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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忧伤操心，闺女这般花钱，就是金山银山也禁不起她这么花。老二曾跟他说过，如今闺女做的是蔬菜的买卖，可蔬菜又能挣多少银子，这一次花的钱没准还比他们这段时间赚的要多得多。

　　　　薛氏也是知道这一点，跟她家老爷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闺女记着他们，买东西孝敬他们，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要是这么的花钱，他们怎么都不肯接受。

　　　　难怪老爷方才一直在念叨女婿，她若是早前看到，定是不会让他们搬进来的，看着堆的跟小山似的礼，也难怪媳妇们目瞪口呆，也不是他们没见过贵重的东西，只是闺女家的情况他们大致明白，比起他们也未必好到哪儿去。

　　　　林启航看着那一堆东西也是满脸的不赞同，妹子上门来，他自然高兴，可做法他实在没有办法苟同。毕竟妹子家里境况也不容易，如今靠着蔬菜有些收入，正好能把日子过起来，何况那姜家是什么的人家，他如今还是历历在目，妹子家虽说是分出来了，可碰上那样的公婆在银子上更要多备一些才是，省的受了委屈。

　　　　年关以至，什么物件都有小幅度的上涨，还不知道这些东西花了妹子多少冤枉钱，只是爹娘还没开口，他也不好逾越，只能等着爹娘的话，该教育妹子的他不手软，当然作为他最疼爱的妹妹，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受委屈，此事有些两难。

　　　　相对于排行第二的林启扬来说，如今家里跟妹子接触最多的无疑是他，多少他还是了解妹子的作风，虽然他也不相信妹子家靠着蔬菜能赚多少，但妹子也不像是那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所以他倒是不担心银子的问题。

　　　　不过，看着桌上的东西还得另说，毕竟这般大手大脚总是不好的。想着，莫名的想起上一次见面，妹子一家带他去望江楼吃饭，似乎是大巫见小巫，这一点反而不觉的怎么。

　　　　两位做嫂子，碰见这么大方的小姑子自然是高兴的，何况她们关系还不错，可也就是这样，她们这会儿更多的是替小姑子担忧。

　　　　他们一家经历了大起大落，到了如今这副光景，看着是风光起来，可事实上也是手中无钱，事难办。

　　　　小姑子的这一趟可谓是及时雨，让他们这一个年好过一些，但也明白爹娘定是要教训小姑子，就是她们的相公也不例外，她们想帮着小姑子说话也不行，何况她们也不是不知事的人，小姑子一家也要过日子，总不能他们把面过好了，让小姑子一家难过。

　　　　林婉婉要是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在想着什么，肯定要说，亲们，你们真的想太多，她像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姜家铭作为女婿也不敢贸然出声，尤其是在这种氛围下，只能时不时的瞄两眼自家媳妇。

　　　　林天赐本来积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又看着闺女女婿完全没意识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这下更是没好气。“老三，你媳妇脸上是长东西了吗，你这么看着干嘛？”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姜家铭脸色爆红，心道，岳父，您老今日怎么就这般看我不顺眼，来的时候教育我一通还不够，现在又拿我开刷，“没……没……”搞得他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没什么？”正好瞥见偷笑的闺女，狠狠的瞪了一眼，“林婉婉，你这又是在笑什么，你爹我在这儿还没批评你呢。”

　　　　被抓包的林婉婉身子一僵，“……爹，这么好的闺女，您老舍的批评我吗？”讨好似的笑着，看的薛氏嘴角直抽，这么厚脸无耻的话，除了你爹，你二哥，怕也只有你能说出来，说好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被闺女丢哪儿去了。

　　　　其他在坐的人，顿时有种三观被毁的节奏，这丫的还是他们妹子（小姑子）吗，看着怎么跟某位欠扁的仁兄一个德性，只不过某位还一直为林婉婉的厚颜无耻点赞。

　　　　林婉婉接收到林启扬的视线，得瑟一笑，看吧，老爹没话可说了吧。

　　　　然，林天赐看到几人在空中的视线对接，黑着脸的“咳咳……”一阵猛咳，这才摆起脸说道，“闺女，下次过来别买这么多东西，听到没有？”教训了女婿这么久，他可没有这个力气说自家最疼爱的闺女，这事还是交给夫人和两位儿媳妇去唠叨。

