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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低着头不说话。
　　沈浪道：“看来当初我踢得轻了，看你活蹦乱跳的！”
　　中年男子低着头，身子一颤，还是一言不发。
　　范举嘴一勾，朝着元君抱拳：“殿下，如今人证都已在此，下官一定要带此人回衙门！来人！带他走！”
　　“谁敢！”元君高声一喝，转头对范举道：“范大人，这么说的话，在范大人眼中，这个人证的话，要比元君的话，更有用喽？”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范举抱拳，低头言辞恳切道：“皇长孙殿下痴迷惜春楼的李仙子乃是金林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现下，下官要抓的，是这个男子，殿下又何必为了李仙子，连这个不相干的男子也要保呢！”
　　范举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龙孙，可您又何必为难下官？人证已在，且此人武功高强，身份不明，嫌疑最大的就是他！就算殿下您身份高贵，也不能这般枉顾事实，包庇杀人犯吧！”
　　范举面上的神色太过恳切，他仿佛是在说——他范举是不畏权贵，认真办案的好官，而元君则是因为美色而包庇杀人犯的皇三代。
　　“你——”元君面色一沉。他已经看出来了，这范举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带沈浪走了！
　　沈浪轻松地笑了笑，看了李灵一眼。
　　两人相处多时，李灵看明白了沈浪的意思。
　　他们两人穿越到这个世界，本来是想着要好好完成任务，不要惹出麻烦横生枝节的，所以两人并不想招惹官府。
　　可此时的情况不同，这明显是官府来招惹他们了！
　　他们不想麻烦，可也不怕麻烦。若是范举一定要带着沈浪走，沈浪是绝不会乖乖待在牢狱中等待着“含冤昭雪”的一日的。沈浪必然要越狱离开。
　　到时候，沈浪和李灵便不能再出现在人前，只能风餐露宿，隐秘身份，再继续查案了。
　　李灵看明白了沈浪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还没有进牢房，沈浪已经做好了越狱的打算，所以他也不反驳。
　　元君面色变来变去，沉声道：“既然范大人心意已决，一定要带着他去衙门，那么，元君陪他一起去。”
　　李灵和沈浪忍不住看向元君，有些感动他的这份情谊。
　　范举面色微变：“殿下一定要如此吗？”
　　元君转头看着李灵，眼神温和：“仙子，入了衙门，少不得要受些刑法，他若是吃了苦头，仙子必然心中难受。我陪着他去，元君不相信，有元君在场，还有人敢动用大刑，屈打成招！”说到最后两句，元君语声微微拔高，意有所指。
　　范举面色一青，面颊抽搐了一下。
　　沈浪道：“元君，不必如此。”
　　元君摇头：“今日元君打定了主意，定然要去金林城衙门走上一遭！呵……元君活到这么大，还没有几件事是完成不了的！”
　　范举面色一僵。
　　元君对李灵道：“仙子留在这里可好？”
　　李灵摇头：“沈大哥要去，你也要去，我留这里有什么意思。若是元君一定要去，我也去看看，到底这审案是怎么审的？”
　　范举一怒，喝道：“李仙子何意？莫不是把我金林城衙门当做了一个可随意来去的客栈？！”
　　“范大人！”元君猛然扭过头，暴怒道：“元君今日已经一再忍让，不计较你这般看待元君，可你一再惹怒元君！你想让元君直接上奏皇爷爷，换个人来审这庄案子吗？！这金林城府尹，并不是非你不可！”
　　脸颊微圆，面色稚气的皇长孙是个温和善良的好孩子，这是朝堂上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此时年前的少年勃然大怒的气势，竟然毫不逊色于的父亲太子殿下和诸位亲王，范举被喝地心中一跳，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下官，下官明白了。”
　　等范举从这一吓中回过神，便察觉出这皇长孙也只是吓他一下。
　　皇长孙元君年少善良，最受陛下宠爱，远远超过他的父亲太子殿下和诸位亲王。可也因为年少，皇长孙除了翻阅太子府的奏折外，并没有真正涉足朝堂。他有能力朝着皇帝撒个娇，撤换了此案的审理者，却绝没有能力轻易撤换金林城府尹。陛下再宠爱他，也绝不会轻易为了几句话，撤换三品大员。
