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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你等不及了吗？”

　　　　灯光下，端木初云『摸』着自己的肚子浅浅地笑，不像以往那样不靠谱了，现在的她，笑容中隐隐约约有几分母爱。

　　　　“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慕梦怡扑扇着双眼，盯着端木初云的肚子瞧，“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绝对不会用力的。”

　　　　她的眼里充斥着哀求。

　　　　端木初云看得出来她的渴望，这些日子来，她也多亏了慕梦怡的照顾，这位大秦国的金枝玉叶，却没有一点金枝玉叶的架子，劈柴、烧水、种菜，怎么看都想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

　　　　端木初云真的不忍心拒绝她，于是盈盈一笑，点点头。

　　　　一只温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端木初云的肚子，慕梦怡对着端木初云笑：

　　　　“咦——他在动耶！姐姐，你是不是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都一样。”端木初云温柔地笑着，脑海里已经开始勾勒小团子肉呼呼的小脸了，那是一张可爱的小脸。

　　　　“不一样！怎么会一样呢？”慕梦怡嚷嚷着，“我希望他是一个女孩。”

　　　　“为什么啊？”

　　　　“因为是女孩的话，就可以和云姐姐一样漂亮啊……”慕梦怡晶亮的眼睛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仿佛两弯清冽的泉水。

　　　　“梦怡，你真会说话。”

　　　　端木初云也笑了，并不是因为慕梦怡对她的夸赞，而是因为她真心喜欢这个单纯的女孩。

　　　　“云姐姐，我听说现在我们大秦国正在打战，交战的对方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吧？”慕梦怡抬头，认真地看着端木初云。

　　　　“大概吧……”

　　　　端木初云轻叹，其实，她也不知道，四个月来，她足不出户，慕流川也没有再召唤她，她真的不知道时下的局势又发生什么变化了。

　　　　“云姐姐，我喜欢你，我应该放你走的……”

　　　　慕梦怡突然盯着端木初云瞧，目光灼灼，可是没多久，她好看的眼睛又黯淡了下来，只见她垂着头，靠在端木初云身边，小声地说着：

　　　　“可是不敢！如果我放你走了，太子主子会生气，他生气了，我会很害怕，很害怕……所以我不敢，云姐姐，你会不会怪我啊？”

　　　　“傻丫头，我们差不多认识半年来了，这半年来你对我这么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端木初云『摸』着慕梦怡柔软的头发，起初她以为慕梦怡和她一般大小，后来相处了，她才知道，这个小丫头只是个头长得比较快而已，其实她才十三岁，比她还小很多……

　　　　因为母亲是个战俘，在生下她之后便被杀了。

　　　　所以，慕梦怡从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留着皇室的血『液』，她怕是也不能长这么大，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生活也便不好……

　　　　十三年来，她大概像野草一样生活在这个皇宫，名义上是个公主，但是实际上，她的地位跟宫女也差不了多少……

　　　　这个位于大秦国皇宫最不起眼的小院并是她平常居住的地方，如果没有必要，她根本不会走出这个小院，所以那次带端木初云去找慕流川，她才会『迷』路成那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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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姐姐，我听说又打战了，如果能不打战就好了……”

　　　　慕梦怡靠在端木初云肩上轻轻地说着，目光透过半敞开的窗户，黑夜，以及那一轮淡黄的小月亮。

　　　　端木初云知道慕梦怡大概是想到她的母亲了，如果没有战争，她母亲也不会成为战俘，也不会被夺取生命，那样的话，她也不会成为一个孤儿了……

　　　　战争，的确是个可怕的东西，无论是可怕的热兵器时代，还是现在的冷兵器时代……

　　　　“是啊，如果不打战就好了……”

　　　　端木初云顺着慕梦怡的视线往外看，月明星疏，突然一阵清风吹来，钻进衣袖之间。

　　　　“云姐姐冷了？”

