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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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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认完毕,方军需官收了公文,方正严肃的脸上露出点笑意。
  “你小子行啊,这么短时间就能弄来这么些粮。“
  “方叔,”梁二半侧着身,呵呵的笑:“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若是完不成,就得军法处置了。”
  方军需官微微摇头。
  话是那么说,但谁都知道几千石粮在当下的局势,并不是那么好弄,便是少些,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没事,小伤,”梁二笑呵呵,余光瞄见门边的一点袍脚,他道:“方叔,我阿耶呢?”
  “前些时候,突厥不老实,在朔县打了几场小仗,梁帅去那儿坐镇了,明后天差不多就会赶到这里,到时二郎便能见到了。”
  梁二嘿嘿。
  等阿耶到了,他就可以禀明他和大郎的事了,到时就可以准备聘礼。
  虽然步骤繁琐麻烦,但是可以理所当然的跟大郎朝夕相对,日日同进同出,想想就觉得万分美妙。
  方军需官见他眼神游离,便以为他是累了,识趣的提出告辞。
  柳福儿听到里面动静,急忙往旁边闪了几步。
  方军需出来,见到柳福儿,觉得有些眼生。
  柳福儿淡笑着略一颔首,带方军需移步,她才进梁二屋里,道:“你是故意的是吧?”
  “啊,”梁二一脸茫然,道:“什么?”
  柳福儿恼,“你还装,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里的船都是受管制的,没有角符不得下水。”
  “哦,这个啊,”梁二道:“你得理解,战时是得这样。”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柳福儿咬牙,“赶紧给我弄艘船,我要回去。”
  “什么,”梁二装傻。
  “什么什么,”随着这声怒吼,梁二哎呦连连,却始终不肯松口。
  屋外,方军需微微摇头
  这小郎还真是纯良,到了这儿,来去可就不由自己了。
  远处,周小六端着汤药过来,见到方军需忙行礼。
  方军需摆手,指了里面道:“赶快去吧。”
  眼见方军需表情怪异,周小六莫名的眨巴下眼,才来到梁二的屋门口。
  没等进去,就听到柳福儿处于暴怒的声音,周小六一缩脖,蹑手蹑脚的溜去边上的屋子。
  隔壁很快传来一声暴力摔门声,周小六静等好一会儿,确定门外没有人,才溜去梁二屋子。
  屋里一切都很井然有条,唯有参军的耳朵似乎好像有点红得过分。
  周小六错开眼,将药碗端来,道:“参军,药有点凉了,你将就下。”
  梁二拧着眉头,问:“你刚才听到什么?”
  “啊,什么,”周小六两眼茫茫,一脸懵懵。
  “没事,”梁二抓起碗,咬牙切齿的喝了,道:“你只记得,大郎要是找你办角符,你可不能松口。”
  “是,我知道了,”周小六连连点头。
  原来参军被揪耳朵是因为这个呀。
  周小六抱着这个暗搓搓的念头,回到茶水房。
  谷林见他一脸怪笑,便道:“你又憋什么怀招?”
  “我哪有,”周小六窃笑,八卦道:我觉得参军以后肯定惧内。”
  “你又知道,”谷林将药扔到石臼里,拿药杵慢慢的捣。
  “我自然知道,”周小六眉飞色舞的将自己发现说了。
  谷林淡笑,道:“家学渊源,也是正常。”
  周小六点头,又啧了声,道:“不过男儿大丈夫,立地与世间,正该三妻四妾才是,只听凭娘子一人吆喝,岂不太过无趣?”
  谷林斜他一眼,笑着摇头。
  翌日,将将到达开门的时候,守城官吏以及负责此地的郡守便急急将城门开启,一路小跑的奔至驻扎在外的大军。
  居中营帐内,梁帅一声甲胄的阔步行来,其后一众将士紧紧跟随。
  看到郡守过来,梁帅朗笑拱手。
  郡守急忙回礼,道:“下官来晚,还望梁帅赎罪。”
  “哎,某到此地已是宵禁之时,驻扎城外本是应当,城门吏恪尽职守,正该嘉奖,这正是郡守之功,又有何罪?”
