染则是跟细雪一起去到外厅，明绡没有入厅堂，只是带人在堂屋外的院子里等着。不知不觉中，雪下的越发厚了，暮染披着一件羊毛大氅，仍旧觉得有些丝丝的寒意。特别是在看到跟前的明绡后，暮染更是觉得额头发疼。

　　　　皱了皱眉，暮染盯明绡一眼，

　　　　“不知道明绡郡主前来，有何吩咐？”

　　　　见暮染出来，明绡也从左右的围拥下走出来，与暮染相对而视着，

　　　　“今日本郡主前来，乃是想从你这儿讨得三人。”

　　　　“不知郡主想讨何人？”故作不知，暮染又问。

　　　　“明章的妻儿，可是在你府中？”见暮染明知故问，明绡索性问个直白，

　　　　“今日，本郡主是来要逆臣明章的妻儿的。他将我临沂候府陷于不义之地，你若是收留了他的妻儿，便是与我临沂候府过不去。”

　　　　“不瞒郡主，明章的妻儿确实在我府上。但是，我不会将他们交给郡主。”既然消息已经传出去，暮染也不打算瞒着。再说，明章的定罪也没下来，谁也没有资格去定他家人的罪。何况是明绡，一个富贵郡主。所以，暮染的口吻尤其强硬。

　　　　在暮染手上吃了不少的亏，明绡对暮染本就有着意见。眼下暮染又如此与自己为难，明绡的面子上越发的过不去。当下加重音色，道，

　　　　“暮染，你别以为你是池墨的妻子，本郡主便不能将你如何。你可知道，你包庇的可是朝廷钦犯。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池墨都保不下你。”

　　　　“郡主也太过危言耸听了，犯错的是明章。再说了，明章的罪名也尚未确定，他有没有罪都不一定，又何来钦犯一说。倒是郡主，私闯民宅，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抓人，可是有任何的手令？”对明绡的话不以为然，暮染反问一句。

　　　　被暮染问住，明绡脸上一阵发白。

　　　　“暮染，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呵呵，郡主若是想从我这儿将人带走，还请出示侯爷手谕。如果郡主没有手谕，那我可以跟郡主去侯府一趟，只要侯爷点头让郡主将人从我这儿带走，我绝无二话。只是，只是侯爷不答应，还请郡主日后，别再来寒舍为难。”不理会明绡满脸的戾气，暮染继续道。

　　　　“好。”听到暮染说要与自己去询问明洵的意见，明绡想都不想，直接张口应下来。

正文　第301章侯爷大怒

　　　　从宅子出来，离开炭火慵懒的暖意。顿时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拉入寒冰地窖中一般，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冷意，似刀子裹在风里。即便披着细腻的貂裘披风，也无法抵挡见缝插针般的寒冷。

　　　　迎面感受着直面而来的寒风，暮染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跟在暮染身旁的团子察觉到暮染的不适，甚是不悦的朝着明绡的背影瞪了一眼。默默的心底，不知道问候过明绡多少回。

　　　　这一切，明绡自是不知。

　　　　入了临沂候府之后，明绡一路阴沉的神色，总算有些缓和。带着微微的得意，特地放慢脚步，在门口一顿，回头看着暮染，

　　　　“哼，真是自不量力，临沂候乃是本郡主的父亲。难不成你还指望一个父亲还会伙同一个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不成。暮染，你还真是愚蠢。眼下你若是反悔，愿意将明家母子交给本郡主，本郡主还可考虑，饶过你此次。”

　　　　“呵呵。”亦是停下脚步，等的明绡把话说完，暮染才在唇角勾起一缕嘲讽一样的笑痕。

　　　　“多谢郡主美意，但暮染相信，侯爷定然会帮理不帮亲的。若是侯爷执意偏袒，那暮染无话可说。”

　　　　“你胡说八道什么。”暮染字字句句不仅将明绡绕进去，还把明洵给拖下水来，明绡自是不能忍。可眼下几人正站在临沂候的门口，明绡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为难暮染。也只能压低声音，狠狠的瞪暮染一眼，

　　　　“哼，看你一会儿还有什么话说。”话落，毫不迟疑的往明洵的书房走去。

　　　　一行人是由离笙带着，入了明洵的书房的。团子跟明月还有明玉一般，都是婢女身份，自然不能随着明绡与暮染一同入内，只好在门口等着。

　　　　踏步入书房后，暮染才是重新熏在暖香当中，被外头的冰雪蹂躏的几乎僵硬的肌肤，总算复苏过来。在柔和暖气的抚摸下，暮染只觉得自己的毛孔，都在默默的舒展开。一时间，还差点忘了跟明洵行礼。

　　　　“女儿见过父亲。”临至明洵跟前，明绡早已收起在外头的趾高气昂，做出一脸的乖巧，给明洵见一礼。

　　　　暮染也同时屈下身，福了福，

　　　　“见过侯爷！”

