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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为何要隐瞒至此？
　　压住心中的疑问，慕曦曦点头答道：“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不过我也想先知道，为何将军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了这个时候？”
　　慕曦曦话落，却是明显感觉到云逸的面色不善起来。
　　细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儿，可是他这怒气是哪里来的。
　　正在思虑，只听见身侧的云逸冷哼一声。
　　宽大的袖子被他甩的擦擦作响。
　　“你还敢问，若不是你私下里头的那些小动作，打乱了我全盘的计划，我怎么会拆穿你的身份。”
　　怒气冲冲的说完这话儿，云逸好似仍旧是不消气，扭头来狠狠的瞪着慕曦曦。
　　他心中泛恼，原是因为他本就没想过走到这一步的，是想这么和她好好的过下去的。
　　可是她私下的小动作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任由她下去的话，只会殃及她自己和小宝的性命。
　　甚至是慕云两家满门。
　　慕曦曦不知他所想，此刻也是心中也是泛恼，毫不示弱的问道：“既然将军知道我非慕紫萱，为何还敢处处冒犯，难道不知男女大防？”
　　想起上次他对自己所做的事儿，慕曦曦就是恼得很，这人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面上装着一套，心里却是另一套。
　　云逸没料到她突然提了这个，上次，自己也是不知道为何做了那样出格的事儿。
　　尴尬的轻咳一声，却也是没有要服软的意思，勾唇一笑，声音邪气的说道：“原是你自己要当慕紫萱的，萱儿是我夫人，我如何都是不过分的。”
　　“你……”慕曦曦被他呛得说不出话，只觉得从前都是看错了，这云逸竟是个无赖至极的人。
　　见她气的脸颊泛红，云逸才觉得心中舒畅了些。
　　扭过头去，眸子落在湖水之上，声音稍稍平静了些：“如今新兵入营的事儿一定，我不日便是要离开洛城的，所以，走之前，有些事儿还是须带说明白了才是。”
　　慕曦曦哼了一声，心中却是也想把这乱糟糟的生活结束掉，所以便是安静下来听着云逸的后话。
　

第八十七章　各取所需

　夏风燥热，所幸染了湖水的清凉，倒是有一股子湿润的感觉。
　　慕曦曦忍不住吸了口气，才觉得心中舒畅了些。
　　前头站着的云逸背朝着自己，良久，才开了口，语气冰冰凉凉的，慕曦曦想着许是因为那湿润的夏风罢。
　　“你从何而来？”
　　无声，沉默……
　　狠狠的攥住手，“你叫做什么？”
　　仍旧是无声，沉默……
　　拳头又攥的紧了些，“你所做的有何求？”
　　还是无声，沉默……
　　前头站着的男人终于是忍不住了，扭身正欲动气，便是听到了身侧的人儿轻恩了一声儿竟是说了话。
　　“被迫而来，被迫留下，无所欲，无所求。”慕曦曦抬头，竟是被自己所说的话儿弄的心头发闷，顿了顿才抬头盯着面前的背影轻声说道：“若非要问，如今，我唯求小宝一世安。”
　　身侧的女子浅浅一答，倒是让云逸本欲想好要说的话和憋着的怒气，突然忘了个干净。
　　微微侧首，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在彼此的清澈的眸光中看到了自己。
　　扭身，缓步，倾俯到女子面前，挑眉轻问：“那你总该告诉我你唤什么吧？”
　　女子抬头，眸色毫不示弱，“慕曦曦，慕氏的慕，晨曦的曦。”
　　女子泛倔，故意添了慕氏气他。
　　没想到他竟然是当了真，挑眉轻咦，“慕氏的人？”
　　慕曦曦偷笑，却是点头肯定。
　　云逸明显不信，但却也不想深究。
　　慕曦曦吗……慕曦曦……曦曦
　　“曦曦。”他竟然是喃喃出口，还直接把姓氏省略了，唤得颇为亲昵。
　　慕曦曦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蹙着眉问道：“将军问了，我也答了，可该我问了？”