  郡守悄悄抬眼,见梁帅眉宇舒展,并不像怪罪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梁帅说着话已提步往前。
  壮得像头老虎一样的儿子重伤在榻,即便知道他无碍,可不亲眼见见,还是不能放心。
  其后,方军需也正赶到。
  梁帅便招他近前,问明此番带来的粮食,又合计这两日收到的飞鸽传书,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侧头吩咐几个亲近的将士将大军安置了,再准备些人押运粮食,而后便来到官驿。
  守在门边的骑兵见到梁帅忙单膝跪地见礼。
  梁帅摆手,道:“你们参军呢?”
  “在里面,”骑兵起身,在前引路,将梁帅引到梁二屋门旁。
  屋里梁二正与柳福儿对峙。
  为了能把柳福儿留住,梁二一味装傻充愣,就是不正面回应。
  柳福儿的脾气本就不是什么柔顺的,一来二去便再度上演全武行。
  负责引路的骑兵听到梁二喊疼的叫声,尴尬看梁帅。
  梁帅忍着突突上涌的火气,挥退骑兵以及自己的亲卫,才轻咳一声。
  听到父亲声音,梁二精神一振,忙做出肃穆状,小声道:“我阿耶来了。”
  柳福儿吓了一跳,忙敛襟垂眸,立于一旁。
  梁帅静等两息,确定屋里差不多恢复原样,才推门进去。
  简洁的屋舍一目了然。
  儿子趴在靠里的榻上,身上搭着一床被子,除开耳朵红如茱萸,其他倒也正常。
  一旁身形单薄的小郎束手而立,眉眼清秀,若不是亲耳听到一些不雅的声音,瞧着倒是温文尔雅的。
  梁帅从上到下,仔细端量柳福儿两三遍,再看儿子虽一脸惊喜,却还以余光时刻关注柳福儿的样子,浓浓的剑眉打成个死结。
  怎么一阵时候不见,儿子竟染上这等癖好了。
  他低咳一声,冷睨柳福儿。
  柳福儿很识趣,立刻拱手告退。
  “大郎你等一下,”梁二赶忙拦住,道:“阿耶……”
  “什么?”梁帅冷声一喝。
  堪比金铁交击的声音震得屋内所有人耳朵一鸣。
  梁二知道,阿耶这是气急了。
  他缩了缩脖子,还是勇敢道:“阿耶,我有事要禀。”


第九十八章 婚约还是认的

  梁帅嘴唇紧抿着,冷冷看梁二,满身的风雨欲来。
  梁二道:“这是柳世伯的独女,柳娘子,”他顿了下,见梁帅依然拧着眉头,便提示道:“就是我那位未婚妻室。”
  梁帅恍然,转眸重新端量柳福儿。
  不说还真不觉得,此时再看,眉眼五官还真与柳伯山有几分相似。
  且若是娘子,适才的违和也就顺了。
  梁帅表情瞬时放柔,温声道:“适才是世伯失礼,世侄女莫要见怪。”
  柳福儿淡淡一笑,有些别扭的行了个屈膝礼,道:“是我唐突,冒昧过来边关,还望世伯见谅。”
  梁帅笑了笑,道:“世侄女与二郎同来,可是伯山有事相托?”
  梁帅是知道柳伯山因得罪帝都某人进而被贬黜的消息,只是他这边战事频发,实在没能来得及顾及。
  柳福儿表情黯淡,声音细缓,“家父已在回乡的途中,不幸病逝了。”
  “怎会如此,”梁帅叹道:“没想到帝都一别,竟成永诀。”
  柳福儿见梁帅一脸感伤,心里有些怪异。
  她并没有原主与父亲相处的记忆,与柳父没有半点印象,未免梁帅问东问西,她微一曲礼,道:“世伯与二郎君多日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她往外走去。
  “大郎,”梁二要拦。
  梁帅转眸,以目光止住。
  目送柳福儿出了门,梁二才微恼的道:“阿耶,你为何这样?”
  梁帅寻了靠近床边的坐榻坐下,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先与我说清楚。”
  梁二拉着脸,把与柳福儿相遇相识的经过说了遍,尤其着重为救自己,柳福儿不计较名分,行冲喜一事,又道:“阿耶,我要娶她。”
  梁帅斜眼,道:“你与她本就定亲,你不娶她,还想娶谁?”
  梁二大喜。
  “只是,”梁帅话锋一转,道:“如今你柳世伯已逝,我又不曾见过柳娘子,她手里又没有确凿凭证,我如何断定她便是你柳世伯亲女?”
  “那阿娘呢,她可曾见过?”
