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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月挑了挑眉，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轻笑了一声。
　　“废物！”灰墨骂道，一脚踢开了梁霆，充满内劲的一掌打向林茉儿，却被梁霆硬生生地受下。
　　“灰墨，够了！你就这么想让我出手吗？没有什么事是我办不到的，包括终结暗夜组织，我若出手，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衍月轻飘飘的话语却莫名地让人相信，她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修罗，你就算再厉害也是普通人，宫里的贵人你惹不起，何不乖乖听话！只要你杀了他，你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变！”灰墨一把抓住林茉儿的脖颈，手指还未收紧，一抹带着莲花清香的风飘过。
　　灰墨不可置信地双眼大睁，尸首相分离，慢慢倒下，林茉儿和那中年妇人的束缚被解开。
　　白色的身影仍然站在车辕上，仿佛从来没动过，只是方才闪过的影子和长剑染血，说明了这一事实。
　　“你为什么要救我？”林茉儿扶起替自己求情和承受一掌的梁霆，声音干涩，“你不是最想让我死吗？”
　　“我曾以为我最想让你死，但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舍不得你死。”梁霆狰狞的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主上方才那一掌尽了全力，此刻心脉俱碎，吐出一口血道：“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吧。”
　　“我不要你死了，你给我说清楚！”林茉儿摇晃着虚弱的梁霆，忽然求救般地看向那个白色的身影，“衍月，你救他。”
　　衍月望着满脸泪花的少女，摇了摇头，真任性，一会要不顾一切地杀他，一会又要不惜一切的救他，真善变，轻身跃下车辕，缓步向前走去。
　　灰墨带来的黑衣杀手们在衍月的接近下齐齐后退，不知是谁领的头，率先跪下道：“我愿效忠修罗大人！”
　　齐刷刷的黑衣人跪下，衍月仿若没看见一般，走到林茉儿身前，舀出一个瓷瓶给她，“给他服下。”
　　梁霆服下药丸后，脸色果然好看许多，气息只是有些微弱。
　　“茉儿，你想要暗夜组织吗？”衍月的声音轻灵。
　　林茉儿一时愣住了，人生的前十二年活得很快乐，前五年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怀里这个人，而从今日起连这个复仇的念头都没有了，又该去哪呢？
　　衍月从袖中拿出一张药方，“这是暗夜组织杀手所中毒的解药，有它，你足以能控制整个暗夜。”
　　“衍月，你要去哪？”林茉儿有些慌张，和她相处了十年，从孩童时期到少女时期，她虽然年纪比自己小，却对自己颇多照顾，若没有她，林茉儿五年前便是一具尸体。
　　“圣山。”衍月回道。
　　“你真的爱上瑞王轩辕无孽了？”林茉儿语气有些强硬地问道。
　　衍月瞬间有些无语，为何人人都觉得我爱上了轩辕无孽，“不曾，茉儿，他的伤需要休养。”
　　“从今日起林茉儿便是暗夜的主人，你们走吧！”衍月道。
　　“你还会回暗夜吗？”林茉儿不舍地道。
　　“应该不会。”衍月回道，“你有能力照顾自己了。”
　　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衍月跃上马车，白色的衣裙没有沾染一丝血迹，淡淡的声音道：“走吧。”
　　轩辕无孽回过神来，心里颇不是滋味，有苦涩还有甜蜜。
　　“你叫修罗？”轩辕无孽想亲自从她口中听到。
　　“这只是一个代号。”衍月不在意地道。
　　轩辕无孽欣喜，原来她对我说的是真名，“你此前不是医者，而是暗夜第一杀手吗？”
　　“嗯。”衍月应了一声。
　　轩辕无孽想起她本是要杀自己的，却改变主意，甚至保护自己，与整个暗夜组织为敌，这是不是说明她心中有自己呢？
　　“你现在不是第一杀手修罗，而是衍月。”轩辕无孽认真地说道，苍白得脸上晕起薄红，顿了一下，仍是说了出来，“你能不能成为我一个人的衍月，做我的王妃，我一辈子会只忠于你一人。”
　　衍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诚恳地道：“抱歉。”
　　轩辕无孽有些失落，回了句，“没关系。”
　　接下来的路相比于之前好走了许多，终于到了圣山的范围内。
