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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锦绣_小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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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当口开了这场赏花宴,我可巴不得你们喜欢我养的花呢,太过贵重的我不敢应承,每家一两盆兰花我还是送得起的。”

    华贞的心情好似完全没被娘家人影响,很是笑语妍妍;这大暖阁中立时便又响起一阵欢声笑语,上前亦真亦假讨要兰花的还真不少。

    ……倒是锦绣这厢才刚迈进同轩馆的大门,便眼瞧着一人立在东厢房门口不远处,似笑非笑的朝她望了过来。

    “方、方表舅?”锦绣的脚步顿时停在那里,话语声也难免有些尴尬得打起了磕巴:“您、您怎么来了?”

    锦绣没法儿不窘迫,只因就在大半个时辰以前,肖姑姑和她二姐容之萱还在撺掇她,只差立刻就将她与方麟拉郎配。

    方麟却以为是自己的突然出现将她吓到了,毕竟这里可是容府内宅,不远处的后花园里还开着赏花宴,他一个外男却这般贸然出现在同轩馆,怎么想怎么都叫人意外。

    他便连忙朝她摆了摆手,好叫她不要惊讶:“你到西厢房来,我有话跟你。”

    原来方麟一大早就收到方良叫人给他传的信儿,是他继母竟然叫人给辅国公府送了个拜帖来,而方良虽不知道那帖内容,却显而易见知道不对。

    他可不是生怕这场赏花宴出现什么节外生枝?

    等他将手头的差事略略打理了一下,便匆匆跟容程报备了一声、立刻就赶来了。

    只是方麟本也不是那等异常鲁莽之人,若单只是他继母鼓捣出的这么点事……根本也不用他非来不可。

    等他带着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的锦绣进了西厢房,他先将方良给他传信的事儿了,待听得锦绣是已将他继母回绝了,他随即就脸色一正,竟是张口也问到了那些血蚁石。

    “表舅也知道血蚁石?”锦绣越发惊讶。

    方麟冷笑——他本来倒是不知道,可也架不住他那粟米胡同的私牢里还关着一个吕婆呢不是?

    那婆只要一天不死,他便有这份自信,隔三差五便能从她口中掏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要知道那婆可是蒋府派去大同的唯一存活之人,那么哪怕她看起来只是个不显眼的婆,他又怎会真将她当成寻常妇人?!

    锦绣这才明白过来,方麟为何也不言语一声便急匆匆赶来了,她便轻笑着将那两串血蚁石的下落讲了,也好叫他不用担心。

    可绕是锦绣的再如何轻描淡写,方麟的眼中还是忍不住划过一丝冷厉,若非他随后便眯了眯眼以做掩饰,那冷厉几乎都可以杀人了。

    “难道只有这两串?你过去就从未见过它?”

    “我怎么从那吕婆口中得知,蒋府前几年派出去前往大同的一拨人手也曾带走过一串血蚁石?”

    若肖姑姑将那血蚁石的厉害讲给锦绣听的时候,锦绣的回忆只是猜测,猜测那曾经出现在她家胡同口上的手串也许亦是血蚁石,此时她已是百分百的断定,她那猜测没有错。

    她就索性将她十岁那年的遭遇跟方麟讲了,是多亏她眼皮并不浅:“只是可惜了我那个玩伴,短短的不到两月时间,一家五口就都死于非命。”

    方麟想知道的不过只是当年那一串也不曾落在锦绣手里便好,她娘亦是未受其害,他闻言也就放了心,便又抬手指了指东厢房,又问起那瓶桂花头油。

    “这桂花头油也是吕家婶供述的?再不然便是翠环的?”锦绣难免又是一惊。

    若那蒋府既有法寻摸到极是难得的血蚁石,手头儿又有各色害人配方、譬如那混了腌臜东西的桂花头油,何止是致雅堂的蒋氏留不得了,连这蒋府也都留不得了!

    这岂不是逼人快刀斩乱麻的痛下杀手么?

    谁知方麟却摇了摇头,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只因他对这桂花头油实在是印象深刻,想当年若非他足够警醒,那蒋玉兰……必然已被他继母成功塞给他。

    虽像蒋玉兰这等太不洁身自好的贱人哪怕到了他身边,也绝对当不了他的正室,单从他外祖母那一关就过不去,而他亦不会叫那贱人好好的活着,却也抹杀不了那曾经的事实不是?

