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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和妹妹的诀别，一句告别都没有说，来得这么突然。
　　　　在此后的二十年里，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痛苦。
　　　　尽管她的心，已经在黑暗和厮杀中训练的如同石头一样冰冷坚硬，但她真的会疼。
　　　　她后悔让天晴摔下来，后悔没有履行承诺。
　　　　她也像妈妈一样把天晴抛弃了，那么小的天晴，她一个人……
　　　　二十年后，当命运终于安排他们重逢时，她却只来得及看到天晴支离破碎的样子。
　　　　她，在那一刻终于崩溃了……
　　　　不要！不要看到这些！
　　　　这些都是过去了，为什么还会看到？
　　　　华曦只觉得脸上爬满了冰冷的泪水，拼命挥舞着双手，想把那些记忆都推开！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清净祥和的梵音撞入她的脑海中。
　　　　诵念经文的声音，那么平和，宁静，仿佛莲花盛开的世界，纯净没有杂尘。
　　　　华曦恐惧的内心忽然平静下来，身体软软地倒下来。
　　　　一双手连忙接住她，她听到梵音就在她的头顶上持续着。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袭雪白的袈裟，忽然觉得有些安心。
　　　　“小和尚……”你来了……
　　　　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就晕过去了。
　　　　*******
　　　　天色完全漆黑下来，华曦醒过来，抬起头，看见一个山洞，她睡在一堆干枯的草上。
　　　　一堆篝火静静地燃烧着。
　　　　雪白袈裟的无疆坐在火堆前，用树枝烘烤着一个冷馍馍。
　　　　火光跳跃，哔啵作响，映着他眉目如画的面孔，恍若染上了一层金漆。
　　　　像是即将成佛的高僧。
　　　　“饿了吧。”无疆没有转过身，却知道她醒过来，抬起树枝，递给她，“吃吧。”
　　　　华曦慢慢坐起来，环顾四周，只有他们两个人，忽然问：“龙乾玥呢？”
　　　　“我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你，你当时着了魔一样，差点走进了梦魇兽的火焰中。”无疆摇摇头。
　　　　华曦知道，他从来不会说谎，因此心里更急。
　　　　“这里是什么地方？梦魇兽？是什么？”
　　　　她运气好，被无疆撞上了，可龙乾玥呢？他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这里是洪荒，是开天辟地之后，天地之间存留的最后一片污浊之地，专门封印凶兽梦魇兽，以及剑灵。”
　　　　“那只马是梦魇兽？”
　　　　无疆点点头：“没错，他是上古八大凶兽之一，最擅长精神攻击，通常会让人崩溃。”
　　　　说着，他看了她一眼，想起他看见她的时候，她痛哭流涕的疯狂模样。
　　　　他无欲过问凡人的私事，但他真的有些好奇，像她一样精怪的女子，会有什么事让她害怕成那样？
　　　　不用他详细解释，华曦已经明白那个梦境的原因了。
　　　　原来是精神攻击，果然是可怕的手段！
　　　　…
　　　　天晴那段是回忆，能看懂吧？
　　　　
　　　　第256章　洪荒绘梦【6】
　　　　
　　　　“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以后需要我的帮助，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华曦站起来，大步走向外面。
　　　　“你要去何处？”无疆坐在火堆旁没有动，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去找龙乾玥，我不能扔下他。”
　　　　“我已经带着你来到剑灵的封印地，在这里，夜晚出去的话，比梦魇兽危险一百倍。”无疆好心地对她说。
　　　　华曦抬起头，恍惚地看向洞外的夜色，“危险也顾不了，我不想让他死。”
　　　　“他不会死。”无疆说。
　　　　“你怎么知道？”华曦看向他。
　　　　无疆微微一笑，“你我和他，以及神月千鹤，都是帝君选中的人，来洪荒找一样东西，然后，便进入剑冢，寻找属于自己的召唤之剑。”
　　　　华曦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心里忽然明了，这就是他们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来找什么？”
　　　　“一个梦。”无疆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异样，和他平日的清净淡然有些不同。
　　　　华曦心里一动，脱口问：“你也做那个梦了？”
