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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秀色之医女当家-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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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母丧兄,又不得父亲长辈的重视,头上还有个利欲熏心的继母。可想而知,日子有多难过。这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死在内宅之中了。可看看人家三姑娘,不争不夺,闷声不吭,却活得好好的,还嫁入了伯爵府做了世子夫人。这是单纯无害的小白花?带刺的红玫瑰还差不多。
  可惜老夫人永远看不明白,总觉得三姑娘无依无靠需要靠她的施舍才能活下去。便是有求于人,也要端着姿态居高临下的命令。
  也就是三姑娘脾气好,不计较而已。老夫人偏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有人都得乖乖听她吩咐,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看三姑娘今日这架势,老夫人怕是讨不了好。
  她不打算劝,也不打算帮腔。
  说到底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能干涉主子的决定?若老夫人吃点苦头能记住自己的位置别在整天想着搞事情,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也更轻松些。
  “你…”阮老夫人息不了怒火,她瞪着神色无波的阮未凝,怒火更甚,“你这忤逆犯上的逆女,给我跪下!”
  她今日非要好好惩治惩治阮未凝不可。
  阮未凝仍旧面不改色,“祖母怕是忘了。我有诰命在身,若非入宫觐见贵人,亦或者重大场合,例如祭祀等,是无需对任何人行大礼的。祖母虽为长,可若论身份,怕是还当不起孙女三跪九叩。孙女别的不会,唯有尊卑,永不敢忘。”
  齐纠引了外来物种,这两年渐至推行,邻近京城的几个县,好多村民都种了西瓜葡萄石榴,作为家庭收入的重要渠道之一。
  皇上龙心大悦,封了齐纠大司农,封荫妻子,阮未凝便得了诰命。
  阮老夫人脸色极度难看。
  她也做过伯爵夫人,但她丈夫生前与她夫妻不睦,也没什么本身,到死都没能给她挣个诰命。而阮未凝,还不到二十,就靠着夫君荣封诰命。
  这也是阮老夫人不喜欢阮未凝的原因之一。
  她从前最不在意的孙女,却比所有人都嫁得好。这京城遍地权贵,诰命夫人虽不算多,却也不少。可年纪轻轻就荣封诰命的,那真的是屈指可数。
  其中陆家就占了俩。
  就连荣国侯老夫人,都是将至中年才得先帝御封一品诰命的。
  这么一对比,阮老夫人看着高高在上,实际上论起高低贵贱来,还真不如阮未凝。
  阮未凝平时不跟她计较,所以从不自持身份。今日,还是头一遭。
  阮老夫人又惊又怒,颤抖着手指,“你…你…”
  ‘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相较于她的满目怒火,阮未凝却是笑意不改,连语气都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我刚听说,祖母体恤二嫂,想帮她养晟哥儿?”
  “那又如何?”
  阮老夫人板着脸,怒道:“你一个出嫁的姑娘,就该好好呆在府中相夫教子,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已是不成体统。如今竟还敢管起娘家的事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阮未凝轻轻浅浅的笑着。
  “成不成体统的,我倒是不知。但我知道,至少我姓阮,而祖母,姓蒲。”
  不等阮老夫人发怒,她又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记得,当年我出阁的时候。祖母特意将我教导跟前叮嘱,对我说,一笔写不出一个阮字。我虽出嫁为妇,但我身上流着阮家的血,这一辈子都褪不去这身皮囊抽不去一身肌骨,哪怕到死,我仍旧姓阮。”
  她眼波款款,笑意盈盈道:“祖母多年来操持中馈,抚育儿孙,甚是辛劳,无暇他顾。连大姐和二姐出嫁的时候,都未能得祖母教导。未凝有幸得此殊荣,受宠若惊,自当封为金科玉律,从不敢忘。我以为,祖母这般叮咛,想必也是您多年来所奉行的。所以,当不会忘记。”
  阮老夫人瞪着阮未凝,所有的愤怒化作了怔愣和无措。
  阮未凝唇边笑意如水,慢慢说道:“身为阮家一份子,自当与家族荣辱与共,事无巨细,都有过问的权利。祖母,您说,对吗?”
