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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有人冲上前来阻止。
　　众人木然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冯妙莲。
　　元宏也没有说话，他身子裹在被单里，懒洋洋的依在床头。他唇角浅浅勾勒，脸上似笑非笑，淡淡的慵懒的表情，令人感觉深不可测，也猜不到他此时此刻想些什么，他的一双眸子，越发幽深，烛光下，有着流泄如水般的清雅。
　　他只是看着冯妙莲。
　　一动也没动地看着，一双眼睛黑亮，冷酷地欢蹦乱跳着。他脑袋微微扬起，神色生动，眉飞色舞，仿佛眼前这整个局面倒很有趣，而冯妙莲的举动，不过是吓吓小屁孩而已。
　　冯妙莲破坏完一切后，又走到了元宏跟前，指了元宏，一字一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元宏——”她为叫他“陛下”了，而是胆大包天的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元宏，你是皇帝，我不过是你的小老婆，你要捏死我，不过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我知道，我是不自量力，我脾气又丑，人又野蛮，不讲道理，我凭什么，得到你的爱？凭什么，值得你抛下宫中所有的莺莺燕燕，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只是太天真了，信了你的话！”
　　元宏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是洞悉一切。
　　冯妙莲又再说：“元宏，从现在开始，我不要见到你！我们缘分已尽！如果你想赐死我，想把我的人头斩下来，也随你便。我不过是早死早投胎而已。如有下辈子，如果我还做女人，我嫁鸡嫁狗，也不要嫁给姓元的男人，也不会做男人的小老婆！要做，就做他的唯一！”
　　说完后，冯妙莲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太监宫女，也忙不迭跟在她身后，灰头灰脸的离开了。冯妙莲回沐芙宫去。她能走到哪儿？天大地大，根本就没有她容身之地。
　　——

☆、第702章　　　找一顶绿帽子给他戴1

　　回到沐芙宫后，冯妙莲呆呆地坐了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她，一头凌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大半边脸，露出的一只眼睛无神采，充满了绝望和伤痛。
　　冯妙莲叹了一口气。
　　如今，留给她的只有二条。一：听天任命，做元宏的弃妇，在后宫中苟且偷生，然后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二：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与其歹活，不如好死，来个一了百了，十八年又一条好女，
　　是，冯妙莲想到了死。
　　给冯清这个做皇后的压在头上，她已无法忍下去，以后，说不定，她会给这个妃，又那个妃压着，怎么可以？对于元宏，她要么不要，要就要全部——但她怎么要全部？元宏，已不再爱她。
　　没了元宏，她什么也不是。
　　冯妙莲在镜子前，坐了很久，很久。
　　高菩萨送的那两个小泥人摆放地镜子旁边，笑容可掬地看着她。看着那两个小泥人，凝妙莲又再想起高菩萨来，每次她不得意，被元宏伤了心，她就会情不自禁想起高菩萨来，想起他曾经对她的好。
　　冯妙莲想，如今高菩萨是不是过得很幸福？他的孩子出生了吧？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长得像他还是像他的妻子？还有，高菩萨除了他的妻子，有没有别的女人？那些女人，会不会为他生儿育女？高菩萨的妻子，会不会接受高菩萨纳妾？不过接受不接受，以高菩萨的性格，只要他想纳妾，别说他妻子，就是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他。
　　男人，都是些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动物——男人是不甘心，天天在一个女子缠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会感觉到没有距离，也就没有了美感，在一起就没有了激/情；而别的女人，哪怕比不上自己的女人，由于有一种新鲜感，也会激发出极大地热情来。
　　不知过了多久，黎明一点点地来降临了，由远而近。
　　烛台上的蜡烛在烈焰下燃烧着，泪狼藉，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挣扎，终于灰泪始干，“突突”跳了几下，便熄灭了。灰蒙蒙的光自窗口流窜了进来，依稀看到房间里的景物，华丽的帐幔，雕花的沉重大床，红木桌椅，紫檀木雕嵌福字镜心屏风。那盘淡绿色的檀香，袅袅不绝的烟雾，在空中里扩散，消失。
　　冯妙莲对双蒙说：“你给我找一套太监的衣服来，还有给令牌给我，我要出宫去。”
　　双蒙脸色惨白，吓了个心惊胆战，几乎没趴到地上去：“主子，如果陛下知道你出宫，会怪罪下来的。”
　　冯妙莲绷紧着脸：“管他怪！”
　　双蒙几乎没要哭出声来：“主子，陛下生气了怎么办呀？”
　　冯妙莲咬牙，恨恨地说：“叫他去死！”她脑袋一昂，豁出去了，一副“要命一条，要头一颗”的倔强：“他就是把我的头割下来拿来做凳子坐，我也要出去。”
　　双蒙战战兢兢地问：“主子，你……你出宫去干嘛？”
　　冯妙莲看了他一眼：“还能干嘛？去找一座最高最宏伟的楼，然后跳下去，来个一了百了呗。”
　　——

