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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调查还在继续，王启和唐黎明两个人却是守在郝亮的房间门口，郝亮已经被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昏迷了，王启靠在墙上，拿着烟吞云吐雾，隐隐约约的，让唐黎明看不清面孔，却是因为弟弟的事情红了眼睛，也不知道是难过的还是呛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王启看向唐黎明，忽然开口。
　　“如果你的弟弟，他真的是主谋，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问的唐黎明一身僵硬，她一直以来，都是不愿意思考这个问题的，因为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格外的残忍，她一直那么努力的，想要让夏梵获得安全感，想要让夏梵的人生走向正轨，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让她无时无刻想要从这样的梦境中醒来。
　　她的弟弟夏梵，可能是雨夜连环杀人案的主谋！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三年前就可能虐待杀死了一个女人！
　　这可能么？这……可能吧？
　　唐黎明的脸色闪现了一丝挣扎，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会是什么想法，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住，脸色发白，而王启打量着唐黎明，忽然笑了起来，只是声音里面的沧桑掩饰不住。
　　整个走廊里，充斥着王启的笑声，等他笑完之后，将手里的烟掐灭，看向唐黎明。
　　“我猜测，你会选择维护他对不对？如果有机会，你甚至会消除掉他的所有犯罪记录，对么？”
　　他的目光不再浑浊，干净而又充满了穿透力，仿佛一下子看透了唐黎明肮脏的内心。
　　这一刻，唐黎明忽然动弹不得，看着王启朝着自己走过来，那双眼眸像是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之上，让她不得不承认，王启说的是对的，如果她早知道这一切，她肯定会偷偷的毁掉所有的证据，甚至用自己方式来保护夏梵。
　　夏梵已经一无所有，他只有她了，所以唐黎明不愿意让夏梵出任何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行！
　　脑海中为夏梵找了无数个不可能杀人的理由，心里也为夏梵找了无数个开脱的理由，这大概就是女人，因为自己在乎的人而心软，放弃了自己的信仰。
　　她曾说过为了正义而献身，终生都要用尽所有全力打击罪犯。
　　可是现在，事情发生在了她身边的人身上时，她也会想要退缩，想要将法律置身事外，将正义掩盖，这就是人性。
　　唐黎明的眼神中闪过了挣扎和纠结，能看出来她内心并不是很平静，王启就这么距离她不到二十尺，安静的看着她，目光中的了然，让唐黎明不知所措。
　　“可是你想过么？死去的那七个女孩儿，她们就该死么？她们也是无辜的，如果你的弟弟是凶手，他就应该为了死者负责。”
　　缓慢的说出这句话，王启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怅然，他似乎在扒开唐黎明的内心，又好似是自己，而唐黎明只觉得喉咙干哑，呆滞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
　　“我相信他，他不会杀人的。”
　　这样语气虚弱的话，带着自己都无法掩饰的不确定，唐黎明倔强的看向王启，似乎想要认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不愿意接受弟弟是杀人犯的事实。
　　“是么？”王启收回了视线，点点头。
　　“我也希望他不是，不过黎明，在家人和正义之间，如果非要做出一个抉择，你会怎么办呢？”
　　一个个犀利大问题仿佛要将唐黎明逼入深渊，她不敢回答眼前王启的问题，因为她知道她内心的想法，除了弟弟不可能是凶手，她更多的，是偏向于弟弟，无论是正义还是坚持，最开始不都是为了保护家里的人么？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么？如果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无法保护，这样的正义，又能够如何坚持呢？
　　她沉默以对的模样，让王启明白了她的想法，却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就算你弟弟是主犯，他还没成年，国家未成年保护法会对他网开一面的，不是么？”
　　他说完，不再看唐黎明，转身朝着病房里面走去，站在了门口，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一直相信，警察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死者找到正义，让他们沉冤得雪，唐黎明，你不配当个警察。”
　　说完之后，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房间里面，是已经醒过来躺在那里的郝亮。
　　门外的唐黎明呆呆的站在那里，明白了王启的意思，却是顿时有些崩溃，蹲在了地上，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心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和害怕。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忽然变成了这样呢……
　　她的弟弟，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而进入房间的王启，则是看到了郝亮那双熟悉的眼眸。
　　“醒了？都听到我刚刚在外面说的话了？”
　　他说着，坐在了郝亮的床边，郝亮倒是点点头，看着王启，脸上还是有些没有血色。
　　“嗯，王哥说的很好，王哥你是一个好警察。”
　　郝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他这一场昏迷，已经得知了一切的真相，梦境中真实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成为了一个案件的杀人犯，他对不起身上这身警服。
　　王启则是在听到郝亮的话之后，露出一个让郝亮看不懂的笑容，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我也不是一个好警察，郝亮，就跟你一样，谁没有一点儿私心呢？”
　　两个人顿时沉默了起来，都没有再说话，门外的唐黎明还在嚎啕大哭，可是门内的两人却是面无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王启先开口。
