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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门的时候，他终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个人，正站在长乐宫前的广场上。
　　青儿主动拉起陆渊的手，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去了。
　　第二天早朝上，陆渊将墨夫人的案件始末当朝提了出来，并交给了决阁追捕鬼谷道人。
　　朝臣尽皆半信半疑，但王诩和太皇太后都称亲眼所见，他们不信也得信了。
　　随后，陆渊便出列说：“太皇太后，皇上，臣还有事要奏。”
　　“何事？”太皇太后问。
　　“臣……要弹劾兵阁阁主，兵马大元帅宋广。”陆渊面无表情地说。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为何？”太皇太后不动声色地问。
　　“龙袍之事后，他公然宣称，愿支持臣为帝，于皇上而言，乃大不忠。同时，也陷臣于不忠不义的境地。他的言行，导致朝廷动荡，内外不安。按照大瀚律，当诛灭九族，以儆效尤！”
　　诛灭九族……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大家都看向宋广，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他一心拥立陆渊，陆渊却反过来诛他九族。
　　不过，因着他站在第一排，其他朝臣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已。
　　他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太皇太后颇为合意的点点头。
　　乱世用重典，若非如此，不足以震慑他人。
　　“那就——”
　　“摄政王。”却是小皇帝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说话了。
　　“皇上。”陆渊看向他。
　　“宋广将军十二岁入伍，到如今，已经为我大瀚征战沙场四十年。”小皇帝说。“这期间，他镇压了两次太平道之乱，打败了三次外族入侵，劳苦功高，何以因为一句话就要诛灭九族？”
　　太皇太后皱眉：“皇帝，你还小，不懂——”
　　“皇祖母，我懂！”小皇帝却再次打断她说。“你们无非是说，他有不臣之心。但凡有不臣之心的，都当诛灭九族，以免造反。”
　　太皇太后看了陆渊一眼，却发现，陆渊也有些诧异地看着小皇上。
　　“但，高祖曾说过，为君者仁，天下归心，为君者戾，民必反之。宋将军劳苦功高，征战一生，却想要拥立摄政王为帝。这只能证明，是朕不够好，是朕不够仁德。是朕亏待了他。所以，理应是朕向宋将军赔礼道歉才是！”
　　说着，小皇帝下了龙座，竟然对着宋广将军鞠了一躬。
　　宋广泪流满面，“噗通”跪在小皇帝面前，以头磕地，说：“皇上，老臣惭愧！”
　　“皇上仁德！有高祖之风啊！”满朝文武，竟然全都自动自发齐齐下跪。
　　有的老臣，甚至激动得泪流满面。
　　心道，皇上年纪虽小，就这份胸襟，将来必成一代明君啊！


第1216章　天下兵马大元帅
　　“各位爱卿请起。”小皇帝说。“摄政王，朕想赦免了宋将军，你觉得呢？”
　　陆渊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说：“请太皇太后定夺吧！”
　　太皇太后看到自己的孙儿今日令大臣们如此拥戴，自然不能扫了他的“仁德”与“高祖之风”，只得说：“宋广，既然皇帝赦免了你，孤还能说什么？只希望，你能永远记得皇帝对你的仁慈恩德。勿要再生其他的心思。”
　　“臣……惭愧。”宋广说着，直接动手，在朝堂上脱下了一身官袍，说：“皇上虽赦免了臣，臣却无颜再面对皇上，臣自请除去一切官职与爵位，卸甲归田。望太皇太后、皇上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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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宋广就这样告老归田了。
　　兵阁阁主，至关重要，一天也不能空缺着。
　　于是，宋广离朝退下后，当朝议选新的兵阁阁主。
　　有老臣觉得，小皇上实在是太早慧了，有如神童。
　　于是，竟去征询皇上的意思。
　　但是，这个，小皇帝就没有主意了。
　　他皇姐没教他啊！
　　于是，他说，这个，请摄政王和皇祖母拿主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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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小皇帝保宋广的那番话，是华青教他的。