    锦绣随后也便得知,原来那桂花头油竟是方夫人曾经用过的下三滥玩意儿,只是也不知何时流到了蒋氏手里,方麟之前才一到同轩馆,便从付妈妈口中知晓此事。

    她就不由得摇头笑叹道,这事儿着实是越来越复杂了,复杂得连她都不敢想,她那位好祖母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害人手段。

    那蒋氏竟然不但靠着娘家蒋府频施害人手段,竟连方麟的继母也跟她狼狈为奸了,锦绣可不是不敢想,这京城里究竟还有多少蒋氏可以利用之人?

    方麟亦是这么想的,谁叫这容府后宅至今还握在蒋氏手里头,任谁也不知蒋氏还有多少未曾用出来的手段与心思。

    否则他又怎会赶在今天这日口儿,又巴巴跑到容府来?

    要知道就连他外祖母府上摆个赏花宴,他等闲都不会往后宅去呢,除非是得了外祖母的召唤,叫他前去见见必须得见的客人,譬如几位老王妃。

    只是方麟也清楚,锦绣这一趟回同轩馆来是来做什么的,那么哪怕他再不愿将她放走,此刻也不能再多留她。

    他便对她笑道,左右眼下也不是详细琢磨怎么对付蒋氏的好时候。

    “我已跟付妈妈商量好了,待会儿便替她去审审那个丫头,你尽管先忙你的去吧,旁的都等宴席散了再细也不迟。”

    方麟可是跟她父亲报备过了才来的,既是连父亲都答应了,锦绣自是不会反驳他,譬如这里可是容府后宅,哪里有叫他一个外男久留的道理。

    更何况像今天这个日口儿……若是有他在,无论如何也算是多了一根定海神针不是?

    只是等得锦绣笑应了他的话、再转身出了西厢房,就只觉得自己背后传来一阵灼热,仿佛是他一直盯着她的后背。

    也就是这般一想之下,立刻就令她的脸颊与耳根全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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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全是威慑

    怎知就在锦绣强忍着羞意出了西厢房,便听见同轩馆的门外传来话语声,听起来好像是蓬姐儿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守门的婆,问她和海棠怎么还没接到敦哥儿。

    锦绣脸上的火烧火燎登时褪尽,取而代之的就是一脸冷笑。

    此时的她是还不知道华贞已将安亲王府女眷赶走了,更不知道如今的大暖阁里剩下的人都是有眼力见儿的,毕竟那些人她还不熟。

    却也就是这样,她才觉得蓬姐儿这么快就追来了,就显得越发不怀好意不是?

    要知道敦哥儿的东厢房一大早才出过事儿!这孩可不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大暖阁里抱,也免得童言童语中不经意流露了什么?

    再那血蚁石的手串可有蓬姐儿的一份“功劳”,谁知道眼下的蓬姐儿又打了什么主意,这才放着大暖阁里不待,却一路摸到同轩馆来?

    这就更别提方麟眼下也在同轩馆,若是蓬姐儿暗中得了致雅堂的授意,这才追来了同轩馆只想一探究竟,这也不奇怪……

    锦绣就连忙朝那一直站在廊下等她的海棠招了招手,两人快步汇合到一处便朝院门处走去。

    却也不等两人绕过院门前的影壁,就听得院门咯吱一响,想来便是那守门的婆也未曾拦住蓬姐儿。

    “这又是谁来了呢?难不成还怕我和海棠姐姐抱不了一个四岁孩,便赶来帮忙了?”锦绣隔着影壁轻笑出声。

    她这话语声顿时阻止了蓬姐儿往里来的脚步,待她与海棠又往外走了几步,抬眼便瞧见蓬姐儿笑意尴尬的站在那里。

    “我、我从花房里出来便没回大暖阁,只想来给三姐姐帮个手,倒是没想到会令三姐姐多想呢。”

    锦绣就伸手笑拍了拍蓬姐儿的肩膀:“若是真连鞠妈妈也抱不动敦哥儿,我和海棠姐姐也不成,你这身板儿又帮得了什么手?”

    她既是已经伸了手,这手下自也不会留情,难免一把下去便将蓬姐儿拍的脚下一阵趔趄。

    好在她旋即又将蓬姐儿扶住了,口中亦是笑道我知道你身板儿弱,却也不知弱成这样儿呢。

    “我明明一点儿力气都没用,怎么就差点儿将你拍摔了?”