  阮老夫人抿着唇,浑身颤抖着,半天找不到反驳的言辞,张嘴就要开骂。
  “祖母方才说到体统,说到规矩,我的确是该好好向祖母讨教讨教。”阮未凝温温柔柔的,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祖母说过,大家闺秀,要端方优雅,慎于言,止于行。嗔怒笑骂,过犹则辱。我一直谨记在心,也是这么做的。只是我还年轻,大底做得不够好,还望祖母多多指教。”
  刚要开骂的阮老夫人,一口气重新憋了回去。
  丁嬷嬷察言观色,给她斟了杯茶。
  阮老夫人几乎是有些狼狈的一饮而尽,然胸中那股怒火,仍旧难消,蹭蹭蹭的往上冒,烧得脸色通红。
  反观阮未凝,婷婷而立,笑意不改。大家风范,不外如是。
  阮老夫人看得有些怔愣。
  因为讨厌阮未凝,所以拒绝承认她的所有优点,看她满身都是缺点和不足。可此时此刻,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目光平静,神容不惊。几句话,却让她哑口无言,纵然满心怒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这是那个沉默寡言卑微顺从的阮未凝?
  直到此时,阮老夫人才终于承认,一直以来,她都看错了阮未凝。
  这般容貌与气度,便是做王妃都绰绰有余。早些年,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还是这个孙女故意藏拙…
  想到此,阮老夫人更为不悦。
  “倒是我眼拙了,没看出你竟是个伶牙俐齿的。”
  阮未凝微笑,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
  “好,你姓阮,既然回来了,有些事,过问一下也不无不可。”阮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威严,“你二嫂年轻,又没带过孩子,没有经验,难免束手束脚。她是伯爵夫人,是我阮家宗妇,将来要接管整个内宅中馈。所以我想将庶务渐渐交给你二婶子,让她也跟着学习。伯爵府上下一百多号人,大大小小庶务极多,她哪还有时间照顾晟哥儿?倒不如送到我这儿来。”
  还真是下血本。
  为了夺走萧雯的孩子,居然连中馈之权都舍得放手了。
  阮未凝脸上笑意加深,“祖母说得有理。”
  阮老夫人扬眉,眼中浮现得意之色,刚要说话,却听阮未凝话音一转,道:“不过仍有不妥。”
  阮老夫人刚露出的笑立即凝固。
  阮未凝就像没看见一般,继续道:“祖母难道忘记了,二嫂有两个幼弟,早就累积了经验。其次,萧家是大家,族中姑娘出阁,自也学过内闱中馈之道。不过换个地方,过个流程而已,上手不难。再则,祖母既准备将中馈之权交由二婶子,二嫂便从旁辅助而已,闲暇充裕。最后,二嫂身边丫鬟婆子不少,多的是人照顾晟哥儿。”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阮老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组织好反驳的语言,又听她道:“我是做母亲的,知道照顾孩子有多辛苦,不下于打理中馈庶务。祖母年纪大了,既受不得操劳庶务之苦,又怎能受累于晟哥儿?若传将出去,不知情的,怕是得说二婶子怠慢不孝。祖母这般宽慈,应是也不愿让二嫂为难的,对吗?”
  “胡说八道!”
  阮老夫人见她虽然轻言细语却咄咄逼人,已是怒不可遏。再听得这最后言语相激,顿时一拂袖将茶盏摔碎。
  丁嬷嬷退后一步,也不说‘老夫人息怒’这样苍白无力的话了。
  老夫人强势在表,三姑娘则冷硬在心。从前是懒得计较,一旦计较起来,十个老夫人也不是三姑娘的对手。
  “忤逆长者,不孝不敬,你好大的胆子!”
  阮未凝不为所动,“我听说萧夫人昨日才来过。晟哥儿洗三的时候,萧家必然也会来人。届时见到刚临盆的二嫂与晟哥儿骨肉分离,不知会是何感想。”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阮老夫人瞳孔一缩。
  “二嫂生性柔善,待人宽慈。可祖母别忘了,二嫂如今已为人母。这天底下,有几个当娘的,不是一心为着自己的孩子?祖母也是为人母的,这份心情,应当明白。”
  阮未凝意有所指的一番话,再次堵得阮老夫人哑口无言。
  阮老夫人生性霸道,年轻的时候压制着丈夫,后来掌控儿子孙子。哪怕到晚年,长宁伯府历经权力争夺洗礼后改朝换代,她手中仍旧死死握着中馈大权。
  她的身份,从长宁伯夫人,到老夫人。却很少将自己摆在妻子、母亲的位置上。
  若说阮未凝这番话不带半分暗喻讽刺,便是连丁嬷嬷都不信。
  可人家态度一直温和带笑,说的话也合情合理,挑不出半分错来。阮老夫人若是发难,反倒显得心虚。
  阮未凝站着不动,微笑如常,“婴儿尚在襁褓中时,最是让人费心。祖母年事已高,若受其劳累,晟哥儿也心中难安。所以这抚养之责,还是由二嫂亲承最为妥当。祖母宽慈,体恤晚辈,二嫂也必谨记于心。”
  阮老夫人怒极反笑。
  “照你这么说。我若是抚育了晟哥儿,还是狭隘刻薄了?”
