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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还记着有人上回给顾墨杭绣的东西呢，心里膈应，怎么可能让她来绣孩子的贴身衣物？

　　　　卫依依脸上有些不好看，呐呐地看着顾墨杭，“这……”

　　　　她那表情，分明是自己一片好心没人领情的意思，要是一般人看了，恐怕会觉得清雅心胸狭小，讨人厌了。

　　　　连氏就站出来道：“清雅，卫姑娘也是一片好意。”

　　　　清雅眉眼微抬，淡淡地看着连氏：“既然老夫人喜欢，就让卫姑娘给你打个下手吧，我可是记得，二少爷的婚期就要快了。”

　　　　呃，连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心里可是明镜似的，墨轩心里，这个孤女卫依依，比他的未婚妻蓉郡主的分量更重。

　　　　她又怎么可能给她接近墨轩的机会？

　　　　坐了一会儿，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吉祥话儿，二人就告辞出去了。

　　　　卫依依走到门口，下意识地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顾墨杭正小心翼翼地扶着清雅起身，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心中苦涩，她再无停留，步出了墨清居。

　　　　卫依依犹如无头苍蝇到处乱转，最后竟然找不到路了。

　　　　她随便拉了个丫鬟问路，“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浩然居，二少爷成亲后就要住在这里。”那小丫鬟奇怪地看着她：“你是卫姑娘吧，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卫依依茫然，她竟然走到顾墨轩的院子里来了。

　　　　院子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大红绸已经挂起，下人正在往红灯笼上贴喜字，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是他们成亲一般。

　　　　这些，都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卫依依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唯一的兄长投军，杳无音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投靠长安侯，以为她会是自己的依靠，可是，自从他去了夫人之后，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唯一把自己当人看的二少爷顾墨轩，如今也要属于别人了。

　　　　“依依，你怎么来了？”顾墨轩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很是诧异。

　　　　卫依依笑了，笑容无比凄美迷离。

　　　　“我走错了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二少爷的新房来了，冒犯之处，还望二少爷见谅。”

　　　　顾墨轩看着她的样子，语气软了几分，上前一步：“我怎么会怪你呢？”

　　　　卫依依斜开身子，敛衽行礼，胳膊碰到对方，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恭喜二少爷，依依告辞了。”

　　　　她落荒而逃，惊慌失措，顾墨轩怕吓着她，顿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远去，心头若有所思。

　　　　墨清居里，丫鬟们走路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了清雅。

　　　　自从确诊之后，她就开始害喜了，晚上老是休息不好，一有轻微的响动，她就被惊醒，很难再次入睡。

　　　　“定是个皮猴子，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顾墨杭摸着她平坦的肚子，恨声道。

　　　　清雅抿着唇笑，自己也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很淘气，只是谁也说不清是男是女。

　　　　于是，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若是生个女儿，岂不是让他失望了？

　　　　顾墨杭发现她这两天闷闷不乐的，一问又让他哭笑不得。

　　　　“胡思乱想什么呢，儿子女儿我都喜欢。”他再三保证，清雅还是将信将疑。

　　　　“那好，若我生了女儿，你可不准有意见。”清雅给他打预防针。

　　　　没办法，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太严重，她必须得给自己的女儿争一席之地。

　　　　顾墨杭失笑道：“你这小脑瓜里成天想些什么？放心，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会喜欢的。”

　　　　虽然不太信，清雅还是很高兴，每天积极地进补，恨不得一下子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罗妈妈劝道：“夫人，不能这样一个劲儿地补，否则孩子太大，不好生。”

　　　　顾墨杭知道这一点，专门请御医制定了专门的食谱，清雅这才好受了，吐得少些了。

　　　　“夫人，许有才家的刚才去见了老夫人！”杜鹃回来禀报，这段日子她一直派人守着，一直没发现她有所动作，没想到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

　　　　清雅面色一凝，之前没有怀孕，她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现如今可容不得半点散失，她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

　　　　此时，连氏脸上布满寒霜，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妇人，抬手就将一盅茶扔过去。

　　　　哐当一声，许有才家的没有防备，被砸了个正着，惊呼一声，瑟缩着跪到了地上。

　　　　“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

　　　　“混账，就是一条狗，养久了也能看家，白养你这么个破落货这么多年，当初就该让你被人打死了撵出去！”