　　　　慕梦怡站起起来，伸手将窗户轻轻合上，转头对着端木初云笑。

　　　　“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云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最近天气越来越冷的。”慕梦怡仰着头对端木初云撒娇，“云姐姐，我怕冷……”

　　　　“好啊……”端木初云拉起慕梦怡的手，舒心地笑着。

　　　　两个人，躺在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上，这一夜，她睡得很好，很安稳，比任何一个晚上都安稳。

　　　　『迷』『迷』糊糊中，端木初云好像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自己的妈妈，对，就是她二十一世纪的妈妈，还有丁香。

　　　　梦中，妈妈穿着具有印度风情的长裙，恒河河畔跳舞，她和丁香坐在旁边笑。

　　　　蓝天白云下，妈妈仿佛一个美丽的仙子，那么妖娆，那么美丽，许是跳得欢了，她不允许端木初云和丁香坐在一边凉快，非要拉她们一起跳。

　　　　虽然小时候学过舞蹈，但是端木初云是个懒惰的孩子，平时疏于练习，此时被妈妈『逼』着去跳高难度的舞步，结果一个不小心，重心不稳，整个人呈抛物线，向着前方摔了过去。

　　　　奇怪的是，落地后她一点疼痛都没有，而她的前方却有一个天蓝『色』的小被子，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探究竟。

　　　　只见天蓝『色』的小被子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小小的脸颊肉嘟嘟的、小鼻子皱到了一块儿去、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呀，衬在天蓝『色』的小包被里，无比地动人。

　　　　端木初云忍不住伸出手将他抱起，那小婴儿突然咧嘴对着她笑，张开小嘴喊着

　　　　“妈妈……妈妈……我来了……”

　　　　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四周寂静一片，耳畔有慕梦怡平稳的呼吸声。

　　　　原来……是个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胎梦吗？

　　　　端木初云刚刚这么想，突然觉得肚子一下一下的疼，毫无规律。

　　　　团子，是你吗？

　　　　你等不及了吗？

　　　　四周漆黑一片，这个时代没有表，端木初云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此时应该是深夜。

　　　　团子，你再等等好不好？如果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要到哪里找产婆呢？

　　　　团子呀，你一定要在等等，千万别心急啊！

　　　　端木初云在心里和小团子打着商量，可是小团子已经等不及了，他似乎听不见妈妈的话。

　　　　团子乖，妈妈理解你，知道你想妈妈，可是现在真的不可以啊……

　　　　端木初云一边对肚子里的小团子说着好话，一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却觉得宫缩越来越明显了……

　　　　再次醒来，发现见红了。

　　　　当时端木初云的心情很复杂——小团子，怕是等不及了……

　　　　端木初云的心情是激动的，是开心的！

　　　　团子呀，她的小团子呀，她的宝贝呀，就是要来了……

　　　　可是，她又有些愁，团子你出来就给妈妈出了个大难题，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有些不合适啊！

　　　　别无选择，端木初云伸手推了推躺在她旁边的慕梦怡。

　　　　“云姐姐……怎么了？”

　　　　慕梦怡朦朦胧胧地『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端木初云。

　　　　“小梦怡，我怕是要生了……”端木初云很理智地对着慕梦怡说道。

　　　　“真的吗？你是说小孩子？”慕梦怡的睡意一下子被驱逐走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端木初云，脸中写满兴奋，好奇的看着端木初云的肚子。

　　　　愣愣地傻笑：

　　　　“真的吗？这里会有个小孩子出来？”

　　　　“恩。”端木初云点点头。

　　　　“哇……太棒了！太棒了！马上就要出来了吗？”慕梦怡挥着手，开心地叫道。

　　　　“小梦怡，你要帮帮我。”端木初云握住慕梦怡不停挥动的小手。

　　　　“云姐姐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慕梦怡用力地点头。

　　　　“小梦怡，你知道哪里有产婆吗？”

　　　　“知道知道！宫里的产婆周嬷嬷和我很熟的……前几天我还把自己种的番薯送给她吃了呢！”慕梦怡点点头。

　　　　“你能帮我把她请过来吗？”