　　　　“起来吧。”明洵正在看由临池送过来的书信，一见到暮染，深邃的眼眸如射入一道光，让他肃穆的神色都纾解开。冷峻的唇角，也抹开一缕浅笑，声线都变的柔和不少，

　　　　“墨夫人来了，临池之事多亏墨公子出手相助，犬子方能有惊无险的渡过此劫。待的墨公子回来，本侯定是要好好谢谢贤伉俪的。”

　　　　“侯爷言重了，侯爷对外子有知遇之恩，外子此番不过是报答侯爷恩德罢了。”到底也是经历过世面的人，客套的话暮染自然随手拈来。回过明洵的话，暮染也站起身，偏头看了看明绡。又是回望明洵，到底是没有说话。

　　　　明洵领悟出什么，凝起眼神，直直的勾着明绡，声色忽尔冷下，

　　　　“绡儿，你今日缠着墨夫人到为父这儿来，是闹的哪出呀？”

　　　　莫名听见明洵加重口吻，明绡心中尤为不悦，更是委屈，不由嘟起唇，似在跟明洵撒娇一般道，

　　　　“父亲，墨夫人乃是咱们侯府的恩人，绡儿知道。但是不能因为是恩人，就可以乱了规矩。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我们临沂候府被世人诟病。”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理会明绡满脸的委屈，甚至不等明绡把话说完，明洵就将她的话打断。

　　　　明绡索性也不再兜弯子，径直道，

　　　　“女儿受到线报，明章的妻儿正在暮宅，乃是墨夫人将他们母子给收留了。父亲，明章此人罪大恶极，他差点连累到咱们侯府，还害的哥哥到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去。他的妻儿，自然是……”

　　　　“够了。”这回是根本不等明绡把话说完，明洵满脸愠色直接吼出来，

　　　　“谁让你去暮宅闹的？“

　　　　也许是明洵的眸光太过凌厉，明绡一时被骇住，愣愣的杵在原地许久，也未能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明洵，眼泪直勾勾的在眼眶里打转，只是没能落下，

　　　　“父亲？”

　　　　“为父问你，到底是谁让你去暮宅的？”不用问其他的，明洵就知道，凭明绡的能耐，是不能查到明家母子在暮宅的。所以，只能说明是有人在利用明绡的无知，故意挑事，

　　　　“你个逆女，被人拿来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父亲。”对于明洵此话，明绡是满心的不服，仰起头来故作镇定的与明洵对视着，嘴硬道，

　　　　“女儿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临沂候府。她一个外人，居然敢收留了明家母子，还敢忤逆女儿，她才是……”

　　　　“啪”没让明绡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明洵直接抬手，一巴掌甩在明绡脸上。清脆的声音，顿时在偌大的书房里徜徉。就连一旁的暮染，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惊呼一声，

　　　　“侯爷！”

　　　　不理会暮染，明洵继续开口，

　　　　“本侯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不许到外边胡闹，好好在府里学习女德。上次的事情，本侯就不与你计较，没想到此番，你倒是越发的能耐。你可知道，你差点将临沂候府陷入险地。”

　　　　“父亲！”并不能听懂明洵话里的意思，明绡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但更疼的，是心里。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下来，明绡倔强的望着明洵，问，

　　　　“父亲，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女儿？”

　　　　“来人啊，将郡主拉出去，没有本侯的命令，不许她离开梅园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视，包括夫人。”没有回答明绡的话，明洵衣袖一甩，冷声下令。

　　　　一声令下后，就见的离笙带人入内来，将明绡带出明洵的书房。

　　　　明绡左右不过是个任性的富家小姐，这样的惩罚，暮染都觉得有些重了。当下上前一步，为明绡说起情，

　　　　“侯爷，郡主还小，她不明白其中利害，只是想着为侯府讨回公道。说到底，她也是一心为着侯府，还有世子。小孩子心性，侯爷又何苦呢。”

　　　　“多谢墨夫人体恤，本侯这个女儿，自幼被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若是不好好管教，本侯只怕日后，她会闯出更大的祸来。这一次，又给夫人添麻烦了。”走到暮染面前，明洵双手抱起拳头，在暮染跟前深深鞠了一躬，

　　　　“明家母子的事情，乃是我临沂候府求夫人的。不想，还被绡儿上门一闹，着实的对不住夫人。”

　　　　暮染哪里敢受明洵这样的大礼，忙忙屈身还着，

　　　　“侯爷言重了，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暮染担心，这事儿若是不尽快解决，只怕明家母子藏在暮宅的事情，就兜不住了。此番那人挑唆郡主出手，看来，他是按捺不住了。不知道下回，他又会使出什么样的心思。”

　　　　“夫人所言极是。”自知暮染所言不假，明洵冷峻的面上，越发阴沉，

　　　　“此事，本侯定然会尽快解决的，明家母子，还需夫人多加照顾。”

