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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就见冯彦廷有些不耐地看向人群，接着起身，同店主说了两句话，而后带着茗荣朝门口走来，郑翩翩春香吓的赶紧缩到角落，看着冯彦廷和茗荣牵着马，朝城外走。

　　　　两个人才慢慢起身，缓缓走到路中央，目送着冯彦廷和茗荣走至城马口，骑上马车，绝尘而去，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春香转头道：“二奶奶，真让你说对了，二爷已经走了，二奶奶，你真聪明。”

　　　　郑翩翩得瑟地说道：“没办法，天生的。”

　　　　春香忍俊不禁。

　　　　郑翩翩道：“走，我们去书堂。”

　　　　“嗯。”

　　　　郑翩翩一进逢华堂，店主就看到了，立刻把手裡的活儿交给店裡伙计，再一次把郑翩翩春香请到雅室，一边倒茶，一边热情地说道：“郑姑娘，你可算来了。”

　　　　“老板等我很久了？”郑翩翩坐下来问。

　　　　“可不是嘛，我们二爷也来了。”

　　　　“哦？你们二爷来做什麽？”郑翩翩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询问。

　　　　店主首：“二爷为了见你。”

　　　　“见我？”郑翩翩佯装好奇。

　　　　“准确地说是见閒鱼姑娘。”

　　　　“为何？”

　　　　“冯府裡有丙位小少爷，二爷想要为府裡的小少爷讨一些閒鱼姑娘的画作，以便小少爷学习。”

　　　　小少爷？

　　　　是指冯启武还是冯启文？

　　　　啧啧啧，冯彦廷真的是对家裡人好的没话说，估计知道她的话有益于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所以就想着走个捷径，让她一对一教学，来帮助冯府未来的发展。

　　　　她才不愿意呢，多累啊，可是她不能直接拒绝，微笑地面对着店主，问道：“那你们二爷人呢？”

　　　　“走了。”店主像是很崇拜冯彦廷一样，语气裡带着骄傲说道：“我们二爷是个大忙人，手下不但有书坊，还有店铺、庄子等等，全部都管理的井井有条，一般人都做不到这麽厉害，听说，当官的都敬他三分呢。”

　　　　“那你们二爷真厉害。”郑翩翩敷衍一句。

　　　　“就是厉害。”

　　　　“那你们二爷对我们契约的条件有没有什麽看法？”见店主还要说冯彦廷，郑翩翩抢先一步把话题拉到正规上，免得又扯远了。

　　　　店主这才醒悟过来，一下正色起来，道：“有。”

　　　　郑翩翩春香心头同时一紧。

　　　　郑翩翩问：“什麽看法？”

　　　　店主顿了顿，拿出砍价人常用方法，先挑郑翩翩的毛病，声音十分温和地说道：“郑姑娘，你也知道一本书的印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工序都有许多道，首先要凋刻制模……虽然你的画作有趣好玩，得到了云府等府邸的喜欢，但是我们印成书，并不仅仅是卖给高门大户，我们是面向老百姓的，你说是不是？”

　25

　　　　郑翩翩没说话。

　　　　店主笑笑，继续说道：“当然，我相信你的画作，会得到赏识人的喜欢，但是这还是要看到底有多少人买，在没有印成书之前，这些风险都是我们逢华堂承担的，你说，是不是？”

　　　　这店主可真会步步为营，想必就是铁公鸡冯彦廷的主意，她不想和店主磨磨叽叽，直接问：“所以老板，你们逢华堂出多少银子呢？直接买断我的画作，我是不愿意的。”

　　　　“自然不是买断，还是按郑姑娘之前提出来的，只不过有些不一样。”

　　　　“怎麽个不一样法？”

　　　　“每本书抛去成本，利润三七分，郑姑娘你三，我们逢华堂七。”店主微笑着说。

　　　　郑翩翩沉默了片刻，抬眸问：“这是你们二爷说的？”

　　　　店主脸上依旧挂着笑，笑的还有些小心翼翼，道：“是我们二爷的意思。”

　　　　冯彦廷这个大猪蹄子！抠门鬼！铁公鸡！铁公鸡！郑翩翩在心裡骂冯彦廷一万遍。其实按照店主所说的，抛去成本，拿利润的三成，也不错，比买断好太多了，可她纯属想骂冯彦廷这个人，与这次契约契约没太大关系。

　　　　一直察言观色的店主见郑翩翩脸色不好，想到两日前云老爷子和状元爷家的老爷子为了閒鱼的画作已经把一副画抬到令人惊歎的价格，就知道閒鱼的画作很有市场。

　　　　怕郑翩翩当真不签契约了，他连忙又加一句：“我们二爷也说了，书出来之后，若是卖的好，契约可再行商量，这是为了我们双方考虑，郑姑娘，你觉得呢？”

