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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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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叶殊听着她们说了半天,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他亦看着叶葵的侧脸,看得有些懵了。

    这个坐的离他远远的人是他的姐姐。模样却叫他陌生得像是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然而在叶葵心中想的又何曾不是这般。

    她从鸿都守到了凤城的弟弟,如今还不如一个陌生人。陌生人好歹不会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做错了一切。将她做的那些事全盘否定,也不会在她被诬陷的时候认定是她做下的那些事。

    不值得。

    为这样的人伤心难过,统统都是不值得的事。

    她如今是为自己而战,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觉得受伤。

    戏台上有人咿咿呀呀的唱着,台下的人一颗颗心“扑通、扑通”跳着。

    人生如戏生如戏。

    这小小的后宅中,很快就会天翻地覆。

    “二姐,你怎么趁我睡着,一个人跑了?”

    叶昭的声音远远传来。一群人俱都扭过头去看他,只看到个面色苍白的少年脚步稳稳地走过来。

    叶葵凝神看着他的脚步,心中微凛。心稳,步子才稳。看来叶昭已经想通了许多事。

    “你怎地不多睡一会?”叶葵笑道,一副亲切的长姐模样。

    叶昭腻到她边上,“二姐一走,我哪里还睡得安稳,自是忙不迭地起来了。”

    一番话说得暧昧不清,可话里的意思自然只有他跟叶葵两人听得懂。

    她先前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116 反咬一口

    春风拂面,草木复苏。

    叶葵院子里的花木一片葱茏,长势喜人。燕草面带喜气,禀了叶葵后便拿了银子去赏那种花的小丫头。

    自从叶葵手中有了银子后,这花起来也都是极大方的。众人是一开始是瞧不上这位从乡下被找回来的二小姐,故而不愿意到她院子里当差。后来更是被她的那些骇人事迹给吓住了,只有那往外逃的人,哪里有那往里钻的。

    可如今,她院子里的仆妇手中赏银日益增多。今日花种得好,有赏钱。明日窗子擦得干净也有赏钱,这么好的事哪个不想方设法进来分一杯羹?

    只可惜,叶葵院子里的人却是不能出也不准进。

    原来是哪些人,如今仍是哪些人。

    这批人都是明眼见过她的手段的,如今手里握着银子心里却也不敢将过去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自然用得比外头新进来的牢靠。

    有钱能使鬼推磨,却也能让磨推鬼!

    “走,换了衣裳去给母亲请安。”叶葵放下笔,将信纸折好塞入信封内递给秦桑,“寻个时机送出去。”

    秦桑接过信封应了。

    那边燕草已是咋咋呼呼抱着堆衣服上来道:“先前那次闹鼠祸,毁了不少衣服,后头也没补上来,如今可没多少能穿的了。”

    叶葵看了一眼,道:“府中的四季衣裳以往都是什么时候给备下的?”

    “呀!”燕草惊呼,“往常夫人管家的时候,这会子早就都送下来了。今年到了这时候,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大夫人是如何办的。”

    叶葵笑了声,“你去派个小丫头问问大夫人,我没衣裳可穿。她那的新衫准备何时做?若是忘了准备,我便亲自去寻老夫人想法子了。”

    燕草丝毫没有迟疑,放下那堆衣衫,拔脚就往外走。

    “哎哎,这丫头!”叶葵失笑,“好歹也先帮我换了衣裳再去啊。”

    秦桑亦笑,拣了件象牙白的衫子出来,“这件如何?”

    “就这件吧。”叶葵起身让秦桑帮着换了衣裳,又重新梳了头,这才出门去寻了燕草。

    燕草瞪大了眼睛:“秦桑做什么去?我过会可还要领着人整理东西呢!”

