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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青凑过去，低声说：“把门口的人支走再说！”
　　墨予心神领会，这话可不能被家仆听了去，要不，万一被他爹知道了，又得揍他。
　　于是，他起身去，开了门便吆喝：“你们两个，到外面守着去！没有爷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是！”两个家仆听话地走远了。
　　“小幺，你也过去，给我看着些！”
　　“是！”墨予的长随小幺也走了。
　　进门之后，他这才放心大胆地问起了熏儿的事情。
　　赖三是个狡猾的，墨予敬杯酒，他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且，绝不多说一个字。
　　于是，墨予只好不停地敬酒。
　　瞅着他一时想不起来还要问什么了，赖三又主动挑起话头，又引得墨予继续敬他酒，再加上他的回敬，饭吃到一半，墨予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华青伸手，直接点了墨予的昏睡穴。
　　赖三看着她的动作，一声不吭。
　　四目相对，华青看着赖三，赖三也看着华青，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香囊你看到了吧？”华青先开口问。
　　赖三点头。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调制出那种味道的香？为什么我会写那个字条，为什么我的字迹跟华青一模一样？为什么……我知道只有我、你和楼二才知道的暗号？”
　　赖三的呼吸急促起来，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襄阳的明堂里，爹让我叫你表哥，我奇怪地问他：‘表哥不是母家的亲戚吗？你愿意告诉我我娘是谁啦？’然后我爹说，你是我祖母那边的亲戚。”
　　赖兴一动不动看着她。
　　“那次，青龙帮逼着我们青帮改名，说“青帮”这名字跟他们的冲了，我们俩就混进去，在他们的酒里下了药，药是我调的，用了半斤巴豆，半斤人参，说是让他们尝尝‘水火不容’的滋味儿。那一仗，青龙帮从襄阳地盘上永远消失。”


第257章　我亲手挖的坑把你埋了！
　　“那次，你喝多了，睡了小凤仙。没过几天却得知，小凤仙得了那种病。你吓得魂都掉了，我给你配了一副药，那药的味道，是甜的，你喝完了——”
　　“你别说了！”赖兴蓦然站起来。“你他娘的究竟是谁？”
　　华青也站起来，定定地看着他说：“我就是华青。”
　　“吓！华青！”赖兴笑得很夸张。“你当我是白痴？”
　　“你若不信，我继续跟你说，说那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华青说。
　　“可他已经死了！”赖兴吼道。“特么还是我亲手挖的坑把她给埋了！我还问过胡二叔，他亲眼看到过你的尸体，一刀正中心脏，死得透透的！”
　　“是死了，要不然，怎么会换个样子呢？”华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是……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赖兴的眼眶却红了。
　　华青知道，他已经有些信了。
　　要不然，他不会这样。
　　但是，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他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你可以提任何问题。”华青说。
　　赖兴快速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将情绪控制下来，坐下，仔细看着她的脸：“你给你那匹小白马起名的时候，起的第一个名字叫什么？”
　　“那是匹俊俏乖巧的小母马，我给它取名叫‘楚楚’。”
　　“为什么改了？”
　　“是你说，‘楚’是楚怀的姓，把夫君骑在跨下，不妥。”
　　“在你十八岁那年，过生辰的时候，我送了你一份特别的大礼，是什么？”
　　“你在讹我。十八岁生辰那年，因为楚怀中了状元，我跑到洛阳来了。”
　　赖兴不说话了，他只呆呆地看着华青发呆。
　　“死了以后，到了阎罗殿。那阎王老儿说我发明了治痢疾和瘟疫的药，功在千秋万代，说能投个天胎，我担心我爹，看还有足够的时间，就缠着他帮我找了具刚死的尸体，还了魂！”华青说。