　　华青实在是不忍见陆渊屠戮自己的部下。
　　于是，灵机一动，又把主意打到小皇帝那里了。
　　这小家伙还真乖，怎么教他的，他就怎么说，而且，表演得入骨三分，把一众臣子，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
　　华青猜想，新的兵阁阁主，或许会是王诩。
　　毕竟，在这一次的风波当中，王诩的表现，深得太皇太后的心。
　　然而没想到的是，王诩依然是禁军统领，新的大元帅，居然成了楼澜！
　　人选是太皇太后提出来的。
　　陆渊并没有反对。
　　楼二得到消息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告诉华青。
　　华青奇怪的问他，为什么太皇太后如此信任他？
　　楼澜摊摊手问：“你猜？”
　　华青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
　　“身为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别动不动打人！”楼二摸着后脑勺说。
　　“说！”
　　楼二摆出一副很深奥的样子，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欠——”
　　“别动手，我还没说完呢！”楼二一跳，闪过她的巴掌。“我估计，是因为本将军骁勇善战，立功无数，俊美帅气，英气逼人，再加上祖上积德——”
　　“说人话！”华青直翻白眼。
　　“咳咳，当然，最主要的一条原因就是……我跟陆渊和蜀王都没什么关系！”楼二小声说。
　　“可为什么不是王诩？他已经跟陆渊划清了界限，而且跟蜀王也没什么关系。”
　　“请参考前一条。”
　　“噗！”华青喷笑了出来。
　　“其实吧，王诩此人，武功高强，任禁军统领多年，但是没立过什么军功，如果让他做兵马大元帅，将士们不服呀！而且，他做过禁军统领，又做兵马大元帅的话，这……也让太皇太后忧心，是不是？”
　　“我发现，你小子现在越来越精了。很有当官儿的潜质！”
　　“嘿嘿，老大，现在，天下兵马都在我们手里了。”楼二凑到她跟前。“要不然，你弄个女皇帝来当当？”
　　华青斜了他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新一波的媒婆吧！”
　　楼二“嗷”地一声惨呼，如同被人戳中了心窝。
　　……
　　今天的文发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宝宝这样说：这是言情小说！为什么老写这些乱七八糟的，朝堂上的事情？我要看青儿跟陆渊成亲生孩子！咳咳，会的，会的啊，宝宝们表急……


第1217章　华青，你究竟是谁？
　　如果太皇太后知道楼二和华青的关系，怕是绝不会做此安排。
　　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刘馥不是刘馥，而是华青。
　　楼澜不仅是楼澜，他还是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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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某偏僻的茶楼。
　　陆渊跟宋广对面而坐，相对无言。
　　许久，宋广说：“我还是要说那句话，天下，有德有能者居之。我宋广就认你！如果你愿意，我随时愿意回来！”
　　陆渊摇头。
　　“天下多少苦难，都是昏君造成的？贤明之君，是百姓之福。你就当为了百姓——”
　　“别说了！”陆渊打断他。“你什么时候离开？”
　　宋广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便。”
　　“明天就走吧！我不会去送你。估计也没人会去送你。”
　　宋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保我一家平安。”
　　“要谢，就谢骄阳长公主。皇上说的那些话，都是她教的，我原本的计划，并不是这样。”
　　“骄阳长公主？”宋广诧异。
　　“嗯。”
　　“好，宋广记得她的这份恩情！”
　　“早些回去收拾行李吧！”陆渊在他面前放下一个锦袋。“我走了。”
　　说完，他真的走了。
　　宋广打开那锦袋，里面是一些房契和地契，他老家那边的。
　　“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重义。”宋广摇摇头，收起那锦袋，继续喝酒。
　　他并不后悔。
　　……
　　从襄阳调了卷宗回来后，华莹欺君的罪名正式成立。
　　加上她毒害太皇太后，被判处了腰斩之刑。
　　因着她总是说要见华青，华青便在她行刑的前一天，去见了一面。