　　　　接收到林天赐意图的薛氏，心底一阵无语，感情你摆这么大一个阵势，最后还是要她出马，那你何必呢，还不如那边凉快那边待着去。

　　　　林天赐自觉不太好意思，只说道，“闺女，你和你的两位嫂嫂去内堂聊聊，爹还有事要跟他们几个说说。”也不知道要说着什么，就把她们给打发去了内堂。

　　　　林婉婉知道她爹这是放过她的意思，又瞥了眼姜家铭，这位怕是要代她受过，还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只不过如今不是担心这个事的时候，她娘可没那么好就能放过她，接下去也不知道会被如何唠叨。

　　　　唉，年纪大了，那什么综合症出来真是可怕，遥想当年，她娘是多么温柔的人，如今也抵不过岁月沧桑，尤其是唠叨起来，可她除了跟进去也别无他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女人们的私语

　　　　薛氏拉着林婉婉坐在她的身边，祝氏和贺氏坐在塌的那一边，下面垫着厚厚的垫子，前面火炉里还烧着便宜的木炭，林婉婉依然觉得有些冷，当下心中便感慨，还是炕来的暖和些。

　　　　薛氏定定的观察着林婉婉的神色，拉着她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闺女，这一次不是娘说你，你花那劳子冤枉钱干什么，娘这儿也不短吃，不缺衣的。”

　　　　祝氏作为大嫂，也开口表示道，“小姑子，娘说的对，下次可别买那么多东西来，如今家里什么都好，也盼着小姑子家好起来。再说两个小外甥也到了上学堂的年龄，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可还多着。”说实话她是高兴的，这也是小姑子惦记着他们。

　　　　“大嫂说的没错，小姑子，这年头赚点银子不容易，怎么也得备些为将来做打算。”贺氏如是说道。

　　　　林婉婉笑笑说道“娘，两位嫂嫂，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这心里不好受，这些年来没能帮上娘家一把，也没能在爹娘面前尽孝。如今回到一起，日子也好过些了，就想好好的孝敬孝敬爹娘，也感谢嫂嫂们这些年的不离不弃，对爹娘和哥哥们的照顾。”

　　　　“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做甚，爹娘待我们如亲生女儿，我跟你大嫂感恩还来不急。若不是有爹娘，相公和大哥护着，如今还不知道落得……”说着不由得有些伤感。

　　　　祝氏感同身受，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也是她的一段伤心往事，好在婆家明理，待她们极好，就是落魄到那般光景……

　　　　薛氏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微微一叹，“都过去了，就别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我们呀，要往前看，如今日子不已经好起来。”

　　　　人情世故，世态炎凉，薛氏自个儿何尝也没有尝过。就是她闺女这些年也怕是不好过，还记得当年上姜家老宅，恨不得与他们撇的一干二净，连门都不给进，直接用打扫猪圈的扫把把他们全家赶了出去，说出来的话更是难听到了极点。

　　　　当时闺女又把身上的银钱都给了他们当路费，本以为姜家会看在是儿媳妇的份上不会太为难，终究还是他们看走了眼，险些就再也见不到闺女，好在老天有眼，如今闺女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可惜，闺女身子骨到底还是被姜家给折腾坏了，连闺女曾经一度引以为豪的刺绣都无法再拿起来，想起这些她的心就跟针扎似的。

　　　　林婉婉见状，有些懊恼自己不会说话，好好的把气氛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娘家的事，她陆陆续续的从不同人嘴里听到不少，串联起来也明白大致的情况。要说当年过分的何止姜家铭落井下石，始乱终弃，祝家和贺家何尝不是，狠的直接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认，也难怪大嫂二嫂心里不得意。

　　　　林婉婉想，还好是住在县城，离着曾经住过的小镇还远着，不然那些人怕是要贴上来，姜家的人也不会例外。

　　　　如今断了关系倒也无所谓，姜家宗一家倒是有眼色会做事的人，虽然不明白当年为何不出手把他们一把，不过也没必要去纠结那些过去的事。

　　　　“娘，大嫂二嫂，都是我的不是，大不了我下次少买些就是，犯不着这般跟我置气。”