　　赖兴还是看着她发呆。
　　“你还不信？”华青皱眉。
　　“你……当……当真是华青？”
　　“是。”
　　“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这种事？”
　　“有。”
　　“我不是在做梦吧？”赖三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他直咧嘴。
　　“不是！”
　　“……好吧，其实这些天，尤其是琼花观山下那天之后，我就一直想这个事，想得觉都睡不着……”
　　华青深呼吸，问：“我爹呢？他……在哪儿？”
　　“不知道。”赖兴摇头说。
　　“不知道？”华青直起身来。“你他娘的还不信我就是华青？跟我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赖兴忙说。“你听我细说。”
　　“你说。”她又跪坐回去。
　　“当时，我从洛阳赶去襄阳参加你们的婚礼，因为路遇大雨去晚了一天，却发现……一夜之间，帮主的头发全白了！老了十岁一般。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你死了，楚怀重伤……帮主直接就崩溃了。”
　　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华青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突然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落下来。


第258章　我艹他祖宗
　　她就知道，她死了，她爹一定很伤心。
　　她不忍让她爹伤心，她放不下他。
　　所以，她连天胎都不去投，还阳回来……
　　赖三继续说：“后来，你下葬后，我回了洛阳。大约十来天后，胡二叔也来了洛阳，他说，帮主召集了四位大堂主，把青帮交给了楚怀。”
　　“我爹呢？”华青擦去眼泪问。
　　“胡二叔说，他当着四大堂主的面说的，他要归隐。从那以后，帮主就再也没出现过。”
　　“归隐？在哪里归隐？”华青问。
　　“他的去处，或许只告诉了楚怀一个人。连胡二叔都不知道！”
　　“只告诉了楚怀一个人……”华青眉头紧皱。“这些话，都是胡二叔亲口说的吗？你确定我爹不是被楚怀害了，而是归隐了？”
　　“被楚怀害了？什么意思？”赖三眼神一凝。
　　“我估计你们也不知道。”华青深呼吸。“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陆铎刺杀楚怀的时候，你为了保护楚怀——”
　　“放屁！”华青猛拍桌子。
　　“难道不是？”赖三呆呆地问。
　　“楚怀在交杯酒里下了药，喝了以后，他一刀子捅进了我的心口！”华青看着赖三，一字一句地说：“是楚怀杀了我！”
　　“什么！”赖三被惊得跳起来。“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也不知道！我他娘的……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假装娶我，又在新婚之夜杀了我！”华青憋屈地说。
　　赖三愣了半天，喃喃道：“竟是他杀了老大……竟是他杀了你！那他还让我们去刺杀陆渊为你报仇？害得三娘死了，楼二也——我艹他祖宗，我要去宰了他！”
　　赖三也是气急了，理智全无，站起来就想往外冲。
　　“给老子站住！”华青叫道。
　　赖三被她一吼，总算醒了神，又气愤难平地坐了回去。
　　“你说什么？三娘死了？楼二也死了？”华青心痛如绞地问他。
　　赖兴眼眶一红：“去年，他安排我们伏击陆渊，三娘……被陆铎一刀穿了心！楼二，还有另一个参与行动的兄弟，重伤被抓，生死不知！”
　　“你们怎么就这么蠢！”华青气得心肝肺都痛了。“他跟我成亲的时候，他算个什么东西？在朝堂上，陆渊怕是连他叫什么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派陆铎来亲自刺杀他？这样的谎言，你们就没有人怀疑吗？”
　　赖三摇摇头：“楚怀他……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你们从娘肚子里就定了亲了，又是一块历经了那么多艰难长大的，谁能想到啊！打死我们都想不到啊！”
　　华青撑着额头，想到赖三所说的那些，老爹一夜白头，三娘被杀，楼二生死不明，估计青帮兄弟更是死伤无数……心里跟被刀子剐一般。
　　“我就说，我爹一直强调，青帮只涉江湖，不涉朝堂，你们怎么就敢去刺杀汝南王？还刺杀陆渊他爹？都是楚怀拿青帮当刀子使吧？”华青沉痛地问。