　　　　“来到洪荒的人，都会做梦的，这里是梦魇兽的领地，受他的精神力控制，会让你看见……做噩梦。”无疆说着，眼神闪烁了一下。
　　　　改口改得这么不自然，他也像个说谎的料？
　　　　“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谎的话，要被拔舌头的。”华曦故意板起脸，恐吓他。
　　　　无疆一愣，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低下头念了一句佛号。
　　　　“我佛慈悲，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什么乱七八糟的？”华曦转身进来，问，“你刚才想说什么？说清楚啊！”
　　　　“施主，世间万事万物，岂是都能刨根问底的？人活一世，不如简单自在，心无愁绪，身无牵挂，方是极乐。”
　　　　听了他的话，华曦差点儿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因为他是坐着，而她站着，所以她干脆伸出两只手在他的光头上揉了两下。
　　　　“小和尚，你念经念傻了吗？”
　　　　“你——”无疆抬起头，有几分生气地看着她，她居然摸他的头，当成玩具一样。
　　　　“我以为你无欲无求，不会生气呢。”华曦嘿嘿一笑，颇有那么几分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
　　　　“小僧并非生气，只是施主何必强求呢？”无疆垂下眼眸，又恢复了平和。
　　　　“谁让你说话只说一半？你告诉我，被梦魇兽的精神力控制，会看见什么？”华曦放开他的头，搓了搓手，想不到这和尚的头还挺好摸的……
　　　　“此乃洪荒绘梦，若是不懂，施主返回玄云宗之后，可请教师长。”无疆双手合十，准备继续念经。
　　　　“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不可以？”华曦彻底不懂了，他刚才分明要说出口了，为何突然又不说了。
　　　　“小僧不想说。”他的理由如此简单。
　　　　“你——”华曦看着他，像看着一块石头，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从没遇过这么难缠的人，
　　　　
　　　　第257章　幻梦迷惑【1】
　　　　
　　　　就算实力再强的人，她都有办法应对，可这和尚，简直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说不说？”华曦瞪着眼睛，一脸冷狠地看着他。
　　　　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可无疆竟然无动于衷，反而两耳不闻窗外事，开始念起经来了。
　　　　华曦跑到他面前坐下，和他面对面，距离很近，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摸摸他的脸。
　　　　“小和尚，你要不说的话，我就在你面前脱衣服了。”
　　　　“你——”无疆皱起眉，“施主何必这样不自爱？”
　　　　果然这和尚软硬不吃，但总有一样是他没办法的。
　　　　华曦一向聪明冷静，对付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办法，她还是很清楚的。
　　　　“反正这里只有你和我，做了什么事别人也不知道。”华曦靠近他，说话之间，嘴唇几乎贴在他脸上，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呼吸轻轻撩拨着，温热的感觉，让他眉心蹙了一下。
　　　　华曦缓缓笑开了，一只小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你看这里，干柴烈火，正好来一场洞房花烛如何？”
　　　　以前觉得《西游记》里那些女妖精引诱唐僧简直是有毛病，一个和尚有什么好？
　　　　现在华曦才懂，不管唐僧多俊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块顽石，心中只有佛法和慈悲，没有男女之情。
　　　　而让一块石头有了男女之情，那种征服的感觉，才是女妖精们喜欢的。
　　　　哦，当然，想吃唐僧的肉，也是重点。
　　　　华曦此时面对无疆，就有点儿征服的感觉，不过她自然不会真的这么做，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
　　　　对于和尚来说，吃肉喝酒都没有犯色戒来的严重吧。
　　　　无疆偏开头，避开她的气息。
　　　　华曦当真动手去解自己的衣带，一边抬起头笑看着他，“喂喂，你真想看？”
　　　　无疆皱了皱眉，忽然转过脸来，眼眸正视着她，眸光清净，然而他忽然微微一笑。
　　　　霎时间如同一朵优昙盛开。
