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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从身旁的妇人们那听来，这汉子似乎平日里也是老实巴交的贫苦人家。

　　　　至于他们嘴里对这汉子居然会偷东西的惊诧，悠然却是不以为然。

　　　　人心底都有阴暗面，只是平日里很难表现出来，一旦受到刺激，便会滋生，然后越来越大，最终导致做出于平常相反的事情。

　　　　特别是这种时候，外边动乱，又是瘟疫又是疯狗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控制不住，越发严重，又会不会有更危险的野兽感染了下山伤人。

　　　　这么一想着，人们心底难免会有中总归是要死，总归是会乱，那还管什么三观人性，遵循它们？

　　　　干脆便为所欲为就好。

　　　　这些人悠然末世里见多了，所以才会这般淡定。

　　　　这汉子的行为只是一个起步试探，若是得逞，以后会更加疯狂。

　　　　悠然这么想着，视线随着落在那个被绑着双手双脚，趴躺在地上十分瘦的青年汉子。

　　　　悠然没有错过他眼里的害怕跟悔意，可以，还有羞耻心，还算有救。

　　　　若是他跟之前那些难民一样疯狂没有半点悔意的话，估计就废了。

　　　　果然林大伯一来，看着牛小六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怒骂道：“好啊你，你小子这是长本事了啊，你爹从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这是都忘了？！你对得起你爹吗！？啊？”

　　　　牛小六依旧没有出声，只是从微微抖动的身子跟努力埋进地里的脸，还是能看出他这是在哭。

　　　　周边围观的人，见状也不禁不忍心，他们觉得若不是逼到走投无路了想必牛小六也不会这样的。

　　　　林大伯见状，眼里总算露出了点满意，想必他也是知道这人还不算真坏到底了。

　　　　只见林大伯突然叹了口气，柔和了下来，无奈似的问道：“家里没粮了？”

　　　　牛小六依旧没有出声。

　　　　林大伯突然又厉声喝道：“这会子是连话都不会说了是不是？！！”

　　　　众人都被林大伯这声惊了一下，悠然也是一愣，不知道林大伯这一柔一硬的是想做什么。

　　　　牛小六也被吼地抖了抖身子，半晌才开口低声哆嗦道：“没了。。。两日。。。没吃了。。。”

　　　　正当悠然以为林大伯会又软下语气安慰时，林大伯又用极其严厉的声音怒骂道：“没吃的不会上来找你叔我？！”

　　　　牛小六又一次被吓到，怕林大伯又骂他，这回很快地就答话了，隐约含着哭腔闷声闷气道：“我不敢。。。”

　　　　林大伯立时就厉声骂了回去：“偷东西的胆子你都有！！问我借粮你倒是不敢了？！！”

　　　　虽然林大伯语气很重，话也说的很扎人心，但悠然还是看见他眼底的笑意。

　　　　此时，她也反应过来了。

　　　　林大伯这是在救这青年呢，想要将他从走歪了的路上拉回正道来。

　　　　看着林大伯一脸怒容，和眼底的柔意，悠然心底一震，不禁愈发的敬佩林大伯了。

　　　　牛小六这会是真哭出声了，只因他是真的不敢问，这才选择去偷的，因为至少偷的话就没人知道，无需面对人，也无需开口借粮。

　第195章定人心

　　　　林大伯见他这副模样就是又训了两句，正好江氏闻言也赶了过来。

　　　　只是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碗，里边装着的看样子是白粥，脚步匆匆地往这边来了。

　　　　“怎么样了？人还醒着吧？”江氏一路护着碗里的白粥，对着这边招呼道。

　　　　众人齐齐觉得奇怪，都看向江氏。

　　　　悠然瞧见了忙迎了过去，也询问道：“什么人还醒着？大伯父没伤着他呀。”

　　　　众人听闻都是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江氏这才一脸古怪道：“不是说牛家小六子过来这边偷粮食，结果还没偷到手，人就饿昏过去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怕是江氏听了那些个听风就是雨的长舌妇的话，误以为牛小六饿晕过去了，这才带着白粥赶过来的。

　　　　只是这妇人们的话哪能信啊，再加上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传到最后就彻底变了味了。

　　　　江氏看着众人的表情这也反应过来，不禁松了口气，也不生气，只笑道：“这帮人还真是。。。”

　　　　围观的众人们也笑了，林大伯听明白事情经过后，便也厉声训了句：“有些事没弄明白就别瞎说，自个都管好自个的嘴。”