　　赖三眼神一沉，点头道：“没错！胡二叔说，帮主走的时候交代过，一切以青帮弟兄为重，以青帮存亡为重，可是自从楚怀号令青帮以来，口口声声为你报仇，可劲地把青帮往那朝廷的漩涡里拉！这两年，帮里好多弟兄，死的死，抓得抓……死伤惨重！”


第259章　被楚怀边缘化的赖三
　　“你们这是听着仇人的号令给我报仇？真他娘的扯淡扯到了天边儿去了！”华青咬牙切齿地说。“我跟你说，陆渊已经知道是青帮刺杀了他爹，他已经盯上青帮了！你们还想做什么，必须马上停下来！要不然，他手握朝廷百万军队，分分钟能教青帮灰飞烟灭！”
　　“现在青帮的总舵已经搬到了洛阳，三大堂主都听楚怀的号令，哪是我说停就能停下来的？除非，你能让堂主们都信了你的话。”赖三说。
　　“让三大堂主信我……”华青皱眉。“我可以说服你，如果楼二还活着，还能说服楼二，但是，我没法说服其他人。这事太荒诞，除了你们两个跟我有私密交情的，其他人，不会信我。”
　　赖三点头：“就是。”
　　“还是得找到我爹，他才是关键！只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就能阻止楚怀！”华青说。
　　“嗯。”赖三点头。
　　华青说：“表哥，你跟其他人不同，你是我们家亲戚！你回去跟楚怀套套话，看看能不能问出来我爹究竟在哪里？”
　　然而赖三却叹了口气，说：“实际上，醉红楼甚至整个白虎堂，基本上被他的心腹秦璇玑掌控了，有什么事都是秦璇玑直接找他汇报，我连见他一面都不容易。还套什么话？”
　　赖三是青帮白虎堂（堂主苏三娘，已经死了）的副堂主，因着他是华昆仑的侄子，又跟少主华青交好，加上为人仗义疏财，善于钻营，在青帮还是很得人心的，有自己的一方势力。
　　甚至那时候胡二叔、苏三娘他们几个长辈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还会拿他和楼二来猜，谁会先升任副帮主。
　　如今看来，竟是被楚怀边缘化至此了。
　　华青看他的眼神软了软，问：“你说的秦璇玑，可是害老子上了诛杀榜那个醉红楼老鸨子？”
　　“对。”
　　“她什么背景？”
　　“原本是血衣堂的堂主，楚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整个血衣堂收归了青帮，放到了白虎堂。那秦璇玑一来，就跟我并列为白虎堂的副堂主。”
　　“血衣堂……暗杀组织！”华青冷笑。
　　“嗯。”赖三闷闷地点头。
　　“血衣堂的人都入了白虎堂，现在白虎堂里……岂不内斗得厉害？”华青问。
　　赖三苦笑：“内斗的时候基本上过去了，楚怀一意重用血衣堂的人，我哪里斗得过？原本的兄弟，有些随了大流，跟了秦璇玑。剩下一小部分跟随我的……也都是举步维艰。”
　　“看样子，楚怀是要将秦璇玑培养成白虎堂堂主。”华青说。
　　“没错。”赖三冷然说。“我早看得明明白白的，咱们四大堂口的大堂主，都是跟帮主赤手空拳打天下出来的，楚怀想将青帮为他个人所用，作为他升官发财夺天下的工具，大多数时候并不那么方便。正好三娘没了，出现了这么大个缺口，他怎么可能不赶紧放上自己的人？”
　　“三娘……”华青眼前出现那个刀子嘴豆腐心，为醉红楼的女子们操了一辈子心的女人……


第260章　我是陆渊的侍妾
　　不知道陆铎的大钢刀穿过她的心时，她是否会感觉到疼？就跟当初她被楚怀一刀穿心时候的那种疼……
　　华青强行咽下心里的那份苍凉心痛，擦了擦眼睛，问：“青帮的帮规，还跟以前一样吗？总不至于连帮规都变成血衣堂的了吧？”
　　“那倒没变。毕竟，青帮四大堂口，总还有三位堂主在的，楚怀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青帮规矩，有功升，失手降。你接下来只要多立几回功，加上胡二叔他们肯定会向着你，那秦璇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当上堂主。”
　　“恐怕不容易。”赖三一脸晦气。“楚怀有意提拔秦璇玑，容易立功的事情，都交给她做，那些不好干，又跟青帮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就交给我，就如……刺杀陆松，就算我成功了，也跟青帮没什么关系，算不上有利于帮派的大功劳，但我失败了，却被他责罚。这个副堂主的位置，如今是摇摇欲坠的！”
　　“我会帮你的。”华青小嘴紧紧地抿着，凝出一抹凌厉。
　　赖三看着她，突然就红着眼睛笑了一下。
　　这是少主没错！
　　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自从苏三娘死了，他就如同被关进了一间黑屋子。
　　他想方设法冲出去，然而那扇大门却越闭越紧。