    此时的蓬姐儿哪怕再如何心怀鬼胎,也不由得有些恼了,她一边揉着被锦绣拍得生疼的肩头,一边就想将锦绣扶着她的手甩开。

    她不是什么也没做么?容锦绣凭什么这样推搡她?

    谁知锦绣那手却握得更紧,紧得她只觉得自己整条胳膊都要断掉了,她就忍不住连话语声都带了几分哽咽,直道三姐姐还不快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

    锦绣扑哧笑出声——她把蓬姐儿弄疼了?殊不知更疼的还在后头呢!

    只是锦绣旋即也就想起来,死人仿佛是不知道疼的,她就连忙松了手,想着既然不出多久这蓬姐儿就是个死人了,她又何必在此时和这种人置气。

    蓬姐儿却是以为锦绣怕了。

    只因她既是敢于替蒋氏行那害人之事,便是深以为这个家永远都是祖母了算,任凭哪一个也逃不出祖母的手心,而她姨娘也是这么的。

    “等你帮着祖母替你父亲谋到了爵位,还少得了你的好处么?”

    “到那时莫是三房那个才回来的外室女,就是莲姐儿……她既没帮过你祖母和你父亲,还想继续踩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蓬姐儿的哽咽仿佛瞬间就被这样的回忆抚平了去,饶是略带泪意也不忘示威般抬头看了锦绣一眼,就好像她父亲此时已是辅国公世了。

    殊不知也不等她这一眼往锦绣脸上盯实了,就被她发现方麟如同鬼魅般无声出现在了锦绣身后。

    而他那目光竟比她还凌厉百倍也不止,仿若随时都能将她浑身上下盯出血洞来。

    “你、你……”蓬姐儿登时被吓得不善,又不禁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极想质问方麟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奈何她既知道方麟是什么人,她这话就万万出不了口。

    锦绣亦是没想到方麟竟然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倒不是她不清楚依着方麟的身手,想瞒过她的耳朵也容易,而是她明明也不愿叫旁人知晓他在,他怎么却突然跑了出来。

    只是等她转头再瞧见方麟的神情,她突然就有些纳过闷来,他的出现也许就与她方才拍了蓬姐儿那一把是一个意思,为的全是威慑。

    她就也不话,只管笑着朝他摆了摆手,便又伸手“扶住”已经站不住的蓬姐儿,与海棠一路夹着蓬姐儿出了同轩馆的院门。

    蓬姐儿既是被方麟吓得不善,自是一路无话;可眼瞅着自己这一行人已是离着大暖阁越发近了,她就越发有些腿软。

    只因她也怕自己在宾客面前丢人现眼,譬如被锦绣当众揭穿她曾经戴过祖母给的手串意图害人。

    这就更别论三房分明已对很多事情心知肚明了,甚至已经知晓那瓶桂花头油是她得了祖母的授意、暗中送进同轩馆的……

    要不然容锦绣与海棠明明是回同轩馆接敦哥儿的,怎么却没真将人接了,连那煞神方镇抚也在同轩馆?这些人又是这般对待她?

    她便索性也不配合着锦绣和海棠的挟持往前走了,一心只往地上坠;锦绣一边走、一边只觉得手中越来越沉,垂眼一看便发现蓬姐儿这个动作,忍不住立刻笑出声来。

    “看来五妹妹这是不想再去赏花宴上玩了?”锦绣嘲笑道。

    “可你前几日不还是上蹿下跳非来不可,还为此带着你姨娘打上我四婶的正房了,甚至在争执中拧伤了我四婶的手腕?”

    锦绣自是不怕自己这番话语将康氏卖的一干二净。

    那康氏既想一心利用她,却不是真正向三房服软投诚,她就不妨叫康氏的日过得再乱些。

    等得康氏哪天真混得狼狈不堪了,不论是蒋氏还是容秦都不再给康氏一点好脸看,她还怕康氏不听她的摆布不成!

    蓬姐儿却是求生之心太过迫切,外加上年纪也还,难免就将锦绣的意思领会错了。

    原来容锦绣不过是想替她嫡母康氏出口气,也好报那康氏的腕被她姨娘拧伤之仇,这才如此待她?

    而她虽然不知锦绣何时与康氏处得这么好了,她也难免松了口气,人也就此生出了几分活泛气儿,忍不住便出言辩解道,她可不敢忤逆嫡母:“三姐姐肯定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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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胆战心惊

    锦绣不由得惊愕万分,既惊愕于蓬姐儿这是什么诡异思路,又惊愕于这丫头还真坚强,竟是换了话题之后便接得上,难不成还想趁机斡旋一番,也好换得逃出生天。

    只是锦绣惊愕归惊愕,却也不妨顺水推舟不是?

