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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顶一万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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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汪:

“东家,没法给你说,说也说不清。”

没法说老范也就不再问。这年端午节,老范招待老汪吃饭,吃着吃着,旧事重提,又说到走上,老汪喝多了,趴到桌角上哭着说:

“总想一个人。半个月积得憋得慌,走走散散,也就好了。”

这下老范明白了,问:

“活人还是死人?怕不是你爹吧,当年供你上学不容易。”

老汪哭着摇头:

“不会是他。是他我也不走了。”

老范:

“如果是活着的人,想谁,找谁一趟不就完了?”

老汪摇头:

“找不得,找不得,当年就是因为个找,我差点儿丢了命。”

老范心里一惊,不再问了,只是说:

“我只是担心,大中午的,野地里不干净,别碰着无常。”

老汪摇头:

“缘溪竹,忘路之远近。”

又说:

“碰到无常我也不怕,他要让我走,我就跟他走了。”

明显是喝醉了,老范摇摇头,不再说话。但老汪走也不是白走,走过的路全记得,还查着步数。如问从镇上到小铺多少里,他答一千八百五十二步;从镇上到胡家庄多少里,他答一万六千三十六步;从镇上到冯班枣多少里,他答十二万四千二十二步……

老汪的老婆叫银瓶。银瓶不识字,但跟老汪一起张罗着私塾,每天查查学生的人头,发发笔墨纸砚。老汪嘴笨,银瓶嘴却能说。但她说的不是学堂的事,尽是些东邻西舍的闲话。她在学堂也存不住身,老汪一上讲堂,她就出去串门,见到人,嘴像刮风似的,想起什么说什么。来镇上两个月,镇上的人被她说了个遍;来镇上三个月,镇上一多半人被她得罪了。人劝老汪:

“老汪,你是个有学问的人,你老婆那个嘴,你也劝劝她。”

老汪一声叹息:

“一个人说正经话,说得不对可以劝他;一个人在胡言乱语,何劝之有?”

倒对银瓶不管不问,任她说去。平日在家里,银屏说什么,老汪不听,也不答。两人各干各的,倒也相安无事。银瓶除了嘴能说,与人共事,还爱占人便宜。占了便宜正好,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逛一趟集市,买人几棵葱,非拿人两头蒜;买人二尺布,非搭两绺线。夏秋两季,还爱到地里拾庄稼。拾庄稼应到收过庄稼的地亩,但她碰到谁家还没收的庄稼,也顺手牵羊捋上两把,塞到裤裆里。从学堂出南门离东家老范的地亩最近,所以捋拿老范的庄稼最多。一次老范到后院新盖的牲口棚看牲口,管家老季跟了过来,在驴马之间说:

“东家,把老汪辞了吧。”

老范:

“为啥?”

老季:

“老汪教书,娃儿们都听不懂。”

老范:

“不懂才教,懂还教个啥?”

《一句顶一万句》 第一部分 出延津记 第三节(4)

    老季:

“不为老汪。”

老范:

“为啥?”

老季:

“为他老婆,爱偷庄稼,是个贼。”

老范挥挥手:

“娘们儿家,有啥正性。”

又说:

“贼就贼吧,我五十顷地,还养不起一个贼?”

这话被喂牲口的老宋听到了。喂牲口的老宋也有一个娃跟着老汪学《论语》,老宋便把这话又学给了老汪。没想到老汪潸然泪下:

“啥叫有朋自远方来呢?这就叫有朋自远方来。”

但杨百顺学《论语》到十五岁,老汪离开了老范家,私塾也停了。老汪离开私塾并不是老范辞了他,或是徒儿们一批批不懂,老汪烦了,或是老汪的老婆偷东西败坏了他的名声,待不下去了,而是因为老汪的孩子出了事。老汪和银瓶共生了四个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老汪有学问,但给孩子起的都是俗名,大儿子叫大货,二儿子叫二货,三儿子叫三货,一个小女儿叫灯盏。大货二货三货都生性老实,唯一个灯盏调皮过人。别的孩子调皮是扒房上树,灯盏不扒房,也不上树,一个女娃家,爱玩畜牲。而且不玩小猫小狗,一上手就是大牲口;一个六岁的孩子,爱跟骡子马打交道。喂牲口的老宋不怕别人,就怕这个灯盏。晚上他正铡草或淘草,突然回头,发现灯盏骑在牲口圈里的马背上,边骑边打牲口:

“驾哟,带你去姥姥家找你妈!”