　　沈浪朝着李灵挑起一边眉毛。
　　他们两人本是打算沈浪被带走后，沈浪越狱出来。两人此后就不再出现在人前，隐秘着查案。
　　可现在元君这一搞，他们还真的要去衙门走一趟。不然，搞一个“畏罪潜逃”的名头在身上，反而连累元君这个给沈浪作担保的人了。
　　元君对李灵道：“仙子，我们走。”
　　没有镣铐，没有人押送，元君带着李灵和沈浪，在范举和一众捕快的跟随下，走到了金林城的衙门。

　　☆、第两百一十六章　杀人者

　　因为元君在，李灵和沈浪这一路都走得极为轻松。
　　不多久，三人就走到了金林城的衙门口。
　　还不等范举升堂，就见钱谭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赶到衙门。
　　这一次，钱谭带着侍卫来，不是来保护元君的，他们是来带元君走的。
　　元君几日前偷偷溜出太子府，太子在当日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也猜测到元君必是去了惜春楼。
　　太子怒过一阵之后，倒是没有下令立即将元君带回。可今日听闻了金林城府尹带着捕快去了惜春楼之后，太子便下令，让钱谭立即带着元君回太子府。
　　钱谭面色平静，抱拳低着头：“殿下，太子殿下说过，这一次，不管殿下怎么说，让属下一定要带您回去。就是绑也要将您绑回去。”
　　元君长长叹了一口气。
　　钱谭既然这么说，他必然是不能在这衙门留下来的了。再多说什么，也没意义了。倒不如直接回到太子府，向父王奏明事情前因后果之后，再说动父王。
　　元君转身对李灵柔声道：“仙子不必担心，有元君在，绝不会让人冤枉你们。你们且等等元君。”
　　沈浪笑笑：“你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顾好你自己，不必再管我们了。”
　　李灵点点头，和沈浪是一个意思。
　　元君低头，苦涩一笑：“元君明白的，仙子不愿元君插手太多。元君自小在金林城长大，在元君眼中，这便是元君的家。”
　　元君笑了一声：“再如何，元君也不会让人在自家门口，欺负了仙子！”
　　话毕，元君转身往衙门口走去。
　　钱谭朝着范举抱拳，又对着李灵和沈浪点点头，带着侍卫追上元君。
　　见元君已经走远，范举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意：“来人哪！升堂——”
　　范举缓缓走向堂上。
　　这时，又有人匆匆跑进了衙门。这次匆匆跑来的，是一个捕快！
　　捕快进了门，朝着范举单膝一跪，抱拳道：“大人！大人不好了——”
　　范举拧眉，不耐烦道：“什么事？”
　　捕快抬头看着范举：“启禀大人！又有人死了！这一次，又是惜春楼的客人，又死了五个人！”
　　范举身子一僵，猛然回头，声音猛然拔高：“什么？！”
　　李灵和沈浪对视一眼，眼中都满是惊讶。
　　捕快继续道：“大人！真的！就刚刚死了人！这一次，有很多人看到了，那杀人者是一个蒙面的武林高手，武功高强，飞檐走壁，一击必杀。死者身上的伤势，和之前那七个死人一模一样！”
　　范举面色一青又是一白，片刻间脸色又黑沉黑沉，变了又变！
　　沈浪朝着范举敷衍地拱拱手：“范大人，如今杀人犯再次杀人，我无罪了吧！”
　　范举瞪着沈浪，满眼怒火，一言不发。
　　沈浪笑了笑：“我们可以走了吧？”
　　范举咬牙，捏了捏拳头，转过身，道：“走！”
　　沈浪和李灵对视一眼，不需要多说什么，两人立即飞身而起。
　　杀人犯刚刚杀过人，他们两人不知道昨日留宿惜春楼的人到底有哪些人，无法推算杀人者的下一步。
　　可此时案件刚刚发生，说不准杀人者还有着蛛丝马迹留下，他们此时去，也许会比上一次好一些，得到一些线索。
　　金林城天子脚下，治安向来好。这一次的杀人案，上一回是七人在同一夜暴毙，这一次杀人者居然敢在青天白日间连杀五人，可说是无法无天，藐视王法到了极点。
　　这一次的杀人事件，乃是在白日里发生，无数人亲眼目睹。在很短的事件内，这件事就在城中闹开了，整个金林城的百姓都是议论纷纷。
　　这一回，人人都道，这世上再没有人敢去惜春楼了。
　　李灵和沈浪出了衙门，听着百姓们的议论，便知道了最近的一个死者家里。
　　两人飞快赶到那个人的家里。
