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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玥笑道：“谢皇兄夸赞！皇兄就是皇兄，只一眼就能看出是臣弟的拙品，令臣弟佩服又感动！”

　　　　赫连彻陵表情未动：“怎么想到画翠竹而不是百花？”

　　　　“回皇兄，另一间里有幅夏日荷花图，这里画翠竹，也是天水居士的意思，她说翠竹性格坚韧，即使重雪压其身，也只能让它暂时弯弯腰，一旦阳光重现，积雪融化，它就会立即挺直身体傲立世间。”

　　　　见皇上点头沉思，三公之一凤丞相含着赞赏之情道：“天水居士虽为女流，一言一行却都有着大丈夫情怀、君子之风，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天水居士可是他的外孙女啊，这天水居，真是看哪儿哪儿顺眼！

　　　　“丞相很少夸赞别人，”赫连彻陵道，“今日能给一个女子这么高的评价，当真是出乎朕的意料！”

　　　　凤书祈拱手：“回皇上，老臣认为，一个心怀天下、能为国为民出谋划策又身体力行的女子，理应得到世人的尊重！”

　　　　赫连彻陵道：“丞相说得好！既然丞相如此欣赏天水居士，不如就此认个干亲？”

　　　　如果她能与凤丞相扯上关系，便有了直接入宫封位的基础。

　　　　凤书祈心里一喜，脸上却没有完全显示出来：“谢皇上美意！天水居士的年龄与老臣的孙女相仿，认为祖孙倒是最为恰当，只是不知天水居士会不会答应。”

　　　　赫连玥在一旁拖腔拉调：“把她叫来问问不就行了？不过，高攀丞相，朝廷一品大员，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凤书祈摇头：“翠竹坚韧不屈，荷花出污泥而不染，八王爷肯屈尊为她下笔，不正是因为她并非一味贪图富贵高攀权势之人么！”

　　　　赫连玥折扇一展，妖媚一笑：“真是的，居然被凤丞相看穿了！”

　　　　赫连蕴澜依然如木雕般垂目坐着，腰背挺直，别说出言了，就是别人说的话他有没有在听都不知道，与一身懒散似没骨头支撑身体的赫连玥形成鲜明对比。

　　　　“皇上，”凤书祈道，“既然老臣与天水居士有缘，不如今天的菜就由老臣去厨房为皇上端来？”

　　　　赫连玥拦阻：“得啦，还是本王去吧，这楼梯上上下下的，别把你这一身老骨头给摔了！”

　　　　凤书祈含笑道：“王爷别小看我这把老骨头，虽然年龄老，可身体却不老，为皇上跑个腿儿端个菜还是没问题的！”

　　　　“要是只有一个菜，你肯定没问题，但今天可不止一个，就算你能跑下来，也不用吃了，估计早已累瘫了！”

　　　　两人正争执着，赫连彻陵发话了：“八弟，就让他去吧，凤丞相端一个菜就好，其余的，你端。”

　　　　凤书祈连忙道：“谢皇上！”这主意最好！他本就只是想借端菜之机去厨房看看外孙女，真要全让他一个人端上三楼，这老胳膊老腿儿，恐怕还真跑不下来！

　　　　厨房里，所有食材都已提前加工处理备好，事发第二天晚上才回到家院得知一切的宇文正和卓越烧火，山有凤和杨赛娥执勺握铲，杜毅和石晓星准备端菜～～虽然皇上说要大臣自己端，可山有凤心里没那么打算。若让他们象征性地端走第一道菜还可以，十几道全部端，心里就该生出怨气了。

　　　　看着别人吃，自己不断跑腿儿，最后自己只能吃上几口残羹剩饭，搁谁都得有怨气，可这怨气还不能对着同僚发泄，只会在心里把一部分账算在天水居头上！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何况还是三公九卿朝廷要员。

　　　　凤书祈走进干净整洁的大厨房，目光直接落在了自己外孙女身上，宇文正看到他，马上从灶下站起身行礼：“学生见过恩师！”

　　　　其他人一听，都回过头来，山有凤扭头一看，立即炒勺不停地笑道：“您就是小正哥的恩师凤丞相？小正哥有您费心教导，宇文叔叔在天水村怕是放心到做梦都得笑醒！我们天水村的人都很感谢您！”

　　　　说完又赶紧回头看一眼菜。

　　　　凤书祈走到她面前，仔细看着她的侧面眉眼，越看越像自己的女儿凤曦雅，还有点儿他这个祖父的影子，心里更加欢喜，一脸慈爱道：“你炒你的菜，不用回头分神，我就站这儿和你说两句话就好！”