　　此时，这个看似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青老大的出现，就像紧闭的大门突然缓缓开启。黑暗带来的沉闷，压抑，顿时被那一丝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曙光驱散了七七八八。
　　“老大，说实话，我以前就不喜欢楚怀。”赖三感慨道。“当初，你是怎么对他的我和楼二最清楚了。从六七岁开始，你就一个人要两个人的饭，养着那个废物。十岁的时候，你拼了命存够了钱，让他去上学堂，你自己却住在一个破庙里。到了襄阳……你什么事都先想着他，我和楼二加起来，在你心目中也不及他一根头发——”
　　“你放屁！我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吗？”华青打断他。
　　“好好好，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吗？反正，你对他，那是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对你呢？至少我在襄阳的时候，就没见他主动关心过你！一次都没有！他只知道成天捧着书本看，性格也是阴沉沉的，我和楼二背地里都叫他楚二愣子。”赖三说。
　　“哎！别说了，你越说，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华青伤感地说。
　　“好，不说以前，说现在。”赖三看着她。“老大……你现在，为什么会在陆渊身边？”
　　“这个，说来话长……”华青一脸晦气。
　　赖三上下看她：“那……你现在……是男是女？”
　　华青瞥了他一眼：“还是女的。”
　　“女的……那你在陆渊身边，不是真的徒弟吧？难道……难道……”赖三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
　　华青的脸不自觉就红了，眼神闪烁，咬着唇不说话。
　　“说啊！”赖三急了。
　　“我我我，我现在是……陆渊的侍妾。”华青灰头土脸地说。


第261章　此话一出，隔壁包间里……
　　“我去！”赖三脸色顿时很不好。“你堂堂青帮少主，未来是号令我们青帮的帮主啊！怎么能……给人做侍妾？”
　　“哎！没办法啊……你也知道，我现在上了青帮的诛杀榜，连门都不敢出，只能躲到他那去。”华青说。
　　“那个王八蛋！老子早晚宰了他！”赖三骂道。“就你这样的，就算到了皇宫，那也得做皇后！他居然让你做个侍妾？”
　　此话一出……隔壁包间里，陆铎看了他大哥一眼，表情怪怪的。
　　他大哥面无表情，浑身充斥着一股深沉内敛的气息，陆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也不能怪他。”那边华青说。“我这个身子的原主，好像是个乞丐。一个乞丐……不做个侍妾还能做个啥？”
　　“乞丐？”赖三打量她。“这么好看，怎么会是个乞丐？”
　　“不知道。”华青说。“反正当时醒过来，就躺在东都驿的马圈里，穿着身乞丐的衣裳，浑身都是马粪和污泥，不是乞丐是啥？”
　　“就算是个乞丐那又如何？他既然那什么了你……他就不能这样侮辱你！侍妾？侍妾是什么东西？我去他娘的侍妾！”赖三说。“老大，你这就别回去了，我给你安排个地方躲着，青帮的人找不到。”
　　华青想了想，却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赖三急了。“你该不会……对那陆渊动了心吧？”
　　此话一出……隔壁包间里，陆渊往墙边靠了两步。
　　“不是！”青儿在分辩。
　　“不是你还回去做什么？”
　　赖三那是什么人？人精似的。
　　看她红得可疑的脸，就知道……她怕是对陆渊动心了。
　　陆渊其人，赖三见过，长相绝世无双，怕是少有女人能免疫，竟连青老大也不例外。
　　可是……陆渊是什么人？
　　不成功就成仁的角色。
　　而且，天下人对他口诛笔伐，他失了民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想到此，不待华青回答，赖三便着急地劝道：“老大，陆渊长得是挺好……应该说非常好，但是，他是什么人啊？你别看他现在拽得二五八万的，但是他名声极差，失了民心，早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都说不是了！”华青说。“说实在的，我都恨不得一脚把他踩成个肉饼呢！我就一直在利用他而已。”
　　“利用？”赖三怀疑地看着她。
　　“利用他躲避追杀，接近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