马在圈里嘶叫着踢蹬,她也不怕。大货二货三货没让老汪费什么心,大不了跟别人一样,课堂上听不懂《论语》,一个女娃却让老汪大伤脑筋。为灯盏玩牲口,老宋三天两头向老汪告状,老汪:

“老宋,不说了,你就当她也是头小牲口。”

这年阴历八月,喂牲口的老宋淘草时不小心,挑钢叉用力过猛,将淘草缸给打破了。这个淘草缸用了十五年,也该破了。老宋如实向东家讲了,老范也没埋怨老宋,又让他买了一口新缸。范家新添了几头牲口,这淘草缸便买得大,一丈见圆。新缸买回来,灯盏看到缸新缸大,又来玩缸。溜边溜沿的水,她踩着缸沿支叉着双手在转圈。老宋被她气惯了,摇头叹息,不再理她,套上牲口到地里耙地。等他傍晚收工,发现灯盏掉进水缸里,水缸里的水溜边溜沿,灯盏在上边漂着。等把灯盏捞出来,她肚子已经撑圆,死了。老宋抄起钢叉,又将新缸打破,坐到驴墩上哭了。老汪银瓶闻讯赶来,银瓶看了看孩子,没说别的,抄起叉子就要扎老宋。老汪拉住老婆,看着地上的死孩子,说了句公平话:

“不怪老宋,怪孩子。”

又说:

“家里数她淘,烦死了,死了正好。”

杨百顺十五岁的时候,各家孩子都多,死个孩子不算什么。银瓶又跟老宋闹了两天,老宋赔了她两斗米,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一个月过去,赶上天下雨,老汪有二十多个学生,这天只来了五六个,老汪打住新课,让徒儿们自己作文章开篇,题目是“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自己对着窗外的雨丝发呆。又想着下午不能让徒儿们再开篇了,也不能开新课,应该描红;出去找银瓶,银瓶不在,不知又跑到哪里说闲话去了,便自己回家去拿红模子。红模子找着了,在银瓶的针线筐下压着;拿到红模子,又去窗台上拿自己的砚台,想趁徒儿们描红的时候,自己默写一段司马长卿的《长门赋》。老汪喜欢《长门赋》中的两句话:“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去窗台上拿砚台时,突然发现窗台上有一块剩下的月饼,还是一个月前,阴历八月十五,死去的灯盏吃剩的。月饼上,留着她小口的牙痕。这月饼是老汪去县城进课本,捎带买来的;同样的价钱,县城的月饼,比镇上的月饼青红丝多;当时刚买回,灯盏就来偷吃,被老汪逮住,打了一顿。灯盏死时老汪没有伤心,现在看到这一牙月饼,不禁悲从中来,心里像刀剜一样疼。放下砚台,信步走向牲口棚。喂牲口的老宋,戴着斗笠在雨中铡草。一个月过去,老宋也把灯盏给忘了,以为老汪是来说他孩子在学堂捣蛋的事。老宋的孩子叫狗剩,在学堂也属不可雕的朽木。谁知老汪没说狗剩,来到再一次新换的水缸前,突然大放悲声。一哭起来没收住,整整哭了三个时辰,把所有的伙计和东家老范都惊动了。

《一句顶一万句》 第一部分 出延津记 第三节(5)

    哭过之后,老汪又像往常一样,该在学堂讲《论语》,还在学堂讲《论语》;该回家吃饭,还回家吃饭;该默写《长门赋》,还默写《长门赋》;只是从此话更少了。徒儿们读书时,他一个人望着窗外,眼睛容易发直。三个月后,天下雪了。雪停这天晚上,老汪去找东家老范。老范正在屋里洗脚,看老汪进来,神色有些不对,忙问:

“老汪,咋了?”

老汪:

“东家,想走。”

老范吃了一惊,忙将洗了一半的脚从盆里拔出来:

“要走?啥不合适?”

老汪:

“啥都合适,就是我不合适,想灯盏。”

老范明白了,劝他:

“算了,都过去小半年了。”

老汪:

“东家,我也想算了,可心不由人呀。娃在时我也烦她,打她,现在她不在了,天天想她,光想见她。白天见不着,夜里天天梦她。梦里娃不淘了,站在床前,老说:‘爹,天冷了,我给你掖掖被窝。’”

老范明白了,又劝:

“老汪,再忍忍。”

老汪:

“我也想忍,可不行啊东家,心里像火燎一样,再忍就疯了。”

老范:

“再到牲口棚哭一场。”

老汪:

“我偷偷试过了,哭不出来。”

老范突然想起什么:

“到野地里走走。走走散散,也就好了。”

老汪:

“走过。过去半个月走一次,现在天天走,没用。”

老范点头明白,又叹息一声:

“可你去哪儿呢?早年你爹打官司,也没给你留个房屋,这里就是你的家呀。这么多年,我没拿你当外人。”

老汪:

“东家,我也拿这当家。可三个月了,我老想死。”

老范吃了一惊,不再拦老汪:

“走也行啊,可我替你发愁,拖家带口的,你去哪儿呀?”