　　　　山有凤侧头看他一眼，笑眯眯：“您真是个善良慈爱的老人家，梁国有您做丞相，是梁国百姓的运气！小正哥有您做恩师，是他的福气！”

　　　　凤书祈看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真诚朴实，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更想问问她娘好不好，可最后什么也没做，却来了一句：“我来为皇上端第一道菜。”

　　　　“啊？”山有凤惊讶，“那么多人怎么让您来，万一摔着烫着可怎么得了？您歇着吧，我这儿有端菜的人，不用劳累您！”

　　　　凤书祈嘴唇动了动，还是张了口：“皇上知道我很喜欢很欣赏你，提议我认你做孙女～～”

　　　　“啊？”山有凤愣住。

　　　　“所以我就借端菜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让我当你的祖父！”心里却道无论愿不愿意，你都是我凤书祈的外孙女。

　　　　见她愣着不知在想什么，凤书祈忙提醒：“丫头快炒菜，别糊了！不急这一时，你想好后再答复我就行！”

　　　　“哦哦！”山有凤回过神，翻了几下便盛盘，快速舀水刷锅烧制下一个菜，杜毅等人把汤先端了上去，又来端蒸菜和炒菜，山有凤手里一边忙、嘴里一边说道：“凤丞相您可是一国丞相，我这农女的出身，又是商人，跟您认亲，我倒不怕人家说我不自量力高攀您，怕只怕会影响您的清誉让人说您的闲话！”

　　　　她可是记得那个负心人口中嘲笑她的话，小小农女？低贱商人？赫连皓，你以为你有多高贵？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儿，两只眼睛一张嘴，谁比谁高贵？

　　　　凤书祈一瞪眼：“老夫乐意，与别人何干？”

　　　　山有凤乐了，这脾气，这性格，她喜欢！“行，凤丞相看得起我不嫌弃我，我哪还有不愿意的？明日我就去您府上叩拜！”

　　　　“不必等明日，”凤书祈不想再等，“今天皇上王爷和各大臣都在，正好让他们做个见证，一会儿炒完菜咱们就上去！”

　　　　这么急？山有凤想了想，也行。“那您先上去吃，别在这儿饿着等我，我这完事儿就上去找您！”

　　　　老丞相犯了倔：“不用，我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咱们一起上去，这样他们才能知道我是认真的，以后就不会为难你！”

　　　　亲还没认就开始为她着想了，山有凤感动道：“爷爷！”

　　　　一声百姓家的爷爷，而不是官家子女口中的外祖父，喊得凤书祈几乎落泪，忙不迭地答应：“哎！哎哎！好孙女儿！”外孙女也是孙女不是，这是亲外孙女在叫他呢！

　　　　你待我真心，我便待你真意，山有凤见他激动得老泪都要流出来了，虽然有些不解他明明有自己的孙女、为什么还这么稀罕她这个外姓干孙女，但既然人家喜欢她、想对她好，她自然要回报。取了一只干净碗，盛上熟烂易咀嚼的肉和菜递到他手上：“今天陪皇上祭天一定起得很早没吃饭，爷爷您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别饿伤了胃。”

　　　　“诶！”凤书祈接过，此时外孙女做什么都是好的，何况还是关心他。

　　　　待菜全部上齐，凤老丞相马上拉着她上了楼。赫连彻陵见两人一拉一搀地进了门，不由笑了起来：“朕就说丞相是见了天水居士就舍不得上来了，如今这般姿态，倒真是一对爷孙俩似的！”

　　　　凤书祈立即拉着山有凤一起跪下：“老臣谢皇上赐给老臣这么好的孙女！”

　　　　山有凤接道：“民女谢皇上送给民女一位这么善良慈祥的爷爷！”

　　　　“哈哈哈！”赫连彻陵爽朗而笑，“难怪丞相饭也不来陪朕吃，原来是急着快些认孙女！”

　　　　“老臣让皇上见笑了！”

　　　　“好吧，择日不如撞日，何况今天又祭过天，恐怕也是天意，你们就在这儿举行简单的仪式吧，朕和大家都为你们作见证！”

　　　　两人异口同声道：“谢皇上！”

　　　　凤书祈端坐在椅子上，山有凤跪在他面前连续三叩头后端茶尽孝：“爷爷喝茶！”

　　　　“诶！孙女儿乖！”凤书祈接过茶，并非只是象征性地喝一口，而是咕咚咕咚连续几口喝下一大半，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敢情这老丞相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凤姑娘啊！

