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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奇奇：“……”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孩子可以暂时寄养在我这里。”她突然道，“反正现在没有出去上班，闲着也是闲着。”
　　许蒙顿了顿，“姑奶奶，你还是好好照顾林毓吧。你还怀着孕呢，又来一个小孩子，我怕你吃不消啊。”
　　周奇奇自己也考虑了一阵，她想起了那个消毒水充斥空气的清晨，自己看到马庆月睡在床上，病号服微微掀起，肚子上脆弱的纹路满布的情景。
　　这样一个辛苦保下来的孩子，为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如果他真没有地方去，我可以照顾他一阵子的。”周奇奇最后坚持。
　　当天晚上，周奇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按电视。
　　因为每天最晚十点，荀清都会赶过来看她。
　　这天她等到了十点半，期待的门铃也没有响起。
　　挨到了十一点的时候，荀清的电话打了过来。先是向周奇奇道歉，说自己正在机场，马上要上飞机，这个星期他会一直待在国外出差。
　　“奇奇，我能听听宝宝的声音么？”荀清温柔地乞求。
　　周奇奇点点头，把手机放到肚皮上，轻声道，　“宝宝，踢踢我肚子，给爸爸听听。”
　　“宝宝，别踢妈妈肚子，不要让妈妈痛。”荀清温声教育孩子，“替我照顾好你妈妈，她很爱你。”
　　橙黄灯光下，周奇奇睫毛安然，面上挂了幸福驼色。
　　她没有发现，林毓房间紧闭的门开了一个微微小的缝隙。
　　一只眼睛观察着她，当她埋下脑袋露出安心神色的时候，那只眼睛陡然睁大，隐隐反射出凶狠的光。
　　“阿清，登机了。”一个女声远远提醒。
　　“奇奇，我先走了，能亲亲我吗？”荀清连忙说。
　　女人……和荀清一起出差……
　　周奇奇心里种了个小疙瘩，小小对着手机啵了一口。
　　收了线后，她一个人蜷缩沙发上，琢磨着等小班长病情稳定了，她就和荀清去扯证。
　　这时林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到她面前。
　　林毓穿着薄薄的睡裙，皮肤很黑，整个人瘦削又清丽。
　　“小班长，怎么了？”周奇奇仰起脸，朝她洋溢起笑容。
　　林毓紧抿薄唇，眼神里好似有了东西。
　　周奇奇：“嗯？”
　　然后她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你，有我。”这个熟悉的躯体发出一个沙哑得认不出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天使们，狗子说了这两天补的，结果有个单子赶了好久。
　　那是一个解析十九大政策的单子，狗子边哭边写，甲方粑粑太变态了。
　　为了奖励自己，狗子悄悄买了一盒爬爬虾，好想妹子在的时候，好想妹子啊~
　　狗子找个时间补更，这个更说好了一定要补的，吸鼻涕！


第78章　逃避
　　小班长会说话了，出租屋里其他三个女人高兴成了一团。
　　周奇奇连忙带林毓去心理建复中心；　医生说她们对林毓的照顾；　敲开了她心中的坚冰；　假以时日；　她只会越来越好。
　　走出建复中心的时候，林毓缓缓转过头；　直直地瞧着周奇奇。
　　夕阳蒸腾出烈火一般的晚云；　烧得天空星火燎原。
　　周奇奇的面庞被镀了一层金子一样的光彩；　流畅线条的鼻尖，甚至能够看到细细的绒毛。
　　“怎么了？”周奇奇转过头来，笑靥如花。
　　“好看。”林毓的嗓子沙哑无比；　晦暗幽深地看着她。
　　周奇奇不好意思了，捂着两颊傻笑起来，“嘿嘿；　都多少年老夫老妻了；　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沁沁更漂亮啦，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　你也这么夸她的吧？”
　　林毓眼中神采更加熠熠；　面上却一如既往地不动声色；　“你更好看。”
　　火焰鸟一般的落日下；　她伸出了手；　缓缓触到周奇奇温暖的小手，“回家。”
　　周奇奇重重点头，“嗯。”
　　……
　　日子可以很简单；　很温暖。
　　夜里林毓抱着枕头敲周奇奇房间的门，周奇奇正在换睡衣，上衣撩到了肚皮上方。
　　她开了门，露出额发很多的小脑袋，“进来吧。”
　　林毓走进了周奇奇的房间，眼睛盯着她白生生的肚皮看。
　　“干妈干妈，摸摸看，宝宝很喜欢你哦。”周奇奇执林毓的手，抚上已小具规模的小腹。
　　手指触到的那一刻，林毓眼里突然露出强烈的憎恶，她埋下头，强行摁下颤抖的手指。