  “祖母言重了。”
  阮未凝含笑自若,“祖母慈爱之心,阖府上下皆知。只是旁人不知情由,大底会有所误会。届时污了祖米名声,则阖府难安。”
  “你……”
  阮老夫人被她一番夹枪带棒的话给气得脸色铁青,刚欲发怒,阮夫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小丫鬟,看那样子是想拦却没拦住,神色发苦,生怕受到责罚。
  “还是未凝懂事知礼。”
  阮夫人不理会婆母的愤怒,屈膝一礼便道:“晟哥儿是我的孙子,是伯府的继承人,儿媳自会好生照料。母亲您年事已高,应颐养天年,心宽则长寿。”
  阮老夫人没想到她会来,又见素来忍让的儿媳今日一开口也带三分火气,而春月至今未归,怕是早已给萧雯扣下。
  她咬牙,冷哼一声。
  “只怕你盼着我早些死了,才安心吧。”
  “儿媳不敢。”
  阮夫人神色淡漠,眼中却含锐色。
  “我看你敢得很。”
  阮老夫人冷冷看着两人,恨不能用眼神将她们身上挖出个洞来。
  “好啊,你们今天是合伙来兴师问罪的吧?好,好得很。”她咬牙切齿,“怎么着?你们是打量着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一个个的都想往我身上踩两脚,是吧?”
  “祖母这话从何说起?”
  萧雯慢慢走进来,惊得屋子里的人齐齐回头。
  “二嫂?”
  阮未凝立即上前搀扶。
  她昨日才生产,尚且虚弱,应该静养为上。这般出来,若是着了冷风,可不得了。
  萧雯对她温和的笑笑,眼神制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抬头,看向已然势弱见到她后显得有些心虚的阮老夫人,平平道:“我们都是晚辈。您有教导,我们自当聆听受教,乃为孝道。但作为一个母亲,抚育幼子,亦是天经地义。祖母执意为难,孙媳也不敢愚孝。”
  阮老夫人今天接连被挑衅权威,怒火层层堆积。如今见向来软绵的萧雯居然也敢和她作对,登时拍案而起。
  “你……”
  萧雯面无表情,眼神透着一股子冷意,“晟哥儿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任何人将他从我身边夺走。祖母纵然一片慈爱之心,但我夫妻二人,无福消受。说起来,祖母为伯府操劳一生,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坐享其成,也甚是惭愧。如今您年时已高,身体不济,也是该我等为祖母多多分忧了。”
  阮老夫人猛然睁大眼睛。
  “你想做…”
  萧雯恹恹打断她,“府中庶务繁杂,祖母怕是忙不过来,不如让母亲代劳,您也可趁此机会好生休息,颐养天年。您若喜欢晟哥儿,日后我也会时常带他来看您。咱们阖府上下,其乐融融,上慈下孝,不正是您最希望看到的吗?”
  “你休想!”
  阮老夫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眼神带上了恨毒之色。
  这时候阮未凝站出来,道:“祖母方才不是亲口与我说,要将中馈之权交给二婶么?丁嬷嬷也听见了…”
  她话到此一顿,含笑看向闻言身体一僵的丁嬷嬷,问:“对吗,丁嬷嬷?”
  阮老夫人目光刀子一般射向丁嬷嬷。
  所有人都看向她。
  丁嬷嬷顿时如芒在背。


第355章 弄瓦之喜
  阮老夫人夺人子不成,反倒是要被夺权,心情何止震怒?