　　轩辕无孽身着赤色的华丽纱裙，发丝用同色丝带简单扎起一束，苍白的脸上上了淡妆，五官生动明丽，眼角流露出平时没有的媚意，转过头来对衍月认真地说道：“我不求侍奉仙人，这样的荣耀我不会要，不管怎样我都要回来与你在一起，我的王妃不会有别人，哪怕你现在还没接受我。”
　　衍月没有回答，目光盯着前方，没有什么焦距。
　　轩辕无孽固执地扭过头去，一路虔诚地三跪九拜行进。
　　从日出到日落，终于来到那片云雾缭绕、紫光笼罩的山脉之前，轩辕无孽一路跪拜，走的很慢，衍月在旁慢慢等待，与他保持一样的速度。
　　“人间妖魔作乱，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大泽王朝夜帝四子轩辕无孽求见上仙。”轩辕无孽朗声道，话落，水袖一抛，手持一段两头系着宫铃的红棱舞动起来。
　　一串动作仿若行云流水，男子的身姿跳来着奉仙之舞，并不柔软，却有种和谐的美感，就像高山流水般自然。
　　随着宫铃的声音，脚步纷飞、旋转、扭身，每一个动作都充满难言的美感。
　　此处欣赏的人只有一个，衍月默默地站在旁边，越过翻飞的红衣，眼光落在缭绕的云雾上。
　　一舞结束，轩辕无孽喘着粗气，直直地跪下，“恳请上仙解救天下苍生！”
　　月光洒在红色的纱衣上，眼前的云雾没有丝毫变化，没有任何回应。
　　轩辕无孽坚持地跪着，本来身体便不好，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额上冷汗直冒。
　　“起来。”衍月突然道。
　　轩辕无孽摇了摇头，“上仙定是考验我的诚心，你先去歇着吧，一定要见到上仙，这是我作为皇子的职责。”
　　衍月叹了口气，走到轩辕无孽身前，掏出一块手帕抹去他额头的冷汗。
　　轩辕无孽闻到淡雅的莲花香气，还有那手帕抚上额的感觉，立时感觉有些心神荡漾，下一刻便被一只漂亮的手强硬地拉起。
　　衍月拽着轩辕无孽走进云雾之中，轩辕无孽立时拒绝道：“不可，历来擅入者只有死路一条，我们……”
　　下一刻，眼前的迷雾却忽然散开，止住了轩辕无孽的话头。
　　青石地板铺就的宽阔大道，两旁种满奇花异草，道路的尽头可见一座巍峨的宫殿。
　　衍月松开了轩辕无孽，径自往前走，后者赶紧跟上，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走到尽头，是一个碧绿的湖泊，奇花掩映下，那座巍峨的宫殿孤立在湖中央。
　　“衍月，这片湖水我们过不去。”轩辕无孽抓住一只脚正要踏进湖中的衍月。
　　衍月反手一把抓住轩辕无孽，往前一带。
　　前者的步伐不急不慢，后者却处于震惊中，脚下的湖水像是镜面一般，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踩上去没有一丝涟漪，微风吹过，花瓣调皮在水中打转，证明这是真正的湖水。
　　走过湖泊，来到殿门前，厚重的大门无风自开，空气清新，没有半丝陈腐的味道。
　　大殿的高座上有一个双眼紧闭的绝美白衣少年，世间从未有过如此美丽的容颜，仿若来自天外。
　　轩辕夜陌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心猛然再次悸动了起来，情难自抑，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在激动什么，又好似似曾相识。
　　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双眼，任何词藻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金色的莲花在那双透彻的黑眸中绽放。
　　与此同时，轩辕无孽身边的白衣少女闭上了眼睛，软倒在地。
　　轩辕无孽心猛地紧缩，想要出声询问，却发现在少年的目光下开不了口，连呼吸都要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本来说好要二更的，结果在舍友们都有空的情况下去看了《侏罗纪世界》，就没二更，今天补上吧

　　☆、第二百章当众打脸

　　
　　高座上的绝美少年挥了挥衣袖，大殿中倒下的白衣少女顿时消失，樱色的嘴唇微启，“轩辕无孽。”
　　轩辕无孽心神震撼，肺腑中呛咳出血水，听到这样一句淡漠的声音，却觉得在很久远之前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一般，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你把衍月藏哪里去了？”轩辕无孽质问道，身边的少女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倒下，在他挥手间又突然消失。