　　　　也就是说，三七分只是暂时的，以后还有四六分五五分的可能，她浅笑着道：“我觉得挺好。”

　　　　店主喜出望外，道：“那契约就这麽定了？”

　　　　郑翩翩道：“等一下。”

　　　　“怎麽？”店主神色一紧。

　　　　“每本书前都得付定金。”

　　　　店主当即松了一口气，他以为郑翩翩要反悔呢，吓死了吓死了，他赶紧说道：“定金自然要给，自然要给，那麽我们现在就牵契约如何？”

　　　　郑翩翩点头。

　　　　店主立刻从雅室抽屉裡抽出三份契约，契约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合同模板，店主拿出笔墨，在三分契约空白处书写一阵，统统交给郑翩翩看。

　　　　郑翩翩这才看到三份契约上面都已经有了冯彦廷签字和红色指纹，哟，不错嘛，这搞的真是正规啊。

　　　　大楚王朝可没有什麽录像、照片和身份证，所以这个指纹相当重要，甚至比名字还重要，想伪造都伪造不出来，郑翩翩将一式三份的契约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麽问题之后，开始和店主。

　　　　只是在签名字的时候，郑翩翩没有签郑翩翩，而是把“翩”字的“扁”去掉，变成了“羽”，换了一种字体签下名字后，和店主纷纷用大拇指指腹沾了印泥，摁在了三份契约上。

　　　　最后店主再用店裡的大章，盖了一下，这份契约正式生效。

　　　　这一刻郑翩翩的脑子裡没有想银子，看着红黑交叉的一张契约，知道接下来会有一本她的书问世，心裡有激动还有些伤感。

　　　　是的，伤感。

　　　　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爷爷一直希望她能够从事书法绘画之类的工作，她没能在爷爷生前实现，反而在另一个世界做到了，这算不算另外一种圆满呢。

　　　　她难得的伤感才刚冒头，两锭白花花的银子赫然出现在眼前，伤感瞬间退潮。

　　　　“郑姑娘，这是给你们的定金，一百两。”店主道。

　　　　郑翩翩伸手接过来：“谢谢老板。”

　　　　“客气了。”店主收起两份契约，他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把条件压着这样，他真怕眼前的这位郑姑娘不签，可是冯二爷看着閒鱼的话认定了郑姑娘会签，他也没敢多问，没想到郑姑娘真签了。

　　　　他心裡的一颗大石头算是着地了，整个人轻松许多，也开始为接下来的事儿做打算，转眸看向郑翩翩道：“郑姑娘，那我们就商量一下印刷的事情如何？”

　　　　郑翩翩点头。

　　　　店主想了想又问：“郑姑娘，閒鱼姑娘不来，这印刷画作的事儿，你——”

　　　　“我懂！”郑翩翩道：“这点我比我姐懂，就我姐这画，我也有帮着画呢，而且我的审美比我姐好多了。”

　　　　真懂还是假懂？店主上下打量郑翩翩一眼，总觉得郑翩翩年纪轻轻又是女子，应该是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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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点不放心，转念一想印刷方面他比较在行，只要有画作，他都能照着印出来，可是等郑翩翩掏出画作，分系列摆在他面前，把纸张大小、字图位置、系列标题顺充、封皮字样、装订方式统统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有些东西他都要理解一会儿才明白，他吃惊地看向郑翩翩，满脸地惊歎。

　　　　郑翩翩问：“老板，怎麽了？”

　　　　店主反问道：“郑姑娘，你怎麽懂这些？”

　　　　“秘密。”郑翩翩笑着道。

　　　　“……”

　　　　既然是秘密了，店主也不好意思地问，收起刚刚对郑翩翩的不放心，全部都听她的，不停地点头头，商量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敲定了。

　　　　郑翩翩道：“好了，就这样印，大量印之前，先给我两个样本看一看，我确定了，再印刷。”

　　　　店主点头：“先印一二三系列，再印四五六。”

　　　　“嗯，就这麽决定了，也不早了，我要走了。”

　　　　“郑姑姑且慢。”店主喊住郑翩翩问：“郑姑娘不知道家住何处？我如何联络上姑娘，方便将书和银子给你们姐妹二人。”

　　　　郑翩翩和旁边的春香对视一眼，打定主意不暴。露。身份，便将事情又推到“閒鱼”身上，道：“家姐不喜欢被人打扰，你们也不必寻我，以后每月的初八、十八，我便会来书堂一次，如何？”

