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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早说过，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许笑长叹一口气，鼓起勇气，第一次对人说起往事。
　　“我所在的世界，跟这里是不一样的，那里的人不穿这么长的衣服，天气热的时候都是短裤和短裙。可是我妈妈，也就是我的母亲，在天气最热的时候，还穿着长袖和长裤，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都墨第一次听她提起，很是好奇，问：“为什么？”
　　“我的亲生父亲，在我还小的时候就丢下我和妈妈跑着，一个人带孩子是真的很辛苦，所以后来她改嫁了。谁知道生意失败之后，她的第二个丈夫借着酒劲就会打她，直到把她打进医院。后来那个男人好了一段时间，居然变本加厉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却失手错杀了我外婆。”
　　明明是六月的天，她身上还是异常的冷，许笑凄凉一笑，接着说：“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死心了，男女之情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反而容易成为一个拖累。所以，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都墨睁开眼，捏着她的手，难得温柔地说：“那只是你一直以来保护自己的方法，以后有了本座就不用这样做了，若你有事，琉璃宫所有人都会拼了命保护你。”
　　许笑听了，突然哈哈大笑，差点将手上的粥碗打翻，直至眼角笑出泪来。
　　“你笑什么？”
　　面对都墨的疑问，许笑收敛了笑容看向窗外，泪腺不受控制，流下两行泪。一时又哭又笑，模样有些滑稽。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阳光太刺眼了吧。”
　　她也不知道怎的，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心里却是暖暖的，沉浮在水面的心似乎终于着陆了。
　　就在那一天，她心底深处某个黑暗潮湿的角落突然吹进一阵风，吹散了所有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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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书整理好包袱，将自己的心情一并收拾好，骑马前往附近的据点，安排好人马伺候都墨和许笑，折书让人准备一匹快马赶路。
　　疾驰的马，穿过发间的暖风，看不见尽头的路，让折书心生迷茫。
　　这么多年他留在琉璃宫，是为了帮都墨完成复仇，当然其中也参杂着私心，等武林大会一了，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尘埃落定，自己留在琉璃宫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总该为自己的去处考虑考虑了……
　　脑子里思绪万千，折书没注意到迎面驶来的车马。
　　“你这人骑马怎么不看路？！”
　　折书听到呵斥声，这才勒紧缰绳，将马拐了个弯停住。
　　本想规规矩矩说声抱歉，可看车夫趾高气昂的态度，折书怪脾气上来，偏把马横在路中间，丝毫不让步。
　　“路这么宽，小生可没挡着，劳烦你们绕道而行吧。”
　　马车的布帘被人掀开，一个身材健硕，脸上带伤疤的人探出头来，瞥了眼车前的人又放下帘子。
　　看得出车里面还有人，且不是普通人。折书眯起眼，在脑子里不断盘算，试图判断出这几人的来路。
　　一个冷峻的声音在马车里发号施令：“走吧，别耽误上武当山。”
　　车夫用鼻子出了口气，驾着马车绕过折书。
　　灵光一闪，折书根据之前的来报，猜到这几人的身份，立马调转马头，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道：“不用上武当山，渡虚已经死了。”
　　都墨和许笑还没离开客栈，若是他们继续前行，难免等会儿碰见尴尬，不如提前将这几人叫停赶回去。
　　车里的人立即叫停车夫。
　　冷峻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七月初七，武林大会在齐云山召开，恭候和乐王爷大驾。”折书再次调转马头，淡淡地说，“在下告辞。”

　　第92章　意领神会

　　许笑和都墨回到琉璃宫的时候已是六月下旬，青炼和冰棱早早换上半截衣裙在门口等他们。