    毕竟那大暖阁还有很多外人在呢,就算她真想要了蓬姐儿的命,眼下也不是好时候。

    她便轻笑着松了钳着蓬姐儿的手:“哦?敢情竟是我听错了,实则五妹妹不过是去四婶面前恳求几次罢了,倒被四婶恶人先告状了?”

    她自是明白蓬姐儿打的什么主意:只要先将眼下这个艰难处境勉强糊弄过去,蓬姐儿便能去致雅堂求救,谁叫蒋氏在这丫头眼里……根本就是无所不能。

    可那血蚁石的手串已经落进三房手里了,那桂花头油的蹊跷也已暴露,同轩馆眼下还有方麟在,若是这一切都被蒋氏得知了,蓬姐儿还以为蒋氏真能救她?

    且不蒋氏还是先救自己要紧,单若是蓬姐儿参与的太多,也难免落得一个与翠环差不离儿的下场呢!

    锦绣便索性抛给海棠一个眼色,叫对方也立刻松了手,随后便摆出一副你爱去不去的样来。

    “既如此我就不强迫五妹妹了,你愿意去哪儿都随你便吧。”

    ……大暖阁里的宾客们既是连安亲王府女眷们的离去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在意不知何时少了一个容府四房的庶女?

    就连锦绣与海棠回去后,颇为歉意的是敦哥儿又睡着了,等了片刻也不见他醒过来,怕他着凉便没将他带来,众人也未曾放在心上。

    左右谁都已经知晓华贞有了身孕,那个常年病弱的庶又何必非得见一见才算全了情面?

    她们此次前来赴宴明明看在华贞夫妇的面上好么?

    这大暖阁里也便依然其乐融融,个顶个儿全都顺着华贞聊着天,哪怕是容若繁与康氏也不例外,这氛围要多和睦便有多和睦。

    等得蓬姐儿如同丧家之犬赶到了致雅堂,又将发生的事儿一一给蒋氏学了,致雅堂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气氛,蒋氏的脸色就算比不上死了爹娘老,也是差不离儿了。

    “你那两条手串全都被婷姐儿扯断了踩碎了?那方麟如今还在同轩馆?”

    蒋氏既是一脸不可置信,神情又极其灰败,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恐惧。

    眼见着蓬姐儿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蒋氏险些一头从暖炕上跌下来,也好在翠镯手疾眼快,一把便将她扶住了。

    那两串血蚁石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求着她兄长蒋德章寻来的!几乎用掉了她三成的私房钱!

    虽银用完了还能再赚,可那高价买来的东西却不曾真正派上用场,甚至还落进了对手的手里、变成了把柄,可不是就如同剜了蒋氏的心?!

    蒋氏便一边紧紧扶住翠镯的手,一边越发面目狰狞起来。

    若不是蓬姐儿口口声称全是外孙女婷姐儿坏事,她几乎这就想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丫头片碎尸万段。

    只不过蒋氏哪怕再恶毒,她也明白得很,若只是蓬姐儿那条手串出了意外,她还能猜测是不是这丫头不愿给她办事,便将那手串给毁了。

    可偏偏就连自己女儿那一条也断了碎了,蒋氏此时若敢迁怒蓬姐儿,一旦哪天蓬姐儿有些不好了,消息再传进自己女儿与外孙女耳朵里,她这个做母亲的、做外祖母的又成了什么人?

    那岂不是得叫女儿与外孙女怕死她了,只怕她随后便会拿着对付蓬姐儿的手段对付这娘儿俩?

    蒋氏只好强忍着满心恼怒与惊惧、先出言叮嘱蓬姐儿务必三缄其口。

    待她将蓬姐儿打发走了,这才叫翠镯赶紧将周妈妈找来,也好立时三刻与心腹管事商量个对策出来。

    那周妈妈既是从始至终都对自己主的打算心知肚明,甚至连那两串血蚁石都是她亲自出府取回来的,如今再听得蒋氏一,亦是与蒋氏之前才听这些消息一样,险些便瘫软在地上。

    周妈妈倒不是怕别的,譬如害怕蒋氏经了这一败便彻底失了地位——夫人到底给国公爷生了两儿一女呢,这样的地位轻易动不得。

    更何况夫人虽然想害人,今儿又有谁真被夫人害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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