☆、第703章　　　找一顶绿帽子给他戴2

　　双蒙一听，更是吓了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下了：“主子，不要！不要啊！”他哭出声来了：“主子，你不要跳楼呀！主子，万万不能一了百了呀！主子，你要三思呀，好死不如歹活着呀主子。”
　　冯妙莲没好气：“我乱说说的你也信？你让我跳，我还不跳呢。楼不够高嘛，跳下去死不了，断手断脚的变成残废，那更是悲催。楼太高了，死肯定能死，但变成肉桨了，到了地狱，成了个没头鬼，那就惨了。死也要死得漂亮是不是？怎么着，做鬼也要做美丽的鬼，不能影响地狱的市容。”
　　双蒙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不禁低声嘀咕：“主子，这些话也能乱说？奴才差点没给你吓死。”
　　冯妙莲说：“不过是差点，又没死。”她又再说：“别那么多废话，快给我找一套太监衣服来。”
　　双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哭丧着脸，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很视死如归的说：“主子，让奴才陪你一起出宫吧。”
　　冯妙莲无所谓：“你不怕死？”
　　双蒙说：“奴才跟着主子，主子不怕，奴才也不怕。”他挺一挺胸，又再说：“怕死就不是……不是太监！”
　　冯妙莲说：“好。那你就跟我一起出宫去。”
　　双蒙说：“是，主子！”
　　冯妙莲想，她总得赌一把，是不是？她总得要证实，元宏是不是真的对她变了心，是不是真的不再在乎她。她也要元宏证实，他真的厌烦了她，真的没了她，是不是过得更开心，更快乐？昨晚她给元宏没脸，但元宏又何尝给她脸？如果这一把，她赌赢，那她在元宏心中的位置，只有升没有降，如果她输了，那她无话可说，愿赌服输。
　　就是死，也要做个风/流鬼吧？
　　冯妙莲又再想，元宏可以背叛她，有其他的女人，那她为什么要为他从一始终？她为什么不可以有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的男人？
　　以前的高菩萨不算，因为以前元宏的女人也有不少。而且冯妙莲又不能未卜先知，哪里知道太后死得这么快，让她有重新入宫，再次成为元宏的女人的机会？如今，元宏有了她，还要给她红帽子戴，那她干嘛不找一顶绿帽子给他戴？
　　不懂得北魏，有没有一/夜/情。
　　冯妙莲很赌气地想，她要出宫去，寻找一/夜/情
　　出宫很顺利。冯妙莲估计，昨晚她大闹瑶花宫的事，还没有传出去，因此守大门的侍卫还不知道冯妙莲跟元宏闹翻了，不知道冯妙莲此时已威风扫地，双蒙拿了出宫令牌，过关斩将，一路趾高气扬地说：“左昭仪令我们出去办事，谁敢阻拦？不要命了是不是？”
　　别人陪笑脸还来不及，哪里敢阻拦？
　　出了皇宫，像以前那样，冯妙莲找了一间卖布匹兼做裁缝的店铺，跟双蒙把身上的太监衣服，换了富家公子的打扮。
　　出了店铺后，冯妙莲漫无目的四处走着，双蒙则紧紧跟着。
　　——

