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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问镯-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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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骂谁呢!'VIP'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推断,“她原来应该也算是存了一分仁心,没打算置我于死地,只想让你把我捉走,再烧了那个空屋子,造成我死的假象,然后把我赶得远远的,再也没法和她争唐家少夫人的位子,是不是?可惜这中间不知出了什么错,如今真的死了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面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她,她会给人整得生不如死,最后连死都死不安宁!”芒
艾德盯着我,黑眼珠里一片迷惑,好久才甩了甩头,干笑道:“你……你还真会胡扯,以为自己是算命的半仙么?还是长了双千里眼,能看到十几里地外发生的事?”
我不想和他解释前生后世那五百年的冤孽情仇,顺便拿才听来的纯阴命格胡扯:“我八字纯阴,天生的福薄命苦,不过也因此能见到旁人所见不到的东西。昨晚起火之时,我便见到年轻的女子冤魂离去……你如果不信,待会儿就可以去打听打听。”
艾德怪物似的盯着我良久,起身为我松开绳索,端来一碗大米粥,一碟腌萝卜,冷淡道:“快吃,等你吃完,我还有事。”
我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没打算再将我饿死,多半也没杀我的意思了。难道我真的猜对了,萦烟不想杀人,只想将我赶得远远的?格
猜到自己多半没有性命之忧,按理我该尽量多吃多喝,准备养足精神伺机逃跑才对。可奇怪的是,我居然吃不下,连一口粥的吞咽,都能给嗓中哽着的凸起挡住,变得异常艰难。
反反复复,都梦里那个全身是火的女子,嘶哑地唤着:姐姐,姐姐……
艾德见我半天不动筷,终于不耐烦了:“你究竟吃不吃?我这里可没别的饭菜,如果不吃,当真给活活饿死了,可别说是我饿死你的。”
顿了一顿,他居然解释了一句:“我自己吃的也是这个。”
古代不比现代的大鱼大肉,一般人家能每日三餐吃上大米粥,便算是富裕的了,这人应该没说谎,他实在没打算把我饿死。
干巴巴地弯了弯嘴角,我闷下头,闭着眼睛硬是吞着那碗大米粥,努力不让自己的手脚发颤。
而我的心里,已在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吃下去,才能等着确认,确认并没有人被烧死,或者……被烧死的人不会是她。
我一定是给迷药迷得心神错乱了,才会有那样的疑心。
她实在没理由在那个时候去找我,何况她又病了,何况大节下的,她舅舅家必定也有家宴,怎会突然出现在我那里?
可是,该怎么解释梦里我那种骨肉连心般的疼痛?
该怎么解释我竟不敢去想去提她的名字?
该怎么解释我是这般的心神不宁,食不下咽?
吃完后,那个该死的艾德又塞了嘴巴,把我捆得紧紧的扔在木榻上,仿如一个包得结结实实的棕子,扔在盘子里般准备由人宰剥。
好在一下午并没有人过来宰剥我,连艾德自己也走得不见踪影。
而我挣扎了很久,除了把自己胳膊蹭得又疼又肿,并且从木榻上滚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外,我的努力毫无效果,反在疼痛和疲累中渐渐陷入昏睡。
睡得并不安宁,总是奔腾的火焰,舔舐燎烤着心口,抽搐般疼痛着,让我痛得透不过气来。
正痛得昏昏沉沉满颊泪水时,身体一轻,接着是一脚踩空般的失重和失衡,背部剧烈的疼痛似和心头的疼痛连作了一处,让我惨淡地哼出了声。
睁开眼,才觉自己又给掷到了木榻之上。
已是入夜时分。混沌的黑暗之中,翻动着的领口和袖边银白镶边勾画出艾德的大致方位和动作。
他应该正仰着脖子提了什么在喝,本身的玄黑衣衫和黑色头发已与黑暗融作一处,连面颊也黯淡一片,极不分明。
“混蛋,你这混蛋,太过份了!”
他喃喃念着,趔趄着离我更近了,便有浓烈的酒气直扑过来,熏得我急急别开脸去。
混蛋?混蛋你骂谁呢!
我在心底很富阿Q精神地骂了回去,只恨嘴巴给塞得紧紧的,没法发出半个正常的音节。
这时,艾德仿佛知道我心意一般,上前便将我口中的破布拉掉。
我松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甚至没来得及活动一下又干涩又酸疼的腮部,缓一缓神,这个混蛋已一把抓住我的前襟,将我拎得半身坐起,哑着嗓子喝问我:“你有什么好?你这死丫头有什么好?把他们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
咦,我迷谁啦?