　　　　“侯爷还请放心，暮染会的。”点点头，暮染算是将明洵所求，应允下来。

　　　　而后，暮染没有在明洵的书房里头多留，告别后，启步离开。

　　　　就在暮染要走出侯府的时候，被一道清凛的男音，喊住脚步。暮染蓦然回首，忽尔见着百里千辰一身白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阴柔的面容，似名家笔下的水墨丹青一般，俊美的让人几乎沦陷。

　　　　可那片美好下深沉的阴森，却是无人得知。

　　　　掂了掂心思，暮染含笑踱步上前，向百里千辰问了一礼，

　　　　“见过相爷，不知相爷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当呢，只是听到下人说，墨夫人来了，本相就不知不觉的过来了。只为，能见到夫人一面。”说出此番话的时候，百里千辰一脸的深情。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跟暮染表情。

　　　　暮染自然不会当真，悠悠一笑，开口接话，

　　　　“多谢相爷惦记，若是相爷无事，那草民就先走了。告辞。”

　　　　“墨夫人。”见暮染要走，百里千辰再次开口，喊住暮染，

　　　　“听说今日侯爷为了夫人，掌抠了明绡郡主。没想到，夫人如此能耐。”

　　　　“相爷神通广大，居然还有相爷没有想到的事情，草民也觉得好奇呢。不过，若论能耐，草民自是不能与相爷相比的，所以草民先行告退，也好回去琢磨琢磨，如何整出更多的没想到出来，送给相爷不是。”深知百里千辰是来找茬的，暮染索性不再与他周旋，径自怼回去。

　　　　话说完后，暮染更是不留情面，直接就迈步走出百里千辰的视线。

　　　　“噗！”看着暮染走远的背影，百里千辰将眸光垂落下在隐匿的天光里，闷闷笑出声，

　　　　“暮染，当真是有些意思，有些意思。”

正文　第302章心之所向

　　　　所有的缘由因果，在临近年关的时候，落下一个完整的帷幕。

　　　　明洵答应暮染会尽快解决完那事的，果真没有失言。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当日那开闸泄水之事，确实不是明章独自所为，而是奉旨办事。为了证明明章的清白，明洵拿着秦氏带来的圣旨，暗中找到皇帝身边留下来的老臣们，辩别了上头玉玺印章的真伪。

　　　　确定，当真是宫里出来的圣旨无疑。

　　　　无从抵赖之下，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监福安，将所有的罪过如实交代。

　　　　原来，明章在军中任职时，曾将一同在军中任职的福清以军法处置了。因为当初他们在驻守边城时，福清在莞城糟蹋了一个小姑娘。而那福清不是别人，正是福安的侄儿。后来明章因犯错被调离军中，派遣往临池担任督水使。

　　　　福安记着明章的那桩旧仇，才是有此一举。

　　　　虽然福安认下所有的罪过，也伏诛了，但是明章也早就被杀人灭口。

　　　　这样的真相，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

　　　　只是在漫天的飞雪下，听着墙外迎接新年到来的喜庆声中，院子一角里头，烧纸怀念亲人的明家母子。显得尤为形孤影单，古代的女子可怜便是可怜在此，一生都依托在男人的身上。如今，明章确定已死，暮染忽然有些为秦氏母子担忧，不知道他们那漫长的后半辈子，该如何渡过。

　　　　“墨夫人！”暮染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飞雪都堆满在她的肩头，都未能醒过神。秦氏带着两个孩子都已经祭拜完了，瞧见门口站着的暮染，低低唤她一声。

　　　　明章是被福安命人杀人灭口的，不仅如此，连尸体他们都不知抛到何处。所以，根本不能让明章入土为安。秦氏原本想给明章做一个衣冠冢，但即便是坐衣冠冢，也是需要回到临池去。

　　　　因而，秦氏先带着两个孩子，在绕雪城给明章祭拜一般。

　　　　“诶。”在秦氏的呼唤下，暮染回过神。眸光扫过秦氏的脸，看到那满脸的泪光时，暮染心中升腾起丝丝缕缕的心疼，皱了皱眉，上前道，

　　　　“人死不能复生，明夫人，节哀顺变。”

　　　　“多谢墨夫人。”抹了抹脸上落下的泪，秦氏朝着暮染，挤出一缕凄然的笑，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说起来都是命。原本心中还有有些期盼的，想着他还能回来。不曾想，却是这般结果。不过好在，他总归是平反了，我还有两个孩子，日后的日子，不会太过难过。”

　　　　与秦氏一起说着话，一行人已经慢慢移步，回到室内。

　　　　已经有侍女过来，给两人奉了茶。暮染坐到椅子上，捧起侍女奉上的茶，暖了暖手，才是转眸看着秦氏，

　　　　“那夫人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听到暮染问起打算，秦氏又是无奈叹了叹气，摇着头，

　　　　“还能有什么打算呢，无非就是回到临池去，给夫君立个衣冠冢，好让他的魂魄有所皈依。而后，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的将日子过下去，等到他们长大成人，我下到九泉去，也就能有颜面见夫君了。”

　　　　“辛苦你了。”不用说的太明白，暮染都能想象到，秦氏未来凄苦的生活。但是暮染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