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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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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顾怀袖知道,他变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可平白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被皇帝召入宫中,要么划花一张脸,要么丢命。最后她跟皇帝呛声儿,狠狠一刀划了手……犹记得那一日,她把自己卖给了胤禛,彻底成为四爷的奴才。张廷玉接了她出宫,紫禁城巍峨的影子,便在他们的身后,逐渐地拉长,拉长……

    如今看着张廷玉的身影,她恍惚觉得那是整个厚重的紫禁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顾怀袖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泪眼模糊看他鬓发已带斑白。

    张廷玉回头:“贤臣,权臣……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

    不都是一个“臣”字吗?

    张廷玉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又说,伪君子长戚戚,真小人坦荡荡。

    可是顾怀袖忽然觉得,君子即小人,小人即君子,人与人,从无不同之处。

    便像是赵申乔乃是清官能臣,却诬告无辜的戴名世,就像是张廷玉国之栋梁,却冤杀两案,算计赵氏一门。

    三月十八,康熙在畅春园大门处大宴千叟。

    整个京城,从畅春园到西直门,沿途所见,尽是华丽铺陈,牌坊彩绸,福寿吉祥物件摆满,几里一御座。京城六部各寺各院,都是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只待迎康熙六十大寿,庆贺天子寿辰。

    皇恩同沐,便是连牢门之中的死囚都能吃上一顿好的。

    看上去,一片和和乐乐,即便是寻常不出门的人,这时候也出去观看这难得一见的盛景。

    整个京城,充斥在一种人为堆积起来的欢腾之中,在阳春的三月里,像是飞落杏花雪,灿烂得让顾怀袖心悸。

    天子暮年,大清盛世。

    人潮如涌,车马川流。

    可顾怀袖,没有出门,她静静地坐在屋里,算着府里的账。

    算盘拨动之间,声响都还没府外震天丝竹之声喧嚣。

    然而她的心很静,盛极而衰,盛世之后和盛世背后,又是什么?

    是朱三太子一家冤死的命,是沈天甫一家抄斩的令,是戴名世断头台上的血。文成武德,天下太平……

    平三番,灭鳌拜,亲征噶尔丹……

    功业甚伟。

    “啪……”

    拨算盘的手指忽然停下来,顾怀袖坐到了妆镜前面,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终于在鬓边找到了第一根白发。

    她珍而重之地看着,抚摸着,便将头埋进臂弯里,这么睡了一觉。

    春日风光正旖旎,鸟儿啁啾,落英缤纷,人间盛世。

    而她,不过在这盛世里,寻求一隅的安稳。

    外头歌舞正盛,而赵凤诏命数已尽。

    一片的祥和之中,赵凤诏已跪上断头台,他父亲赵申乔和兄弟赵熊诏都在,张廷玉也在。

    手里握着一份卷宗,像是当年那样,张廷玉将卷宗轻轻放在了翘头案上,微笑着看脸色惨白、神情恍惚的赵申乔:“噶礼下狱,赵凤诏贪污库银二十万,万岁爷亲定为天下第一贪。赵大人,您这天下第一清官,该行刑了。”

    赵申乔完全无法回忆起宴席之上的一幕,直到如今恍恍惚惚坐在了监斩官的位置上,他才明白过来。

    两眼充斥着血红,赵申乔年纪已经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何等恶毒之人,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报复……”

    张廷玉却笑:“何等恶毒之人,会置我一无辜门生于死地?我张廷玉,为万岁爷办事,绝无半分挟私报复,更无半点私心。”

    这话,与当年赵申乔对张廷玉所言,何其相似?

    当年赵申乔说过的话,如今被张廷玉原话奉还!

    戴名世何辜?

    被牵连流徙的数百人何辜?

    如今赵申乔来跟张廷玉说恶毒,说处心积虑,真是天大的笑话!

    轻轻一拱手,张廷玉退到一旁:“时辰快到了,该您监斩了,赵大人莫要自毁前程,万岁爷那儿还等着听消息呢。”

    千叟宴上闹出这么大一件事,还截获了胤礽噶礼等人密谋的信件,更有巨贪赵凤诏,群臣都来劝阻,叫康熙别在千叟宴见血,可康熙在气头上,人人都说今日见血不吉利,可偏偏有个方苞出来说:“皇上便是天,天之所向便是吉!”