  丁嬷嬷心中叫苦不迭。
  她不过就是个下人,主子们的勾心斗角,她哪敢掺和?可三姑娘已将她拖下水,她又不能避而不答,只能顶着阮老夫人目光的威压,有点气弱道:“老夫人方才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话音刚落,阮老夫人便勃然大怒,“你这吃里扒外的老货……”
  还未骂完,阮未凝便漠然打断,“既如此,那就劳烦丁嬷嬷将账本和钥匙都转交二婶吧。”
  阮老夫人霍然回头,目光大炽。
  “贱人……”
  阮未凝神态漫不经心,眼神却有淡淡冷意,“我想,我有必要提醒祖母一句。我已出嫁为妇,即便今日您硬要给我冠上一个不孝的罪名,也不过就是惹来几句闲言碎语而已。我从小到大,便是这么过来的,无伤大雅。倒是祖母,若是传出‘苛待晚辈,夺人之子’的罪名,怕是不那么好听。莫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便是您全军覆没,我也不会损失分毫。”
  阮夫人惊讶的看着她。
  印象中这个侄女儿一直都温雅从容,不争不抢。尽管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侄女儿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但是也从未见过她对谁这般针锋相对过。
  阮老夫人更是怒不可遏。
  阮未凝一直稳稳扶着萧雯的手,神情没有丝毫松动。
  “人之所以有各种顾虑,不过是害怕会失去。大哥死了,娘死了,那已是我幼时能失去的全部。如今我有夫有子,这一切,都是您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坏和夺走的。既如此,您说,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直到此刻,她神情才露出了些微对眼前这个年过花甲却无半分长者慈爱,总想着搞事情,拿她当棋子谋求利益的祖母的厌倦,“我始终是伯府的女儿,始终姓阮。所以那么多年,恩恩怨怨,我没想过恨谁,亦或者报复。直到现在,依然如此。你们做的一切,都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我又何必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情绪?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等您百年后,我依旧会为您送终,再象征性的哭一哭,也不枉咱们祖孙一场。”
  她语气还是淡淡的,淡漠得近乎冷血。
  “但正如您所说。我姓阮,这里是我的娘家,我不会看着阮家败于你们的内斗中,自然也不会容忍您继续跋扈嚣张,不可一世。”
  屋子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阮老夫人满心怒火,在她淡漠无痕的目光中显得那般幼稚可笑。
  “您争了一辈子,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字,‘胜’。您逼得父亲在您面前有口难言,逼得二叔对您低眉顺眼,逼得这伯府上下所有人对您马首是瞻,只为证明您的高高在上的权威。到头来,您得到了什么?除了那些冰冷的钥匙和厚厚的账本,您还剩下什么?当一个人,必须需要用咆哮来宣告她的存在的时候,她已贫瘠得一无所有。”
  这大底是她这辈子说过最直白最‘刻薄’的话了。
  阮老夫人老脸涨红,眼中接连闪过被戳破脸皮的愤怒羞愧,以及茫然和无力。
  阮未凝还在说,“而一无所有的您,又有什么资格端着这般嚣张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威胁他人?而那些身外之物,您又能握到几时?您睁开眼睛,看看您身边的人。您的两个儿子,一个已回乡,一个在您跟前,却用不敢亲近。伺候您的嬷嬷丫鬟,对您畏惧大过尊敬…”
  她忽然轻轻一叹,神色带几分怜悯。
  “您已快众叛亲离,却还未自知。”
  阮老夫人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看向阮夫人和萧雯。两人站在原地,神色冷淡而疏离,都带着深深的防备和些微的厌倦,仿佛在印证着阮未凝的话。她心绪起伏,不由自主的看向右侧。丁嬷嬷还是垂眸恭谨的模样,却离她足有三步之遥。虽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她的动作,却写着四个字,‘敬而远之’。
  阮老夫人在那样的距离中感受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
  她跌坐在椅子上,脸上血色寸寸消失。
  丁嬷嬷张了张嘴,似想安慰她。阮未凝的目光已转了过来,“劳烦丁嬷嬷,将账本和库房的钥匙呈上。”
  丁嬷嬷一怔,下意识看过去。
  阮未凝目光依旧凝定沉静,不带丝毫的逼迫凌厉,却是不怒自威,让人莫名感到压力,不由自主的想要服从。丁嬷嬷慌忙避开,也顾不得颓然的老夫人,匆匆去了内室。
  她是阮老夫人的心腹,儿子还在府中做了管事,老夫人平时看账本的时候,她都在旁边伺候,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儿。
  很快,她捧出一堆厚厚的账本,上面放着一大窜钥匙。
  “夫人。”
  她走到阮夫人跟前,依旧低着头,“府中所有账本、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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