　　　　店主想了想，每个月都来，那就没有妨碍的，于是点头道：“行。”

　　　　达成协议之后，店主十分客气地把郑翩翩春香二人送出逢华堂。

　　　　一出逢华堂郑翩翩就开始找吃的。

　　　　春香在旁边提醒：“二奶奶，我们这次没有带院卫过来，还是早点回去吧。”

　　　　“买点东西再回去。”

　　　　“二奶奶不会又要买吃的吧？”春香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姐夫人会像二奶奶这麽爱吃的。

　　　　郑翩翩毫不避讳地应：“嗯。”

　　　　“……府裡有好多吃的。”

　　　　“放心，我就买一丢丢垫一下肚子，我快饿死了，我用我自己的银子买，买完我们就回去，好不好？”马上就到中午，郑翩翩是真的饿了。

　　　　春香只好点头。

　　　　春香是郑夫人身边的丫鬟，年纪不大，也爱吃爱玩的，但是在郑夫人那儿学到的条条框框可是不少，时不时就拿来鞭策郑翩翩。

　　　　郑翩翩知道大楚和二十一世纪的很多东西都不同，一般情况下春香说的她都会听，真的就买了三个甜甜的芝麻胡饼，自己吃一个，给春香一个，打包一个，便直直地朝冯府走。

　　　　转个弯走进胡同时，四周没了人，郑翩翩便无所顾及，咬一个口芝麻胡饼，酥酥香香的味道立刻在口腔蔓延开来，还带着舒适的甜味，好吃的不得了。

　　　　郑翩翩没一会儿就吃掉一个，她还想再吃第二个的，可是已经到了冯府门口了，她只好把芝麻胡饼交给春香，进了冯府后门。

　　　　刚绕过影壁，便听到孩子玩闹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孩子，是冯启武和冯启文。

　　　　冯启武今年七岁，是冯大爷冯敬山和张氏的儿子，四岁的冯启文是冯三爷冯淮平和刘氏的儿子，两个孩子正在玩雪。

　　　　不对，是冯启文自己在团雪，冯启武走上来捣乱，冯启文不理冯启武，冯启武捡一个雪团就朝冯启文脖颈裡放，冯启文被冰的打个冷颤，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文少爷。”

　　　　“武少爷！”

　　　　一胖一瘦两个丫鬟闻声赶过来，赶紧走到各自的少爷跟前，胖丫鬟搂着冯启文不停地哄着：“文少爷，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回院子，不要乱跑了。”

　　　　冯启文哭着想伸手拿掉脖颈裡的雪团，可是穿着厚厚的袄子，根本够不着，哭喊着：“凉，凉，有雪雪在，哇啊啊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胖丫鬟也没听清楚，拉着冯启文走。

　　　　冯启文气的跺小脚。

　　　　冯启武在一旁捂嘴笑。

　　　　这冯启武太熊了，郑翩翩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从冯启文脖颈裡掏出一个即将融化的小雪团，把随手带的手帕塞进冯启文的脖颈裡擦拭，而后问冯启文：“好了吗？”

　　　　冯启文哭声渐小，黑熘熘的眼睛裡还含着两泡眼泪，奶声奶气地唤一声：“二伯娘。”

　　　　“还凉吗？”郑翩翩问。

　　　　“不娘了。”冯启文口齿不清地回一句。

　　　　郑翩翩忍不住想笑，但是她知道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这个时候笑出声，势必会让冯启文难受的，于是道：“那就别哭了好不好？”

　　　　她从小就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萌的，忍不住就母爱泛滥，说话声音都温柔了好多。

　　　　冯启文还在抽抽搭搭地哭。

　　　　“不哭了，二伯娘给你芝麻胡饼吃好不好？”

　　　　冯启文听见吃的，一下止了哭声。

　　　　郑翩翩从春香手裡接过芝麻胡饼，递给冯启文，冯启文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让人开心，冯启文一下就笑了，笑声嫩嫩的，特别好听。

　　　　一旁的冯启武见状，非常不高兴，走到郑翩翩跟前，大声说道：“二婶婶，我也吃芝麻胡饼。”

　　　　郑翩翩道：“没有了，只有这一个了。”

　　　　冯启武生气地说道：“你为什麽只有一个芝麻胡饼，为什麽只给启文，不给我？你偏心！”

