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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的偏执，也一天比一天要深。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对小流云白说了什么恶毒的话。

　　　　在小流云白出现的时候，她心里的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她将她所有的恨，都发泄在了小流云白的身上……

　　　　可奇怪地是，每次盛漪澜骂着他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生气，也没有被吓哭，而是看着她笑。

　　　　微笑。

　　　　“当我发现那个秘密的时候，我第一次从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身上，感到了恐惧。”沁昭仪说道。

　　　　她没办法理解那个时候的小流云白。

　　　　她理解不了，为什么他那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明明，明明盛漪澜那么咒诅他，将全部的恨意，都宣泄在了他的身上。

　　　　“再后来，小姐死了。”

　　　　沁昭仪说道。

　　　　**第三更~

正文　第1602章　当年旧事（三）

　　　　在盛漪澜死后，“贪狼”的人觉得，他们应该再派人去京城，潜伏在“赵氏皇族”的身边，伺机而动。

　　　　然后，他们便选中了沁昭仪。

　　　　沁昭仪摇身一变，成了某个富商寄养在寺庙里的女儿。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接回了家中。教养了一段时间后，被送进了京城宁王府，成了宁王的侍妾。后来，替宁王生下一子，被封为“夫人”。

　　　　“从知道有了瑜儿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感到害怕。”

　　　　沁昭仪说道，“我害怕着，担心着……后来，我发现我似乎也变成了第二个小姐。”

　　　　盛漪澜的患得患失，自相矛盾，是因为她爱上了先皇。却因为身份，因为两家的仇恨，痛苦着……

　　　　沁昭仪则是因为她的孩子。

　　　　从“贪狼”的人将她送进京城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的使命是什么。她是为了复仇而去到宁王府，总有一天，“贪狼”会让她履行她的职责。

　　　　她为她的孩子，担忧着。

　　　　她害怕“贪狼”的人到最后，不会放过她的孩子。

　　　　……

　　　　“我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在宁王府里带了十年。直到……”

　　　　直到宁王世子的死。

　　　　当年，宁王世子死在了苏侧妃，也就是如今的苏太后丫鬟的/床/上。王妃震怒，宁王震怒……

　　　　还是宁王的先皇，为了安抚王家人的怒火，将赵煦还有他的母妃，送到了南荒避难。

　　　　那段时间，也正好是云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难道说当年宁王府世子的死，还有其它的原因？”云珍问道。

　　　　当年宁王府世子的死，实在是不太光彩。所以，就没有大肆宣扬。不过，云珍从当时下人忌讳的言语间，以及后来打听到的线索分析，宁王府世子的死，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凶手可以是任何人！

　　　　“嗯。”

　　　　沁昭仪点头，“其实当年，世子的死，的确是有人在从中设计。只是，我不知道具体有哪些人参与其中。不过，在世子的死上面，我的确听从了‘贪狼’的吩咐，将一包药交给了世子身边的贴身小厮。”

　　　　那包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到底有什么危害？

　　　　沁昭仪不知道。

　　　　她只是听命行事。

　　　　“贪狼”让她把拿包药，交给小厮，她便交给小厮。

　　　　直到后来，世子死了，苏侧妃母子被送往了南荒……她这才隐约察觉到，世子的死应该跟“贪狼”有关系。

　　　　再后来，那个小厮也比处死了……

　　　　直到现在，沁昭仪都不知道拿包药里，到底放的是什么？

　　　　“贪狼”又在世子死的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再后来，便是二公子赵耀的死……”

　　　　宁王府的二公子赵耀，是柳淑妃，也就是如今的柳太妃所生。

　　　　赵耀死的那年，才十六岁，是跟朋友相约游湖的时候，不幸落水死的。只是柳太妃那时，根本就不相信她的儿子，是落水死的。反而将矛头，指向了当时的王妃。

　　　　其实那件事，也有“贪狼”的参与。

　　　　**第四更~感谢书友“八千米深海，七厘米蔚蓝”的打赏，么么哒~感觉在写结局一样。实际上，距离结局也没多远了~

正文　第1603章　迫不得已

　　　　“先皇的兄长，没有子嗣。”

　　　　这时，沁昭仪说道，“所以，当世子，当二公子都相继去世的时候，我心里便隐约猜到，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又过了几年，当时的三公子赵允也坠马，摔断了双腿……那段时间，我每日提心吊胆……生害怕他们会对瑜儿下手……”