　　　　凤书祈放下茶碗、握住她的手歉意道：“孙女儿快起来！今日爷爷身上什么也没带，明日去爷爷府上，爷爷再送你礼物！”

　　　　“还要什么礼物！”山有凤站起身搀着他的胳膊道：“您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礼物！皇上祭天，我也跟着沾光，老天看我没有爷爷太可怜，就把您送到我身边来好多一个人疼我，也让我有个老人显摆我的孝心，增加我的福气！”

　　　　赫连玥摇着折扇：“听听，这小嘴儿甜的，能把人心说化了！你怎么从来都不说一句好听的给我听呢？”

　　　　山有凤斜他一眼，不满道：“谁让你长得比我好看！”

　　　　扑哧！大家都乐了！敢情凤姑娘这是嫉妒八王爷啊！

　　　　赫连玥脸上无语，心里愉悦，死丫头，算你说了句好听的话！

　　　　赫连蕴澜一直默默地看着。宇文正是凤书祈的门生，又来自天水村，凤书祈不可能忍得住不从他身上侧面打听凤曦雅，今日如此急切地认山有凤为孙女，显然就是已知道她是他的外孙女！有了凤丞相，便又多一个人保护她，同时，凤丞相已答应做媒，提供凤曦雅消息的这个大人情，他不能不还。

　　　　与皇上争夺女人，风险确实很大，但……赫连蕴澜抬眼看向山有凤，心意更加坚定：值得！

　　　　现在他比皇上多掌握一项信息，那就是山有凤的军事才能。目前没有战争，而凤儿，除了她哥哥，其他人若不点名问到她头上，她绝不会主动卖弄而给自己找事儿，只要他再稍加点拨，她定会闭口不谈。而这，就会成为他们两人的共同秘密，不管以后用不用得上，都是有益无害！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笑爆天水居全场

　　　　祭天之日，不但皇上亲自驾临天水居，凤姑娘还多了个丞相爷爷，天水居士之名再次在京都响起，被满城之人热议，这运气实在是太好，不羡慕不嫉妒都不行！

　　　　凤府，凤依萝坐在房里双眉紧皱，祖父这是做什么？有她这个血缘上的亲孙女，为何还要认出身低贱的天水居士为干孙女？而且是在皇上面前认下，他这么做的意义和目的是什么？

　　　　凤依萝出身最高文官之家，受遗传和家庭氛围影响，同样思维缜密，遇事沉着冷静，在脑中分析推理。

　　　　祖父能掌丞天子，助理万机，辅助皇上处理全国政务，自然不会做无谓的闲事。自己有孙女，自然没有认外人的心理需求和必要，那么，他是受人所托？如果是受人之托，这个人又是谁？皇上？还是安王？或是康王？天水居士按照皇令规律性地进宫做菜，难说不被皇上看上；出了皇宫她又与安王、康王走得近，但从不来丞相府的安王竟然来找过祖父，难道是受安王所托收她为干孙女？目的是让她的身份变得尊贵些、以便娶她为妃？

　　　　凤依萝手捏白色棋子独自思索着，最后轻笑，做为嫡孙女，她可以就这个问题直接向祖父寻求答案不是吗？若是安王也就罢了，若是皇上……

　　　　凤书祈听了孙女儿的委婉质问，叹气道：“依萝，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身为凤府嫡女，祖父的嫡孙女，你的才气和性情让祖父很满意，祖父又怎么可能是因为不再疼爱你而认别人做干孙女？”

　　　　“那祖父这么做是……”

　　　　凤书祈自然不能和她说实话，只道：“祖父是有原因的，你只要相信祖父就好，其他的就不要再多问了！”

　　　　凤依萝抿着红唇，静立片刻，才轻声问道：“依萝只问祖父一个问题可好？”

　　　　“先说来听听。”

　　　　“依萝只想知道，此事是否和皇上有关？”

　　　　凤老丞相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紧握绣帕的玉白皓指上，半晌儿才道：“和皇上没有丝毫关系！”

　　　　“谢祖父为依萝解惑！”凤依萝放心了，“依萝就不打扰祖父了！”

　　　　看她退下，凤书祈微微蹙眉，他不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思，可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若一味为了权势，他的确应该把她送进宫，既能了却她的心愿成全她，又能稳坐丞相之位直到七十岁致仕回家，朝廷为示尊贤，会给予原俸禄的三分之一，足够他养老，而他的儿女孙辈和门生都会随之受益。

