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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侍的宫女分发下去，杜鹃眼看着梅花分发完了没有自己的那份，因此心绪不宁。
　　王晓荷笑道：“杜鹃，你说本宫这里的梅花和你屋里的比起来哪个更好看？”
　　杜鹃低头羞涩一笑：“当……当然是娘娘的花好看了。”
　　王晓荷打趣道：“你这么说李将军可要难受的睡不着觉了。”
　　杜鹃低头轻声询问着，“娘娘您都知道了呀？”
　　“今天李泽新摘了许多梅花，宫里的人见者有份，不过他却跟本宫请旨你的那束梅花他想要亲自给你，真是有心啊！”王晓荷啧啧称赞。
　　杜鹃愈发羞涩，恨不得钻到缝儿里面去。
　　沈莺在各宫布下的眼线纷纷有消息传递进来，御前伺候的宫女更是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娘娘。”沈莺屈身行礼，行色匆忙，似乎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王晓荷清退宫人，单独与她商议，沈莺奏道：“皇誉殿的人来报，昨天夜里封相进宫面见君上，为的正是卫大人之事。”
　　“封子雅？他会有什么事情？难道说他知道刺客是谁？”王晓荷问道。
　　“具体什么原因奴婢尚不清楚，皇誉殿的人暂时打探不出，只不过今日朝堂上有关卫国的事情已经推上了风口浪尖，群臣议论纷纷。”沈莺道。
　　王晓荷隐约有些担忧，毕竟卫闲春在宫中不安全，对有臣殷治的安危同样也深受威胁。
　　她最担心的就是朝臣们群起议论，“大臣们的说法是什么？”
　　“朝臣们盛行两种说法，其一，效法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控制卫大人扶持他继位，从而介入卫国，把持卫国朝政。”
　　王晓荷加以思索，说道：“这不可能，卫师兄不会甘心成为傀儡君王的，他宁可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
　　沈莺继续说道：“其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什么？”王晓荷大吃一惊，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对任何君王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卫闲春的生死全然在于有臣殷治一念之间。
　　同门之谊与国家利益相冲突，有臣殷治的选择会是什么？权熙公主和亲一事在前，这让王晓荷不得不怀疑他的决定。
　　昨夜封子雅和两位大臣一同觐见，说起卫闲春之事，封子雅直言不讳地要求道：“君上，不能再等了！否则就要错失良机了。”
　　其余两个大臣亦附和道：“臣附议。卫国皇子不能留，若不能为君上所用，也必须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有臣殷治一声不吭，内心如烈焰灼烧，封子雅进言道：“卫皇子意志坚定难以掌控，君上至今多年以来深受卫国刺客的困扰，他若不除，则君上无以安宁，国家亦岌岌可危。”
　　也有大臣一针见血地直说道：“君上念及同门之谊臣等明白，只是君上……国事为重啊！事到如今，卫大人不可不除啊！”
　　大臣们激昂陈词，有臣殷治便安抚劝退他们：“诸位爱卿的心意本王心领了，天色已晚，路途艰难，诸位爱卿跪安吧！明天朝堂之上再行商榷。”
　　封子雅约摸明白他的心思，便带领其余两个大臣跪安退下，他知道有臣殷治心中仍然放不下卫闲春，否则不会为了保护他，甘愿与卫国刺客周旋这么多年。
　　如今的形势极为不利，因为王宫不仅混进卫国的刺客，还有鹿旗国的余孽，据封子雅所知，昔日战败的辛国仍然有一支庞大的队伍反车臣国，自然他们的目标也是有臣殷治。
　　更让众人不安心的是现如今许多刺客和谍者无论手段和武功都让人防不胜防，民间仍然查出许多天香阁的蛛丝马迹，他们每逢研制出新的毒药都会进行投放实验。
　　而封子雅猜测的是，这些毒药投放既扰乱车臣国的生活和治安，同时也是在试验，他们还想要研制出更新奇的毒药，用来对付他们想要对付的人。
　　文臣武将殚精竭虑，上下一心，处处为国为民着想，有臣殷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的付出也时常鞭策着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卫闲春之难3

　　朝堂上有关卫闲春的言论愈发激烈，王晓荷多次去皇誉殿求见，有臣殷治都没有见她。
　　这是第一次他公然拒绝见她，王晓荷感到事态严重，便召唤陈夫人进宫，向她了解情况。
　　“卫大人一事，事关重大，还望夫人据实相告。”王晓荷诚恳相求。