　　云逸点头，离她两步，站正了身子。
　　眸光相对，却是都看不透彼此的想法。
　　见他不语，便是权当他默认了，斟酌了一下，便是挑了关紧的问题问了，“你何时知道我非慕紫萱的？”
　　云逸微愣，眸子眯了起来，好似在细细的回想，半天，才说道：“宫宴醉酒，你扑到我的书房自己与我说的。”
　　额……
　　头懵懵，眼前发黑，慕曦曦没想到那时候自己便是全交代了，真是，笨啊！
　　攥了攥裙摆，慕曦曦仍旧是不死心的问道：“我说了，你便是信了。”
　　云逸摇头。
　　“那为何？”
　　“起初是不信的，但是后头越来越信了，慕家小姐身子不好，常年守在闺中榻上，虽说性子倔强了些，但是到底是顺从的人，比不得你的性子张狂。”
　　早知他没好话，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白惹他奚落一番。
　　见慕曦曦眸子垂落下来，云逸便是趁势说道：“可该我问了？”
　　慕曦曦摆手，不想与他纠缠。
　　“既然无所求，为何要维护小宝和慕夫人这些不相干的人。”
　　抬头，轻笑：“你信我无所求？”
　　云逸摇头。
　　“那你还问什么。”
　　“好奇。”
　　“切。”嗤了一声，慕曦曦不欲理他。
　　“慕府厅上，你哭的那般伤心可是假的？为慕夫人求得安身之所费劲心思，可是假的？为小七终身，帮了锦夜，可是假的？为求小宝身世，以身犯险，可是假的？”
　　云逸语气激动的不停气儿的一劲儿问了许多，直直问的慕曦曦发愣。
　　云逸也是没料到自己失态至此，只是觉得心中憋了许多的话儿想问她，但是面前的女子好似心不在焉。
　　盯了云逸的那双眸子一瞬便是移开，吐了口气，慕曦曦垂着头竟然有了想坦白从宽的想法。
　　“你说罢，需要我做些什么？”
　　面前的女子显然服软了，竟是直直白白的问出了口。
　　一丝不满在心头掠过，云逸理顺了心思，正色一字一字的说道：“好好当慕紫萱。”
　　慕曦曦摇头，“说的明白些罢，我书读的少，听不懂。”
　　心中发笑，这时候她还是有心思玩笑。
　　“不要再追查小宝的事儿，安心的享着云家夫人的名头就是。”
　　“哎！”她听了他的话，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云逸不解，“怎么？”
　　“真好。”她答非所问，莫名的叹了口‘真好’，抬眼见云逸眸色不解，慕曦曦好心笑着解释道：“富贵名利，不费吹灰之力，双双皆是纳入怀中，真好。”
　　她惯会这样，口中一句，心中一样，云逸懒得理会，扭过头不做声。
　　“将军，你所求我答应，只是我俩之间的规矩还是作数的吧？”
　　慕曦曦凑到他的身边，与他并排站着。
　　“你想要什么？”
　　云逸到底是明白人儿，和他说话儿总是省劲儿，“有些事儿我总是要知道的，否则若是无意乱了你的计划，害了谁的性命，便也是无心的呢。”
　　云逸点头，这点无可厚非，自己原本就打算告诉她的。
　　“还有，明年三月十五，求将军放我离府，从此形同陌路，互不相欠。”
　　明年三月十五？
　　那时候小宝满一岁了罢……
　　她之所以同意留下，还是因为放不下小宝罢？
　　微微侧首，满眸尽是不满，“你不是才答应了要当云夫人的吗？”
　　慕曦曦也是侧首看了过来，眸子狡黠：“是啊，可将军并未加上期限，所以我便是提了，有何不可？”
　　“你当外头好生活吗？离开云府，事事样样都要亲力亲为，且人心险恶，你……”
　　劝说的话儿被女子抬手阻住，温温一笑：“将军总是瞧不上女子，可我慕曦曦本就不是富贵命，如何生活，不费将军多心。”
　　“你……”
　　最见不得她如此张狂的样子，当下便是生了气，拂袖离去了。
　　留下慕曦曦一人在湖边，唇角挂着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待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的时候，慕曦曦才突然想起了正事儿，笑意僵到了嘴角，扭身提起裙摆便是追了上去。
　　不守信用的云逸，不是说了要告诉我所有的事儿吗？
　　可是最后怎么一句未说，便是跑了呢？
　　疾步走着的云逸自然也是忘了正事儿，此番此刻，脑子里头尽是她的话。
　　放我离去，从此形同陌路，互不相干。