　　　　“可以啊！要现在吗？”慕梦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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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女主要生了

第4卷　95

　　　　“恩。”端木初云再次点头，“要快，越快越好……”

　　　　“好……”

　　　　慕梦怡重重地点头，迅速起身，穿衣服，向外飞奔而去，才走出去两分钟不到，她又跑了回来。

　　　　“忘记系腰带了……”她对着端木初云吐吐舌头，在房子里一阵翻腾。

　　　　“在这里吧？”端木初云从床边拿出一条粉红『色』的腰带递出去。

　　　　“嘿嘿……我走了，云姐姐你要撑住哦！马上回来的！”说完她便跑了。

　　　　慕梦怡走后，端木初云强撑着站了起来，撑着现在还不是很痛，她要吃点东西，只有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生宝宝……

　　　　吃完东西，慕梦怡还没回来，天『色』灰蒙蒙的，有转亮的趋势了。

　　　　端木初云知道，以慕梦怡的方向感，天亮之前能把稳婆带过来就该谢天谢地了。

　　　　疼痛一阵一阵的，越来越重，端木初云却强打着精神，扶着墙，开始走动，以前端木初云好像在百度上看过这方面的东西，据说产前走几步，有利于产道打开，有助于顺产。

　　　　虽然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疼痛越来越剧烈了，端木初云再也站不住了，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上，再看门口，东方已经显出鱼肚白了，慕梦怡还没有回来……

　　　　端木初云咬着牙，那种疼痛不是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仿佛是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了，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了，又或者是被折断了。

　　　　但是这个时候，端木初云知道一定要坚持，一定要战胜疼痛！

　　　　这种疼痛没什么的，当初妈妈生她的时候也经历过，那么怕疼的妈妈也经历过，她也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天完全亮了，依旧没有看到稳婆和连城梦遗的影子，疼痛却不停地袭来。

　　　　端木初云咬着牙，任由那疼痛从腹间转到腰上，再将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折腾一遍，呕吐了几次，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怎么办？怎么办？

　　　　端木初云困难地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她该怎么办？

　　　　生小孩，对女人来说是一次劫难，她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身边又一个人也没有，除了疼痛还是疼痛，仿佛无数细密的钢针直扎到骨头里去了，又像落入了刺骨的冰水之中，太痛苦了。

　　　　端木初云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真的撑不下去了。

　　　　“妈妈……妈妈……”

　　　　隐隐约约中，她看到了一张粉粉的小脸，肉呼呼的小团子……

　　　　“妈妈……”

　　　　“团子……”

　　　　不，她一定要撑下去，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要把小团子生下来……

　　　　“不要怕，痛就用力，不痛就休息。”

　　　　隐隐约约中，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女声，然后有人在她身边坐下。

　　　　痛就用力，不痛就休息吗？

　　　　端木初云紧记着这句话，宫缩一次又一次紧密起来，疼痛再一次明显起来，端木初云开始自己用力。她用力的时候，有一双手在她腹部压了一下，端木初云沉沉的呻『吟』了一声，只觉得身体一下子轻松了。

　　　　团子出来了吗？

　　　　可是为什么没有哭声？

　　　　端木初云强撑着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稳婆模样的人儿正对着她笑。

　　　　“别担心，孩子很健康，是个大胖小子。”

　　　　她的话音刚落，室内便想起“哇——”的一声，洪亮无比，那声音嘹亮悦耳，好比天籁……

　　　　团子，你终于出来了……

　　　　端木初云惨白的脸勾勒出欣慰的笑，然后只觉得脑子一沉，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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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子呢？

　　　　端木初云艰难地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扶着墙到处寻找，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难看了。

　　　　她只记得昨日生下小团子之后，她精疲力尽地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却没了小团子的身影。

　　　　小团子……

　　　　端木初云直觉得一阵恶寒，身体僵硬了，整个人那么凌『乱』。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心脏，已经跳不动了……