　　陈夫人道：“娘娘放心，臣妇必定知无不言。如今朝中争论主要还是主张杀卫皇子，一来可以平息卫国的阴谋诡计，二来可以拿他的人头去向卫国邀功。”
　　“邀功？”王晓荷疑惑不解。
　　“不错。”陈夫人点点头，“根据我家老爷所说，卫国已经下了国书，愿以三百里地换取卫闲春的人头。”
　　“简直荒唐！卫国百年基业，怎能轻易拱手相让？这其中会不会有诈？”王晓荷担心这样一来反而会加剧卫闲春的劫难。
　　陈夫人说道：“不会。因为车臣国已经屯兵至垅关，西南三百里地临近车臣国的边境，地处平地，无防守之地，我军骁勇善战，拿下它可谓易如反掌。”
　　王晓荷心急如焚，卫国人的算盘打的精啊！既可以除去一个威胁之人，又可以避免战争，外加结交依附强国的机会。
　　他们这个顺水人情卖的轻松，只可惜卫闲春却要被他们逼迫，性命堪忧。
　　“所以朝臣们的意见都是想要取卫大人的性命？”王晓荷问道。
　　“也不尽然，前些日子我还听老爷说过，倘若卫大人能为我们所用是上上之策，这样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就顺利占领卫国。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归属依附的意思，相反他才高八斗，若不能被利用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与其放虎归山，不如除之后快。”
　　王晓荷听后满心忧愁，陈夫人似乎洞悉了她的心事，便劝慰道：“大争之世古来如此，拔剑相向也是迟早的事，还望娘娘体谅。”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王晓荷看着陈夫人，聪颖如她也只会劝自己放下，在本国利益面前除去卫闲春是最好的选择。
　　似乎没有人会去真心实意地在乎生命，也许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权贵的生活法则，他们见证了太多的流血与牺牲，这一点他们早已经麻木不仁。
　　王晓荷怎么能期待着他们会保住卫闲春一命呢？她来到紫荆园找卫闲春商量对策，但愿能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师兄，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救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好主意的。”现在情况紧急，千钧一发，王晓荷顾不得条条框框，直言不讳地询问他。
　　卫闲春依然泰然处之，不见惊色，笑容如初，对她循循善诱：“师妹，国家大事有时候容不下私情，我希望你能在大师兄身边，好好的过着属于你们的幸福日子。天下事情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道明白的，我不希望你为此困扰，我也希望你能够像从前那样，活泼精灵，无忧无虑。”
　　“师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卷入其中了，早已没有脱身的机会，你希望我好好活着，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一定答应你！”王晓荷这辈子遇到最棘手的事就是劝卫闲春。
　　他丝毫没有回心转意，仿佛心意已决，王晓荷多么害怕他铁了心，做好赴死的准备。
　　“那么苏绮呢？你忍心丢下她不管吗？她等了你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苦难和摧残，你难道就要扔下她吗？”王晓荷忍不住流下眼泪，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她太失败了，劝不回卫闲春已经冷却的心。
　　提起苏绮，卫闲春喜悦而又愧疚，她是那么的温柔明达，细致而又认真的女孩，那时候她脸上浮现出莲花般婉约的笑容，总是让他心底掀起一阵涟漪。
　　那时候既满足于这种人情温暖，同时又期待着这样美好的感觉能够日月生辉。能够认识她，卫闲春余愿足矣，只是这辈子终究辜负了这段缘分。
　　卫闲春眼睛湿润，但是很难看出他是否流泪。一支禁卫军侍卫进来，准备带走卫闲春，另行关押，他迈着矫健的步伐，毫不畏惧地跟着侍卫离开。
　　“师兄！”王晓荷看着他白衣天使般的背影大声呼喊。
　　卫闲春回头笑道：“不用为我担心，照顾好自己。”
　　王晓荷又命李泽四处查探卫闲春的下落，几日过去仍然遍寻无果。
　　“娘娘，您已经好几天劳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杜鹃不停地劝她，但是无论她怎么劝王晓荷都不予理会。