　　一路上都墨数次要求同乘一匹马，被许笑断然拒绝。
　　他的意图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本来天就热了，一个人骑马还能吹吹风，两个人挤一起只能出身汗，黏哒哒的怪不舒服。不过平时都墨主动牵手和搂抱的行为，她勉为其难还是可以接受的。
　　看到他们下马，青炼吐掉嘴里的草根，欢呼道：“主人，老大，你们可算回来了！”
　　都墨将缰绳交给教徒，问青炼：“怎么样，这段时间宫里没什么事吧？”
　　青炼拍拍胸脯，道：“有书呆子在，放心得很！”
　　数日不见，青炼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肩膀和胸襟都宽厚了些，少年稚气将脱未脱的样子。
　　许笑有意逗他：“这样的话还要你做什么，琉璃宫可不养闲人～”
　　青炼挠挠头，说：“这个嘛，嘿嘿，其实最近宫里来了客人，我跟着她在学剑术。”
　　许笑和都墨对视一眼，都很好奇。
　　“哦？什么人？”
　　冰凌接话：“小青龙江宁，一路追叶门主追至琉璃宫。”
　　都墨对许笑解释：“原来是她。叶勘定是知道折书透露了他的行踪，才找到这里来的。他们在宫里多久了？”
　　冰凌道：“也没多久，今儿是第六天。”
　　许笑心中感叹：这江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上演一出千里追夫记，决心苦恋到底啊……
　　一想到叶门主在书呆子面前耍无赖的样子，青炼噗嗤笑出声。
　　“主人，老大，你们是不知道，叶勘才来就要找书呆子算账，书呆子三言两语堵住他的嘴，没得抱怨，他便赖在我们这里，立誓将我们吃垮了才回罗生门去！”
　　都墨冷哼一声，道：“这小子精着呢，无非是想等本座回来讨价还价，要点补偿。走，跟本座去会会他！”
　　说罢，都墨牵起许笑的手，大步迈入琉璃宫，青炼跟在后面看直了眼睛，赶忙回头看冰凌的表情，她的脸侧向一旁，看不清楚表情，似乎刚才那幕恰好错过。
　　都墨一脚踹开客房门，一股混浊的酒气扑面而来，许笑捂住口鼻，退后半步，不肯进去。
　　都墨在这复杂的混合气味中闻出了什么，面露不悦，大步入室，边走边说：“你这混小子喝了本座多少珍藏的佳酿！”
　　叶勘被拖到室外，刺眼的光线让他清醒了三分。
　　许笑第一次见到这个容貌能让都墨夸奖的男人。
　　瓜子脸，唇红齿白，青衫眉黛，头发自然微卷，遮住小半张脸，穿衣打扮像个雅痞。仔细端详片刻后，横竖看不出哪里比都墨好看，觉得缺少些男人味。
　　或许叶勘这种类型的男子不是她的菜。
　　他的嘴唇干涩，声音沙哑，嘟囔着：“喝酒也要管……管的宽……跟个女人似的……”
　　都墨松开手，叶勘一个踉跄，差点摔得破了相。
　　失重的瞬间，叶勘的酒醉全醒了，脸上带着些怒气，瞪都墨一眼。
　　“我这样子还不是你们琉璃宫害的！”
　　“人家江姑娘喜欢你才跟着你，关琉璃宫何事？”
　　叶勘坐在台阶上，闷声。
　　青炼偷笑，道：“主人，不是这样的。自从到了琉璃宫，宁姐姐可没跟着他，应该说根本不理睬叶门主，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兑现承诺教我剑术罢了。折书提出的线索价格不菲，宁姐姐没那么多钱，便用教我独孤剑术十二式来偿还线索费。”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叶勘借酒消愁并不是因为江宁缠着他，而是因为江宁突然不再缠着他了。
　　都墨看着叶勘落寞的背影，露出耐人寻味的笑，高声调侃：“倾倒万千武林少女的罗生门门主碰了钉子，可喜可贺啊～用来庆祝的酒饭账单三天内本座会派人送到你手上，十日内清帐，不然以后一滴酒都别想喝到。”
　　叶勘玩弄着发梢，满不在乎地说：“哼，酒是九婴酿的，与你何干啊？”
　　都墨威胁道：“你可以试试？”
　　叶勘胸中郁闷，起身甩袖就走。
　　待人走后，许笑笑出声，对都墨说：“看来，江姑娘和叶门主并非全无可能，只是不知何时能开窍了。”
　　都墨委屈地望她一眼，道：“是啊，本座也是这样想的，不知道某人何时能开窍哟～”
　　许笑打落他伸来的手，嗔道：“您就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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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几日便是选拔武林盟主的武林大会，这期间叶勘和江宁不曾接触，偶尔碰面也是一句话不说，两人都待在琉璃宫。
　　请帖虽然没发到琉璃宫，都墨仍是带着一群人声势浩大赶往齐云山。许笑提议将这二人也带去武林大会，说不定能成为他们破冰的机会。
　　七月的天，正午烈阳当头，绕是许笑风里来雨里去也有些受不住，钻进青炼他们的马车避暑。