到明代也这么久了,还是仗着叶儿那个身份以往建立的余情,和唐逸宁心底隐约关于颜翌宁的记忆,才能勉勉强强在唐府安下身,妻不妻,妾不妾的,换到现代去,还得给人笑话一声非法同居呢!
厌恶地用肩膀撞开他的脸,我干着嗓子咒骂:“不知哪个混蛋给萦烟迷得神魂颠倒呢!净帮她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还算什么习武之人,也不害臊!”
“萦烟?”艾德冷笑,“她哪里比得上你?若是为了你,他们兄弟可是会争着牺牲她呢!那女的,才是真可怜!”
到底是谁烧死了谁?'VIP'
我心里一颤,已是全然的迷茫。他这口吻……分明对萦烟并无好感,话中的“可怜”,倒似在可怜一只流浪猫或流浪狗一般,同情中带了不屑,哪里像是萦烟的爱慕者?
可如果他不喜欢萦烟,他为什么和我为难?芒
后世的梦境中,他又为什么去救萦烟?
全然的不可解中,我一边躲避着他再度伸过来揪我衣襟的手,一边趁着他醺醺的醉意探问:“萦烟……唐府是不是传说萦烟放火烧了我的卧房?我那屋子里……没有……一定没有谁被烧伤,对不对,对不对?”
“不对,不对!”
艾德忽然像给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跳了起来,恶狠狠地吼道:“他烧死了她!他烧死了她!我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能下这样的毒手!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这丫头害的!我非瞧一瞧,瞧一瞧你这丫头有什么特别的不可!”
他烧死了她?
谁烧死了谁?
到底是谁烧死了谁?
心脏冰封般忽然止了跳动,僵冷如死。
格
呆若木鸡中,只听“哧啦”一声裂响,单薄的浅色轻绸比甲已给撕开,光洁的肌/肤立刻暴于黑暗之中,闪着微弱的莹白,又迅速被武者粗糙的手掌覆住,游/移。
我一向不认为艾德是什么好人,可又直觉地认为这人在轻/薄浮夸的背后应该还保有着少年武者最起码的侠气。至少,我从不认为他会对我做出这样卑劣的举止。
一道热血直涌脑门处时,我才想到惊叫,可连我竭尽全力发出的惊叫,也迅速被这人用唇舌狠狠地堵住,变成被压抑住的惨烈的呜咽。
反绑在身后的双手被我自己加上眼前这男子的重量压住,痛得连骨骼都快断了,被绷直的筋脉疼得如要断裂;而身上男子犹不肯放过,粗糙的双手狂暴地辗压着每一寸肌/肤,制造的恐惧和痛楚让我压抑的嘶喊也能听得出破碎和悲惨,泪水终于不可抑制地奔涌如泉,润湿了自己的面庞,也润湿了正与我疯狂纠缠的艾德脸部。
他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然后才喘息着松开唇/舌,扼着我锁骨处低吼:“你装什么清纯淑女?周旋在两个好男人之间,把他们勾引得团团转,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么?不过再加一个我而已。我的样貌也不致让你一个小小侍女怎么吃亏了吧?”
略略一放松,我只觉满天星辰乱晃,阵阵的眩晕中,我的辩驳也渐渐无力:“你胡说,我是阿宁的人。我只喜欢阿宁……”
“你喜欢阿宁,为什么要去招惹阿成?”
湿热难闻的酒嗝气喷在脸上,艾德更见怒意勃发,粗大的手指从锁骨处慢慢移到了咽喉处。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招惹唐逸成?
我想笑,又不敢,这人的手指似乎在慢慢加力。略错一句,这一世的小命,也该完了。
“你……一定误会了,阿成是我好姐妹的心上人,我怎会和他纠缠不清……呃……”
喉间被搡得更紧,我毫不怀疑这人的力道足以将我的脖子生生扭断,眩晕间,我似乎有了幻听。
我听到了颈骨折断的喀嚓声,我听到了艾德哽咽声,我还听到了艾德在说话。
他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散落的水晶粒般跳动,我好久才能串成一串,又好久才能领会那串话的意思。
他说:“怎么会误会呢?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你和唐逸成在唐家别院……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和唐逸成?这人疯了!我迷蒙地想着。
脚上的绳索解开,腰间的绦带解开,素白的月华裙解开,麻木了的肌/肤暴露在夜的黑暗里,居然感觉到薄薄的凉意,却已神思恍惚地无力挣扎。
快被压断了的手腕已经感觉不出疼痛,只眼底还在为他伸下底裳的手流泪,模模糊糊地想,或者被他捏断脖子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我死了,根本没法害萦烟。
而萦烟,应该也没有任何理由追我到下一世,再下一世,向我苦苦索要她的幸福,她的夫婿。
那么,下一世,我应该可以和阿宁在一起吧?