　　　　众人这才讪讪地笑着忙应好。

　　　　但悠然还是看得清楚，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听林大伯的话，却还是有个别人偷偷撇嘴翻白眼的，可见得还是有人拎不清的啊。

　　　　林大伯见众人应下，这才又对着江氏道：“既然都拿过来了，便给这小六子吃了吧，然后你再顺道去他家看看，免得真饿出事了。”

　　　　他家里还有四个大大小小的弟妹呢。

　　　　江氏听闻利索地点头应下了，将手里的白粥交给悠然，顺道让她就别跟着去了，旋即便转身离开，去了牛小六家。

　　　　牛小六听见林大伯这么一说，立时泪如雨下，呜咽不止地看着江氏的背影。

　　　　他知道江氏这一去，他家估计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林大伯见牛小六痛哭流涕的模样，自己走了过去将他手上的绳索解开了。

　　　　接着又沉声道：“这做人，不管多苦多累也不能跟偷这个字搭边，懂的吧？有事你可以尽管来找叔，叔这个村长是为什么当的？！啊？！”

　　　　牛小六只顾着点头，依旧哽咽不止，可见温饱的重担是真的压垮他了。

　　　　悠然见状也忙上前将白粥递给林大伯，林大伯接过又塞到了牛小六手里。

　　　　“行了，吃吧，吃完你就老老实实地跟蒋家的道个歉，但这事你也别想这么容易就完了。。。”林大伯又板起脸来道。

　　　　牛小六接过白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脸狼狈地对着林大伯道：“这事是我错了，你们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就是别为难我小弟他们，他们不知道我偷粮食的。。。”

　　　　他这会是真的后悔，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想岔了，想偷粮食去了。

　　　　这偷粮食可大可小，重则一家逐出村子里，轻则也要赔付几倍的银子啊。

　　　　至于被打一顿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腿被打断了，别人也不会帮他的。

　　　　只因是他先偷东西在先的。

　　　　牛小六想起后果，这会子真是战战兢兢的，怕的不行。

　　　　林大伯却是没有说话，等待后果宣判的滋味是最难熬的了。

　　　　看着牛小六脸色越来越苍白，觉得这个教训他是记下了，林大伯这才终于肯收手了。

　　　　林大伯也不回答他，只是对着围观的众人询问道：“你们说说，他这是怎么办好？”

　　　　见着林大伯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众人不禁纷纷开始笑道：“自然是您说了算，您的为人我们还不清楚吗？由您做主最公道不过了的。”

　　　　其他人亦是附和地点点头，你一句我一句的赞同道：“就是就是，您看着办就是。”

　　　　倒也不是他们拍马屁，只是因为林大伯的确为人公正公道。

　　　　林大伯对于这个结果没有意外，思绪片刻后，便又让人去询问了一下在屋子里安慰被吓着的孩子蒋嫂子。

　　　　问问她想怎么处置。

　　　　几个妇人自告奋勇地要去询问，林大伯点点头，让她们去了。

　　　　不到片刻妇人们就又出来了，结果得回来的消息却是蒋嫂子说，她知道这没粮的日子有多难熬，他这是一时想岔了，就不追究了。

　　　　众人纷纷咋舌，感慨蒋嫂子的为人也是心胸开阔的。

　　　　林大伯却是开口道：“行，蒋家的心善，不追究，但我却是要罚你的，牛小六你就说你受不受。”

　　　　牛小六捧着白粥正在愣神，似乎是还沉浸在蒋嫂子说不追究他的惊诧里，被林大伯一问，立时点点头，应道：“我认，这事是我错了。”

　　　　众人看见牛小六脸上的真诚跟羞愧，都纷纷嘀咕到，知道错了就好。

　　　　身旁的秦桑却是低低地对着悠然道：“你家这位大伯父是真真了的，也是个大善的，他这是给了这牛小六一个悔改的机会。”

　　　　悠然点点头附和道。

　　　　秦桑是个通透的，悠然也是，自然也看得出林大伯在给牛小六机会。

　　　　好在他也没让林大伯失望，愿意承担错误，若是他嚷嚷着蒋家都说不计较他了，便不肯承担错误，那么他在村里的名声也算废了。

　　　　往后也没人敢再信他，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的。

　　　　林大伯见状满意的点头，又开口道：“既然这样，我就罚你两板子，再守祠堂一个月面壁思过，并且在这段时日里，祠堂里的打扫也得你负责。”