　　卫闲春生死存亡一念之间，她怎么可能会放下心来休息。好容易等到李泽的消息，原来卫闲春被关押在宫城外。
　　“能否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王晓荷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李泽说道：“再给微臣两日定能查到！”
　　“好。”王晓荷应允，她已经吩咐沈莺留意皇誉殿的消息，好在有臣殷治目前没有下命令，李泽还有时间可以去争取。
　　王晓荷如坐针毡，她不能只一味的等待着李泽的消息，找到卫闲春以后如何将他救出来送到安全地带才是关键。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陈夫人忽然进宫，有意无意地透露着想要帮助王晓荷的意思。
　　这样的转变让王晓荷措手不及，摸不着头脑，之前还是跟风倒主张除掉卫闲春，为何现在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她又急需人手和谋划，所以不得不选择相信她。
　　陈夫人直入主题与她讨论如何搭救卫闲春，以及离开的路线，同时又不将事态闹大，仿佛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车臣国的人是知道结果的。
　　而陈夫人天衣无缝的计划中显然不是为了遮掩车臣国的人。王晓荷猜想定然是为了掩饰卫国的人。
　　如此一来她考虑的还算周全，至少卫闲春离开后不用再受卫国人的刺杀，逛逛不可终日了。
　　王晓荷感激涕零，“一切就拜托夫人了。”
　　“娘娘客气了，臣妇并没有做什么。”说罢便起身离开，去做准备。
　　卫闲春安静的坐在囚笼般的院子里，气定神闲，宠辱不惊。有臣殷治避开耳目前来探望，仿佛久别重逢的挚友。
　　他带了一壶上好的酒来为他饯行，“师弟，今日一别不知今生能否再见，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卫闲春先干为敬，问道：“多谢师兄一番苦心，只是师妹她知道吗？”
　　有臣殷治摇摇头，笑道：“人多眼杂，这些天先瞒着她，等到事情有了结果再告诉她不迟。”
　　卫闲春点头，与他共饮，如释重负，才敢不省人事，否则便是借酒浇愁愁更愁，白白浪费了一壶好酒。

　　☆、第一百三十章　卫闲春之难4

　　王晓荷与陈夫人多次讨论，决定先将卫闲春救出，再安排一个死囚来顶替他，虽然早晚会被识破，但却能够给卫闲春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只不过计划一旦败露，必然会有所牵连，王晓荷自己是不怕的，她只恨现在月份太大不能亲自参与。
　　“顶替卫大人的死囚乃是受郭雄峰牵连的人，不过他听说咱们会安置好他的家人，横竖都是死所以就答应了。”陈夫人解释道。
　　王晓荷虽有疑虑，但更多的是担忧，劫狱之事本就凶险，还事关两国国事，只怕有臣殷治知道后也会大发雷霆，不原谅自己。
　　她既然已经横下心来，就不能够再犹豫不决。卫闲春的逃亡路线中将在颍州与苏绮会合。
　　沈莺安排好苏绮，命人保护她的安全，直到将她送出宫去与卫闲春平安离开。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王晓荷不安的心稍微缓和了些，杜鹃见她独自坐在殿上毫不言语，不吃不喝亦十分担忧。
　　“娘娘，您先吃点东西吧，这几天您都消瘦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累坏了可怎么好？”杜鹃反复在她跟前劝谏。
　　王晓荷拉着她的手，说道：“杜鹃，我还是有点担心，放不下。不如这样，你去传话给李泽，让他后天在宫门口护送卫大人出颍州。”
　　杜鹃应允道：“好，奴婢这就去，不过娘娘您得先吃点儿东西。”她指了指桌上的食物临走交代。
　　“快去吧！”王晓荷点头笑道，杜鹃走后，她便去准备盘缠、药品和衣物，留给卫闲春和苏绮以备不时之需。
　　月奴司的庭杖召集了所有的奴婢，并且宣布刑满者后日可以出宫，苏绮亦在其中。
　　王晓荷当初为了排查宫里的刺客和内奸，将所有身份可疑的人一部分遣散回去，一部分留在月奴司服役。
　　苏绮亦安排其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她顺利送出宫去。月奴司这一待，就是三年。
　　抬头仰望天空，自由的空气慢慢袭来，但她的内心却并没有掀起波澜，万物虽已凋零，却仍有梅花相称，奈何这天空流淌着的依然是孤独的颜色。
　　苏绮试图尽可能地避开宫人，来到紫荆园，有太多的话想对卫闲春说，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误解他，后悔没有珍惜好相处的日子。