　　　　连氏指着鼻子叫骂，情绪十分激动，田嬷嬷连忙上来劝导：“老夫人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好一番安抚，连氏才平静下来，双眼还是喷着火。

　　　　田嬷嬷瞪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不屑地责骂道：“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看着她把药喝下去，万无一失的么？怎么她又怀上了？”

　　　　许有才家的忙不迭地磕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奴婢的确是看着夫人喝了药的啊，千真万确！”

　　　　她叫苦不迭，花了那么大的工夫，结果白忙活一场，若是夫人知道了，定不会饶她，现在首要的是老夫人这边，一番责罚肯定是跑不了的。

　　　　“二少爷，您不能进去！”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惊呼声，连氏面色大变，站起身来。

　　　　下一瞬，顾墨轩就站在了她的面前，面色沉冷，还带着怒气。

　　　　连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尽量维持着笑：“轩儿，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顾墨轩一脚踢开试图阻止他的丫鬟，大步走到连氏跟前，看着她的眼睛。

　　　　连氏心中惊惧，顾墨轩跟她这个亲娘并不亲近，母子俩经常相对无言，但也从未像今天这样，他眼中充斥的怒气和耻辱，是那样浓烈。

　　　　“你为何要这么做？”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要嫁给别人

　　　　“你为何要这么做？”

　　　　连氏听到顾墨轩的问话，心头一颤，表情有些不自然：“轩儿你在说什么啊？”

　　　　“娘，你别装了！我好累！”顾墨轩失望地看着她，连氏在自己面前一脸慈祥，谁曾想，背着他又是另外一番面孔，他的心直发凉。

　　　　连氏往四周扫了一眼，所有人都知趣地退了下去，屋里只留了母子二人。

　　　　顾墨轩冷冷地盯着连氏，她脸上虚假的笑容维持不住，板了脸道：“轩儿，怎么说我都是你亲娘，不会害你的，你竟然为了不相干的人斥责为娘？”

　　　　不相干的人！顾墨轩没有说话，脸色却不好看。

　　　　“轩儿，娘做这些是为了你！”连氏背过身去，坚决地道。“府里就你们两兄弟，你大哥没有子嗣，谁能得到好处，娘用心良苦，你竟然如此指责于我，真是让娘寒心！”

　　　　“大哥的子嗣？你在说什么？”顾墨轩有些迷糊，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难道娘还对大哥做了什么吗？

　　　　“轩儿，那药的确是我让人下的，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孰料，那孙氏是个命大的，那么多绝子药灌下去，竟然还能生！”连氏的目光中乍现狠意。

　　　　“什么，你竟然对大嫂下了绝子药？”顾墨轩大惊，额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娘怎么这么糊涂？

　　　　“难道你刚才要说的不是这个？”连氏一头雾水，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原来顾墨轩并未听到自己和许有才家的说的话，她自己却承认了，这下怎么是好？

　　　　“娘，你怎么能谋害侯府子嗣？”顾墨轩已经全明白了，气急败坏，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冥顽不灵呢？

　　　　“闭嘴！谁指责我都可以，唯独你不能！”连氏怒斥，“事已至此，她也没有损失什么。你如果不认我这个亲娘，大可以去告密，我就当没有生你这个儿子！”

　　　　她低下头去，拿帕子拭了拭泪。

　　　　顾墨轩终究不忍，半晌才道：“你最好祈祷大嫂平安无事，否则，侯府倒了，咱们也讨不到好去。”

　　　　他转身就走，连氏急忙追上来：“轩儿，你听娘说！”

　　　　“还有！”顾墨轩顿住脚步，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对依依好一点，不要去找她的麻烦，算儿子求你好吗？”

　　　　他差点忘了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依依？喊得可真亲热！

　　　　连氏气血直往上涌，用力压住那股怒气，冷声道：“轩儿，谁怂恿你来质问娘的？那个卫依依跟你诉苦了？心术不正的东西，往后不准见她。”