　　“小班长，你在抖，怎么了？”周奇奇敏感地察觉出她的异样。
　　林毓抱紧枕头，闷闷摇了摇头。
　　两人睡了一张床，夜里，周奇奇赶到一阵闷热。
　　林毓紧紧依偎着她，头大幅度地摆动，那是个拒绝的姿势，似乎做着噩梦。
　　周奇奇扶住林毓的脑袋，令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怎么跟阿清一样……别怕啦，我在这里啦。”
　　当了母亲，她的语音柔和了很多，仿若一只遥远的歌谣。
　　林毓渐渐安定下来，放缓了呼吸。
　　第二日秦妈妈和林毓恰好都不在，周奇奇带着林毓出去买菜，准备做点简单的菜式投喂小班长。
　　回来的时候，一个久违的人影徘徊在门口。
　　宋觉止随意摆放自己的大长腿，靠在消防栓边上吐烟圈。
　　他眼尖地先发现了一个人又是手舞足蹈又是咯咯大笑哄着林毓开心的周奇奇，小女人穿了一身宽松的棉质裙，肚子突了出来，已经显了。
　　她的小脸圆了一圈，肉肉的。
　　捏起来手感应该极好。
　　宋觉止暗自弯起嘴角，他的手有点痒了。
　　周奇奇缓步走上来，也注意到了他。她蛮震惊的，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宋觉止摁灭烟，丢进垃圾桶里。大长腿迈到她面前，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接过她手中的蔬菜，“开门。”
　　他朝她挪了挪下巴。
　　周奇奇：“……”
　　周奇奇没办法，她打了主意要跟他说清楚，只好也先开门。
　　本来是她做饭，结果宋觉止主动进了厨房，娴熟地打起了下手，洗菜、切肉、打鸡蛋，等她反应过来，整整齐齐的一堆食材早已料理好了。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俩也是这样，你做饭，我替你打下手。”宋觉止颇为怀念地说，拿了一条干毛巾擦手。
　　周奇奇埋下头，她不记得了。
　　但身体很熟悉这种感觉，应该……曾经他俩是幸福的。
　　如果不是她从十二年后回来了，两人应该会走上相知结婚的老路吧。
　　然后重新轮回那样无望的婚姻。
　　只是……她暗自摸了摸肚子。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会怀上荀清的孩子，这辈子的心，却也落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孩子，有四个月了吧？”宋觉止从后面覆上来，大手往肚子上盖。
　　周奇奇兔子一样受了惊，逃也似的挣脱，“三个月，说了不是你的。”
　　“三个月有这么大？”宋觉止强硬地把她的棉裙两边崩住，大大的肚子勾勒出清晰的形状，“说五个月都有人信，周奇奇，别耍花招。”
　　“是……是我自己吃胖的！”周奇奇不要脸了，使劲挣扎。
　　宋觉止扯住她乱舞的手臂，“你再胖我也会要你，别矫情兮兮的。今儿来找你，就是带你去扯证的。”
　　周奇奇：“啊？”
　　宋觉止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没尽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之前确实没想到最后那次会怀上。”
　　周奇奇皱眉，她记得据荀清说，两人分手五个月了。
　　如果宋觉止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四个月的话，意思就是两人分了手还藕断丝连地打过分手炮。
　　她突然对失忆前的自己感到不齿，那个自己到底爱宋觉止爱到了什么程度，还要在分手后犯傻。
　　这个男人，永远他自己的家庭重于周奇奇。
　　十二年后是这样，十二年前更是如此。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爸癌症晚期，辗转手术治疗，公司又正处危难时刻，所以难为了你。”金边眼镜下，宋觉止眼里满载愧疚。
　　“所以，你那边事情处理完了，才想到了我？”蓦地，周奇奇道，语气莫名不好。
　　“奇奇，我们马上结婚，再晚就来不及了。”宋觉止伸手去拉周奇奇。
　　周奇奇灵巧避开，“什么来不及？前面不想到我，后面又无视我，现在跟我说快点结婚，不然来不及？”
　　宋觉止捏了捏眉角，“现在很难跟你解释，乖，今天先把户口本拿出来，证扯了再说。”
　　他看向她，一脸真诚。
　　“你有事对不对？”周奇奇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不对，她是绝对不可能和他结婚的，不过她想要知道这人上辈子到底有什么瞒着她，“宋觉止，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切和慌张？”