  梁帅摇头,“这事是我与你柳世伯定下的,后来我领命下汴州,许多事便耽搁了。”
  “那怎么办?”
  梁二急得脸都变了色。
  梁帅见他乱了方寸,便道:“你怕什么,真的假不了,柳家虽然败了,可柳家的家仆总不会消失,我会派人去寻,若是证实她就是柳家娘子,我会传讯给你阿娘,让她帮忙操持就是。”
  梁二松了口气。
  也对,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若阿娘帮着办,肯定不会委屈大郎。
  他呵笑的看梁帅。
  梁帅摇头。
  家里的混小子终于开窍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有点心酸呢。
  “行了,你好生养伤,等好些就去檀州。”
  他起身道:“别忘了温柔乡,英雄冢。”
  “是,阿耶,”梁二回得响亮无比。
  梁帅走了两步,又道:“对了,司空侍郎传信与我,司空家要举族迁去汴州,我已经让你大兄去做了,过些时候,司空家还会送来两船粮食,你若赶上,就一并带去。”
  梁二眉头微凛,道:“契丹人又不安分了?”
  “他们什么时候安分过?”
  梁帅道:“我接到消息,耶律阿保机正在联合各部,有意在入冬之前南下劫掠,以备过冬。”
  “他想得美,”梁二咬牙切齿。
  梁帅道:“我还怀疑,早前突厥突袭朔县,便是与契丹联盟。若如此,这回契丹人可是所图非小。”
  梁二皱起眉头。
  檀州武州乃是通往中原内地的要地关卡,一旦突破,能骑善射的契丹便可一路直下,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阿耶,我这就去檀州。”
  他撑着身体,要起来,不慎拉动伤口,不由呲牙。
  “不急,我会暂时在檀州坐镇,”梁帅按住他道:“且我已经传讯给你大兄,待到安顿了司空一族,他会来武州,到时你再去檀州与他策应也不迟。”
  梁二老实的趴好,问:“大兄要来?那家里呢?”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梁帅笑了笑,往外行去。
  门扉吱呀一声合拢,梁二轻叹。
  战事将起,他和大郎的事怕是要押后了。
  周小六从门边悄悄进来,见梁二面色沉凝,忙道:“参军,可是梁帅不满意大郎?”
  “阿耶最是守信重诺,怎会对大朗不满?”
  梁二挑眼。
  “那就好,那参军这是……”周小六松了口气,但见梁二脸色似乎并没有好转,不由奇怪。
  “契丹要进犯了,”梁二淡声道。
  “什么,”周小六跳起来道:“参军,属下请战。”
  梁二斜眼,“我这样,你请什么战?”
  周小六一梗,道:“不然属下带几个兄弟先去檀州打前站?”
  “行,”梁二呵呵,“你去跟阿耶说吧。”
  周小六顿时蔫了。
  他们是梁二麾下属军,主将不行,他们这些属军没理由先走。
  梁二招手,示意周小六到跟前,搭着他肩膀起身,道:“所以,你就盼着我早点好,这样你们也能早点出关杀贼。”
  周小六咧嘴,蔫蔫应是。
  “不过这样也好,”梁二道:“前些日子你们着实散漫了些,趁着这点时间,你赶紧把人召集起来,你和郑三负责训练,把丢了的功夫赶紧捡捡,别等到大兄来了,给我丢人。”
  周小六赶忙应是,扶他坐到榻上,道:“中郎将几时能来?”
  梁二挠挠鬓角,含糊的道:“军情紧急,应该不会太慢吧。”
  周小六一听,再不敢耽搁,忙出去寻人操练。
  时近傍晚,柳福儿一直没能等来要等的人,便只能去梁二那里。
  看到柳福儿,梁二笑呵呵道:“阿耶答应你我婚事,只是需得等战事停歇。”
  柳福儿咬牙,“谁跟你说这个了。”
  梁二装傻,“不然呢。”
  柳福儿一甩头,直接往外走。
  “你去哪儿,”梁二急忙去扯她。
  柳福儿冷笑,“我去哪儿还用不着你管。”
  梁二见歪不过去,只好道:“边关战事将起,你等我打完这一仗,我便送你出关,这样行了吧?”
  “当真?”