　　　　顾墨轩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更加肯定自己听到的事情是真的。

　　　　他的表情变得更冷：“不是她说的，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思，又怎么会在我跟前诉苦？是我听到传言，说你苛待依依，她哪儿招你惹你了？”

　　　　“我，我没有！”连氏自然不会承认，事实上，她也没真的将卫依依怎么样，不过是冷着她罢了，又没有打她骂她，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难不成还要把她敬着捧着不成？

　　　　那个女人真不是个省油的灯，靠不上顾墨杭，就肖想起自家轩儿来，看来她还该对她再狠些。

　　　　顾墨轩见他娘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娘，我答应你娶蓉郡主，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

　　　　清雅听到消息，很是惊讶：“二少爷真提出要纳卫姑娘为妾？”

　　　　“千真万确！”喜鹊认真地比划着，“您没瞧见老夫人的表情，可精彩了！”

　　　　清雅抿了抿唇，连氏不待见卫依依，若她俩真成了婆媳，可就热闹了。

　　　　那卫依依可不是个逆来顺受之人。

　　　　虽然她也不待见卫依依，不过，连氏是自己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不介意帮她个小忙，顺水推舟一下。

　　　　“去告诉二少爷，老夫人在托人相看人家，想将卫姑娘随意嫁了！”

　　　　“可是，二少爷会相信么？”杜鹃疑惑道。

　　　　“信不信由他。”那就要看他对卫依依的情分有多深了，如果是真的，他怕是立刻就会采取措施。而且，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连氏不可能坐等着喝卫依依这杯媳妇茶，她一定会尽快将她赶出府去。

　　　　“夫人，您是怎么知道二少爷对卫姑娘有意的？”喜鹊好奇地问。夫人让她去散布连氏对卫依依不喜的话，那时候她就想问了。

　　　　“你啊，多长点心吧！”杜鹃点了她额头一下，二少爷不苟言笑，唯独对卫姑娘和颜悦色，分明就是日久生情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喜鹊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清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相信连氏这段日子，恐怕没精神来针对她了。

　　　　顾墨杭回来，看见主仆几个人神神秘秘的，勾起笑道：“在想什么？别教坏了我儿子！”

　　　　清雅白他一眼：“有本事自己教！”

　　　　有了儿子忘了老婆，再说，谁知道肚子里一定是个儿子？她偏要生个女儿来，气死他！

　　　　顾墨杭摸摸鼻子，再说下去，该让他自己生了！

　　　　“儿子今天乖不乖？”他挨着她坐下，丫鬟们见状，鱼贯着退了出去，顾墨杭回来了，两个人必定要腻乎一阵。

　　　　**

　　　　隔了两天，果然不出清雅所料，连氏找了媒人来，让人去请了卫依依过来。

　　　　卫依依看到这种阵仗，脸色明灭。

　　　　连氏脸上堆了笑，热情地拉着她手：“依依啊，女人家，不管怎么样也是要嫁人的，这好比是第二次投胎，依你的条件，定能挑个好的，我一定替你好好把把关。这几家你看看，那个合意，你再告诉我。”

　　　　“多谢老夫人！”卫依依脸上平平，完全没有待嫁女儿的娇羞。

　　　　她自嘲地笑笑，连氏会好心替她说亲？说得好听，还不是想将她踢出去。她可不怕，这里是侯府，侯爷夫人都没有发话，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老太婆，倒想赶她出去？

　　　　没那么便宜！

　　　　她装模作样地取过媒婆手中的纸，上面记录着各家适婚男子的概况，不过略扫一眼，她就撂在了一旁。

　　　　“老夫人，依依在侯府住久了，养尊处优久了，这些小户人家，怕是不能适应。”

　　　　媒婆下不了台，脸上红一杠白一杠。

　　　　连氏气得吐血，她怎么没看出卫依依是个这么爱慕虚荣的人，竟还敢直白地说出去。

　　　　高门大户，谁不想嫁？可是凭她一个孤女，谁瞧得上她？

　　　　分明就是不想嫁出去，想赖上墨轩了。

　　　　连氏表情精彩得很，卫依依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状似无意地提起：“我跟鼎王府的三少爷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他跟我兄长还有同袍之谊呢。”