　　　　别看这两板子轻，要知道祠堂里打人的那个板子可是挺有份量的，这两板子下去，也是疼的够呛的。

　　　　再者这牛小六也没有偷成功，粮食还在一旁呢。

　　　　牛小六一听，连忙点头应下了，在他心里提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只要不是将他赶出村去，他什么都认了。

　　　　林大伯见他答应的爽快，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连带着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几道褶子，只听见他后来又道：“至于饭早晚两顿，就不从共中出了，我包了你这一个月的粮食，你。。。好好在里边反思吧。”

　　　　牛小六一听，脸上的表情又瞬时凝住了，只一息后就又崩溃了，咬着牙放下白粥，就连连俯身磕头，对着林大伯哽咽着道谢。

　　　　众人也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看着牛小六感激涕零的模样，众人都知道，他这回是肯定会改了。

　　　　人们不禁又开口赞叹林大伯英明，什么好话都说落了出口。

　第196章定人心2

　　　　林大伯倒是不大喜欢他们来这套，只摆手让他们稍微安静下来。

　　　　又接着对牛小六道：“小六子把粥赶紧喝一喝，放地上一会全是尘土，等晚些时候，便让你婶子给你家送些粮食去，只当是你借的，往后慢慢还。”

　　　　牛小六狼吞虎咽地将一大碗白粥喝干净，听见林大伯这么说，连忙道：“我。。。我会还的，我以后一定还。”

　　　　林大伯点点头，这才又对着围观的一众村民们沉声道：“你们也是如此，若是日子实在难熬就过来找我，就当我借你们的，万万不能再做错事。”

　　　　“再有的，我看着这天虽然热，不下雨，但水流还是够大的，咱们这些粮食，好好伺候着，不说卖了挣钱，缴完粮税，也不会饿到肚子，剩下的粮食是够吃的。”

　　　　“眼看着过两个月新粮也能下来了，你们手头若是有多余的，就匀点出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毕竟去年他们收的粮食也不算少了，特别是有的人家产量高的，家里粮仓满着呢。

　　　　林大伯话一出，人们自然都是点头应好的，但心思各异就是。

　　　　有的人听了林大伯的话，见这天不会太难熬，便都暗自松口气了。

　　　　之后便思索着跟自家比较亲近的人家，怎么可以帮他们一把。

　　　　毕竟她们也不是不想帮的，只是害怕日子难熬，这下听见林大伯这么说，心里就吃了定心丸。

　　　　只因他一向是很有眼见力，预判力的，所以他的话准没错。

　　　　可有的人想着外边高上天的物价，心思却是活络了起来。

　　　　他们也是信林大伯的，但他们却没想帮自村人，而是想将手头的粮食卖给外人。

　　　　这些不单单悠然看着他们的脸色能想到，林大伯又那里不知道村民们的小心思的。

　　　　但他只是开口敲打了一句：“当然，自家粮食还是得留着点，就怕万一有个意外，也有个保证不是。”

　　　　众人立时应好，只是有些人的面色有些讪讪的。

　　　　就在这时，又有人神色慌张，往这边跑来，说着还喊着道：“林叔，不好了，村西边又出事儿了！！”

