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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人家隔壁村那半吊子的大夫都敢给人治病，且不说林凡升的天赋异禀，光是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学徒，就比隔壁村的要好上一大截。

　　　　这不，见林凡升医术好，为人又谦逊，遇上棘手的还肯翻医书专研，而且模样还长的赏心悦目，村里自然不少人喜欢喊他去看看身子的老毛病。

　　　　这下林凡升倒是名声大噪，梨花村里边是人人都夸的。

　　　　今昔非比，林凡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起眼又沉默寡言的瘦弱小子，如今的他，气度不凡前途无量，更是会在不远的将来大放异彩。

　　　　*

　　　　这边悠然提着篮子往老榕树那去的路上，穿着新衣裳精神抖擞的村民们，笑呵呵地跟悠然打招呼。

　　　　悠然亦是都奉上一枚元气满满的笑颜，甜甜地说着好话问好，总归快年底了不是。

　　　　看着妇人们都打扮了起来，大红大紫的新冬衣都穿上了，汉子们小娃娃们亦是换上了新衣。

　　　　悠然自然也没有落后。

　　　　藕粉色的交领夹棉上袄，袄上绣着梅子色褐色交叠的梅花枝丫，下着绣样同色的梅子色裙，称的她越发的娇俏，灵气逼人。

　　　　精致的小脸上桃花眼一弯，嘴角一扬，喜气的词儿从她那樱桃小嘴里吐露出来，笑眯眯的小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欢喜。

　　　　几个妇人瞧着悠然笑盈盈地一路打招呼过去，不禁开口感叹道：“这凡升家的倒是真长的好，笑的跟掺了蜜似的，瞧着就是有福气的。”

　　　　另一妇人收回目光也笑道：“可不么，脾性也好，嘴也甜。。。哪像我家的，半天没个响，见了人也不知道打招呼。。。”

　　　　又一红衣妇人道：“话又说回来，那凡升娘估计得悔死吧？这么好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喽，若是从前多少顾着点，也不至于闹到断亲这地步。。。”

　　　　一矮个妇人也道：“我是看着凡升亲娘蠢，自己生的孩子，到头来还怨上孩子，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红衣妇人又嗤笑道：“我看啊她不单单蠢，还不会教孩子，得亏凡升自个长进，你们看看他那二哥，摸黑想进自个弟弟家偷银子。。。我呸，太不要脸了，这何白春怎么教的孩子。。。”

　　　　一紫衣妇人也不禁开口：“诶诶诶。。。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个窝里出来的蛋都有好坏呢。。。咱们人不也一样。。。”

　　　　“就是就是，那人凡升就是那双黄的对吧！？”一矮个妇人开口打断笑道。

　　　　话刚刚落下几人都笑开了，乐不可支。

　　　　“去去去，别瞎打岔。”紫衣妇人嗔了一眼同伴又接着道：“虽然大贵不怎么样，可大富为人还是敦厚老实的，那景曲可也是童生呢！都说若不是今年被耽误了，参加了院试那可就是秀才了！”

　　　　“那可不一定。。。”矮个妇人又拆台道。

　　　　“诶，我说，你今个就非跟我过不去了是吧？！”紫衣妇人开始不乐意了。

　　　　“我这哪有啊，怎的，你这是吃了两口何白春的肥肉，舌头就往她那边拐了？”矮个妇人又故意笑道。

　　　　只因前些日子林老头家杀猪了，因着林大贵的事情，人们对他家都避着的，也就这紫衣妇人平日里嘴馋的很，带着一家子去了，林老头家的杀猪饭这才没那么尴尬冷清，多少添点人气。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样？！我这说的是公道话，你明明是你自个跟她不对付。。。”紫衣妇人反驳道。

　　　　妇人们在一块，自然也不是时时都要好的，平日里的摩擦肯定是有的。

　　　　其余不怎么说话的妇人见俩人要吵起来，也连忙开始跟红衣妇人一起劝和。

　第131章祭祀

　　　　对此，悠然可不知道那些妇人说的闲话，她正准备往梁家百货去呢。

　　　　快过年了，看着路上小娃娃换上新衣追逐打闹着，悠然忽然就想起以前的腊月歌。

　　　　什么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什么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猪肉。

　　　　什么二十七，杀肥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还有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悠然心里叨叨地念的顺溜，念完不禁一乐，又突然感慨万分。

　　　　不过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哪能再奢求些旁的，收敛好多余的情绪，悠然才思考起正事儿。