　　　　“那七皇子的落水……”

　　　　云珍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沁昭仪，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却隐约有了猜测。

　　　　“瑜儿……”

　　　　沁昭仪收回手，低头捂住脸颊，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害怕他们对瑜儿下手。要是他们下手，那瑜儿很难活下来。既然这样，不如就让他们知道，瑜儿根本不会挨着他们什么事……所以那日，看到瑜儿一个人在水池边玩耍，我心里便生出一个计谋……”

　　　　当她亲手把赵瑜退下水池的时候，她哭着躲到假山后面。眼睁睁地看着赵瑜在水里，不停地呼喊，叫着“娘亲救我”“娘亲救我”……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痛苦极了……”

　　　　沁昭仪道。

　　　　想来当年的那个决定，对于沁昭仪来说，是格外艰难。

　　　　即便是如今回想起来，她也觉得手脚发凉。

　　　　“瑜儿必须出点什么意外，疯也好，傻也好……总之，不能让他们觉得瑜儿，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沁昭仪说道。

　　　　在把赵瑜推下水的时候，她并不确定，赵瑜就一定会傻。

　　　　她只是想给赵瑜的傻，找个契机，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即便那次，赵瑜落水，没有被高烧烧傻，那沁昭仪也会把一早就准备好的药，喂给赵瑜吃下……

　　　　那样至少，还能保住赵瑜的性命。

　　　　让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选择伤害自己的孩子……

　　　　当那孩子受伤的时候，作为母亲，会比孩子更加痛苦、难受。

　　　　……

　　　　“那件事，我是这一生，做的最难的选择，也是最后悔的一件事。”沁昭仪说道。

　　　　那之后，她便发誓，会竭尽全力照顾赵瑜，让他这一生，都活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有时候，看着那几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再看看赵瑜。沁昭仪至少不会完全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

　　　　至少，她保住了赵瑜的一条性命。

　　　　在沁昭仪说到赵瑜的时候，云珍也想起当年在南荒的时候，赵煦也曾经遭受人下毒，以及刺客的追杀……

　　　　后来证明，那些跟赵曦有关。

　　　　想来那时，“贪狼”的目的就是将“赵氏皇族”的人，一个一个除掉。好为赵曦以后的回归，铺好路。

　　　　……

　　　　“这些秘密，他们都不知道。”

　　　　这时，沁昭仪开口，“苏太后要杀我的理由，是因为他们从帝陵的那次混乱，我跟瑜儿都平安无事这件事上，推测出我跟‘贪狼’有联系。在苏太后找上我的时候，我便主动揽下所有。只要我死了，苏太后就答应，会放过瑜儿。可是……”

　　　　说到这里，沁昭仪顿了一下，看向云珍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担忧，“苏太后的性格，谁都捉摸不透。从当年她还是苏侧妃的时候，我就有些忌惮她。我害怕她食言，所以只能将瑜儿托付给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第一更~

正文　第1604章　瑜儿，哭了

　　　　沁昭仪看向云珍的视线里，带着孤掷一注的决绝，以及最后的希望。

　　　　云珍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其实她想告诉沁昭仪，她并不是什么好人。

　　　　纯粹的好人在这个世道，是活不了的。尤其是站在她现在的位置，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点手段……

　　　　她唯一能替沁昭仪做的，只是尽她最大的力，护住赵瑜。

　　　　若是赵瑜这辈子，都这么痴痴傻傻的，那她可以护住他。赵煦念在兄弟情分上，也不会为难她。而苏太后，也犯不着跟个痴儿计较。可要是有一天，赵瑜醒过来了，那有些事情，她怕是掌控不了了。

　　　　“你放心，瑜儿这辈子，都会是这样。”

　　　　沁昭仪像是猜到她心里的担忧，说道。

　　　　她说完后，云珍的眼眸闪动了一下，里面闪过了然。

　　　　原来如此。

　　　　……

　　　　最终，沁昭仪喝下了那杯毒酒。

　　　　在她喝下那杯毒酒之后，叫人把赵瑜带进来。当着云珍的面，告诉赵瑜，她要出趟远门，让他听云珍的话。

　　　　赵瑜坐在沁昭仪的身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沁昭仪便倒在了桌上，长久地闭上了眼睛。