☆、第704章　　　找一顶绿帽子给他戴3

　　此时入秋没多久，秋老虎的季节。古代的阳光，要比现代的还要生猛，大概是大气还没有受到污染，云朵特别的清新，那瓦蓝瓦蓝的天空，明亮无比，灿烂的阳光扑洒在整个大地，仿佛在射穿万物的样子。
　　空气中，有说不出的闷热。
　　此时大街上的人很多，人潮汹涌而挤拥，人潮把冯妙莲自这边撞到那一边，又自那一边撞到这一边。冯妙莲头脑只是一片空白，任着人潮把她撞来又撞去，而她整个人，仿佛没了思想，没了灵魂，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路过古玩店，路过茶楼，穿越过各式各样的小摊，路过日用商品摊，杂货摊，甚至卖牲口摊，后来上了天桥，又再走过捏泥人小档口，卖馄饨小档口，卖煎饼小档口，卖凉菜小档口……
　　双蒙跟在冯妙莲身后，两人走了很久很久，直逛到筋疲力尽，双脚发软，
　　终于，双蒙说：“主子，歇歇吧。”
　　冯妙莲看了他一眼：“现在出宫了，此刻我的身边不是那个男人的左昭仪，别叫我主子，我讨厌这个称呼。”
　　双蒙巴眨着眼睛，只好改口：“夫人，歇歇吧。”
　　冯妙莲又再看了他一眼，很没好气：“有穿男人衣服的叫夫人么？”
　　双蒙只得又再改口：“大爷，歇歇吧。”
　　冯妙莲心情再不好，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声，她说：“我现在这样子像大爷么？”
　　双蒙老老实实回答：“不像。”
　　冯妙莲问：“那我像什么？”
　　双蒙说：“像一个俊秀的小娘子。”
　　冯妙莲白他一眼：“油嘴滑舌。”
　　双蒙一本正经，很认真地说：“真的！主——不不不，是大爷。大爷，你身上有一种气势，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尊贵，凛然，威严，不是平民百姓有的。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大爷你不是个寻常人物。”
　　冯妙莲说：“呸，什么不寻常人物？再不寻常，也是人家的妾，被别人骑到头上拉屎拉尿随意欺负上不上台面的妾。”未了，她又再咬牙，忿忿加了一个句：“还是被人家嫌弃了的妾。”
　　双蒙不敢再接话。他眼睛一转，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小风味小吃店，上面写着“阎家水席”。双蒙赶紧说：“主——大爷，那家‘阎家水席’，据说在洛阳挺有名气。用的是普通的萝卜，莲菜，山药，萝卜，白菜，粉条等素菜制作而成的风味菜肴，味道堪称一绝。大爷，我们去尝尝？”
　　冯妙莲也觉得肚子饿了，于是说：“好。”
　　所谓“水席”，有两层含义。一是以汤水见长；二是吃一道换一道，一道道上，像流水一般，故名“水席”。
　　这家“阎家水席”，是以汤水见长。
　　洛阳四面环山，地处盆地，雨量较少，气候干燥寒冷，民间饮食多用汤类，喜欢酸辣以抵御干燥寒冷。久而久之，便有了极富地方特色的洛阳水席，并逐渐形成“酸辣味殊，清爽利口”的风味。
　　——

☆、第705章　　　找一顶绿帽子给他戴4

　　冯妙莲和双蒙还没走进“阎家水席”，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嚷嚷声。
　　只听一个少年声音说：“掌柜，难道你的狗眼是瞎的吗？本公子来了这么久，你没看到么？你再不把牡丹燕菜给我端过来，小心本公子把你这店铺子砸了。”
　　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公子，不……不好意思。牡丹燕菜，刚……刚刚卖完了。公子，你再等会……如今厨子赶着做，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少年恼怒的声音：“什么？牡丹燕菜卖完了？”
　　男子声音哆嗦：“公子，不……不好意思，对……对不起。”
　　冯妙莲只觉得少年的声音熟悉，走近了“阎家水席”门口，张望了过去。说话的的那少年，十三四岁年龄，穿了一身镶金边浅藏青色华丽鲜卑服装，，配带在衣服上的珠宝玉器挂件熠熠生辉，发出炫目的光芒。
　　他身材高大，肥胖，挺着个大肚子，脸上堆满了肥嘟嘟的肉，把一双小眼睛几乎要挤没了，只剩下两条细长的缝隙，不过肤色倒不错，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
　　冯妙莲视线落到他脸上，不禁一怔。
　　这不是太子元恂，又是谁？
　　别人有眼不识当今太子，冯妙莲是认识的。只见元恂一脚踢翻了他前面的凳子，随后一脚踩上去，他一手叉腰，另外一只手狠狠地一拍桌子，一脸的恼怒：“好啊，你这掌柜，你欺负本公子是不是？”
　　掌柜是个中年男子，满脸惊恐：“小……小人不敢。”
　　元恂又再把他跟前的桌子掀翻了，横眉倒竖：“还说不敢？本公子来这么久了，坐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才说卖完了。你说，不是欺负本公子是什么？我告诉你，本公子也不是好欺负的，逗了本公子不高兴，本公子照样会把你的店铺砸个稀巴烂。”
　　掌柜吓得手足无措：“公子，不可——”
　　元恂说：“什么不可？今日本公子不把你的铺子砸了，本公子就倒着走！”
　　他一副小霸王的模样，他瞪了掌柜好一会儿后，忽然盛气凌人地一挥手，他身边几个气势汹汹的随从顿时便冲了上去，开始砸场子，穷凶极恶的驱赶周围的顾客，又是拳打，又是脚踢。
　　众人一阵惊叫，顿时乱成了一片。
　　饭桌掀翻的声音，杯杯盘盘落地打碎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吓得嚎啕大哭，女人恐怖的尖叫此起彼落，就是男人，也乱嚷嚷着，一边抱头鼠窜，四散逃命。
　　场面还真是壮观。
　　一时之间，饭桌全部给掀翻了，各式食物混到一起，碗，碟，勺子，酒杯满场飞，食物汤水洒了一地，一片狼藉，令人惨不忍睹。
　　对面有一家酒楼，坐在二楼近窗口位置的一个男子，身形高大，穿了一身皱巴巴的衣服，满脸胡子，蓬头垢面，颓废而邋遢，他在喝酒，一碗接一碗地往嘴里灌，已有了几分醉。听到吵闹声，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醉眼朦朦地从窗口看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穿着男装，站在“阎家水席”店铺门口伸了脖子往里面张望看热闹的冯妙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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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找一顶绿帽子给他戴5