　　　　梨花村这边的习俗，于现代腊月里的习俗略微不同。

　　　　比如这里就没有腊八节，年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祭祀，神明也跟现代并不完全相同，但也有相似的。

　　　　从腊月二十开始一直到二十九，大大小小的各种祭拜。

　　　　从灶神，五谷神等等，到祠堂祭拜祖宗，还有也十分重要的山神。

　　　　其余的都是人们自行祭拜，只有后边的两个是需要村里的集体祭拜的。

　　　　祠堂就不用说了，这活儿得汉子们来做，虽然这边的朝代对女子比较宽容，上街念书皆是宽松，但对于这种事情来说，女子还是不能参与的。

　　　　可祭拜山神就是众人的事情了，也是一年当中村子里的大活动。

　　　　得请风水师来操持，众人祭拜，还得请戏班子，或杂耍来。

　　　　期间的花费由村里边的人家分摊，一家至少出多少，然后有心的人家可以多出些尽心意，也能多得福气。

　　　　可以说是一年当中除去过年最热闹的时候。

　　　　特别是今年多灾多难的，暗地外加上夏荷预知未来的梦，林大伯发话了，今年要大办。

　　　　人们倒也觉得是该大办，好祈求来年平安顺利。

　　　　悠然的心思就是放在了戏班子跟杂耍身上，这听说若是要请来，台子据说往年都是设在老榕树那的。

　　　　而戏台一搭起来，一唱就是少则三日，五日，多则七日。

　　　　悠然就想着做些小零嘴，到时候卖给他们边看戏边吃，要知道这种时候人们边看边吃，不知不觉下来，可是能吃上不少的！

　　　　这可是悠然前世边吃零食边补剧得来的经验之谈。

　　　　能趁着这年前再赚上一小笔银子，也算是给今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之后便是安心过年啦，只等着明年再奋斗了！

　　　　思绪间，悠然余光一瞥，忽的就瞥见迎面走来的几个妇人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待看清楚，这不是她大半年没见过的何氏么？悠然暗自挑眉，心里防范着，就怕一会她又折腾开来。

　　　　可直到何氏跟其余几人自顾自地说笑着，跟悠然擦肩而过的时候，悠然心里不禁一乐，哟呵，这是把自己当空气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可就在这时耳朵里边突然就传来何氏略微尖锐的声音，阴阳怪气道：“这家里少了些祸害东西，就是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得，这话明显说给自己听的，悠然可不上当，不想再去招惹何氏这个疯子。

　　　　想起以前何氏一口一个什么林凡升是祸害的，哼，凡升才不是呢，在悠然看来啊，何氏才是个搅事精！

　　　　为了避免再跟何氏牵扯上，悠然便加快脚步，远离她。

　　　　其实仔细想想，因为林大贵的事情，何氏应该为了面子，也没脸再来招惹他们。

　　　　不然别人说不准就会说是何氏眼热，见不得林凡升好，故意纵容林大贵去自家弟弟家里盗窃的，到这时候可不就是教子无方而已了。

　　　　再说了，她可是等着林景曲给她挣个诰命回来的，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坏了名声。

　　　　思绪间，远远将几人甩到身后，悠然就进了梁家百货。

　　　　店子里边的人最近少了不少，只有零星几人，货物也卖得七七八八了。

　　　　瞧见沈霞美艳的脸上舒心的笑容，悠然这下又开心了，朝她那走去便笑眯眯打招呼道：“沈姨。”

　　　　柜台后的沈霞亦是笑着道：“然儿来了？是缺点什么？沈姨给你拿。”

　　　　悠然看了看店子里，见石头招呼着客人呢，便对着沈霞俏皮地眨了眨眼道：“沈姨，左右现下没什么人，咱们去你那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沈霞见悠然鬼灵精的模样，就知道她估计又有小点子了，便笑着点头道：“行。”

　　　　旋即又对着一旁的石头扬声道：“石头你先看着店子，注意着点儿。”

　　　　石头刚刚收了银钱进抽屉里，便连连点头笑道：“诶，小姑你去吧。”

　　　　旋即这才见到悠然便又咧嘴笑道：“然儿嫂子好。”

　　　　悠然亦是笑盈盈地回道：“诶，点心老样子我给你留了一份，一会记得吃。”说着，就将一油纸包递给石头。

　　　　石头自然咧着一口大白牙走过来接了，笑的欢实道：“谢谢嫂子。”