　　“没有求婚，没有浪漫，没有戒指。”周奇奇冷笑，“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才这么有恃无恐，觉得结婚是对我的施舍？”
　　“奇奇！”宋觉止头越来越痛了，“我爱的是你，我俩先定下来，以后的事咱们一边商量一边走。”
　　“嘟嘟……嘟嘟……”宋觉止手机响了，熟悉的短信音。
　　周奇奇不知哪里来的冲动，猛地冲上去，把宋觉止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
　　那一刻，是身体先于意识行动的。
　　对着宋觉止，似乎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对。
　　是宋觉新发来的短信，她只看了几个字，便天旋地转，“老哥，你上次相亲的夏家父母来家里了，妈都要代你定了，赶快回来处理！”
　　空气凝固了，宋觉止颓然地摇摇头，“信我，奇奇，我是被逼无奈的。”
　　“家里实在熬不下去了，必须靠外人引资帮扶。”
　　“我去相亲不是为了娶她，只是为了让爸爸安心，奇奇，他快不行了。”
　　“奇奇，我只会娶你。你跟我去领证吧，领了证，我的事也就定了。”
　　周奇奇睁着眼睛，不知为何，眼泪无知无觉地流了下来。
　　她伸手去揩，越揩越多，越揩越多。
　　不是她在哭，是她身体的记忆在哭。
　　“宋觉止，你这个懦夫。你不敢拒绝你的家人，只能用和我结婚的借口来逃避相亲，对不对？”
　　周奇奇绝望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今晚不睡觉了，工作还没做完，嘤嘤嘤……估计明天才能双更了，明天双更不了就后天……
　　反正要补的，要补的……


第79章　归来
　　男人从背后拥住小女人，高大身躯覆盖住她；　不顾她的挣扎；　像一个溺水中的人苦苦握住最后一根稻草。
　　明橙光下；　半明半暗的剪影锁下了这暧昧的一刻。
　　门缝里；　一个摄像头稳稳拍摄下眼前的情景。
　　它在周奇奇挣脱的前一秒果断切掉了镜头，门外高挑少女无声收了手机；　转身悄然回到卧室。
　　林毓关上门；　目光锁定了周奇奇床头柜上的手机。
　　林毓走过去；　轻声拿起，蹲下身来，灵巧的手指摁键；　一个一个寻找电话簿的电话号码。
　　直至找到了“荀清”两个字，她平淡无波的眼神里弥漫了丝丝恨意。
　　林毓用自己的手机编辑好装有视频的彩信，最后输入了荀清的手机号码；　点了发送按钮。
　　屏幕里小小的信封飞了出去；　她盯着那深海一般的底色，脑海里兀地浮现周奇奇那弯弯的笑颜；　她先是不自觉地跟着也笑了；　很短很短的时间；　似乎只有一瞬；　那笑容消失；　她的面色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沉寂。
　　大海一样，深不见底的沉寂。
　　纤长手指一点一点收紧了手机。
　　……
　　林毓出来的时候，周奇奇躺坐沙发之上捂着肚子；　她一句话都没说，脸色很难看。
　　宋觉止则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抽油烟机大声开着，隔着门户，能瞥见他的背影有些佝偻。
　　差不多十几分钟过后，高大男人端上来几个简单菜式。
　　“奇奇，吃饭了。”他摆过碗筷，顺道迈了大长腿，去喊周奇奇。
　　“你走吧，宋觉止。”周奇奇本来拿小扇子遮住了脑袋，此时扯出眉角往下的半张脸，“说了一千遍，我不会和你结婚，孩子也不是你的。”
　　宋觉止心中无端端生出一股惶然，他低姿态地讨好道，“先消消气吧，对孩子不好。”
　　周奇奇一把打过他的手，猛地坐起身来，“宋觉止，不要显得我很无理取闹。我都跟你说了这孩子有爸爸，不是你。”
　　“他叫荀清，你或许也认识。”周奇奇看着他，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或许她自己也没注意，那汪好看的大杏眼浅浅光芒乍显。
　　宋觉止左边心房隐隐作痛，他何止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曾两度把他的家打入过地狱。
　　头一次是三年前，这个人踢断了他弟弟的肋骨，亲手把觉新送入了监狱。当然，他也利用这个少年当时还是个高考生的事实，趁机与周奇奇纠缠，稳稳将她拿捏手中。
　　在三年前，他在心里便隐隐感觉出了这个少年在周奇奇心中的地位。
　　只是那时她那样真心实意爱着他，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欺骗与距离，两颗心强烈地吸引，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后来再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是父亲做出错误决策，购买了那块地皮之后。