老汪:

“梦里娃告诉我,让我往西。”

老范:

“往西你也找不到娃呀。”

老汪:

“不为找娃,走到哪儿不想娃,就在哪儿落脚。”

第二天一早,老汪带着银瓶和三个孩子,离开了老范家。三个月没哭了,走时看到东家老范家门口有两株榆树,六年前来时,还是两棵小苗,现在已经碗口粗了,看着这树,老汪哭了。

杨百顺听人说,老汪离开老范家,带着妻小,一直往西走。走走停停,到了一个地方,感到伤心,再走。从延津到新乡,从新乡到焦作,从焦作到洛阳,从洛阳到三门峡,还是伤心。三个月后,出了河南界,沿着陇海线到了陕西宝鸡,突然心情开朗,不伤心了,便在宝鸡落下脚。在宝鸡不再教书,也没人让他教书;老汪也没有拾起他爹的手艺给人箍盆箍碗,而在街上给人吹糖人。老汪教书嘴笨,吹糖人嘴不笨,糖人吹得惟妙惟肖。吹公鸡像公鸡,吹老鼠像老鼠,有时天好,没风没火,还拉开架势,能吹出个花果山。花果山上都是猴子,有张臂上树够果子的,有挥拳打架的,有扳过别人的头捉虱子的,还有伸手向人讨吃的。如果哪天老汪喝醉了,还会吹人。一口气下去,能吹出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这女孩十八九岁,瘦身,大胸,但没笑,似低头在哭。人逗老汪:

“老汪,这人是个姑娘吧?”

老汪摇头:

“不,是个小媳妇。”

人逗老汪:

“哪儿的小媳妇?”

老汪:

“开封。”

人:

“这人咋不笑呢,好像在哭,有点儿晦气。”

老汪:

“她是得哭呀,不哭也憋死了。”

明显是醉了。老汪这时身胖不说,头也开始秃顶。不过老汪不常喝酒,一辈子没吹几次人。但满宝鸡的人,皆知骡马市朱雀门的河南老汪,会吹“开封小媳妇”。

老汪走后,“种桃书屋”的徒儿们作鸟兽散。杨百顺、杨百利也离开老范家的学堂,回到了杨家庄。杨百顺跟老汪学了五年《论语》,入学时十岁,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原想着还要跟老汪待好久,《论语》还读得半生不熟,没想到老汪说走就走了。在学堂天天跟老汪捣蛋,十二岁那年冬天,和李占奇一起,偷偷跑到老汪的茅房,拎起老汪的夜壶,在底上钻了个眼;夜里老汪撒尿,漏了一床。现在老汪一走,倒想起老汪许多好处。其中最大的好处,有老汪在,他可以天天到学堂胡混;老汪一走,就得回家跟卖豆腐的老杨做豆腐。但杨百顺不喜欢做豆腐。不喜欢做豆腐不是跟豆腐有仇,而是跟做豆腐的老杨合不来。与老杨合不来不是老杨用皮带抽过他,因为一只羊,害得他睡在打谷场上,记恨老杨;而是像赶大车的老马一样,从心底看不上老杨。他看上和佩服的,是罗家庄喊丧的罗长礼。他想脱离老杨,投奔罗长礼。但麻烦在于,杨百顺对罗长礼也不是全喜欢。他只喜欢罗长礼的喊丧,不喜欢罗长礼的做醋。罗长礼的醋,十天就泛了白毛。但做醋是罗长礼的生计,喊丧是罗长礼的嗜好;为了喊丧,还离不开做醋。醋大家一天三顿要吃,啥时候会一天三顿死人呢?弄得杨百顺也是左右为难。

杨百顺的弟弟杨百利,和杨百顺一样,也不喜欢做豆腐的老杨,他喜欢贾家庄弹三弦的瞎老贾。瞎老贾并不是实瞎,一只眼瞎,另一只眼不瞎。瞎老贾除了弹三弦,还会用一只眼睛给人看相。几十年下来,阅人无数。人命各有不同,老贾一说,大家就是一听,并不在意,瞎老贾阅人多了,倒把自个儿阅伤了心。因为在他看来,所有人都生错了年头;所有人每天干的,都不是命里该有的,奔也是白奔;所有人的命,都和他这个人别着劲和岔着道。杨百利和杨百顺不同的是,杨百顺单喜欢罗长礼的喊丧,不喜欢罗长礼的做醋,杨百利对瞎老贾弹三弦和看相全喜欢。杨百利瞒着卖豆腐的老杨,偷偷跑到贾家庄,要拜瞎老贾为师。瞎老贾闭着眼睛,摸了摸杨百利的手:

“指头太粗,吃不下弹三弦这碗饭。”

杨百利:

“我跟你学算命。”

瞎老贾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杨百利:

“自个儿的命还不知在哪儿呢,算啥别人。”

杨百利:

“那我是啥命呢?”