　　　　“母妃，母妃，母妃……悻悻……”

　　　　赵瑜见沁昭仪突然间趴在桌上，不说话了，眼睛里闪过不解。他伸手推了推沁昭仪，可是，沁昭仪依旧没有理会他。他有些着急了，朝云珍看过来。

　　　　“殿下，你母妃睡着了。你跟我出去吧，咱们不要打扰到她休息。”云珍站起来，朝赵瑜伸出手。

　　　　赵瑜歪着脑袋，看着她。

　　　　他似乎还记得她。

　　　　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件比较神奇的事。

　　　　毕竟赵瑜智力受损后，记忆也跟着减退。有时候，隔段时间没有见到的人，他就有些认不出来了……

　　　　可是云珍，即便他好久没有见到，但还是觉得她熟悉，还是愿意亲近她。

　　　　这大概也是沁昭仪最后愿意将赵瑜，托付给云珍的原因之一。

　　　　……

　　　　赵瑜看了看云珍，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的沁昭仪。

　　　　他似乎是想起自己的母妃“睡着”之前，曾经让他以后听面前这位姐姐的话。

　　　　瑜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会做让母妃伤心的事。

　　　　更好，他也很喜欢这位姐姐。

　　　　赵瑜歪了歪脑袋，然后冲云珍笑了笑，将手放在她的手上。云珍拉住赵瑜的手，回头看了眼趴在桌上的沁昭仪，然后带着赵瑜离开了。

　　　　在他们前脚离开殿门，后脚里面就传来了哭声。

　　　　赵瑜有些不解地停下来，歪着脑袋朝后面看去。

　　　　“哭，哭了……伤心……”

　　　　赵瑜断断续续，说道。

　　　　说话间，眼里顺着他的眼角，流了出来。

　　　　他伸出手，往眼睛上摸了一把。

　　　　“瑜儿，瑜儿，也哭了……”

　　　　赵瑜将手举起来，让云珍看那指尖的眼泪。

　　　　云珍心里，涌上一股悲伤。

　　　　或许就像沁昭仪说的那样，这样痴痴傻傻的，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他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离别。

　　　　……

　　　　那日之后，云珍便带着赵瑜离开了那座他住了好多年的宫殿。

　　　　赵瑜会想念沁昭仪。

　　　　**第二更~

正文　第1605章　何去何从

　　　　可是很快，他又想起他的母妃告诉他，母妃会出门一段时间，让他好好地听那个姐姐的话……

　　　　只要他好好听那个姐姐的话，母妃就会早点回来。

　　　　瑜儿很听话。

　　　　瑜儿听母妃的话，听姐姐的话。

　　　　……

　　　　在沁昭仪去世后，赵瑜的安排，就成了问题。

　　　　按照赵瑜的身份和年龄来算，他现在不该继续留在宫里了。先皇去世，新皇登基。以后这后宫中的年轻女人，都该是新皇的女人。赵瑜作为皇弟，是不该在住在这里。很快，赵煦就会封他王位，搬出宫去外面住。

　　　　可是，赵瑜的情况，又实在是特殊。

　　　　除非找到信得过的人，否则，不管是云珍，还是赵煦，都无法放心让他出去住。之前沁昭仪身边，也没什么人，就一个信得过的嬷嬷。可是那嬷嬷年纪，也大了，照顾不了赵瑜几年。

　　　　让嬷嬷照顾赵瑜，始终不是个长远的计策。

　　　　这段时间，赵瑜都住在云珍隔壁的院子里，方便照顾。

　　　　赵煦刚登基，后宫院子空了很多。让赵瑜暂时住进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惹来微词，一些人跑到苏太后面前，说着云珍的坏话。据说朝廷中，也开始有了一些留言碎语。

　　　　谁都知道赵瑜是个痴儿，根本不懂那男女/情/爱。

　　　　云珍将他接到旁边的院子，也只是暂时代为照顾。可到底，她的存在，又或者是赵瑜的存在，惹了某些人的嫌弃……

　　　　一些风言风语，便传了出来……

　　　　赵煦是相信她的。

　　　　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昨日，吉王赵允突然进宫来见她。

　　　　赵允说，他愿意代替死去的沁昭仪，照顾赵瑜。

　　　　“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赵允对云珍说道，“墨染死后，我也不会再要别的女人。就算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也不可能再有子嗣。我比瑜儿大了好些岁，以前他脑子还清醒的时候，便喜欢粘着我……我想眼下，要是选个人出来，照顾瑜儿，我是最好的人选。”