　　冰凌缩在马车一角睡着了，青炼递给许笑一把折扇，凑近了小声问：“老大，你身体最近可有不适？”
　　许笑有气无力摇摇头，道：“没什么啊。”
　　“啊？不会吧，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难道你体内的诛心蛊没有异动吗？”
　　许笑仔细想了想，最近确实没感到什么不适，说：“应该没有吧……”
　　青炼主动提出：“那我替你把把脉。”
　　“你还会把脉了？”
　　青炼憨笑，指尖有模有样的覆上许笑的手腕，道：“才学的，没学多久，这不一直没能派上用场……咦？”
　　看他神色有异，许笑忙问：“怎么了？”
　　青炼挠挠头，笑着说：“哈哈，我学艺不精，没摸出来！”
　　许笑心想也是，青炼做事偶尔马虎得很，摸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老大，我去小解，你待在马车上休息吧。”
　　说完，青炼一溜烟没了影，在外面绕了一圈后转身跳上都墨休息的马车。
　　“主人，不好了……”
　　都墨听完青炼的汇报，立刻坐起身，再三确认：“当真如此？”
　　“我，我学医不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错，可情况与医书上所描述不差分毫，这怎么解释呢？”青炼理清楚口舌，接着说，“而且老大还没婚嫁便出了这样的事，被人知道了始终不太好，外界的闲言碎语是管不住的。”
　　本来满心欢喜，听青炼这样一说，都墨长叹一口气，靠回软垫上，心里烦躁得很。
　　他本想回宫便立刻成亲，许笑倒好，回宫后翻脸无情，找了堆无用的理由来搪塞他，夜里也防着他，活像他逼良为娼似的。
　　“行了，下去吧。”
　　青炼一愣，抬头不解地问：“主人，难道你知道这个男的是谁了？”
　　算算日子，恐怕孩子的父亲不是主人便是折书，那段时间老大几乎都跟他们在一块儿。
　　都墨恼怒地说：“还能有谁……”
　　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青炼立刻噤声，老老实实退下。
　　看主人的意思，这事多半跟他没有关系……震惊，书呆子居然能爬上老大的床？！在他们单独共处的时候，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青炼被这个猜想惊呆了，神情恍惚回到马车上，不想许笑靠在车框上已经熟睡，不能立刻叫醒她盘问。
　　他自个儿找了块儿空地方，心中郁郁寡欢，誓要抽个时间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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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书正坐在另一辆马车，核算宫中上半年的开销收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说他坏话……
　　一只信鸽停在半掩的马车车窗边，发出“咕咕”的叫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折书将密信取下，阅后即焚，风一吹，飘散在地。
　　半柱香不到，他们的车队旁经过一路人马，风尘仆仆，使劲挥舞着马鞭。
　　折书心想：来得真快……
　　腹下小涨，折书搁下笔，晌午吃多了瓜果，正好事务处理完，他下马车找地方小解。
　　刚下马车，一辆马车慢悠慢悠从他们身旁经过，折书漫不经心本瞥了一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回头又仔细看了眼，唇角微扬。
　　果真是尹和乐和他的随从。此路是齐云山必经之路，主演们已粉墨登场，怎少的了看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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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墨一行统共十六七人，没有齐云派的请帖，武林大会期间的落脚处成了大问题。折书早在月余前买下几户齐云山半山腰的农家，简单翻新后当做临时的住处。
　　抵达住处时余晖照耀大地，天还没透凉。青炼上蹿下跳，率先将所有房间比对一遍，挑选了一间屋外有树的房间。
　　许笑看中带有菜园子的小门小户，提着包裹往里走。
　　屋子的外在并不起眼，里面却是从茶具到帷帐一应俱全。
　　见都墨跟在她身后进屋，许笑停下倒水的动作，道：“跟着我做什么？”
　　“房间不够多，只能到你这里挤挤～”
　　“随便你，反正各睡各的。”
　　都墨笑着应道：“那是自然，难道你想跟本座睡一起？”