    叶葵也瞪大了眼睛。故意虎着脸拍她一下,没好气地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秦桑今日另有事要做,你若是不愿陪我去。我随便带个小丫鬟去也是一样的。”

    “去去去,我去还不成吗?”燕草嘟哝了两句,眼睛里却是闪着光。

    自从秦桑来后,叶葵习惯了带着秦桑出门,她便留在院子里帮着管理那群仆妇。如今池婆一走。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乍然听到叶葵今次要带着她出门,着实有些惊讶。

    等到两人到了贺氏那时,贺氏还未起身。

    翡翠殷勤地端了茶上来,“二小姐且等等,夫人过会便该起了。”

    “好。”叶葵声音淡淡,叫人听不出喜怒来。却也正因此。翡翠心里愈发没了底气。这位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夫人这摆明了要晾着她,也不知会不会惹恼了她。

    一盏茶后。里头仍旧毫无动静。

    叶葵不动如松,陪坐的翡翠却是坐立难安。

    “我进去瞧一瞧。”

    然而翡翠前脚才进去,后脚便从里头传出她的痛叫声跟杯盏落地的清脆声响。

    叶葵悬空把玩着那只茶盏,蓦然一松手,那只茶盏“哐当”落了地。

    里头骤然没了声响。

    叶葵起身。吐出一口气,对燕草道:“母亲迟迟未起身。怕是身子有哪里不妥当,我还是亲自进去瞧一瞧的好。”

    话音落,翡翠捂着额头从里面出来了。

    帘子晃晃悠悠,她的身子也有些晃晃悠悠的,声音听上去却仍是急切:“二小姐且坐着等吧,夫人已在穿衣了。”

    叶葵依言坐下。

    翡翠看看那一地碎瓷,又看看叶葵面无表情的样子,额头上的那个伤口疼得愈发厉害了些。

    这一次,没等多久,贺氏便使人是来唤她进去了。

    帘子一打起,一股香风扑面而来。叶葵下意识皱紧了眉头,毫不掩饰自己地嫌弃道:“母亲这点的是什么香?味道这般重,就算是老鼠死了,恐怕也叫人闻不出味道来。”

    贺氏眼睛一跳,恨不得上前去捂了叶葵那张嘴。

    只是,她为何会突然提起死老鼠来?

    难道她在她这屋子里动了什么手脚?贺氏一想到腐烂的老鼠,胃里立时翻江倒海,顿时觉得屋子里这香味也怪异了起来。

    “听说前些日子昭儿在公主府听戏时晕过去了?”贺氏强忍着恶心问道。

    叶葵“嗯”了声,兀自走过去一把推开了密闭的窗子,口中念念有词:“母亲可听说过,这有些香料搀和到了一块,无毒也成了剧毒?”

    贺氏汗毛一竖,这死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在她的香料里也动了手脚不成?

    “熄掉熄掉!”贺氏火急火燎地指使翡翠去熄了香炉,又扭头对叶葵道:“好好的,昭儿怎会晕了过去?”

    叶葵心中冷笑。贺氏这些日子真是在床上躺糊涂了不成,这些话怎地会来问她?莫非还指望自己一五一十地都说给她听不成?真真是愚不可及!

    “母亲若是想知道为何,怎地不去问问四弟?”叶葵故作疑惑,又状似不经意地道,“不过那日长生班来了个新的角,他唱的《长生殿》那可真是一绝。”

    “对了,那温老板也是幽州人士,倒是同母亲是同乡呢。”

    贺氏心一沉,温老板,《长生殿》,莫非她说的是那人?

    “是吗?”贺氏佯作不在意,对镜梳妆,拣起支赤金步摇来。“你过来帮我瞧瞧,这支步摇如何?”

    “极衬母亲。”叶葵看着镜子里那张形容枯槁、苍老的面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着谎。

    贺氏亦盯着镜子里的脸。

    然而她看的不是自己那张脸,而是镜子上方叶葵的那一角下颌。

    花一样的脸,真是叫人嫉妒!

    她突然惊叫一声,从椅子上滑倒,右手拿着步摇,左手一个反手拉住了叶葵。

    燕草不是秦桑,见状愣在了原地。贺氏眼角余光扫见,登时笑了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就休要怪她不客气!贺氏笑容狰狞,蓦地抬起那只拿着步摇的手来。冲着叶葵的脸便要狠狠刺下去。

    “啊——”

    然而尖叫声却是从贺氏的口中冒出来的。

    从来都是秦桑出手,谁也不知道叶葵虽然不会武功,可她却从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腕骨细弱伶仃,似乎稍稍用力一拧就会断裂一般,可自那上头传来的力气却是这样叫人心惊。贺氏眼睁睁看着那只拿在自己手中的步摇大力划破了自己的脸颊。却什么也做不了。

    叶葵无声冷笑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既想要毁了自己的脸,那么就也毁了她的脸吧!