　　她望着紫荆园的石洞门，怅然若失，走进紫荆园，融化的雪水顺着岩石滴落在她身上，清清冷冷，使她噤若寒蝉。
　　没有笛声也没有悠扬的琴声，就连茶香也捕捉不到，他居住的屋檐下结了蜘蛛网，她记得他是一个勤劳打扫卫生的人，不会这么偷懒的。
　　苏绮轻轻推开门，没有半点生气，只有岁月积累的灰尘留下一丝寂寞空灵的味道。
　　她的心冷淡了许多，他不在这里，只是又会去往何处呢？苏绮转身看着枯萎的紫荆花枝桠，依稀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她盯着紫荆花看了许久，直到身后响起他悦耳的声音。
　　“你喜欢紫荆花？”卫闲春的语气总是十分柔和，让人留恋，亲切。
　　她点点头，转过身来，却不敢正眼看他，卫闲春摘下一支紫荆花送给她。
　　苏绮连忙推辞，“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我怎么能……”
　　卫闲春付之一笑，解释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开艳丽，有人欣赏才是弥足珍贵。”
　　她与他相视一笑，接过他手里的花，女儿家的心事都藏在花里面。
　　她哪里是喜欢紫荆花，她喜欢的是他送的花。
　　回忆甜蜜而又温暖，现实的寒风泠冽而又刺骨，这样的红尘悲苦中含着一块蜜饯继续沉沦，苏绮回想着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又场的轮回。
　　她默默地回到月奴司，也许离别后不能再见到他，但是她却永远不会忘记百劫红尘中曾有过这样一个知己。
　　者秀身边的侍女得知月奴司的消息后便赶来会见苏绮，送给她一些盘缠和几套衣服。
　　“这是小主要我交给你的，她说好歹主仆一场，既然不能亲自去送你，多少也想尽点心意，还望你不要嫌弃。”侍女好话说尽，握着她的手恭喜她刑满释放，“能够出宫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心愿，你可要好好珍惜，将来好好过日子。”
　　苏绮推辞道：“多谢小主的心意，只是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下。在小主身边我并没有为她做什么，如今这些赏赐更不能接受，小主的心意奴婢明白，还望小主见谅。”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不强求了。”侍女放下手里的衣服和钱袋，亲如姐妹的与她闲话人生。“想想日子过得真是快，一转眼过去了三年，那时候我才刚进宫，什么都不懂，总是被老嬷嬷们指责，有时候被责罚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苏绮亦感同身受，初入车臣国，那时候还不熟悉王宫，才会误闯误入紫荆园，谁知道缘分就是那么奇妙，第一次见到卫闲春便被他吸引，几次接触后更是芳心暗许。
　　“虽然我没有被老嬷嬷们指责，但从前却有一位姑姑，她时常教导我们，如果不是有她在，只怕也会像无头苍蝇一般。”苏绮想起了童姥，她已经走了三年，但却一直都活在她的心里，也活在杜鹃的心里。
　　侍女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明天出宫你有什么打算？回到从前生长的地方还是另谋生路？”
　　苏绮摇摇头，哀伤的说道，“辛国早已经亡国，我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那里是回不去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今后何去何从？”
　　“我听庭杖说后天出宫会先被去颍州，之后就自生自灭，全靠自己。”
　　侍女听后立刻收拢话题，“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小主还等着我，就此告辞了。”
　　侍女走后，苏绮便去屋里整理行囊，终于还是要告别这个宫廷，她反复纠结着要不要给中殿留一封书信，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两天月奴司的庭杖让她好好休息，收拾收拾准备着出宫，几年来苏绮从未如此轻松过，这样的无事一身轻仿佛有些不真实。
　　侍女回去后关好门窗，向者秀秘密汇报，在此之前者秀不忘询问她，“今天去月奴司可有被人发现？”
　　“奴婢不好撒谎，今天绝对没有人发现，中殿的人都忙着卫大人的事。”侍女拍着胸脯保证。
　　忽然凑到者秀身边耳语，拧着脸笑，十分得意，者秀眼带笑意地看了她一眼，称赞她道：“做的很好，事情成功之后，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