  鉴于梁二几番扯谎,柳福儿对他的信任已经降低到水平分以下。
  “当真,”梁二举手发誓,“我保证。”


第九十九章 他乡遇故友

  柳福儿定定看他,没有吭气。
  梁二又道:“此时定然已经下了车船管制令,便是有角符也不能出行,我就是想帮你,也无法。”
  柳福儿磨牙。
  心知他就是故意拖到这时,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冷淡的道:“但愿你言而有信,”便无视梁二的频频点头,径直拂袖而去。
  待到柳福儿走远,梁二才轻吁口气,塌下一直紧绷的肩膀。
  总算是顺利蒙混过去。
  如此又过半月,妫州郡守据城自立。
  梁二得知大怒,立刻张罗去檀州。
  周小六进言:“参军,要不还是等一等吧,中郎将不是传信,这两天便会到了吗?”
  梁二瞪眼:“阿耶此时三面受敌,我怎能在此干耗?”
  周小六嗫嗫,心知自己劝不住他,便只能让谷林多带些草药,有备无患。
  次日,天才刚蒙蒙亮,骑兵们整装待发。
  周小六环顾一圈,发现少了柳福儿,便道:“参军,大郎不跟着吗?”
  梁二道:“战场残肢四散,血光横飞,就她那个小胆,去了还不吓得夜夜不得安枕?”
  “可是,”周小六还想再说,梁二抬手止住,道:“再说军帐之内不好留她一个娘子,还是让她呆在这里好了。”
  他健臂一挥,示意骑兵们进发。
  周小六小声道:“可是大郎聪明,鬼点子又多,有她在,可是能省好多少事呢。”
  身边响起沉重的甲胄摩擦以及马蹄踏步的声音,他的嘀咕才出口便被淹没其中,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了什么。
  郑三从后面过来,见他还扯着缰绳不动,便挥了挥鞭子,示意他赶紧跟上。
  周小六转头,见长长的队伍就只剩个尾巴,余下的都已跟着梁二往前进发。
  “哎,我说,等等我,”他一甩鞭子赶上,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太阳高起,柳福儿一觉好眠。
  当伸着懒腰打开窗子后,她有些诧异。
  平日里喧嚣热闹的校场变得安静极了。
  她伸出脑袋去看,空旷的校场空无一人,只余几片落叶随着秋风起起伏伏的飘过。
  柳福儿披上披风出门。
  负责官驿的小吏见她,忙堆笑的迎上来,“敢问郎君想要去哪儿?”
  柳福儿转眼看四周。
  平日进出不断的骑兵们此时一个都不见,本就不大的官驿空落的可以。
  她表情微冷,“梁参军呢?”
  小吏干笑,道:“参军接到命令,出城了。”
  “去哪儿了,几时回来?”
  柳福儿的声音冷得几乎结冰。
  想也知道,梁二这个混球趁她睡觉,偷偷开赴边关了。
  “这个,我不知,”小吏声音颤颤,后脊梁一阵发凉。
  柳福儿冷哼,折身回房。
  小吏步步紧跟,当看她快速收拾包袱,顿时额际冒汗。
  “郎君,你万万不能啊。”
  柳福儿才懒得理会,她将东西打成小包,背起来要走。
  小吏扯了他袖口,滴泪横流:“郎君,求你可怜可怜我吧。参军走前已经下令,若他回来看不到你,便会禀明郡守,让我回家吃自己,到时我一家老小可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柳福儿恼怒磨牙。
  梁二这是抓准了她的弱点,以旁人要挟他。
  小吏见有效,便再接再厉,道:“边关本就苦寒,战乱一起,米粮价格惊人。若我没有这差事,我那三个孩儿就只能插草卖身了。”
  柳福儿停下脚,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走就是了。”
  “多谢郎君,”小吏感激道:“我帮郎君把包袱送回去吧。”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柳福儿瞧他手背上的水渍,咧嘴。
  小吏呵笑,跟在柳福儿身后,边走边掏帕子把脸手收拾干净。
  放好包袱,柳福儿又往外去。
  “郎君可是要去外面逛逛?”
  “我这里地头最熟,不如我带郎君去,如何?”小吏急忙跟上。
  柳福儿站定,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留下,就不会出尔反尔。”
  小吏干笑,在袖子里摸了会儿,递上个荷包。
  柳福儿挑眉。
  小吏道:“我俸禄微薄,身上就只有这么多,还请郎君莫要嫌弃。”
  “这个就不用了,”柳福儿把荷包推回去,道:“我只是出去走走,不会买什么东西。”
  “这样啊,”小吏收好荷包,见柳福儿往外行,便道:“郎君,你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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