    此言一出,谁还敢反对?

    天子一发话,今日竟见血光!

    赵申乔颤抖着手,拔了签,近乎哀嚎地扔了出去,看着刽子手斩了他儿子,整个人悲痛欲绝地扑倒在地。

    张廷玉只将袖中一张从黄历上撕下来的纸压在了案头。

    三月十八,宜嫁娶动土开市,忌入殓行丧。

    可不是好日子吗?

    他像是两年前一样背着手,缓缓顺着长安街,穿过热闹繁华的人群,眼见耳闻,一派盛世气象。

    戴名世被挫骨扬灰,如今英魂安在?

    缓步路经昔日权倾朝野的明珠府邸,忽见门庭冷落鞍马稀,便知六朝旧事随流水。

    古今王侯将相,岁月里,不过黄土一抔。

    身前事,身后名。

    于死人又何知?

    且抛那浮名似云去,待我浅斟低唱,狂一回、真一回……

 第二三三章 困局

    康熙于畅春园门前万寿节作《千叟诗》,遂将此宴名之为“千叟宴”。

    左都御史赵申乔的儿子赵凤诏被斩于断头台,这一日乃是吉日,不宜入殓收葬,尸首过了次日子时方敢动,殓入棺中。

    次日早朝,赵申乔以教子无方、为父不察为名请辞,康熙不允,固请诸臣议事,张廷玉进言:“赵御史清廉为官,是为能臣干吏,乃大清股肱,万不可辞。”群臣附议,于是令赵申乔官居旧职。月余后,广东出饥馑之荒,康熙遂命赵申乔前往督办赈济平粜之事,七月授户部汉尚书。

    同年七月,张廷玉随扈往木兰围场行猎,晋奉直大夫,官三品,特赐二品官俸禄,以示皇帝嘉许。

    一切似乎都开始好转,而顾怀袖的白头发一开始有,她整个人似乎便安定了下来。

    等张廷玉从木兰围场回来,又是九月中旬,连中秋都没来得及过,回来赏月却连桂花都要落了。

    顾怀袖叫人在庭院之中置了酒席,做了螃蟹,摆了桂花酒,便坐在了桌旁,又吩咐青黛去温酒:“天也渐凉了,酒冷伤身,还是暖暖的好。”

    月上中天,府里丫鬟几年换一茬,如今已经少能找到当年的熟面孔了。

    张若霭坐在一旁,只促狭地看着顾怀袖:“娘,前儿我跟钱朗喝酒,怎没见你关照说要喝温的?”

    顾怀袖闻言抬头,看他一眼:“这些小事上你倒是比谁都在意,怎不跟你爹比比学问本事?这几个月你在他书房之中可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了……”

    的确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张若霭一双眼抬起来望着他母亲,又缓缓的垂了下去,往嘴里塞了一块梅干,有些酸涩。

    “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儿子还比不得父亲。”

    “不过你父亲十五的时候,未必有你本事……”

    不,这话这样说也不对,顾怀袖认识张廷玉的时候,张廷玉已经及冠。而十五的张廷玉是什么样子,顾怀袖也不是很清楚。

    可是想想也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好过的时日。

    兴许是忽然被这一句话给勾起对往日的种种回忆,顾怀袖一时没说出话来,连张廷玉回来了都没注意到。

    直到,张廷玉的手指轻轻擦过她额头,勾了她鬓边一缕金流苏,才回过神来。

    “回来了?”

    “刚回来,才从宫里处理了事情。倒是你,怎见着人清瘦了不少?”张廷玉看了一眼两个儿子跟一个女儿,又回头来看顾怀袖,末了道,“方才想什么这么入神?”

    “跟若霭说十五岁的事儿,刚问他学问如你不如你,倒是想起来,十五之时,还不认得你。”

    那个时候京城里基本只听过张家大公子廷瓒,又有何人知道如今时易世变,反倒是张廷玉步步高升呢?