　　　　“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皮囊于小僧只是虚幻而已，你又何必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你并非这样的人。”无疆循循善诱，说的平静淡然，似乎在宣讲佛法。
　　　　“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华曦似笑非笑，摸摸他的脸，“你就不怕我真把你吃了？”
　　　　他又平和地笑了：“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敢说我是地狱？”华曦秀眉一拧，捏住他的脸，带着点儿孩子气，嘴巴微微嘟起来，非常不满！
　　　　无疆看着她，忽然间笑容似乎在脸上凝固了一瞬间，他别开目光，把她的手拿下来。
　　　　“不，只是你诱小僧违背了佛，便是推我入地狱。”
　　　　“没想到你嘴巴这么严，不说就算了，我回去自然会问别人，啰嗦的和尚！”华曦知道没办法让他松口，干脆不问了。
　　　　她走到洞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世界，有风声呼呼地吹来，带着金铁交击的悲鸣之声。
　　　　这些声音，她和龙乾玥在草地上的时候听过，不知道是什么。
　　　　
　　　　第258章　幻梦迷惑【2】
　　　　
　　　　“外面是剑灵的声音，他被封印了数万年，心中悲愤，故而日夜嘶吼。　”无疆的声音缓缓地说。
　　　　这家伙，会跟她解释这个，但就是不说洪荒绘梦的事情，真是怪人。
　　　　“剑灵是什么？”华曦问。
　　　　“他本是神界中，为帝君守护神剑诛魔的一只神兽，后来不知为何叛离神界，被帝君封印在洪荒，梦魇兽也是。”
　　　　“封印他们的人，是重夕帝君吗？之前我听到梦魇兽说什么要报仇，是找重夕吧。”
　　　　“并非重夕帝君。”无疆摇摇头，“应该是上一任帝君，关于神族的历史，有很多不让人族知道，是机密。”
　　　　“哦。”华曦点点头，不禁笑看着他，“你知道的挺多的。”
　　　　“小僧三岁开始，便跟随师父在藏经阁整理书籍，抄阅经卷，因此看过不少典籍。”
　　　　无疆把冷掉的馍馍重新放在火上烤热了，递给她，“施主吃吧。”
　　　　华曦看着那黑乎乎的馍馍，咬了一口，嗑得牙都疼了。
　　　　“喝点水。”无疆递过水袋。
　　　　华曦接过来，正要喝，忽然想起什么来，笑了笑，“我是凡俗女子，和你共用一个水袋喝水，你不怕你的佛祖生气吗？”
　　　　“我佛慈悲宽容，况且佛在心中，心不乱，则不动。”
　　　　“满口大道理。”华曦撇撇嘴，举起水袋，水流出来，她张口接住，动作说不出的豪迈潇洒。
　　　　无疆看了一眼，低下头微微一笑。
　　　　外面狂风呼啸，剑灵悲鸣。
　　　　洞里温暖又安静，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无疆拨弄佛珠的声音。
　　　　华曦靠着干草堆，闭上眼睛，进入净玉的世界里。
　　　　之前在训练之地时没有办法进来，想不到在洪荒里可以。
　　　　华曦立刻站起来，大声喊：“师父！”
　　　　“你怎么就回来了。”玉神的声音，几乎立刻就回应她。
　　　　久违了几天，他的声音还是一样温和悦耳，带着笑意。
　　　　“我现在在洪荒。”华曦盘腿坐下来，迫不及待想和师父分享这几天来的经历。
　　　　她很信任玉神，因为玉神并非人世的人，他被封印在净玉中，和外界无关，所以华曦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洪荒绘梦？”玉神语气中带着几分震惊。
　　　　“师父也知道这个？”问完之后华曦才觉得可笑，玉神在没被封印之前，一定很强大。
　　　　洪荒绘梦这种事，连无疆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你梦到什么了？”玉神很快就镇定下来，询问她梦境之事。
　　　　华曦来净玉里，就是为了找他解惑的，关于那个梦，她有很多疑问。
　　　　“我梦到一个很美很美的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人，他出现时，有金色牝鹿为他引路，口衔金莲，星光坠落，遍地金莲迎接他而盛开，那种盛大的场面，让人眼花缭乱。”
　　　　…
　　　　加更的，这两天好忙，一有时间就马不停蹄地码字，看到你们的书评对男主的猜测，老路张狂地大笑，不多放几个烟雾弹怎么能体现出我家男主第一酱油的地位来！
　　　　
　　　　第259章　幻梦迷惑【3】
　　　　
　　　　华曦尽量把自己的梦里的情景都说出来，只是心里一直想着隐瞒最后那个男人在水中吻她的事情。
　　　　“我不知道为何小桂子看见他就发狂，而那人一直用雷劈我，我和他打了一架，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他太强了。”