瞎老贾又闭上了眼睛:

“远了说,是个劳碌命,为了一张嘴,天天要跑几百里;就近说,人从你脸前天天过,十个有九个半,在肚子里骂你。”

师没拜成,落了一身晦气。杨百利在肚子里骂瞎老贾,一天要跑几百里,不把人累死了?一边骂瞎老贾算命不准,一边又跑回了杨家庄。

《一句顶一万句》 第一部分 出延津记 第四节(1)

    杨百顺十六岁那年,延津县新来了一个县长叫小韩。小韩之前,延津的县长叫老胡,湖南麻阳人,前清举人,赤红脸。老胡他爹在麻阳是个中医,一辈子治好过人,也治死过人。别的中医诊完病,开方子一挥而就;老胡他爹把完脉,每下一笔都犹豫再三。病人走后,人问:

“老胡,下个方子,比生个孩儿都难,病没把准?”

老胡他爹:

“好把的是病,猜不透的是人心。”

人说:

“咱治的是病,就别管他的心了。”

老胡他爹叹息一声:

“咋能不管心呢?”

又说:

“病相同,人却不同;不同的人,开同样的方子,药也未必管用。”

又叹口气:

“医庸,就庸在这个地方;人死,也死在这个地方。”

老胡中举放官,离乡来河南延津赴任时,麻阳的亲戚邻里皆出门相送,锣鼓喧天中,老胡披红戴绿,骑在马上。看众人抚掌,老胡他爹拉着老胡的马:

“儿啊,十里八乡皆为你贺,独我为你哭。”

老胡:

“又不是去法场,哭个啥?”

老胡他爹:

“你生性老实,闷着头读书行,做官如在豺狼中行,怕是要吃人的亏。短则一年,长则三到五年,如果不进大狱,怕是该打道回府了。”

老胡:

“别人上任都图个好彩头,您老倒说了一大堆丧气话。”

老胡他爹:

“这还不是我要说的。”

老胡:

“您老到底要说啥?”

老胡他爹:

“如果有朝一日官位不保,千万别想不开,还回麻阳跟我学医。不为良相,宁为良医。”

老胡来延津上任后,县官却一口气当了三十五年。官位长久不是说老胡懂当官的道理,老胡他爹看走了眼,恰恰是因为老胡不懂,他又不懂这个不懂,才歪打正着,坐稳了官位。做官讲究迎来送往,逢年过节,得给上峰送礼。老胡做了延津县令之后,对上峰和同僚,不迎,不送,逢年过节,也不给上峰送礼。延津归新乡管,新乡的知府叫老朱。老朱为人贪,逢年过节,别的县官都给他送礼,唯有老胡不送。老朱收礼之后,又爱说自己清廉;下峰九个送,一个不送,这一个不送的,就成了老朱一个说辞。酒宴之上,老朱常对上峰和同僚说:

“都说我是个贪官,你去问问延津的老胡,他可给我送过一文钱?”

比给上峰送礼更重要的,是送话。大庭广众之下,说些上峰的政绩和功德。老胡又不懂这个。老胡不但不懂送话,就是平日说话,也是自说自话。别人做官讲个入乡随俗,老胡来延津十年,说的还是湖南麻阳话。“呜里哇啦”说上一阵,知府老朱听不懂,同僚听不懂,延津百姓更听不懂。大堂上断案,原告被告说罢,他“呜里哇啦”说上一段,原告被告如坠云雾之中。由于相互不懂,案被断得七零八落。正因为断得七零八落,延津大治。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杀人放火的程度,延津人不告状。不告状吃些小亏,案子被断得七零八落,就要倾家荡产了。大家的是非大家自己解决,延津倒显得一派太平。由于告状的人少,老胡闲来无事,喜欢上一门手艺:做木工活。白天断案老胡无精打采,一到晚上,县衙灯火通明,老胡脱下官服,换上短打扮,开始敲打桌椅板凳和箱子柜。别的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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