　　　　郑翩翩：“？？？”这孩子逻辑真感人。

　　　　不等郑翩翩开腔，冯启武转头就跑走了。

　　　　郑翩翩一脸疑惑，这是闹的哪一出，全天下皆他妈吗？抱歉，她还是单身。

　　　　她喜欢小孩子，可不喜欢熊孩子，她不理会冯启武，也没将冯启武朝冯启文脖颈塞雪团的事儿说出去，免得引得后宅不安，她笑着看着冯启文，问：“好吃吗？”

　　　　冯启文点头：“好吃，二伯娘你也吃。”

　　　　冯启文把手裡的芝麻胡饼朝郑翩翩面前送，那嫩嫩的小手肉乎乎的，别提多可爱，嗷嗷嗷，她的心一下就被萌化了，好想把这娃娃抱回家养。

　　　　可是这样做属于拐卖儿童了，她只好把冯启文交给胖丫鬟，让丫鬟好好看着，这大雪天的，滑倒是小，滑进某个冰窟窿裡，才危险呢。

　　　　胖丫鬟连连应是，抱着冯启文离开。

　　　　冯启文趴在胖丫鬟的肩膀上道：“二伯娘再见。”

　　　　“再见。”

　　　　郑翩翩依依不捨地目送冯启文。

　　　　春香见状道：“二奶奶这麽喜欢小孩子，就和二爷生一个啊，二爷二奶奶长得这麽好，生出来的小孩子一定特别好看。”

　　　　郑翩翩给了春香一个“不感兴趣”的表情，转步朝听风院走，春香想了片刻也没想出来二奶奶这是什麽意思，只好闷头跟着郑翩翩走。

　　　　一到听风院，郑翩翩首先抱着汤婆子捂了捂手，还未来得及换衣裳，便将自己刚赚来的一百两银子，放到自己的小金库裡，看着日渐增多的白花花的银子，心情都跟着美好起来。

　　　　再想想今日刚签的印刷契约，说不定以后能过上躺在床上就能赚钱的日子呢。

　　　　啊，人生竟是如此美妙如此美妙，美妙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吃烤肉，那就吃烤肉吧！

　　　　郑翩翩把小金库重新藏好了，喊来春香，让春香把厨子喊过来，今天中午她要吃烤肉，而且是自己烤。

　　　　春香应了一声，转身出屋子，才刚出屋子，又匆匆走进来。

　　　　郑翩翩好奇地问：“你又回来干什麽？”

　　　　春香小声说道：“二奶奶，大奶奶来了！”

　　　　大奶奶？

　　　　张氏？

　　　　她来干什麽？

　　　　郑翩翩正好奇之时，门外响起了张氏的声音：“请问，二奶奶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要分开发的，但是情节比较连贯，所以就二更合一更了哈，不出意外今天是没有更新了，明天见，麽麽哒。

　第26章

　　　　“回大奶奶；　二奶奶在的。”

　　　　“……”

　　　　院子裡已经有丫鬟回了张氏的话，郑翩翩看一眼春香；　春香又道：“大奶奶脸色不太好看。”

　　　　“大奶奶什麽时候脸色好看过？”郑翩翩笑着反问。

　　　　春香想了想，确实；　张氏从来都是板着脸孔，可是这次又有些不一样，她小声道：“这次大奶奶还带着武少爷一起过来。”

　　　　“冯启武？”

　　　　“嗯。”

　　　　“来干什麽？向我要画？帮助冯启武考状元？”

　　　　“……她不知道二奶奶是閒鱼。”春香提醒。

　　　　“哦；　也对。”

　　　　“会不会是因为刚刚的事儿？”春香小声道。

　　　　“什麽事儿？”

　　　　“你没给武少爷芝麻胡饼吃。”

　　　　“不至于吧？”

　　　　郑翩翩抬步走出屋子；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子裡走着的张氏，果然脸色不好看，像是别人欠了她二百五十两黄金似的；　再看旁边的冯启武；　全身髒兮兮的。

　　　　她记得刚刚的冯启武不是这样的啊，她看向张氏，唤一声：“大嫂。”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嫂？”张氏开口就带火。药味

　　　　“不然喊你大姐？”

　　　　“郑氏！”张氏拔高声音，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郑翩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干什麽了；　难道“大姐”不比“大嫂”亲吗？

　　　　张氏自小生活板板眼眼循规蹈矩，一直见不得年轻又活泼的姑娘家；　特别是像郑翩翩这样长得漂亮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　居然哄得府裡上上下下都喜欢，连今日出来的年底分红都比她这个当老大的多。

　　　　她心裡严重失衡，一口恶气总是发洩不出来；　回到院子看见冯启武一身污泥的回来，居然不是在书房读书。

　　　　她气不打一处来；　操起鸡毛掸子就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