　　　　鼎王府？她还真敢想！

　　　　连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鼎王府，就是她的准媳妇蓉郡主的娘家，她的心思可真大。

　　　　不过，她的心头一惊，她的兄长卫绪竟然跟王府三少爷是同袍？难道卫家要发了？

　　　　最后，媒婆把门槛都快踏破了，卫依依愣是没有一个看得上眼，要不是嫌弃人家出生贫寒，就是瞧不上人家长得歪瓜裂枣，连氏心里窝着火，就是她顶着侯府的光环，也只能找个蓉郡主那般模样的，她究竟是要怎样？

　　　　顾墨轩回来，就听到消息，他气冲冲地去了凝香居，小厮连忙跑去通知连氏。

　　　　站在门口，凝香居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花园里，卫依依正靠着丫鬟玲儿，嘤嘤地哭泣，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让顾墨轩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散，满满的柔情上升。

　　　　他再不停留，直直地跨了过去。

　　　　玲儿眼角扫到顾墨轩的身影，于是抬起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姑娘，您就听老夫人的吧，拣个好的，怎么都要做个正头娘子，否则老爷在天之灵都不会安心的。”

　　　　“好，我听你的！”卫依依泪水横流，“可是，我不甘心……”

　　　　“依依！”顾墨轩大声喊道，情急之下一把将玲儿扯开，把卫依依揽到自己怀里。

　　　　“二少爷？”卫依依面露惊诧，“您怎么来了？”

　　　　她是真的惊到了，顾墨轩虽然对她有些情愫，但都是若有若无，这猛地一刺激，还真让她有些吓着了。

　　　　顾墨杭激动得直喘粗气，定定地看着她：“依依，不要嫁给别人，我娶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平妻也是妾

　　　　连氏匆匆赶到凝香居，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见这让她血气上涌的一句。

　　　　“你们在干什么？”

　　　　卫依依脸色煞白，似是被吓到了，她拼命要挣开顾墨轩，情急道：“二少爷，你放开我，快放开！”

　　　　“不放！”顾墨轩将她拥得更紧，“依依，你知道吗？其实你一来侯府，我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些年来，你在我心中更是越扎越深，我不要再放开你！”

　　　　“可是，老夫人在看着……不合礼数……”卫依依身体都在瑟瑟抖着，像是被连氏吓得不轻。

　　　　顾墨轩瞥了连氏一眼，她一双眼睛都快要凸出来了，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心里梗着一口气，非但没有放开卫依依，反而将她楼得更紧了，声音也更大了些：“去他的礼数，只要你点头答应嫁给我就好！”

　　　　“不要！”卫依依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推开顾墨轩，他的怀里一空，喃喃道：“依依！”

　　　　卫依依退后一步，眼里含泪，隐忍道：“我知道你快要成亲了，这个时候我若是点头应了你，岂不是让你背上忤逆之名，还有你未过门的妻子，她何其无辜？为何要来承受这种委屈，我与她虽未见过，但同为女人，我卫依依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要做这种让人唾弃之事，再说我曾在兄长面前发过誓，永不为妾，否则，我将自刎告慰卫氏列祖列宗！”

　　　　她说得无比坚决，顾墨轩动容地看着她，好似她就像是一只绷紧了线的风筝，随时都要远去。

　　　　他脱口道：“依依，我不会让你做妾的！”

　　　　他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连氏面前：“娘，儿子求你，让我娶依依为平妻！”

　　　　连氏气得心口疼，“你说什么？你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不成？你娶她为平妻，我怎么跟鼎王府交代？”

　　　　顾墨轩像是豁出去了，怎么都不肯低头。他迎视着连氏的眼睛，背挺得笔直：“否则，我谁也不娶！”

　　　　“如果我不答应呢？”

　　　　顾墨轩坚持道：“若是娘不答应，我立刻上鼎王府去退亲！”

　　　　“逆子！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连氏气得快要晕倒了，靠在田嬷嬷身上，直喘着粗气。

　　　　连氏瞪了卫依依一眼，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她怎么在身边养了一头狼？以前以为可以把她当做棋子制衡顾墨杭，要是早知道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她卫依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恭喜老夫人了，二弟娶了妻，你很快就要抱孙子了，真是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