　　死者家中，有着几个捕快守着，又有不少围观百姓，死者家属骤然亲眼目睹杀人案，骇得神思恍惚、哭天抢地。
　　李灵和沈浪上前几步，却被捕快拦了下来：“你们是何人？死者的躯体和犯罪现场不得乱动！大人和仵作来此之前，谁都不准上前！”
　　杀人者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武林高手，神出鬼没，能将寻常人一击毙命。
　　不要说是为了完任务，就是为了少死几个人，沈浪也想早点找出杀人者是谁。
　　可他们穿越至今，却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一次的死者，无论如何，沈浪现在都要看一看。
　　他已经不想再去讲什么道理了！
　　沈浪微微抬头，趾高气昂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捕快眨了眨眼：“不知阁下是……”
　　沈浪指了指李灵：“这位，便是皇长孙殿下要我保护的李仙子，而我，便是太子府的人！”
　　捕快看了看李灵，被李灵的美貌晃花了眼。
　　金林城谁人不知，皇长孙殿下迷上了一个绝色美人，为着他留宿惜春楼那等地方不知多少天！
　　因为李灵这张脸，捕快立即信了沈浪是太子府的人。
　　捕快朝着沈浪作揖：“不知这位大人是想做什么？”
　　沈浪道：“我们李仙子惊闻惜春楼的恩客又死了几个，让我陪她来查看一下这些人。最好快快查出杀人凶手！”
　　捕快心中不知脑补了多少故事，看了看李灵，看了看沈浪道：“那，大人你请吧！”
　　沈浪与李灵上前，蹲下身子，细细地查看起死者。
　　沈浪拧着眉头，喃喃道：“一模一样，还是一掌毙命……”
　　李灵却缓缓皱起眉头：“沈大哥……”
　　“什么？”沈浪抬头，看了李灵一眼：“有什么发现？”
　　李灵迟疑着：“你有没有闻到一种香气，很淡……”
　　沈浪眉头紧锁，压低脑袋闻了闻，面上闪过一丝惊色：“这是……”
　　“这是，元君送给我们吃的点心的香气……”李灵怔怔道：“而元君和我们在一起。元君和我说过，这个糕点，是孙妈妈做给她的养子养女吃的……”
　　沈浪吃了一惊：“是她？！”
　　沈浪一拍脑袋，惊道：“她会武！而且昨夜在惜春楼，是不是就是她动的手？！”
　　李灵看向沈浪：“昨夜发生了什么？”
　　沈浪张了张口，轻快一笑：“……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先去找她！”

　　☆、第两百一十七章　你我二人

　　沈浪和李灵赶到了惜春楼门口。
　　惜春楼门庭冷落，门口没有一个客人进出。
　　第一次出了杀人案，金林城中人还有人怀抱着侥幸心理，为着“李仙子”的美名而走进惜春楼。
　　现在第二次出了杀人案，死的又都是惜春楼的客人。如今，不要说“李仙子”在此，就是天上真有仙女落在惜春楼，也没人敢走进惜春楼了。
　　没了客人，惜春楼里的女子也没出来招呼客人。这惜春楼一下子就成了闹市中的静处，显出几分凄清来。
　　沈浪抬头看着华丽的木楼：“跳跳，我们不知孙氏的武功修为如何，且孙氏不一定会认罪。等会儿，你先不要说话。”
　　李灵道：“好，听沈大哥的。还有，沈大哥不用担心我。”
　　沈浪又摸了摸李灵肩头的小猫：“乖乖，那女人会武，你在场，我和跳跳动起武来，说不准会伤着你，等进了楼，你就去我的房间待着。”
　　小猫咪微微点头。
　　沈浪转头对李灵道：“走吧。”
　　两人走进惜春楼中。
　　楼里少了平时的人气，只有几个青楼女子倚着木栏，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闲聊着，脸上神色有些郁闷又有些无聊。
　　见着李灵和沈浪进了门，这几个青楼女子同时停了声，看向两人。
　　金林城中，谁都知道这李仙子得了皇长孙殿下的青眼，只等她点个头，便可青云直上，飞上枝头做凤凰。
　　这一点，惜春楼的姑娘们再清楚不过，虽然孙妈妈不许她们涉足后院，打扰皇长孙殿下，可因着这位李仙子，她们也见过皇长孙殿下几眼。
　　皇长孙殿下龙章凤姿，气度不凡，长相英俊，且又是个温和的模样，看着就是个好拿捏的性子。
　　这青楼里的姑娘们，哪个不想能得到皇长孙殿下的青眼，从此脱离惜春楼，过上呼奴唤婢、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可惜哦，这皇长孙殿下从未正眼瞧过她们一眼。