　　　　玉神静静地听着，一直到她说完之后，才沉思良久，慢慢开口：“华曦，你知道你梦里这个男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他没说他的名字。”
　　　　“口衔金莲的牝鹿，是神界中血统最高贵的神兽之一‘幻莲神鹿’，他是……”
　　　　顿了顿，玉神没有往下说，华曦急忙追问：“这么厉害，他对那个男人很忠心，是他的召唤兽吗？”
　　　　“没错，是他的召唤兽。”
　　　　“那他是谁？”华曦心痒了，迫不及待想知道。
　　　　“他是……”玉神微微顿了一下，似乎说出这个名来，对他很是困难，“他是神界现任帝君，重夕。”
　　　　“重夕？”华曦的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她设想了很多可能性，猜想那个男人的身份，是魔王，是妖王，都没敢往神王重夕身上去想！
　　　　倒真不是她不敢，而是……那种在九天之上如此尊贵的人，怎么可能任她那么放肆，甚至还亲她……
　　　　虽然是做梦，她也觉得没有可能。
　　　　“你居然会梦到他。”玉神喃喃地说，声音有种苍凉的感觉，重复了一遍：“你梦到的居然是他……”
　　　　“师父，为什么我会梦到他呢？梵音寺的小和尚无疆告诉我，洪荒绘梦，是有原因的。”
　　　　“没错。”
　　　　“那是为什么？”她心中隐约不安，“我为什么会被梦到帝君呢？我从没见过他，对他，也从来没什么崇拜。”
　　　　“洪荒绘梦，是梦魇兽精神攻击中最强的一种，他挡在通往剑冢的路上，每一个要进入剑冢的人，都会经历洪荒绘梦。”玉神轻缓的声音缓缓在净玉中回响着。
　　　　华曦仰着头，安静地听着，并不出声去打断。
　　　　“并不来到了洪荒，就一定能进入剑冢，若是在洪荒绘梦中，被梦魇兽的梦境迷惑，便永远无法进入剑冢。”
　　　　“迷惑？”华曦恍然地说，“师父的意思是，那个梦境，其实只是一种迷惑而已？”
　　　　“没错，这种迷惑，或美好，或恐惧，或平淡无奇等等，但你要想办法解开这迷惑。”
　　　　“原来如此。”华曦点点头，想到无疆那个家伙，不禁好笑，“无疆死都不肯告诉洪荒绘梦的原因，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这样。”
　　　　“或许他的梦，让他充满迷惑吧。”玉神淡淡地说。
　　　　华曦有些纳闷，那个心中装满佛性，聪明又极具慧根，任何事情都看淡看破的小和尚，会被迷惑吗？
　　　　她实在有些好奇，能迷惑他的梦，究竟是什么呢？
　　　　不过现在，她可管不了被人的事，还是先管管自己吧。
　　　　“师父，我的梦里，我不觉得有什么迷惑，我应该怎么解开？”
　　　　“你的迷惑，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开。”
　　　　
　　　　第260章　幻梦迷惑【4】
　　　　
　　　　“我的迷惑？”华曦皱眉深思，想了好久，都不明白疑惑是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玉神轻声说，“小心剑冢里那些被抛弃的剑，他们带着怨气，唯有鲜血才能令他们平息怒火。”
　　　　华曦点点头，慢慢站起来，“师父，在剑冢里，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剑吗？”
　　　　“一定能。”
　　　　“那，是剑选中我，还是随我喜欢选择？”
　　　　“是剑选中你。”
　　　　“我明白了，师父，再见。”
　　　　“再见。”
　　　　*****
　　　　华曦睁开眼睛时，无疆已经卧在另一边的干草上睡着了。
　　　　头枕着手臂，火光跳跃映在他脸庞上，映着一层虚幻的金光。
　　　　华曦看着他，如此安静纯净的一张脸，在这个明争暗斗的世界里多么难得。
　　　　“无疆，你一定会成佛的。”
　　　　她对着沉睡的小和尚低声说，说完之后，轻轻笑了一声，便也靠着干草，打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迷惑，迷惑……师父说的迷惑，究竟是什么？
　　　　睡梦里，恍恍惚惚中，呼吸有些困难。
　　　　身体浮浮沉沉，是在水里！
　　　　温暖的唇轻轻吻上来，将空气给她。
　　　　华曦半睁着眼睛，看见那个男人潋滟的紫色眼眸，美得那么虚幻，她几乎被那眼中的光给吸进去。
　　　　他看着她，笑容一点一点出现在眼眸中，有些冷。
　　　　她觉得湖水忽然变得冰冷起来，让她发憷。
　　　　嘴唇上猛地一疼，她眉心蹙了一下，那个男人迅速地远离她。
　　　　华曦摸了摸自己嘴唇，看看手指，上面带着血迹。
　　　　他咬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华曦猛地惊醒，看见昏暗的山洞，额头上都是冷汗。
　　　　深深地喘息了几口气，才能平息胸口的起伏和激动情绪。
　　　　是梦，又是梦，又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