我只要我白开水一样的平淡生活。无风无浪,将是我一生的追求,一生的幸运。
“阿宁,阿宁……”
我喃喃地念,无力地念,不肯放弃地念,仿佛只是念着他的名字,便可让痛楚轻一点,悲惨少一点,噩运好转一点。
我想,我的呼唤还是有用的。
他肯从五百年后追来,冥冥之中,他和我该有着常人没有的心灵感应吧?
我居然听到了他的回应。
他那么大声,那么焦急,那么心慌意乱地在叫着:“叶儿,叶儿,叶儿!”
炽/热而陌/生的躯体覆上来时,我微微地笑。
叶儿这名字真的很好听,特别从他清醇得令人沉醉的嗓音吐出,就和后世阿宁唤着“皎儿”时一样的好听。
我只要他那样的唤着,一直一直地唤着,叶儿,叶儿,叶儿……
我便是幸福的了。
即便,在承受任何不该我所承受的噩运……
真幻难辨'VIP'
预料中的那种疯狂和折磨并没有来。
炽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宽大绸缎覆于肌肤上的滑腻。
又是人在虚空的感觉,天地颠倒,手足失了凭依地无力荡着,风声呼呼地灌入耳中,唐逸宁的声音却远了。芒
不,不只他的声音,似乎其他人的声音也远了。
那些越来越远的声音,在唤着什么?
“叶儿姑娘,叶儿姑娘……”
这样蒙昧的神思恍惚中,我到底梦到了多少人?
那些声音,有的很熟悉,有的很陌生,却已一概记不起,拥有这些声音的人所对应的面孔。
终于,那些人声再也听不到了。只有风声呼呼地响,呼呼地吹,伴着粗浓不定的男子喘息。
真是个颠倒错乱的世界,天在下,路在上,都在黑暗中奔忙着。下面的星子甚至晃得我眼晕。
星子终于不晃时,天和地忽然也静止了,然后又在晕眩间忽然之间摆正。
格
我的确在抬头时看到天了,可惜天开始离我越来越远。
我像一个被搓熟了的面条直往下软,却又被人生生地架起,软到一半,身体便无法再往下坠。
身边的男子不知是怒是怨的惊呼:“你……你怎么来了!”
我耳朵中如给塞满了棉花。
我竭力去听,才能勉强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嗓音木然地在说:“放开她!”
架住我的手似颤了一下,但没并没有松开我。
是谁?谁来救我了?
声音如此熟悉,我竟无力想起么?
“放开她!”声音猛地提高,由低低的木然,迅速升格为惊雷般的狂吼,“艾德,你这混蛋,放开她!”
握我的手,受惊般地松开,由着我面条般地瘫倒下去。
地面很冷,碎石和沙砂毫无阻隔地扎在脚底和赤裸的腿部。努力地微微抬手挣扎时,我看到自己的玄色衣袖上,滚着银白的镶边,竹叶的暗纹在星光下如同凝结的伤口。
在我仰面软倒在地上时,我终于看清了原来在我身边的男子。
自然是艾德,却又不像他。
他的衣衫正覆在我身上,赤裸的上身极健壮,但神情间没有了嘻笑不羁,没有了狂暴烦乱,甚至连醉意也似给星光散开了。微微低着头,他的模样,居然极像犯了错给抓住的顽童,拘谨不安,却又委屈不甘。
“你滚!”有人在颤着声音呼喝,蕴了强自压抑的波起云涌。
艾德薄薄的嘴唇颤动,忽然高声道:“我只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们兄弟这样发疯!”