　　冯妙莲身边的双蒙，则心惊胆战，正在对冯妙莲说些什么，冯妙莲却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结果双蒙急了，不由分说拉了冯妙莲，匆匆地离开了。
　　男子目光紧紧地盯了冯妙莲看。
　　因为看得太入神了，他手中的酒碗不觉一松，顿时“叭啦”一声摔到了地上，落地开花，瓦片散了一地，而飞溅的酒水，把他半边衣服弄湿了，可他却不觉，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冯妙莲看。
　　直到冯妙莲快看不见了，男子像想起来了什么，忽地“嗖：地站了起来，直往楼下冲去，小二在他身后急叫：“客官，你还给给钱呢。”
　　男子从口袋掏出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随后，他冲出酒楼，小三又再在后面急叫：“客官，还给给你找银子呢。”男子充耳不闻，朝了刚才冯妙莲的方向奔了过去。
　　这个身形高大满脸胡子蓬头垢面的男子，是高菩萨。
　　冯妙莲和双蒙离开了“阎家水席”店铺，又再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条大街，进了一个小巷子，七拐八弯的，又再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然后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杨柳依依，流水潺潺的曲径通幽处，那儿有一个大宅子，青漆高楼，红漆大门，挺华丽，挺气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万春楼。
　　一看名字，就知道是不正经的地方，十有**是姑娘楼——说白了，是“鸡窝”，女人卖/肉的地方。
　　有好几个年轻美貌的窈窕女子，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动人，站在院子门口迎来送往，不断地招呼着街上的路人——准确来说，是招呼街上的男人。这些年轻美貌的窈窕女子，估计全是“鸡”，不穿衣服专门为男人干活的女人。
　　冯妙莲想也没想，要走进去。
　　双蒙吓得赶紧拉了她：“主——大爷，你……你要干嘛？”
　　冯妙莲说：“干嘛？进去打听行情呀。”
　　双蒙不明白：“打听什么行情？”
　　冯妙莲说：“我要找一顶绿帽子给陛下戴，进去打听绿帽子的行情。”
　　双蒙更是糊涂：“绿帽子？那是什么东西？”
　　据说，绿帽子是北魏之后七百年之后的元朝发明的东西。元朝统治者是蒙古人，大草原上的男女只要愿意，马上就会天当被子地当床。蒙古人南下进了中原，开设的妓/院，规定妓/院的姑娘着紫衫，在妓/院打工的男人戴绿头巾。后来渐渐演变成男人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偷/情，那这个男的就被称做是被戴了绿帽子——女人红杏出墙，自家的男人便成了戴绿帽，所谓红花还得绿叶配，一红一绿交相辉映。
　　冯妙莲懒跟双蒙解释，径直进了万春楼。
　　有一个三十多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欧巴桑，估计是老鸨，笑逐颜开地迎了上前，娇滴滴地说：“欢迎大爷光临。”
　　待看清楚冯妙莲的相貌时，欧巴桑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