　　　　众人一愣，瞬时七嘴八舌地追问来人那边出什么事了。

　　　　悠然跟秦桑对视一眼，只暗道，还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而且坏的还都是扎堆的来。

　　　　林大伯见状也上前去追问怎么回事，悠然从周围嘈杂的声音里，听见了那人简单的解释。

　　　　原来是村西边的一户人家，大人都去了地里做活去了，家里就剩下个小姑娘在家带弟弟，结果被隔壁家的老汉盯上了，光天化日下，竟然上门欲非礼她。

　　　　那老汉喊那小姑娘开门，结果门一开就被捂了嘴，还好那三岁的小娃子够聪明，溜了出门喊人去了。

　　　　那老汉一见拦不住，便也没对小姑娘做什么，忙跑回隔壁自个家里。

　　　　等小娃娃被他爹娘抱回来去找那老汉对证时，老汉却是死活不承认。

　　　　这家爹娘倒也是个硬脾气的，旁人遇上这事只怕也是会为了闺女的名声而咽了这口气，但他们却是要为了自己姑娘讨公道。

　　　　于是这事就闹开了。

　　　　有人瞧见了，便过来喊林大伯。

　　　　悠然跟着秦桑随着人群往出事点又去了，带头的林大伯脸色黑的很，一看这事情就知道比起方才要严重的多了。

　　　　毕竟村里平日里小偷小摸也是有的，只要愿意赔偿一向问题不算太大。

　　　　但这回可是清白的小姑娘差点被老禽兽玷污了，自然是件大事儿。

　　　　可等众人到了出事点，林丰已经在场了，那老汉也被几个汉子绑了起来，正一脸酱色，脸红脖子粗的嚷嚷着冤枉。

　　　　“爹，人已经抓起来，方才也让小姑娘的娘跟几个婶子进去看看小姑娘了。”

　　　　林丰见林大伯来了，忙上前将事情交代道。

　　　　林大伯点点头，看着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夸了句：“处理的不错。”

　　　　让妇人们进去看看那小姑娘，自然是验伤的，原本对于结果还未得出，是不能随意这样将这老汉五花大绑的。

　　　　但显然有哪家父母会用闺女的名声来污蔑人，所以他们早就确认了老汉是动了手的，此时确认也是走流程，让大家伙都知道个清楚罢了。

　　　　围观的众人也都对着老汉指指点点的。

　　　　没等多久，妇人们出来了，顺道的还有小姑娘，显然是哭过的，眼眶红红的，小姑娘的娘亲则也是陪在一侧，一脸怒容。

　　　　妇人们见状只得自己先开口道：“这死老色胚子，还真是不要脸的，若不是小福子机灵，晓得去找人，那春花可就不是被抓红了手这么简单的了。。。”

　　　　一妇人说话极其又水准，简单将事情告知众人，又透露出小姑娘还是清白的意思，维护了她的清誉。

　　　　其他妇人也赞同的附和道，眼刀子都往老汉身上飞。

　　　　老汉心知躲不过了，便干脆闭嘴不敢做声了。

　　　　众人听闻见老汉反应也就都明白了，又瞧见小姑娘手腕处的红痕，一看就是被人拉扯出来的，便都愤愤不平地骂着这老汉。

　　　　只把老汉骂的脸色铁青，但又憋着不敢回嘴的模样。

　　　　林大伯对此也是极其瞧不起，由于要锻炼林丰，便对询问他，这事若是让他做主，他会怎么做。

　　　　林丰只气愤地道：“这人不能留。”

　　　　只因他脸上并无红晕，也没有酒气，显然不是醉酒闹事。

　　　　而且脸上没有悔意，林丰自个也是有闺女的人，将心比心，自然也容不下这么一个心思恶毒的人在村子里。

　　　　随之对着林大伯道，若是他处理会让人将老汉打了十板子，然后驱逐出村子去。

　　　　林大伯沉吟片刻，也点点头，应下：“就照着你说的办吧。”

　　　　这些日子外边动乱，但村里边一直都还算安稳。

　　　　可这些时日以来，显然摩擦争吵多了起来，可见村里坏心思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而林大伯需要来一个杀鸡儆猴，好吓住他们，让他们安分下来。

　　　　所以对于林丰的决定他也是同意的。

　　　　于是林丰将这事最后的结果宣布出来，并且打板子的人就由小姑娘他爹动手。

　　　　众人一听，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拍手赞同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嘀咕道，至于么？这人也没出事不是。

　　　　被身旁的村民们听见，立时就开口反驳嗤笑嘲讽。

　第197章定人心3

　　　　“哟，感情你家没闺女，说的这话倒是轻松，上下嘴皮子一碰，又不是你家出事，就是不打紧是吧。。。”

　　　　“就是就是，非得等到出了事不成？？你这人的心咋就这么黑呢？！”

　　　　“这种人老子也瞧不起，放在村子里，谁知道他哪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成不成，让他滚了吧。”

　　　　那些嘀咕的人，见人们的气愤的模样，也闭嘴不敢吱声了，讪讪一笑就借故快步离开了。

　　　　那老汉对此结果却是不服的，只激动地嚷嚷开道：“我一直就住在这儿，你们凭什么赶我走？！！凭！什！么！？林家的你凭什么？！！你什么官什么职。。。”

　　　　两个汉子走上前去就是一人压着他一边，将他按在地上，有人快跑着去取祠堂里的棍棒来。

　　　　其他人听见老汉不服气的话，嗤笑道：“凭的什么？就凭你现在站着的地儿都是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