　　宋觉止顺藤摸瓜调查背后主使，他不相信老谋深算的父亲会行差就错这样一步烂棋。后来他查到了几个他宋家完全惹不起的名字和……这个荀清。
　　荀清。
　　当又一次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以为，只是一个误会。
　　一个十九岁毫无根基的少年，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去摆宋保地产一道，即便他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没错，荀清是有这个能力的。
　　两年来在c省名声鹊起的鲸落文化可以说已能称之为业内神话，谁又能想象得到一个小小的创业公司，短短三年时间内竟能占据c省互联网蓝海，发展出堪称壮大的线上交易市场。
　　荀清，也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圈内新星。
　　然而如今宋觉止知道了，荀清有这个理由，他的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
　　他要夺走她，用尽一切方法，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刻，宋觉止终于意识到，周奇奇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心思深沉手段毒辣的少年，早早瞄准了猎物，在两人恍然不觉间，快速而狠厉地撕咬住他的猎物，毒液侵入骨髓，一击毙命。
　　……
　　宋觉止是那般颓然地离开了出租屋，他的背影略微佝偻，浅浅的光影下，鬓发白了不少。
　　他才28岁，周奇奇从后面垫着脚望过去，忽然看到了他40岁的影子。
　　她的心忽然揪紧，她的身体很想追过去。
　　手臂被牵扯住，周奇奇回头看了眼满眼担忧的林毓，理智回了笼。
　　不对，刚才她的身体又一次比她的意志还要快了。
　　周奇奇越来越好奇了，她失去的那些记忆里，到底都包含了什么样的情感。
　　她以前，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她和宋觉止之间，又有怎么样的故事？
　　小女人抚过凸起的肚皮，不过那都仅仅只是好奇，现在的她，心中已经极为确定了自己以后的归属。
　　“小小，你那坑爹的老爸，怎么还不回来啊。”周奇奇瘪嘴，宋觉止都跑来抢她了，那个曾经保证过一辈子伺候她的少年，怎么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呢。
　　那人还是太优秀了啊……身边的诱惑那么多，本身又连适婚年龄都没到。现下和自己结婚，周奇奇总觉得有种带了球不得不补票，半强迫他的感觉。
　　“回来过后咱们好好地黏他好不好，可千万别让外面的妖艳贱货有了可趁之机。”不过强迫就强迫，她就喜欢他那被自己吃得死死的小模样。
　　周奇奇想到这里，小圆脸上满满得意的笑容。
　　她一想到他，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尽。
　　“奇奇，吃饭。”林毓拉了拉她的手，往身上一拽。
　　周奇奇差点打了个趔趄，她心里藏了事，对林毓此刻略显粗暴的行为倒没有反应过来。
　　“慢点咧，知道啦。”她踏回房间，好脾气地道。
　　两人后来吃了饭，一齐到楼下小区散步。
　　散到第二圈，远处立光，站了个长长的人影。
　　那是个身材非常好的女人，就那么一站，便风姿楚楚。
　　她穿了一条淡紫色长款修身的连衣裙，盘起头发，以钻石发扣固定，摇曳身姿，雍容大方。
　　周奇奇本来和林毓拉着手，转过头来，她看见了那个女人。
　　只缘蜻蜓点水一般地瞟过，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不知为何，她鼻子酸得要命，她明明应该不认得这个女人的。
　　慢慢地，她拉着林毓的手委顿下去，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垂下脑袋又觉得自己的肚子太碍眼。
　　周奇奇第一次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小小很……碍眼，她不该这时候怀孕的，因为这样做……
　　脑袋剧烈地刺痛，秦妈妈不知何时的话语尊尊入耳，“奇奇，你要顾着周家的门楣。”
　　周家的门楣，周家的门楣，周家的门楣……
　　周奇奇抱住脑袋。
　　“奇奇，过来。”女人招了招手，艳阳树荫下，她的腰又细又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