　　她倒是决绝的很呢。
　　哼！
　　放就放吧，走就走吧，你这样张狂的女子，本将军才不稀罕强留。
　

第八十八章　因果

　一路追到书房去，倒是惹了在院中洒扫的丫鬟，小厮们的一阵好奇的侧首。
　　可是事儿关紧，便是顾不得形象了。
　　秦明早早在外厅候着，抬手便是拦住她的去路。
　　顿住步子，看向秦明，等来的却是他为难至极的回答，“夫人，将军他说……说……不想见您。”
　　侧身越过秦明的肩头，朝着里间望去，珠帘遮住视线，约约只能瞧见他墨色的衣襟。
　　“将军，正事儿还没谈完呢，你若是生气不愿见我，也该说完了才好啊。”
　　知道他该听见自己的话儿，便是放大了声音去说。
　　秦明面色虽说为难，但是到底没敢拦自己，由得自己像个深闺怨妇似的趴在他的门框前头一阵哀嚎。
　　微微摇头，云逸后悔的很，早知道就让她还如以前那般端着架子好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随性。
　　“进来吧。”
　　良久，屋子里头终于是传来了一阵轻叹。
　　慕曦曦心中一喜，秦明早已经让了开来，扭身不忘吩咐秦明上盏去火的凉茶，才抬步进了里屋。
　　窗子前头，他静静的坐在那里。
　　慕曦曦原本不知道他为何而恼，但是追着他过来的一路上，自己多少是用心想了。
　　许是他心疼小宝，不愿他打小没有生母吧。
　　“将军。”
　　云逸被她唤得抬了眼，微微叹了口气，却是尽数把事儿给说了出来。
　　慕曦曦听完，只觉得对他唯有的一丝半点的好感都是给消磨掉了。
　　早知道古代的女人没有地位，但是却不想拿慕紫萱竟然命苦至此，怕是她死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被自己的阿爹和丈夫算计至此吧。
　　慕云两家，权高位重，家事自然牵着国事。
　　西夏战乱初平之后，慕明义守国有功，位及镇国大将军，身份显赫。
　　慕明义是平民出身，且一身正气，他适合操控大军，点将带兵，但是却不适合在官场打滚。
　　刚正不阿，便是上下得罪了不少权贵，但那时候慕明义深得皇帝宠信，地位又高，便也没人如何的了他。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皇帝年岁愈发的大，心性更是开始多疑起来。
　　早先受了慕明义的亏的官儿们，便是联合起来，天天儿在老皇帝面前吹气。
　　吹得次数多了，终于老皇帝也是越看越觉得慕明义长了个叛逆的脸。
　　最后在一次争端当中，慕明义因着要守住心中的正道，便是与老皇帝杠上了。
　　皇帝老了，心又早生间隙，这事儿便如导火索引爆了老皇帝心中挤压已久的感情。
　　毒酒赏到脸前的时候，慕明义自己倒是不怕，但是却是可怜爱妻和嫡女，若是他死后，便是无依无靠。
　　所以在临死之前，便是求了老皇帝，只说若爱女嫁给云氏子，只求保得她此生荣华，不求有延续香火之恩。
　　老皇帝内心深处大抵还是觉得对不住慕家的，便是摆手许了。
　　一道圣旨，十里红妆，云氏便是迎了慕氏进门。
　　慕曦曦那时候性子也是泛倔，但却是不知道其中实情，只得托着病怏怏的身子去求已经嫁给皇太子的长姐慕紫依，但是慕紫依性子凉薄，且当时她也并不受宠，为了自保便是拒绝了慕紫萱。
　　慕紫萱只觉得家中对云氏有恩，但是云氏却是也没有什么动静。
　　却是不知当时形势严峻，老皇帝下了决心要取慕明义性命，若是再闹，更会殃及家人。
　　心中憋气，更是恨自己连守孝都是守不得，阿爹死了没几日，自己便是穿红着绿的成了新妇。
　　可怜慕紫萱不知道自己阿爹费尽苦心只为想让她给慕氏留下一儿半女，好延续慕氏的血脉。
　　慕明义死之前便是与云氏通过气儿，所以云氏也是知道慕明义的打算。
　　但是慕明义也是了解自己的亲女，便是说了索性瞒住她算了。
　　虽说慕明义死的时候给老皇帝许了诺，只求爱女一世荣华，不求后续香火之恩。
　　但是老皇帝明显不大相信，所以大婚之日，便是一道圣旨将云逸派了出去。
　　慕紫萱嫁做新妇，便如同守了活寡一般。
　　可是她也是孝顺的很，只想着这三年正是要为阿爹守丧，也算是圆满了。
　　可是，云家早有打算，便是想趁着此次机会，来个偷龙转凤，让慕紫萱暗地开花。
　　所以本应该在边城地界的云逸，便是偷偷跑了回来。