　　她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寒意浸人，臭气熏天。
　　她脖子上架着重重的枷锁，脚上戴着脚镣，身上穿着囚服，面无血色，嘴唇开裂，不过倒是没有受刑，境况比当初的楼二，要强多了。
　　“华莹，听说你想见我？”华青问。
　　华莹看着她旁边的陆渊，还有两个随行来的太监，说：“你让他们都退下，我有话跟你说。”
　　“行！你们都先出去吧。”华青说。
　　“公主……”王钧皱眉。“她别有什么阴谋诡计！”
　　华青摇头：“没事。她以前没戴枷锁脚镣的时候，都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又能如何？王爷，麻烦你和他们都先出去吧。”
　　陆渊点头，让两个太监撤了，然而他自己却没走，只站在华莹看不到的地方。
　　“人都走了，说吧！”华青说。
　　华莹的脚镣发出叮叮之声，一步步走到牢门口，问她：“华青，你……究竟是谁？”
　　华青嘴角一弯：“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华青啊！”
　　“你是不是……那个华青？”华莹的眼睛不再漂亮有神，眼皮红肿，眼神幽冷，定定地盯着华青的时候，像是想将她的皮肉扒开，看看内里一般。
　　“你所说的‘那个华青’，可是指你曾经的主子？”
　　“你就是她，对不对？”华莹嘶哑着嗓子问。
　　华青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第1218章　就算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以前觉得，你跟她太像了！可是现在想来，你跟她不是像……你根本就是她！否则，何以楼澜、赖兴之流都为你马首是瞻？为何楚怀会对你如此特别？为何帮主会为你所用，进宫来指认我？你就是她，对不对？”
　　“你明天就要死了，我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华青说。“没错，我就是华青！小翠儿，枉我当年将你当做姐妹一般，竟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心术不正之人！”
　　“你就是她！你果然就是她！”大约是身上的枷锁太重，小翠几乎站立不住，双手抓住铁门栅栏，跪坐了下去。“我就说，为什么会败得如此惨？原来你是她！你知道我的一切底细，我却对你一无所知！如何不败？”
　　华青摇头：“我第一次在摄政王府见到你的时候，实际上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后来我慢慢地发现，你好像很恨我？华莹，你是不是从以前开始，就在恨着我？”
　　“是啊！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华莹咬牙切齿地说。
　　“为什么？”华青奇怪地看着她。“是我爹救了你的性命，传了你医术，给了你安身立命之所，就算你不那么喜欢我，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之女，何以会恨我？”
　　“何以会恨你？我当然恨你！为什么明明我比你勤奋，我比你用功，我什么都比你好！可是你能治好那些疑难杂症，我却不行？”
　　“为什么你有帮主这么好的爹，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逞凶斗狠，却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为什么你死了，还能回来，而且还抢了我最爱的男人，如今更成了长公主？”华莹怨怼地看着她。“为什么你拥有一切，我却注定什么都没有？还要落个腰斩的下场？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
　　华青看着脸色扭曲的华莹，半晌叹了口气：“给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老天挺不公平的。但是，你这许多‘为什么’，我也回答不上来，在天道轮回面前，我们同样渺小……如果你能有幸见到阎王爷，不妨向他请教请教，为什么人人生而不同。”
　　华莹垂着头，冷笑了一下。
　　“不过我总觉得，世间之事，皆有因果。只是有些因果，我们自己也不甚了解的缘故。”华青又说。
　　华莹还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幸，我和你的因果，要结束了。”华青说着，后退了一步。“我会吩咐他们，在你上路前，给你吃饱喝足，换上干净的衣服。下手的时候，也不让你感觉到任何痛苦。这，就算是全了你我的缘分因果了！”
　　说完，华青微微叹息，转身离开。
　　“没有结束。”身后传来华莹幽幽的声音。
　　华青转头看她，她抬起了被枷锁卡在上面的脑袋，渗人的眼睛透过铁门看着她：“华青，不会结束的……”