　　脸皮厚！许笑白眼一翻，不予理会，将包袱中的衣物一一掏出，自顾自的收拾起东西来。

　　第93章　意满志得

　　入夜，拧不过都墨耍无赖，看在他保证不胡作非为的份上，许笑同意他上榻，两人就这样同床共枕渡过大半夜。
　　许笑近来多梦，夜里又梦到自己从悬崖上跌落，身体失重不停往下坠，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夜里山中温度低，都墨觉察到她的动静，悄无声息地翻个身，将许笑拥入怀中，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给她热气。
　　突然拉近距离，许笑睁开眼，本是睡意全无，耳畔传来都墨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如同熟悉的安眠曲一般，令她安心不少。
　　今晚没有月色，窗户全开着，室内仍是黑漆漆一片。
　　“怎么还不睡？”
　　沙哑的声音提醒着许笑他醒了，许笑埋在他胸口，闷声闷气地说：“做恶梦了……”
　　都墨摸摸她的头，从发根抚摸到发梢，温热的手指墨色的头发中穿行。
　　“梦见了什么？”
　　许笑闷闷地说：“悬崖……”
　　“最近常做噩梦？”
　　“嗯。”
　　都墨沉默片刻，道：“等这里的事结束了回去给你补补身子，免得你东想西想。”
　　都墨是知道她身子不强的，这些年出生入死伤了根基，如今突然有孕，是他那日考虑不周。这样想着，将她搂的更紧了。
　　许笑并不拒绝，算是默认都墨所做的事，突然想到一事，问：“对了，明天我们去搅局，不会跟武林各派打起来吧？”
　　都墨嗤笑一声，道：“看戏而已，自然有人表现的，轮不到我们出手。”
　　“行吧，不过我们进去了，各大门派都在，难免有点尴尬吧。”
　　“就是看他们一脸尴尬，不好玩吗？”
　　许笑脑补一番，笑着回应：“是挺好玩的。”
　　都墨看她心情不错，抓住机会旧事重提。
　　“咳，我打算此事一了结，我们就回就成亲，你……”
　　意下如何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许笑抓住他的手，道：“睡吧。”
　　其实她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横竖都是留在这里了，何不让自己过的开心快乐一点，答应他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再多观察观察也好。
　　毕竟，谁能料到教主大人也有着急的一天呢？此事实属罕见，她得多欣赏几天呢。
　　怀着甜蜜的小心思，不多时许笑便沉入梦境，留下都墨心如猫抓，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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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太阳刚起，全员一起动身前往齐云山顶上的齐云派。
　　武林盟主选拔大会真正受邀的只有武当派和峨眉派，加上东道主的齐云派和龙虎派，其余小门小派就是来凑个人数，看个热闹。
　　与其他名门正派清心寡欲的着装不同，琉璃宫一行人姹紫嫣红，过于招摇，路人频频侧目，一路上可谓赚足了目光。
　　大多数门派是没有拿到请帖的，在大门口报名字就可进入。
　　不知折书同看门弟子说了什么，便放行他们进去。许笑打量着院子里风格淡雅的园林，都墨怕她落下队伍，牵着她的手，放慢了步伐。
　　都墨小声问她：“你喜欢？”
　　许笑点头，道：“确实挺好看的，苏州园林的风格，可要花不少钱的。”
　　都墨颇有几分不满地说：“也就房启鸣这种人才会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许笑瘪瘪嘴，不知这家伙又在吃谁的干醋，不予置评，一行人继续深入齐云派宅第。
　　从后院出去，穿过一个绵长的山洞，武林盟主的选拔擂台出现在众人眼前。擂台就搭建在齐云山山崖处，台上只有五张太师椅，周围无树木房屋阻挡，风吹得人们的衣袖哗啦哗啦作响。俯身下望，有数百米深的悬崖峭壁，其底有葱茂树林，无鸟无兽，沉寂一片。
　　琉璃宫一行人是作为观众混进来的，虽不想打眼，但是颜色各异，长短不一的服装还是引起旁人的注视。
　　有个别门派的弟子站得离他们不远，开始低声讨论起来，离得远些的，也被吸引目光，不时抬头张望。
　　“是魔教的人……他们居然敢到这种地方来。”
　　“小青龙江宁和罗生门的叶勘也来了？”
　　“本没有邀请他们，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听说峨眉派掌门莫名其妙失踪了，似乎就是魔教下的毒手……”
　　“真是嚣张跋扈！”
　　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