　　说到这儿，云逸便是停住了话儿，似乎心中颇为感伤，连声音都是沉寂了下来。
　　他不说，慕曦曦也是大致猜到了结局。
　　慕紫萱性子倔，且并不知道这事儿的缘由，她本是打定了心思为阿爹守孝的，却又怎么愿意和云逸圆房。
　　可是云逸又不敢在洛城久留。
　　所以便是用了强。
　　当时是苏辰诊的脉，搏动有力，为喜脉。
　　那时候云逸早已离去，留下慕紫萱一人，身子虚弱不堪，心也支离破碎。
　　本该此事该是就此圆满了，不管是好是坏，都该是结束的，但是却是始终没能瞒过老皇帝的眼线。
　　慕氏受孕，孩子若是慕云两家的亲子，那大周的兵权岂不是更是握不紧了？
　　老皇帝心中烦忧，唯有斩草除根。
　　但是计划还没有实施，这边儿又是传出了慕紫萱红杏出墙的戏码。
　　戏演的太足，且自己放在云逸身边儿的探子亦是汇报说云逸并未离开边城。
　　半信半疑，到底是苦了慕紫萱一人。
　　名声受辱，在府中上下受尽冷待，而且她心中有苦，不愿说，也不能说。
　　那时候苏辰常常为她搭脉，只觉得昔日恩人之女沦落至此，心中生怜，便是想带她离开。
　　可是她腹中是慕云两家的骨肉，老太太又怎会让她离开。
　　所幸便是将苏辰当了奸夫，然后赶了出去。
　　却没想到换上了的王太医早就被老皇帝买通，但是好在那时候云家的作家大夫并非王太医一个，而且他进来的时候，慕紫萱的胎像已经很稳。
　　所以他便是不敢有大的动作，便是将宝都压在了生产那日。
　　到时候哭爹喊娘的乱走一团，谁还会管到底她喝的催产药有没有问题。
　　王太医确实是得逞了，慕紫萱确实被他一碗药送去了地狱。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慕曦曦的这个变数。
　　还魂重生，再世为人。
　　故事讲到这儿便是结束了，慕曦曦听得心中发酸，可怜了慕紫萱这样一个女子了。
　　云逸心中也不好受，毕竟那女子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所以他不亲近小宝一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二是一瞧见小宝，他心中便是愧疚的很。
　　不管他有心无意，但是慕紫萱的死他到底是要背上责任的。
　　慕曦曦袖下的手微微攥紧，却是觉得这些人都声声称着自己又多无奈，可是为何为他们的无奈受苦的却是那个弱女子呢。
　　再抬眼看云逸的时候，慕曦曦眸光中便是少了温情，多了冷漠。
　

第八十九章　君子之约

　云逸自然不傻，面前女子眉眼中多的东西他自然看得懂。
　　微微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开口解释。
　　如今说什么，好似都是晚了罢。
　　所幸她已经认定自己无情，此刻便是说了正事儿才是。
　　抿了口茶，云逸盯着她说道：“你先前不知其中因果，私自探查小宝身世，已经是惹了皇帝的疑心。慕紫萱已死，我不容小宝再有闪失。”
　　“所以呢？”
　　“所以你只需乖乖的当云夫人就是，好好的照顾小宝一年，皇帝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若是能熬过这一年，小宝便是保住了。”云逸狠声，心中却是虚软，顿了顿，抬眼瞥了她说道：“倒时候，你想去想留，全凭你做主。”
　　慕曦曦心中冷哼，保住小宝？
　　你们这些人惯是冷心，慕紫萱一条命便是不当事儿，焉知以后若是为了自保，会不会那小宝来换。
　　再说新帝继位，又怎么能知道他不多疑，不忌讳小宝的存在。
　　而且，小宝虽说是慕云两家的骨血，但是如今云逸好在，慕紫萱已经不在了。
　　若算起来的话，慕家唯一的血脉便是只有小宝一人了，而若是云逸再娶，云氏照样得以延续香火。
　　慕明义，慕紫萱皆是为了守护小宝而死，自己借了慕紫萱的身子，便是要帮这个可怜的女子守住小宝。
　　屋子里头相对而坐的两人，各怀心思。
　　距离离得远，彼此都是看不清楚彼此所想。
　　如今云逸只是觉得，若是留的慕曦曦在这儿，凭她对小宝的感情，一年之后，定然会舍不得离去。到时候，自己便是带着她们母子，退隐田园，过了安生日子才是。
　　慕曦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