　　华青报以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离开昭狱，华青久久没有说话。
　　“想什么？”陆渊问她。


第1219章　去给别人添堵
　　“我在想，华莹说的那些话。”华青说。“细想想，老天的确很不公平。就拿我和她来说，若非我有老爹和圣女这样一对父母，就不可能有这般的天赋，更不可能在死后拥有仙身。若我和她易地而处，我感觉我肯定混得不如她！”
　　“青儿，你若和她易地而处，她或许会死在跟你爹失散的那些年里。而你，就算不被华帮主捡到，也一定会坚强地活下来。”
　　华青看了他一眼。
　　“还有，不管你出身如何，哪怕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对你，也是一样的。”陆渊又说。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华青挑眉。“这么会说话？”
　　“难道不是事实吗？我认识你的时候，可不知你有什么天赋，更不知你的父母是谁。”陆渊淡定地回答。“你只是个想从我身上赚取好处的小乞丐。”
　　华青想了想，然后悄咪咪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陆渊嘴角弯了弯，牵着她离去。
　　转眼，时间进入了二月。
　　二月二日新雨暗，草牙菜甲一时生。
　　二月二，又称龙抬头节，是个象征春耕伊始，万物生长的节气。
　　这天，却是宋琅嬛嫁进摄政王府的日子。
　　二月初一这天，华青在关雎宫里转了几十圈，把来找她的清河转得头晕眼花的。
　　“姐姐，你转得我眼都花了，歇歇吧！”清河蜷缩在榻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
　　华青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吩咐楚绫：“姑姑，帮我宣庄太医来，就说我有些不舒服。”
　　楚绫便帮她将庄青翟请来了。
　　庄青翟来了，只望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装病呢！
　　“长公主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庄青翟凉涼地问。
　　“心里。”
　　“臣能为您做点什么？”
　　“明天，带我出宫。”
　　“我也去！”清河眼神一亮。
　　庄青翟看了清河一眼，问：“出宫干什么？”
　　“明天摄政王府不是办喜事吗？”华青说。“蹭吃蹭喝呀！”
　　庄青翟不太自在地笑笑：“这个热闹，您就别去看了吧？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我没有添堵啊！我是打算去给别人添堵！”华青说。
　　“我只是个小小的太医，哪能把你们两个大活人带出去呀？”庄青翟摇头。
　　“不用你带，我自己能出去。你只需要让我……”华青瞥了清河一眼。“让我们两个扮做你的随从去摄政王府就行了！”
　　毕竟，她们俩这身份，要直接去参加陆渊娶侧妃的宴席，实在是不合适。
　　“是啊，是啊！这样就行了！长公主殿下在西京门有人，想出去一趟，不过是小菜一碟。”清河比华青还兴奋。
　　“好吧！”庄青翟说。“那明天一早，我的马车在西京宫门外等你们。”
　　“师兄真仗义！”华青竖着大拇指说。
　　“这个马屁拍得高明！”庄青翟似笑非笑地说。“我是说，‘师兄’！”
　　华青笑了一下。
　　楼二走马上任兵阁阁主，不能留在宫里了，不过，他倒也留了后手，安排了几个心腹暗中护着关雎宫。
　　最重要的是，在西京门上值守的，也是他的人。


第1220章　今日终于有机会给您敬茶了
　　第二天一早，华青和清河扮做两个小太监，从西京门出了宫，上了庄青翟的马车。
　　庄青翟倒也地道，将他们家的仆人装带了两套出来，还带了些化妆的东西。
　　华青最擅扮男装，两人穿上仆人装，戴上帽子，华青还贴上两撇胡子，再把脸弄黑点，眉毛弄粗点，就真成了两个庄府的随行小厮。
　　本来，华青以为，摄政王府一定是人来人往，恭贺不断，一片喜庆。然而去了以后，却发现跟以前一样，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喜字都没有。
　　“咦？我们这是走错了门还是走错了日子？怎么这么冷清？”华青奇怪地问。
　　“娶侧妃，实际上也是妾，可以热闹一些，也可以低调。”庄青翟说。“摄政王府本月大婚在即，自然不宜在娶侧妃的时候大肆操办。”
　　“哦……”华青点头。“有道理。”
　　进门的时候，是秦超带人守着。
　　他的眼神落在华青和清河身上，问：“庄太医，这两位是？”
　　“我的随从。”庄青翟说。
　　“哦……请吧！”秦超什么都没说，放他们进去了。
　　然而就低声吩咐：“去禀报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