　　轩辕无孽意识道用这样的口气对待上仙十分不妥，难免惹怒他，放缓了口气，“她若是有地方得罪上仙，请将一切怪在我的头上。”
　　莲衍轻笑一声，轩辕无孽却觉得莫名。
　　“我是她，她便是我。”莲衍回了一句。
　　轩辕无孽盯着高座之上圣洁而不可亵渎的少年，他浑身散发的气息都难以让人接近，想起过去种种，心中一时悲愤难言，“你一直都在耍我，耍我就那么好玩吗？”
　　莲衍沉默了一下，方答道：“我从未耍过你。”
　　蒙着面纱闭眼沉睡的少女躺在绝美少年的怀中，两人看起来是那么和谐，轩辕无孽的眼中却充满受伤，心底从未有过的受伤，心神剧震下，咳出的鲜血洒在红衣上，与衣服的颜色融为一体。
　　莲衍手指轻抬，怀中少女的身体化为一朵白玉莲花，慢慢走下来。
　　轩辕无孽觉得他速度很慢，但是只是一晃眼间，他便来到身前。
　　“何必这样糟蹋自己，你的命是你母亲用生命换来的。”
　　这样的语气听在轩辕无孽耳中带着说不出的凉薄，还有轻微的责备。
　　莲衍手指一动，手中的白玉莲花消失不见，握上他的手腕。
　　轩辕无孽很生气，却依然不舍得拒绝他的触碰，踢被一股暖流划过，浸透四肢百骸，只是瞬间便觉全身焕然一新，体内的沉疴消失殆尽，从未有过的舒适。
　　“有什么好气的？”莲衍收手，用平缓的语速道，“十年前，我以一具莲花化身封闭所有的记忆入世修行，直到方才随你回来这个地方才恢复。”
　　轩辕无孽觉得心中的悲愤全部消失无踪，不管是没有曾经记忆的她还是如今又上仙身份的他，他都对自己一样的好。
　　轩辕无孽心中涌上不可自抑的情绪，她没有记忆时愿意以一人之力护自己周全，如今恢复上仙记忆时，不仅愿意对自己解释，还给自己治疗，这是否说明我在他心中是特殊的？
　　“我在你心中是特殊的对吗？”轩辕无孽问了出来。
　　莲衍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有些难。
　　“在你没有曾经记忆时，你却愿意背叛暗夜组织，甚至得罪宫里身份不一般的两位贵妃，仍然坚持护住我，这不是代表我在你心中是特殊的吗？”轩辕无孽眼中充满期待。
　　莲衍的手指凌空虚点，轩辕无孽颈上的项链浮起，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辉，“我本是来杀你的，但在看到这条链子时改变了主意。”
　　“只因为它吗？”轩辕无孽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以你的实力想要并不难，况且我曾经亲手把它送给你，你为什么不要？”
　　“这条链子是是我二十年前亲手为你为你打造和挂上的，攻防一体、自动护主的仙器，那片青绿色的柳叶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莲衍道。
　　轩辕无孽瞬间明白不管是她还是他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熟稔，原来是因为母亲，他难道喜欢的是母亲吗？
　　“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莲衍回道。
　　轩辕安无孽摆明了不相信莲衍的回答，“世人皆说我母亲是妖孽，而我是妖孽之子，许多人都想杀我，这条项链救了我很多次。”
　　“你母亲不是妖孽，她曾有着尊贵的身份，神兽九尾狐一族的公主，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希望我将刚出生的你带到你父亲身边。”莲衍道。
　　轩辕无孽这才明白第一眼在客栈见到她与在这个宫殿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感觉，这是一种源自襁褓时期的信任，过去二十年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活下来很艰辛。
　　“是你将我带到父皇的身边！”轩辕无孽语气中有着悲凉。
　　“这是你母亲最后的愿望，她希望你能平凡、安宁一生。”莲衍道，“可是你过得并不怎么好。”
　　“这是母亲的愿望。”轩辕无孽嘴角有着嘲讽的笑容，眼中泪花闪烁，“她怎么忍心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送到那样一个生不如死的地方。”
　　“她已经把她拥有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你。”莲衍淡淡道，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将那段记忆送给他。
　　他看到了满身是血的母亲小心翼翼对待怀中的那个婴儿，听到了她的遗言，直到她消散成灰，最终连灰都不剩下，还有冷漠狠心的父皇，一切都仿若身临其境。