    手一松,叶葵跟贺氏的身子一齐重重倒在了地上。

    贺氏又是一声惨叫,叶葵老实不客气地将大半个身子倒在了她的身上。现成的肉垫不用是傻子!

    一群人终于也都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上前去扶两人。

    一看清楚贺氏的模样,翡翠立刻吓得手脚发凉,“夫……夫人……”

    贺氏脸上剧痛。身子亦痛,见她这幅吓懵了似的样子,重重一巴掌挥了过去,打得翡翠嘴角流血,“蠢东西。还不快些找块镜子来!”

    说话间,扯动了脸上的肌肉。立时疼得愈发厉害。

    翡翠见她面目狰狞,梳妆台又在两人摔倒之时毁得一塌糊涂,急忙一转头便去找镜子了。

    打水的打水,找镜子的找镜子,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叶葵倚着气愤的燕草,一脸痛心地看着贺氏,口中训斥着那群丫鬟:“你们这群蠢货,没看到母亲的脸在流血吗?还不快去请大夫去!”

    贺氏闻言一摸脸,一手的血,伤口火辣辣的疼,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厉声喝道:“翡翠呢?翡翠那个贱人哪里去了?”

    翡翠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还没站定便被贺氏甩了一巴掌。

    镜子一抢过来,贺氏便凑近了想要去看脸上的伤口,然而当那张原本就“枯萎”了的脸出现在镜子里时,贺氏再也无法忍受,手一抖,镜子便落了地。

    叶葵淡然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伸手掩嘴,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呀,母亲这脸会不会就此毁了容?”

    “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故意的——”贺氏状若癫狂,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叶葵,叫嚷不休。

    叶葵放下手,眼睛扫了一圈屋子里所在的人,道:“母亲这话可说错了,方才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瞧着呢。是母亲自己不小心摔了还连累了我,这步摇是捏在母亲手中的,这脸也是母亲自己失手划破的。”

    “你撒谎!是你故意设计我!”贺氏脸上糊了一大片的血,“给我拿簪子来!快拿来!我要划花了这小贱人的脸!还不快拿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真的在这种时候拿簪子给她。

    不论是哪位出了事,做下人的他们可谁也负不起责任。

    贺氏兀自叫嚷着,却没有人理会。

    叶葵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那支赤金的步摇沾着殷红的血静悄悄躺在地上,像极了她脸上那抹嘲讽的笑意……

117 四面杀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压抑着的愤怒声音钻入耳中,叶葵却连眼也没有睁一下。

    叶昭愈加恼恨,大踏步上前,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秦桑给挡住了去路。他只能停下脚步,对叶葵报以淬毒的目光。

    午后的日光自繁密的枝叶间投下来落在她脸上,映衬得倚在梨树上的素衣少女身沐白光,恍若姑射仙子,天姿灵秀。叶昭看着看着愈发恨得咬紧了牙,这样一个人,却分明是披着仙子皮的罗刹女!

    夜叉貌丑,却心善。

    罗刹貌美,却心狠手辣。

    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却直到这一刻才真的恍然。

    叶昭攥紧了拳头,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他第二遍问这个问题。

    叶葵缓缓睁开眼睛,“秦桑,放他过来。”

    秦桑依言退开,叶昭却突然迟疑了起来。明明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便可以碰到那个人,便可以知道那一日到底出了什么事,然而事到临头,他被惧意拦住了脚步。

    眼前的似乎并非是那棵树,也并非是叶葵,而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往前,便会掉下去。

    他在恐惧……

    “怎么?不敢过来?”叶葵嗤笑。

    有风吹过,风中带着梨花的清香,叫人心神一震。他蓦地回过神来,道:“我怕什么!倒是你,莫不是狗急跳墙了?”