    世上的事情真是捉摸不透,那个时候她还没撞破太子跟芳姐儿的事情,也没被胤禛给控制住,更没有上贼船,日子虽然明争暗斗,可也悠闲无事。

    现在荣华富贵满身,回想当年白衣之时,却有颇多的慨叹了。

    一路走来,二十余年。

    两人对望了一眼,又都是一笑。

    张廷玉道:“明年断不想跟着皇上去塞外了,每年中秋都只有回来再过……”

    “爹一点也不念家。”张步香扮了个鬼脸,一吐舌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中秋过节都是娘跟我们一起看月亮,你不回来看。”

    张若霖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就要睡过去。

    张廷玉无奈:“明年必定在,必定在。”

    可谁又知道明年是什么样子呢?

    顾怀袖听了,也没放在心上,只叫人布菜布酒,又叫丫鬟们下去,园子里也就一家五口,也没承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礼法,该说的话,席面上都说了。张廷玉在塞外看见什么,遇到什么,顾怀袖这边又有什么事情……

    浅浅的交谈之中,却透着情深意笃来。

    人都说,情到浓时情转薄,太上忘情非无情,而是至情。

    他二人之间相处,似乎随意,可无一处一字不关情。

    饮酒一直到微醺,方才携手回屋。

    张廷玉与她躺在床榻上,窗外秋蝉声已经歇了,顾怀袖似乎也睡着了。

    可是等了许久,她的手指动了动,搭在他胳膊上,忽然问了一句:“沈取是不是我儿子?”

    这一句问,来得如此突兀,让张廷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忙乱感。

    “你觉得是吗?”

    “……”

    顾怀袖渐渐放了手,侧过身去,背对着张廷玉,道:“晚了,睡吧。”

    在知道沈取是左撇子的时候,顾怀袖算过,不管怎么算,左撇子都只是个巧合,而不是遗传。那个时候她老是觉得微妙,所以问张廷玉,他说不是。而现在,她早已经知道了有关于鱼儿的那个梦,心里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望仙的事情,也是很大的疑点。

    这么多年,便没见过所谓的“仙姨娘”回来过,还有当初在龙眠山祖宅……

    她是不敢去想,可忍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问了。

    一旦问出口,一条裂缝就这样横亘在二十余年夫妻感情之间。

    顾怀袖想了很久才问,可她问出口的瞬间,忽然不想听张廷玉的回答。

    因为她很清楚,不管张廷玉怎么答,都是错。

    都是错。

    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同床异梦,顾怀袖一夜没闭上过眼,却也一动不动。

    次日张廷玉起来赶早朝,顾怀袖等他走了才闭上眼,不知不觉这么一摸,枕头都湿了。

    可她终于能够睡着。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她才起来。

    梳妆的时候,她手指点着自己的眼睑,用手指给自己添了粉,然后道:“叫个人,去万青会馆,就说张老先生要考校沈取的功课,让他来张府。着石方做一桌好菜……到时候……”

    手指抖了一下,顾怀袖看了看自己指腹滑腻的珍珠粉,这么轻轻地一碾。

    晕染开的粉胭脂,就像是美人腮边泪。

    顾怀袖一声轻笑,“我老了……”

    今天的顾怀袖格外奇怪。

    丫鬟们看她拿起了粉,又放下了口脂,没一会儿又拿起了黛,放下了口脂,换来换去没个完,最后什么都没做。

    临近中午的时候,下人将沈取请来了。

    许久不曾见沈取,倒是有了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

    “学生给师母问安,许久不曾来,听闻先生要考校沈取功课,怎没见着先生?”

    “你先生还在朝上,他没空找你。”

    顾怀袖只是找个借口说话罢了,她细细看着沈取的眉眼,又觉得他眼底戏谑下头藏着温润,和和气气像是君子。腰间挂着的,是当初仙姨娘送的玉算盘,这几年都保存得好好的。

    一晃十七年过去了,她的孩子也长大了。

    兴许是顾怀袖的目光让他迷惑,沈取迟疑了一下:“师母?”

    “罢,没什么事,你来坐吧。”顾怀袖暂时没说叫他来的意思,只和气地笑笑,将心底的所有心思掩藏得很好,“你来的时候,沈恙知道吗?”