　　　　沈霞也是笑着嗔了一眼石头的馋样，便拉着悠然走了，还不忘又嘱咐一句：“自己顾着店，心眼实着点儿。”

　　　　最近外边乱的很，即便村子外围有人守着，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自然得小心些好。

　　　　悠然听着身后传来石头的应答声，不禁笑着对沈霞道：“我看石头这孩子稳当着呢。”

　　　　沈霞听闻也是一乐：“我知道他稳当，多嘱咐些也让他提着点心，最近不是不大太平么？”

　　　　话说到最后，又不禁带上点忧心。

　　　　悠然只劝慰道：“没事儿，咱们村里不是好着呢么？”

　　　　沈霞也笑道：“是啊，得亏的林家大伯主意正，咱们村子比别的村子，可要好上太多了。。。”话说到一半又道：“对了，然儿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还是又想到什么新鲜物儿了？”

　　　　悠然挽着沈霞的手一笑，看着路上的村民们，低声道：“是有，咱们村里过段时间不是要请戏班子嘛？我就琢磨了点零嘴，到时候我找人做了，放在店子里卖可好？”

　　　　沈霞听闻立时也笑着，低声应道：“这自然是好啊，你点子多，沈姨也托你的福，在年前再赚上一笔。”

　　　　这悠然脑子灵活点子多，沈霞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悠然既然能说的出口，那肯定也是有把握了的。

　　　　看着悠然笑眯眯的小模样，沈霞又不禁打趣笑道：“你还有时间么？凡升肯让你折腾！？绣活绣完了？”

　　　　看着沈霞揶揄的眼神，悠然不禁老脸一红。

　　　　咳咳，最近林凡升管她绣活管的严实了些，沈霞来他们家里撞见几次后，就被她记心里了，这下倒是拿出来逗弄悠然。

　　　　见悠然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沈霞笑得更欢了。

　　　　悠然见路上妇人们的注意力被沈霞吸引过来，看向这边的眼里闪起八卦的光芒，她立时就拉着沈霞讨饶道：“沈姨，咱们还是赶紧回吧，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霞听闻倒是好不容易止了笑，点头应好，心里只叹道悠然就是个宝，跟她在一块，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悠然这边俩人其乐融融，林凡升那边的气氛，可是冷到了极点。

　第132章阴暗

　　　　村中一条隐蔽的小巷里，林凡升冷眼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妇人。

　　　　“呜呜。。。凡升。。。大贵。。。大贵好歹是你二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自从上次那回下来，爹娘都不肯让他去镇上治伤，呜。。嫌他丢人。。。隔壁村的方大夫又没法治。。。眼见你二哥的伤反反复复的好不了，尽受折磨，你就忍心么？”

　　　　许氏看着面前始终保持沉默的少年，抽抽噎噎哭诉道，好不可怜。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若不是林大贵身子疼的难忍，日日折磨她，她也不会没脸没皮地过来求林凡升。

　　　　“凡升啊。。。你就原谅你二哥一次好不好啊。。求求你。。。就发发善心。。。”

　　　　林凡升见她一副委屈，抽抽噎噎地哭诉的模样，不禁开口冷声打断道：“说够了么？”

　　　　要他原谅？他忍着没有找上门去，他们倒是送上门来了。

　　　　天知道他之前从林立口中得知林大贵带着凶器，半夜摸进他家的时候，他有多想上门直接讨伐林大贵去。

　　　　若不是理智还在，念着点他爹这些年对他的零星情意，而林大伯也已经处置好了，他又怎么会放过林大贵？

　　　　当时他就暗自决定，从此之后便对那个家彻底断了情分，再有一次，他断不会再轻饶。

　　　　这下可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林凡升茶水的眸子里不复温柔，而是寒意凌厉。

　　　　许氏丝毫不觉，还在絮絮叨叨地哭诉着：“。。。你二哥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迷了心窍。。。你也知道的。。。他虽然没有帮过你，可也从来不曾欺负过你不是。。。”

　　　　说到动情之处，似乎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许氏还想上前拉林凡升的衣服。

　　　　林凡升一个侧身就避开了，盯着许氏停止半空中的手，薄旧的袖口因动作而滑落下来，露出里边被冻的微微发紫的手腕，跟手臂上的淤青。

　　　　没有欺负？是啊。。。可他那不屑一顾，宛如看蛆虫般的眼神。。。

　　　　林凡升忽的扯开嘴角笑着盯着许氏，反问道：“你被他这样欺辱，竟还这般维护他？”