　　　　林婉婉假装糊涂，这些事他们故意瞒着她，她自然也不会挑开来说，大嫂二嫂什么样的人，到底还是了解的。说是不在意，心里怕是难过这一关，不过时间长了，有些事情被冲淡，同样还有她们那份炙热的感情。

　　　　婆婆和小姑子都这么说了，她们又怎么会拂了这份情，更何况她们早就想通，只是想起的时候难免还会有些难过。

　　　　贺氏收拾起心情说道，“小姑子，你明白就好，也省的嫂子们和娘唾沫横生。”

　　　　“……大嫂，你怎么跟着二嫂就学坏了去，果然是近墨者黑！”林婉婉故作委屈道。

　　　　“好啊，你个小妮子，敢这般打趣二嫂，看我不收拾你。”起来扑到林婉婉身上，作势要挠痒痒。

　　　　经过这么一通闹腾，方才低落的情绪早就消失不见，姑嫂几个的感情似乎也回到了从前，不再隔着疏远。

　　　　薛氏看着打闹的姑嫂二人，与大儿媳祝氏抿嘴一笑，“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打打闹闹，说出去没得叫你们孩子笑话。”

　　　　“是，娘！”姑嫂二人见老娘威武的发话，各自整了整衣冠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然后话题又被扯回到原点，林婉婉有些泄气的低头，看来她娘还没忘记教训她。

　　　　最后林婉婉投降似的跟薛氏撒娇，“娘，您老就别在说了，你闺女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过来保证少买东西还不行吗？你闺女我还不是高兴吗？如今能跟爹娘团聚不说，一家人又出来自立门户不在受那档子气，又跟望江楼结了善缘，就想着多买些东西来庆祝庆祝，再说都要过年了，这就当是你闺女提前送的年礼，可不许再推脱，也不许再唠叨。”

　　　　薛氏没好气的笑道，“你们瞧瞧，我这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她就长话连篇，还把我这个做娘的给教训一通，哪有这样的闺女？”

　　　　“我不就是！”林婉婉眨眨眼说道，她挺喜欢这样的相处氛围。

　　　　“娘真是怕了你了，不过那些话可不能去姜家人面前说，还有你买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到时候姜家那边的年礼怎么说，好歹是女婿的爹娘，总不能厚此薄彼。”

　　　　祝氏和贺氏一同点头，这事确实是个问题。

　　　　“娘，这事我忘了跟你提，说起来还是前段日子的事，姜家断绝了关系，以后是不会往来。”然后把那几天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听得婆媳三人直变脸色，没想姜家老爷子还能允许自家老婆子做出这等事来，真当是不把他们当自家孩子看，最过分的还想霸占宅子，这哪是做爹娘能干的事，索性这一次女婿没让她们失望。

　　　　薛氏拍着林婉婉的手，“这也好，省的纠缠不清，那亲家大哥一家？”

　　　　“大家一家跟老宅的关系也不过是维持在表面上，可惜老爷子跟老太太太会折腾，倒是把这个做里正的儿子给推的远远的。”她就不明白那对老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人对此也是颇为无语，不过林婉婉挨训的话题也总算是被揭过。

　第一百二十章　佩服

　　　　女人们从内堂出来，这几个男人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一个个带笑的面容，看来相处甚是融洽。

　　　　其他人是不知道，林婉婉却是知道的，不然也白长了那么一对“顺风耳”。

　　　　谈的无非是了解各家的情况，新年将至有何安排，来年有什么打算，同时她爹林天赐还强调兄弟之间一定要相互扶持，若是遇到困难没有办法解决，千万要记得身后还有家人在。

　　　　对两位兄长如是说道，为官者定要守住自己的本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爹不是迂腐之人，不要求你们当个清官，但一定要当个为民为社稷的好官，同时也要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对姜家铭如是说道，为商者，以诚信为本，不可为眼前的毛头小利迷了眼，要将目光放长远些。还有一件事你要明白，如今商户的地位依然低下，对孩子将来走仕途会有所影响，所以保持如今的农耕身份即可，当然买卖可以照做，只是不要拿到明面上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婉婉打心底佩服这个爹，难怪娘家能够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今天，相信未来定能走的更远。