    “他在跟一些要紧人谈事情,盐商的事情我从不插手。”

    沈取这些年再本事,但凡他想要碰盐事,立刻会被沈恙训斥,那模样俨然凶狠。

    久而久之,沈取就学乖了,只管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不去管沈恙的事情。

    不少人说沈取不是沈恙亲生的,只把茶啊布啊米啊之类的生意扔给他,却偏偏不把最来钱的盐道生意分给沈取任何。就连李卫都开始跟两淮巡盐御史接触了,沈取还是只管自己那些事情,不免让人有些非议。

    可沈恙没有理会这些,照旧一意孤行。

    今天他就是去谈事,沈取叫人留了口信儿给他,便来张府了。

    不过今天的师母,似乎不大对劲。

    几个月之前,沈取见过张二夫人那绝情狠心的手段,虽不明白为什么,可当时他没走出去,也没去打扰他父亲。长辈的事情,小辈不乱插嘴,免得触了什么禁忌,又惹他父亲发疯。

    顾怀袖听见沈取没插手盐事,又是一会儿没说话。

    她一点一点看着沈取的五官,忽然道:“青黛,拿书来。”

    青黛搬了一堆书过来,顾怀袖直接开始抽问他的功课,经史子集,无一不涉及,乃至于做人的道理……

    她一一地问,沈取一一地答。

    对答如流,毫无疏漏。

    顾怀袖问累了,便将书朝着地上一扔。

    她嘴唇紧抿起来,这样的儿子,终究不是她自己教出来的!

    “师母不问了吗?”

    沈取一副轻松的表情,寻了个间隙,偷偷喝了一口茶,似乎说话有些多了。

    他也给顾怀袖倒了一杯:“师母喝茶。”

    顾怀袖接过那一杯茶,眼泪却一下掉了进去:“你往来京城这么多年,你父亲不是专宠着仙姨娘吗?怎的没见过她?”

    “……仙姨娘?”

    沈取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对顾怀袖掉眼泪的场面视而不见。

    他笑:“您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都知道了……

    到头来竟然是她一个人,可怜虫,被蒙在鼓里!

    人人都是智计高妙,聪明绝顶,只她顾怀袖一个蠢笨愚钝,半分端倪不知!

    都是好的。

    个个都是好的。

    她不知不觉地挂出一分冷笑来:“沈恙把你养得真好。”

    “他是我父亲,如何能不好好养我?”沈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埋下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形很漂亮,一芽两叶,都是今春收的茶里最嫩的,还是他今年孝敬给先生的。“师母,您还有事吗?”

    “……到头来,竟从无一人,顾念我的感受么?”

    她笑也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忽然痛得麻木,连声音都哽咽起来。

    “看样子,你是不会回来了。”

    “师母,我若是走了,便看着他孤独终老吗?”

    沈取慢慢地说着,长辈们的是非,他真的管不了。

    他连自己都管不了,也断不下。

    这本就是一场误会,一场错,原是顾怀袖不知道便好了,他们都装作不知道,兴许和和乐乐这一辈子,便当从来没有过那个已经被埋进土里的孩子。

    “都怪我贪恋人世繁华,刚生下来,原已经背过气去,却舍不得死……人都埋进去了,又开始哭,若是当初死了,兴许便没了后面您与我父亲这许多的苦痛吧?”

    手指端着茶盖,轻轻地拂开茶沫,沈取的动作,透着一股奇怪的小心翼翼。

    沈恙常言,喝茶解渴,他不会不会品茶,只是真正能品茗的时间和心境,他都没有。

    沈取不知道什么样的心境似乎品茶,所以此刻仅仅是嗅着茶香罢了。

    “张老先生难得糊涂,您又为何要这样聪明剔透?放我父亲一条生路,不行么?”

    “他救我,我谢他。不然送给他的便是一樽鸩酒……”

    而沈恙,定不会跟胤禛一样验毒。

    顾怀袖心里荒凉的一片,她好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可她坐在这里,端端庄庄的。

    “我放他一条生路,他怎不给我一条生路?”

    还不知是谁折磨谁呢……

    顾怀袖只觉得荒谬,荒谬至极!

    可是沈取何辜?

    孩子夹在中间,到底要怎么选择?

    他已经大了,不是孩子了。他叫了沈取十七年的“爹”,生恩,养恩,如何能抉择?

    顾怀袖泪眼模糊看着沈取,声音却很平静:“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

    沈取不言。

    他也实在不知应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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