　　这些姑娘们承认李灵长了张好脸，可还是忍不住心中生出羡慕嫉妒的情绪来。
　　大家都是女子，怎么有的人可以一步登天，享尽宠爱，有些人却只能在原地挣扎，前进一步也难。
　　因此，这惜春楼的姑娘们每每见到李灵，都是情绪复杂的，不少人都收起目光，扭着身子直接回房了，也有几人挤出笑脸，屈身作揖，讨好地唤了一声：“李仙子。”
　　沈浪高声道：“孙妈妈在哪里？”
　　沈浪长得剑眉星目，容貌之俊美就像是惜春楼姑娘们听过的故事中的男主角一般。这样的美男子，本该很得惜春楼姑娘的喜欢，可沈浪面对惜春楼的姑娘时，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在惜春楼姑娘们的眼中，这男子虽然长得卓尔不群，甚至远胜皇长孙殿下，可一个凶悍的江湖汉，又怎么比得上皇长孙殿下温文尔雅、高贵不凡。
　　沈浪一开口，楼里的姑娘都有些怯怯的。几人忙朝着身后一指：“今儿早上还见孙妈妈在后院呢，不知她有没有出去过。”
　　沈浪和李灵对视一眼，两人哪里管的上这惜春楼姑娘们对他们的想法，忙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如果说，惜春楼的孙妈妈早上出去杀了人，此时她也应当回到了惜春楼。
　　两人匆匆走到后院。
　　沈浪和李灵在后院住了好些日子，他们知道孙妈妈在后院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她有时就待着楼里，有时住在后院，有时又会去到那几个养子所在的院子里。
　　送小猫咪离开，两人走到孙妈妈的房门前，沈浪敲了敲房门。
　　房门却无人应声。
　　沈浪再次敲响房门，高声呼喊道：“孙氏——”
　　房内并无应答，似是里面并没有人。
　　沈浪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李灵跟在沈浪身后：“她不在？”
　　沈浪在房内转了一圈：“没人！”
　　“你们在找我？”房门口响起了孙妈妈的声音。
　　李灵和沈浪回过头，就见着孙妈妈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裙衫，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十几个精致的点心，笑着走了进来。
　　孙妈妈不急不缓走到房中，朝着两人举了举托盘，面上含笑：“这是我刚做的点心，不如你们也来尝尝？”
　　沈浪裂开嘴：“孙妈妈的糕点真是香，刚做的？是要送给你的养子养女去的？”
　　孙妈妈垂眼看着托盘上的糕点，神色温柔：“他们都喜欢这味道。寻常时候也不乖乖吃饭，我送点心去，他们总能吃完。多吃一点才好。”
　　沈浪仰头大笑，突然变脸，厉声道：“你送给他们点心吃，难道就不怕身上沾上了血迹，让他们闻出血腥味吗？！”
　　孙妈妈神色微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沈浪冷笑一声：“我们刚刚从衙门出来，就去跑了一趟死者的家里，我却不小心在那里看到了一方丝帕……呵，这丝帕可是眼熟的很哪！以前，我可是在孙妈妈你身上看到过？！”
　　李灵微微一怔。这是要炸她？！
　　孙妈妈一呆，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她身上并未带着丝帕，手中也没有带着。只一会儿，孙妈妈就回忆起来，今早起来的时候，她直接去了厨房，丝帕应当是随手放在厨房的，她并未带出去过。
　　孙妈妈抬起头。
　　沈浪勾着唇：“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那些人，就是你杀的。”
　　孙妈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这位沈爷说什么呢？我一个小小的青楼鸨母，人微言轻的，又哪有什么能力去杀人。”
　　沈浪道：“丝帕自然是炸你的。可你这身上满是糕点的香气，这香气真是特别啊，就连你一掌拍在死者身上，他身上还沾上了一丝香气……你说，你出门杀人的时候，忘了换一身衣衫，洗个手？”
　　孙妈妈一叹：“沈爷这是认定那可怕的案子就是我做的了？”
　　沈浪：“除了你，又能是谁！”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