他一跺脚,灰尘漫起,糊住了我的眼睛。
我听到了他的脚步飞快跑开,又听到另一人的脚步慢慢行来。
我一动不动地躺着,再也没有睁开眼,只当自己已经晕了过去,可怎么也阻止不了半赤的身体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叶儿……”有人忧伤地叹,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将我抱起。
我成功地在那一霎彻底地晕过去,不用再听,再看,再想,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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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一忽儿冷,一忽儿热的天气,身体只是倦乏得厉害。
“叶儿姐姐,叶儿姐姐……”
有人唤着我,苦涩的药汁凑到唇边。
而我奇异地居然很习惯那种苦涩,熟悉地放在唇边,一饮而尽,然后接过侍女递来的方糖,慢慢吮着甜意,努力冲走唇舌间的涩意。
“大公子回来多久了?”
我无力地问,躯体犹是被求索殆尽的虚空无力。
眼前丝幔轻晃,在白天明亮的光线下,显出淡蓝如水的清澈质地,仿若前晚小衣被扔开,沿了丝幔跌落的靡艳景象,不过是我的错觉。
“大公子?”侍女奇怪地望着我,“大公子前往东南巡查户口盐钞之事,不是还没回来么?”
“没……没回来?”我喃喃地念叨,心潮只是起起伏伏,浮沉不定。
“昨晚,并没有回来么?”原来,那场快将我淘空溺毙的颠狂缠绵,竟是一场梦么?
也对,唐逸宁那般温存的男子,怎会在我生病时如此不知怜惜?
“嘻嘻,叶儿姐姐想大公子了吧?是不是做梦梦着他了?”侍女在嘲笑,手指虚虚地做着刮鼻子的动作。
于是,我也笑了。
一定,只是想他了,太想他了,才会有那般缠绵噬骨的春梦一场。
可身体还是软软的,忽冷忽热,依然有前晚那男子蹂躏般的欢爱所残留的酸痛虚乏。
“是梦着了……可这梦,太古怪了……昨晚,有谁过来探望过我么?”
“哦,有啊,二公子来探过,陪了姑娘好久呢……”
不,不对,一定又是哪里错了,怎么可能是唐逸成……
脑壳快要炸裂般的涨大,又似被钢钉深深扎入般的疼痛,让我终于在哭泣中睁开眼来。
纱帐,丝幔,摇曳的光影,雾气般的微暝,甚至雕了金合欢的螺甸床,幽幽闪亮的银质麒麟帐钩……
历历在目的真实,让我依然恍如梦中。
这是谁的屋子?'VIP'
上次用了毒胭脂后发着高烧时的那场梦,分明也是同样的场景。
刚才的梦,竟像是原来那个梦天衣无缝的延续。
两次梦到的相同场景,会在现实中出现?芒
我伸出手指,在昏暗微暝的光线中,拈着了薄纱的帐幔,轻而软,温柔地往下坠着,分明是实实在在的质地。
竟不是梦!
“阿宁!阿宁!”
我叫了起来,心口依然被人攥着般惊惧着。
这不是我的卧房,但我知道这一定在唐府。
可我叫来的,会不会不是阿宁,而是艾德,或者……其他什么人?
丝幔被撩开一角,有侍女探头一瞧,飞一般跑出去禀告:“大公子,大公子,叶儿姑娘醒啦,叶儿姑娘醒啦……”
匆促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迅速燃起的仙鹤捧桃四枝烛火,映出了身着湖色纱袍奔来的修长人影。
“叶儿……”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松了口气般软下了脊柱,背上的汗水顷刻将身下的凉簟润湿,手心更是一层层的汗意,擦也擦不干。格
“叶儿!”
唐逸宁已走到跟前,握了我的手,拿了自己的衣袖擦我额上的汗水,急急地劝慰,“又做噩梦了么?没事了,没事了!”
勉强睁开眼,已见他的脸色也是憔悴苍白,眼窝仿若在一夜之间便陷落下去,泛着微微的青。
“这是在哪里?”我顾不得劝慰他,匆匆地问。
我的屋子应该给烧了,这是谁的屋子?
竟一再在我梦中出现!
“这是我的房间,在……现在的芙蕖院内。”
唐逸宁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解释,“以前你一直住在这里,方便照应我起居。我成亲后,新房设在另一处,但这个房间……从没动过。”
灯光浅淡,半透明的幔子如水纹晃动,但还能看到,对面的墙边,分明另有一张稍小的床,应该就是当年给之前的叶儿睡的了。
只是后来,在少男少女的干/柴/烈/火间,那张床该是形同虚设了。
睡在哪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能又睡回到这里,这个已经成了萦烟地盘的芙蕖院。
我粗重地喘出两口气,双手紧紧拽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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