　　　　团子！

　　　　团子！

　　　　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房间，四处寻觅。

　　　　“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一个女子的声音。

　　　　端木初云转过身子，映入她的眼帘的是一个女子。

　　　　雪白水嫩的脸，柳叶眉，高高的鼻梁，两潭秋水中透『露』出十足的英气，这个人，端木初云只见过两次，但是她却永远记住了她。

　　　　她，是柳溶烟，昔日盛国最璀璨的明珠，今日大秦国的太子妃。

　　　　“刚刚生完孩子，你还是回房去比较好。”柳溶烟温和地对着端木初云说道。

　　　　“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端木初云死死地盯着她。

　　　　“你放心，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好得很……”柳溶烟含笑而答。

　　　　“你……”

　　　　端木初云担忧地看着她，她不明白为什么柳溶烟会突然出现，带走她的团子。

　　　　“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因为慕流川早就向外界公开了你在这里做客的消息，他希望用这个方式来制衡煜哥哥……”柳溶烟一边说，一边笑，“不过很显然，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现在大秦国的大半江山怕是已经捏在煜哥哥的手中了，估计马上就要来攻打京城了……”

　　　　讲到这里，柳溶烟突然转过头来，对着端木初云笑了一会儿：

　　　　“你想，慕流川发现你这个棋子一点都没有用，你说他会怎么样？”

　　　　端木初云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也别皱眉了，你运气好，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这样至少你的孩子不会有事，我会保护他的……”

　　　　“你？”

　　　　“对，我！煜哥哥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柳溶烟点头含笑。

　　　　事情一点一点在端木初云的脑海里串在一起，连成线，再组成面，真相一点一点展开，端木初云突然笑了：

　　　　“原来，你嫁过来只是一步棋。”

第4卷　96

　　　　“看来，你并不笨嘛！世人都看不透，却被你看透了。”柳溶烟好看的眼睛眯起，『露』出洁白的牙。

　　　　对！

　　　　没错！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

　　　　昔日，连成谨煜退出盛国的招亲原因只有一个——他早就和柳溶烟达成了协议，她嫁入大秦国，做他的内应，祝他一臂之力。

　　　　如今她对盛国近畿的军队部署一清二楚，当然她也早就将这一切透『露』给了太子爷……

　　　　“柳溶烟，你很傻……”

　　　　端木初云对着她笑，她看得出来柳溶烟深爱着连成谨煜，而且无法自拔，要不然她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为了他甚至不惜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不，我不傻！傻的是你！”柳溶烟仰头张扬地笑，“我不像你，靠着一个男人的爱而活！我很清楚，煜哥哥他不爱我，他从来没爱过我！那又怎么样？我依然可以待在他的身边。等他统一天下，我便皇后，这辈子我都会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柳溶烟的笑是张扬的，甚至比天空的太阳还要炙热几分。

　　　　“端木初云，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得到，用我自己的手段……”

　　　　相对于柳溶烟的张扬，端木初云却有几分黯然，的确，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合适连成谨煜……

　　　　“柳溶烟，我和你不一样，他的心不属于我，我便不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存在会对造成威胁，我只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端木初云苍白而又无力地说着。

　　　　“你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柳溶烟却笑了，“谁说是你的孩子？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孩子，我和煜哥哥的孩子……他不会知道有你这个母亲的……”

　　　　“你……”

　　　　“好了！不和你说了！太子爷怕是已经兵临城下了，没多久就要攻进来了，你放心，我会带着我的孩子安全地和他会合的……哈哈哈哈哈哈……”

　　　　柳溶烟打断端木初云，张扬地笑着，转身离去。

　　　　“你……等等……”

　　　　端木初云急了，她伸出手抓住柳溶烟的衣角。

　　　　“放手！”柳溶烟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快放手！难道你认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见孩子吗？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端木初云当然知道不可能！

　　　　但是这个时候她除了这样紧紧地抓住她，还能怎么做呢？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她扬长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