　　　　这时候林婉婉在想，她爹考取举人在前，从商在后，所以说她爹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商户，一份小小家业不影响两位哥哥走仕途。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考虑让姜家铭先去考个秀才回来，毕竟两个儿子过了年也才六岁，等到他们考取秀才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

　　　　坐在姜家铭的身边想着事，兀自出神。

　　　　姜家铭见林婉婉深思的神情，不由得小声提醒道，“媳妇，在想什么呢？”

　　　　“额，没什么，回去跟你说。”环视一周，还好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几个孩子又恰好跑进来，额头上覆盖着一层细小的汗珠。

　　　　薛氏见状，向姜连珏和姜连炔招手，“过来，到外婆这边来！”然后取出帕子，细细的给两人擦拭。

　　　　祝氏和贺氏也分别向自己的孩子招手，“到娘这儿来。”

　　　　闻言，都听话的过去。

　　　　林婉婉看到桌上放着的那堆东西，想着把东西先分一分，本来进门那会儿就该处理，只不过事堆一块儿就给耽误下来，这会儿正好人都在。

　　　　于是起身先将两老的那两套衣服拿了出去，分别递给林天赐和薛氏，“爹，娘，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衣服，试试可合适。”

　　　　林天赐接过衣服，虽然板着脸说“买这些浪费钱做甚，你爹我又不是光着身子没衣服穿。”不过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高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林婉婉想说，爹，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

　　　　薛氏好笑的瞪了林天赐一眼，“当着孩子们说什么胡话，你就得了便宜使劲卖乖吧。”然后抱着那身新衣进了内堂。

　　　　林天赐憋屈的跟着进去，心道，哪有老婆子怎么说话的。

　　　　在做的三个男的，只觉得亮瞎了双眼，先前还一本正经跟他们说话，怎么这会儿就变成这么副样子，真怕自家老爹把学院里的学生给教坏了去。

　　　　相对来说，姜家铭的冲击力比较大，毕竟他见到的岳父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颇具大智慧，可现在看着是同一个人吗？

　　　　林婉婉见姜家铭傻楞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感情你到现在才发现老头子的真面目，还真是够迟钝，突然想到，她让他去考秀才是不是个错误的想法？

　　　　算了，这事还是等爹出来，跟他商量商量再说。

　　　　复而又从桌子上拿起三套大小不同的衣裳，一人一套的给三个外甥，“把新衣服去换上，让姑姑瞧瞧合不合身。”

　　　　三人眼睛看向他们的爹娘，得到同意后，高兴的接过衣裳，“谢谢姑姑！”说完迈着他们的小短腿跑开。

　　　　“我说婉婉，爹娘和孩子们都有了，那二哥的呢？”林启扬一脸期待的等着林婉婉拿衣服给他，他也好想穿新衣服的说。

　　　　“……二哥，那个，你的衣服我没买。”顿了顿又说道，“大哥的也没有，还有大嫂二嫂的也没有。”

　　　　“……为什么，那么你二哥还没有老头子和那几个臭小子可爱帅气？”至于后面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关心的是他的新衣服。

　　　　“……”林启航其实也是这么想来着，只不过他没有他二弟那般厚脸皮，不过心里咋就这么酸呢？

　　　　祝氏没觉得什么，他们既不是长辈，又不是孩子，没有新衣服也正常。

　　　　贺氏看着林婉婉，失落的说道，“小姑子，这你就不对了，区别待遇太明显，这样不好。”

　　　　……林婉婉竟无言以对，前一刻你们不还在劝她上门来不必带礼物，这会儿又是什么情况？指了指桌上被压在下面的布匹，“诺，在那儿，一共六匹，挑不好款式，索性就买了布匹。”

　　　　闻言，一个个高兴的跑去桌子那边，“就知道婉婉定是想着我们的。”林启扬抱着一匹墨绿色的说道。

　　　　“是！”

　　　　“是！”

　　　　……一个个应的那个高兴，各自抱着自己喜欢的颜色回来。

　　　　姜家铭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状况，这一秒变孩童是怎么回事，不解的问林婉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嫂嫂是高兴，不用管他们。”她心里明白，这些东西以大哥现今的身份来说，想要必然有人会送，他们也不是贪这些的人，不然全家人也不会穿戴那么素净，归根到底是他们之前的那份情义。

　　　　出来的林天赐看到儿子儿媳妇的行为，象征性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