    叶葵神色慵懒,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狗急跳墙?这话你倒不如去问问你母亲,恐怕她才是真的狗急跳墙了。”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你当真不怕?”叶昭神色诡异,“若是父亲知道你拿了你娘的嫁妆去同三叔做生意,你觉得会如何?”

    哦?

    这话一出,叶葵倒是有些意外了起来。竟然被他查到了这个,倒是不能完全小看他了。只不过,用这样的话来威胁她,叶昭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她既然敢这般做,当然就是因为不怕叶崇文!

    “你只管去说便是。如果你只是来同我说这些的,那么趁早回去歇着吧,我可没这闲工夫来赞赏你那可怜的小伎俩。”叶葵口中的话,毫不留情。

    叶昭沉了脸,又往前迈了一步。“你别张狂!你敢将步摇往我娘脸上划,便该知道我迟早会在你脸上划回来!”

    叶葵脸上浮现出感慨的神情,叹道:“好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话音落。她猛地离开了梨树,一手揪住叶昭的衣襟霍然一下便将他摔在了梨树下。

    白玉簪尖尖的头在日光下发出温润的光芒,落在叶昭眼中却带了凶狠的戾气。

    他挣扎了两下,却被叶葵死死制住。

    那根白玉簪已经抵在了他的脸上。

    “你难道想要在府里杀了我?”叶昭咬牙切齿地道,声音里却有着无力带来的软弱。

    叶葵阴森地笑了起来:“我便是杀了你又如何?左不过直接丢进水井里便是。等他们发现你的时候,身子恐怕都已经被水泡得发白软烂了。”

    这块地方平日里便没有什么人出没,叶葵当然不怕被人发现她们在这!

    随着她的话音,那支白玉簪已经慢慢从他的脸上移到了脖子上。

    病弱少年纤细如少女的脖颈袒露无疑,脆弱得似乎一碰就要断。叶葵甚至可以清晰得看到上头青色的血管。那样单薄的模样,叫人不由得便要掉以轻心。

    然而她的心肠却愈发冷硬了起来。

    有着脆弱外表的事物往往才是那能够在不经意间夺走你性命的东西!

    簪子尖锐而冰凉的顶端微微扎进了他的皮肤里。渗出一滴血珠来。叶葵淡淡一笑,道:“四弟,有些事你何苦来问我?你既敢问我。便该知道,你不可能从我这听到任何你想听的事。”

    笑容逐渐褪去,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不怕死,所以到要动手杀了你的时候,我绝不会有丝毫迟疑。你大可放心!”

    叶昭紧紧咬住煞白的嘴唇,“你不敢杀我!”

    “我怎么不敢?”手下微微用劲。叶葵眉眼又渐渐弯了起来,好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不过是杀个人,同杀只鸡又有何区别?要知道,叶家可不是只有你一位少爷。”

    大风骤起,吹落一树白花。

    日光下,白色清透的花瓣犹如落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落在地上,落在了叶葵散落的乌发上。

    叶昭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重重往下戳!

    叶葵心神一凛,手一松,簪子落了地,“你倒是急着找死!”

    “我便知道,你,绝不敢杀我!”叶昭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支白玉簪来,“二姐,咱们来日方长!”

    好一句来日方长!

    叶葵倒是终于对他另眼相看起来,将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当成了真正的对手。

    也许,有朝一日,她还能借着他的手来挡一挡叶明烟。那个女人,简直叫她忍无可忍!一次又一次,却从不同她正面交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掉自己,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明明已经将叶明烟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她占据了这个身体之前,“叶葵”也从未跟叶明烟有过任何接触。

    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叶老夫人派人来唤她的时候,叶葵仍沉浸在这团浓重的迷雾里。

    十年、二十年。

    叶老夫人看着眼前似乎长开了些的少女有些恍神,时间一眨眼就会过去,她突然不愿意再看到那些龌龊。

    “阿葵。”叶老夫人呷了一口茶,“就此罢手如何?”

    叶葵没有料到她寻自己来竟是为了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愣住,呆呆道:“孙女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叶老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来年你便及笄,若是顺利便也该出阁了才是。何苦将自己的名声弄成那般?”

    “祖母……”叶葵语塞。

    她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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