　　　　许氏慌忙得收回手，拉下袖子掩下伤，苍白着脸，刚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林凡升打断了。

　　　　“那你可知道，林大贵在外边还有一个外室？”

　　　　林凡升冰冷的话音落下，如同一道惊雷炸开了许氏的天。

　　　　许氏不知是冷，还是被气的，抖着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几息后瞪大了眼，狰狞地看向林凡升。

　　　　林凡升茶色的眸子眼里闪过满意，对于摧毁一个人的心理，内心敏感的他好像格外轻易就能办到。

　　　　在这么扭曲的家庭环境里边成长的他，自然也有着他的阴暗面，只是这不为所知的一面，他从来没想过要让悠然知道。

　　　　“不。。。不可能。。。。。。”许氏一副震惊无法接受的样子，边落泪边喃喃道。

　　　　但林大贵后边几年对她的态度，她又如何察觉不到？

　　　　“别这一副样子，你不也是？和我大哥？”林凡升低声轻笑的句里字里，将林家暗里的遮羞布撕个粉碎。

　　　　林家的混乱远不是外人能想像得到的，就连他爹，还有那个自以为是，心里扭曲的娘，也不知。

　　　　一向沉默的他，不是傻子，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只是在于说，与不说。

　　　　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或许是在他前些年将山货带去镇上贩卖时，连连不止一次地撞上了正跟一个年轻小媳妇打情骂俏的林大贵的时候。

　　　　又或许是前些年，夜里他起夜，贴在院墙阴影处，看着外边人们都说敦厚老实的林大富，正对着新过门不久的许氏拉拉扯扯的时候。

　　　　亦或者在饭桌上默默吃着属于他自己份额的粗粮时，看着全然不顾年幼的亲弟弟，格外照顾弟媳的林大富。

　　　　哦呀。。。还真不是他想知道的。。。可偏偏吧，这些事情总是不经意的，就被他发现了呢。

　　　　那些隐藏在明亮处下的阴暗。

　　　　当然，梨花村里，可不止他们一家，只是。。。

　　　　平日里没有必有说出来而已。

　　　　许氏抖着身子，脸色白的可怕，忽然悲戚哭道：“那不是我的错！！都是他！都是他！”

　　　　许氏红着眼低吼道：“都是林大富这个畜牲！！都是他！！”

　　　　旋即许氏又神色恍惚喃喃道：“都是他逼的。。。都是他逼的。。。”

　　　　而后许氏又喃喃道：“林大富。。。。林大富。。。林大贵。。林大贵！！！”说到最后一句时，许氏面目狰狞咬牙道！

　　　　对于一个以丈夫为天的可怜女人来说，林大贵就是她的一切。

　　　　更因为林大富侮辱她的事情，许氏一直对林大贵含有歉意，毕竟林大贵最初待她也是十分的好，所以无论后边林大贵变了，打她，骂她，她都是愿意忍着的。

　　　　可现在！可现在！林凡升告诉她，林大贵居然在外边还有一个女人！这让她如何接受？如何接受！

　　　　看着原地神色癫狂的许氏，林凡升自在地看了看天色，嘲讽地看了一眼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许氏同样不是什么好货色，正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期间关于她的事情他点到为止，自然不必讨伐她，免得引火烧身。

　　　　*

　　　　林凡升踏着旁晚的余晖，回到家，还没推开院子门，便先嗅到饭菜的香味，心底阴暗处又被温暖填满。

　　　　吱嘎一声，随着院门一开，便正好对上悠然那明晃晃的笑脸。

　　　　“回来啦？”悠然端着碟子惊喜道。

　　　　“嗯，回来了。”林凡升也不禁笑，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文儒雅的模样。

　　　　“正好！”悠然小跑到林凡升跟前，将碟子捧到他面前，墨色的瞳子里闪烁着兴奋，道：“我新做出来的好吃的，你尝尝？”

　　　　林凡升反手将后边的院门掩上，茶色眸子的的笑意似要溢出来，刚点头准备伸手拿。

　　　　悠然忽的就想起什么，连忙又挪开不让林凡升碰。

　　　　不等林凡升开口询问为什么，悠然便又讪笑两声道：“诶嘿嘿，我忘了，你还没洗手呢，呐，你拿着，我喂你！”

　　　　林凡升默默接过悠然递过来的瓷碟子，将他每次看完诊，都是洗过手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