　　　　若依萝能够成为皇后，长子更是成为国丈！只是，权势太大，依当今圣上的心思和手段，未必是好事啊，他是最高三公，怎会不懂树大招风也招忌？一旦超过皇上的忍耐度，恐怕就是削枝去叶后连根拔除！到那时，就悔之晚矣，可依萝毕竟年龄不大，她不懂这其中真正的利害，恐怕也不会为了整个家族而放弃她女儿家的小心思。

　　　　告退后的凤依萝，嘴角微微翘起，只要不是皇上，是安王还是康王有何区别？不过，既然是安王，那韩绯梦……自己派去绕兰花尽心思、使尽手段，好不容易将她的目光从皇上那儿转移开，所以此时，她该帮的应该是韩绯梦而不是天水居士不是吗？大不了安王娶一个纳一个好了！

　　　　皇上走后当晚开始，天水居就日日爆满！特别是当天晚上，在门外排着队都愿意！

　　　　尤其是皇上吃过饭的包间，谁都想第一个进去直接沾染皇上的龙气和贵气以及三公的官运福气！

　　　　天水居“被逼无奈”，只好竞价，出价最高者最先享用，然后按价位高低安排第二和第三，当然，这次更得先付账！

　　　　杨赛娥累得胳膊快瘫了！

　　　　若不是山有凤用上定制的最大号炒锅、再次抡起大号锅铲，她觉得自己会为了钱而被活活累死！

　　　　赫连玥也顾不上摇他的折扇，在吧台里取酒收钱到手酸；赫连蕴澜和杜毅成了烧火的火夫，两个大男人被烤得像烤乳猪；两名服务员四条腿恨不得变成八条腿，成为多腿的蜈蚣蜘蛛！

　　　　饭饱酒酣之时，有人带着醉意在大厅嚷嚷：“我说你们有谁知道天水居士的猛虎哪儿去了？好像很久没见天水居士的那只坐骑了嘿！”

　　　　有人接道：“看不见难不成你还想它了么？是不是心动眼馋、也想上去坐坐威风威风啊？”

　　　　“难道你不想？是男人都想，大伙儿说我说得对不对？只不过没那个胆子罢了！若被它掀翻照脖子咬一口，就一命呜呼见阎王了！”

　　　　众人哄笑起来：“哈哈！是个怕死的！”

　　　　那人道：“谁不怕死谁上！我不敢但起码我真诚，敢说出来，比明明怕死还死不承认的强！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天水居士让它别动，咱也真能过过骑虎的瘾吧？”

　　　　众人有的跟着点头认同，还有人分析道：“既然能骑虎，就是能让虎听她的话！能听她的话，说明凤姑娘会驯兽！咦？这么一说，难道凤姑娘还是驯兽师？”

　　　　他这一说，以前被忽略的隐含问题就被提出来了！大家又热烈地讨论起来，连包间里的人都被吸引，探头侧耳仔细听。

　　　　大厅气氛再次被挑起，闹哄哄中有人把脚搭放在椅后横撑子上吼：“天水居士，既然你是驯兽师，就快出来教教我们万一遇到老虎应该怎么办啊？若我被咬伤，可就少一个人来天水居吃饭了，不能来吃美食，我就会想你们、而你们也会想我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还有人借着酒劲儿不顾八王爷在吧台，跟着起哄：“就是啊天水居士，快出来教教我们吧！”

　　　　有人起了头儿，就有人跟：“凤姑娘，出来啊！”

　　　　有第一个人跟，就有第二个人敢跟：“天水居士出来啊！”

　　　　赫连玥终于能歇会儿，大冬天的又风骚地摇起他的破扇子，也不阻止，任他们嚎叫，因为他心里也想听听那丫头怎么说、怎么应对。

　　　　厨房里的杨赛娥一阵头大：“姐们儿，这群人疯了，你还是出去一趟吧，不然天水居的屋顶要被他们掀翻了！”

　　　　山有凤笑了笑，摘下厨帽，往外走去，杨赛娥连忙跟到吧台边看，好吧，她也想看热闹。

　　　　大家一看真把她给喊出来了，就有人带头拍起巴掌来：“凤姑娘别藏私啊，快讲讲快讲讲！”

　　　　山有凤单手下压示意，大厅立即安静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嗯嗯！大家想知道遇到猛虎怎么办是吧？我来告诉大家，首先，千万别慌！这是第一点，很重要！”

　　　　全神贯注倾听的众人头直点，遇事要沉着不能慌，这是肯定的。

　　　　“然后，站直你的身子，不要蹲地，这一点同样重要。老虎不是狗，狗看到人蹲地以为你捡石头扔他，老虎可不行，你一蹲下，老虎就会认为你软弱可欺，肯定会扑过来咬喉甩头！”

　　　　大家齐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