　　　　赵允的提议，云珍有些心动。

　　　　赵允的人品，云珍还是信得过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墨染死了，而他自己本身也无法再育。这一生，都不会有子嗣。赵瑜正好失去了母妃……

　　　　两人相互支撑着，这不管是对赵允来说，还是赵瑜来说，都不算一件坏事。

　　　　“不过，我只有一个请求。”

　　　　赵允看着她，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劝说陛下，让我带着瑜儿去封地。这京城的是是非非，太过复杂。明枪暗箭，只要待在这里，就永远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在这座城里，我跟瑜儿都失去了我们最珍贵的人……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余下的时间，我不求什么大富大贵，权力那些，也不会去奢求，我只希望我跟瑜儿的后半生，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就好……”

　　　　……

　　　　这大概也是赵允照顾赵瑜的条件之一。

　　　　云珍想了想。

　　　　或许赵允，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沁昭仪出自“贪狼”盛家，曾经是盛家的下人。

　　　　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娘家人来替她照顾赵瑜。

　　　　**第三更~

正文　第1606章　答应

　　　　而“赵氏皇族”这边……

　　　　经过帝陵的那次动乱后，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

　　　　太皇太后年岁已高。

　　　　就算她老人家想把赵瑜接到身边照顾，那也力不从心。

　　　　苏太后那边，怕也是不愿意的。

　　　　那先皇留下的妃子，如今那几位太妃里面……

　　　　柳家的柳太妃，曾经的柳淑妃，已经在前不久，得了赵煦的允许，被柳家人接回了镇北侯府。

　　　　剩下的几位里面，就只有曾经的梅昭容，膝下有孩子，生下了三公主赵玉镜。

　　　　梅昭容跟沁昭仪生前，也没什么太好的交情……再后面的，就更加没有……把赵瑜交给那些太妃，还不如赵煦直接让赵瑜出宫开府……

　　　　……

　　　　想来想去，似乎赵允是最好的人选。

　　　　“我可以答应你，替你周旋。”

　　　　云珍对赵允说道，“不过前提，是七皇子能够接受你。”

　　　　沁昭仪将赵瑜交给她，便是希望赵瑜能够得到好的照顾。但她清楚，赵瑜跟着她，她是没办法好好照顾他的。至少，分不出那么多的精力，又碍于身份。很多时候，都照顾不到。如果赵瑜能够接受赵允，愿意跟赵允离开……

　　　　那么，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好。”

　　　　赵允点头。

　　　　随后，云珍带赵允去见了赵瑜。

　　　　那时，赵瑜正趴在树下。

　　　　“瑜儿，你在看什么？”

　　　　赵允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

　　　　赵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云珍，朝云珍笑了笑。

　　　　“嘘——”

　　　　他扭过头，朝赵允做了个手势，“蚂蚁，小蚂蚁……”

　　　　“瑜儿在看小蚂蚁啊。”

　　　　赵允学着他的样子，小心地蹲在树下，像他那样，伸着脑袋看着从树底下爬过的蚂蚁，“瑜儿知道蚂蚁在做什么吗？”

　　　　“跳舞。”

　　　　“咦？瑜儿怎么知道它们在跳舞的？”

　　　　“动，动……”

　　　　……

　　　　云珍看着树下，跟赵瑜交流的赵允，心里松了口气。

　　　　或许让赵瑜跟着赵允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照顾。

　　　　……

　　　　到了这里，云珍慢慢地将思绪从回忆中，抽了回来。

　　　　昨日赵允离开后，云珍问赵瑜，喜欢赵允吗？

　　　　赵瑜点头。

　　　　云珍又问他，愿意跟赵允一起生活吗？

　　　　这次，赵瑜有点迟疑。

　　　　但是很快，他又点头。

　　　　然后又说了一句，一起。

　　　　云珍看着他。

　　　　“你，我，哥哥……一起，一起……母妃，母妃……回来……”赵瑜拍着手，在她面前笑了起来。

　　　　那笑容很干净。

　　　　云珍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那么干净的笑容了。

　　　　……

　　　　赵煦今日并没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