　　最温暖的莫过于那个清冷的少年一直在旁边，看似冷淡，却温柔细心。
　　“你一直都恨轩辕夜陌，只是藏的太深，此时的你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后更恨。”莲衍一言挑破，“从你出生开始，心幻法则便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此时的你想要什么，看你的选择？”
　　“我要回皇宫，我要问轩辕夜陌！”轩辕无孽愤怒地道。
　　帝都旁有座栖凤山，栖凤山脚下有一座山村。
　　一位白衣蒙面少女带着一个身形有些单薄的蓝衣男子突然凭空出现在山村中。
　　“你来这里做什么？”轩辕无孽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只用了一个你字，好在对方也没计较。
　　“找人。”衍月随意地道，仙识覆盖整个山村，寻找熟悉的气息。
　　穿过几条乡间小路，来到一个篱笆院子前，阳光正好，屋檐下，一个老妇人坐在一个木凳上，手拿针线缝着一件粗布衣服，脚边靠着一个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男孩子。
　　衍月推开木栅栏的门，缓缓走了进来，有些东西欠下是要还的，法则不容许亏欠，若要打破它，必先斩断这份亏欠的羁绊，顺便把轩辕无孽送回去。
　　“你们找谁？”老妇人站了起来，浑浊的双眼带着些戒备，这两人的衣着一看就不像普通人。
　　“金兰姐姐。”衍月唤道，说出了好久没用过的名字，“我是印衍月。”
　　衍月除下脸上覆盖着的白纱，李金兰浑浊的双眼中泛着激动，试探着开口叫了声，“小月。”
　　“是我。”衍月答道。
　　李金兰如今已有四十又四，人生已迈入老年阶段，由于长期劳累，衰老之态明显，而眼前这人仍是少女的外表，眉眼间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李金兰想起小月已成为仙人，能这么年轻理所当然，此时再见身份已是天差地别，连忙急着跪下，却被一道柔和的力道拖着跪不下去。
　　“金兰姐姐，你我之间何时这么生分了，当初我无处可去时是你们一家收留了我，李大娘、李大叔都是把我当女儿对待的。”衍月道。
　　“爹娘都已经去世了，哥哥还在，只是这几年身子也不大好。”李金兰道，“当初你能进入玄同派，我们一家都为你高兴，没想到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李金兰摇醒了脚边的男童，“小柱，醒醒，这是你曾姨婆。”
　　衍月心中无语至极，这个称呼……
　　方铁柱揉了揉眼睛，顺着曾祖母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漂亮的妙龄少女，“神仙姐姐。”
　　“小柱，那是你曾姨婆。”李金兰纠正道，出自私心，她自己无所谓，但是孩子们能跟小月攀上亲戚，绝对能够摆脱这种山村日子。
　　“曾祖母，她明明那么年轻，比娘还小，明明是神仙姐姐。”方铁柱不愿叫。
　　李金兰着急了，气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别跟孩子置气，不愿叫就算了。”衍月道，幸好没叫，不然总感觉怪怪的。
　　“小月，这孩子平时都很听话的，也聪明，不能在这山村中埋没了，你能不能给孩子们谋些好出路，总比在这山村中强。”李金兰恳求道。
　　“我此次来就为了这件事，你和金宝哥哥两家所有人的命运，我都可以帮你们改变。”衍月道。
　　“谢谢你，小月。”林金兰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我欠你们的。”衍月道，清澈的双眸中隐约浮现出金色莲华，飘渺的声音含着无限的祝福，有些触及不到的轻飘飘，“光明未来。”
　　“从今天起，你们的命运都已被改写。”衍月道，脸色却有些不好，如今的自己在还未掌握法则的情况下打破法则还是有些勉强。
　　李金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一瞬间觉得精神矍铄，身子硬朗，连昏花的老眼看东西都清晰起来。
　　“我走了。”衍月道，转身就走。
　　“小月，歇一宿吧，你还没见过我的孩子和孙子们呢，晚上把哥哥一家人也叫过来。”李金兰出声挽留道。
　　“不了。”衍月头也没回地道，将面纱覆上，盖住苍白的脸。
　　轩辕无孽是第一次见衍月的脸，不像那张少年脸那样没得惊心动魄，人间绝无仅有，却也让人神醉，面纱覆上的那一刻，很不舍得挪开目光。
　　衍月被法则反噬，暂时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