　　“想到什么了么？”
　　从郝亮的表情中，王启已经能够感觉到，郝亮绝对是想起了什么，至少，凶手他肯定记起来了。
　　郝亮从床上稍微起来，靠在了墙上，头微微扬起，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想到了，还看到了所有的行凶经过，我看到自己亲手杀了人，我看到自己一步步的走向地狱……王哥，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害怕，却有些高兴怎么办？或许他说的是对的，我才是那个懦弱的人，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我却从来不敢多看一眼，这样懦弱的我，根本就不配活着……”
　　他说话有些乱糟糟的，可是王启却稍微能够听得懂，坐在那里的身子僵硬在原地，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上了配枪，枪上那冰凉的温度，让王启的思维，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第68章　水仙花美少年
　　郝亮的醒来，为案子的侦破带来了巨大的发展，可以说是直接带来了真相，因为郝亮特殊的身份，审问的时候，整个专案组都在，龙队看着面前的郝亮，很久之前也从未想过，郝亮会以犯人的方式被他审问，王启等人也都站在外面，等待审问的及结果。
　　萧清荣抱着双臂，一双冷静的双眸透过了镜片看向了坐在那里已经戴上了手铐的郝亮，他知道，以郝亮的性格，在发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为了正义，他肯定会选择牺牲自己，也肯定会为那些死者付出公道。
　　他清亮和正直的眼神，一直是很多警察们最羡慕的，因为这样的郝亮，仿佛对一切的黑暗都毫无畏惧，可是又有谁能够想到，这样毫无畏惧的，向往光明的眼神，是因为将黑暗全部抛之脑后了呢？
　　几乎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郝亮，还有南岭大道警察局的局长，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专门过来了，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是十分的不理解。
　　郝亮一直以来都是大家心目中最值得敬佩的警察，因为他从未因为凶手的凶残而放弃对正义的追求，而现在，对方成为了杀人犯，怎么会不让人觉得惊讶？
　　“郝亮，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一切，那我就不问了，你自己交代吧，究竟发生了什么，雨夜连环杀人案，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龙队看着眼前的郝亮，想起一年前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那个时候，这个年轻人因为死去了妹妹而痛苦不已，龙队一度十分的自责自己并没有找到凶手，为这些死者的家人负责，而现在，时光穿梭之后，得到的答案令人心惊，龙队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郝亮会杀死他的妹妹。
　　郝亮此时十分的平静，从做梦梦到了全部的事实真相，到跟那个人进行了对话之后，郝亮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自己做出事情付出代价，杀死了七个人，其实无论用什么样的理由，他都该死，仇恨是容易蒙蔽一个人的心智，但是用凶残暴力的方式去复仇，并且把更加无辜的人杀死，这本来就是一场错误。
　　任何仇恨都不能隐藏这是犯罪的事实。
　　“龙队，雨夜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确实是我，我是其中一个凶手，而另外一个，就是夏梵，那个长相如同天使，今年才十四岁的孩子。”
　　说出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的惊讶，其实就算是大家心里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对这件事情甚至有了一些想法，可是真正听正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其实断案，不仅仅是需要认证物证，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作案动机，想到死者中间还有郝亮的妹妹，大家的感觉更加的奇怪，目光全部放在了郝亮身上。
　　萧清荣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郝亮，他终究还是选择的了这一步，不过当一个人的另外一部分走向灭亡的时候，一部分已经身处黑暗，郝亮的内心是如此的光明，他无法容忍自己黑暗的那一面伤害别人，所以他最后肯定会选择自我毁灭。
　　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杀死自己的方式，同时杀死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四年前，我的女朋友苏曼薇怀孕了，于是我跟女友商量订婚，我本以为我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和孩子，可是门没想到，我的女友被人给杀死了，当街被刺了十几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性命，那件事情，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最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另外一个人格产生了。”
　　如果不是因为真相一步步的接近，还有各种各样的证据，郝亮甚至怀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另外一个人格的存在，想到那个人歇斯底里的模样，郝亮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龙队没有说话，严肃的看着郝亮，想要继续听之后的情况。
　　站在外面的王启目光凝重，却是没有将视线离开郝亮，他放在身侧的手不断的握紧，然后胳膊上青筋暴起，就连脖子上，也是布满了青筋，让萧清荣看他一眼之后挑挑眉。
　　有些时候，精心计算的事情，只要出现一丁点儿的误差，就会前功尽弃。
　　那夏梵确实聪明，以自己未成年的方式来逃避杀死这么多人的罪责，郝亮幸亏是一个好人，不然的话，用精神病杀人不犯法这件事情，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摘除出去，好好活着。
　　可是郝亮这样的人，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他这么多年抓了那么多犯人，最不想要的就是自己家手上沾染鲜血，现在他就算是没有动手，可是却已经是满手鲜血，他肯定不放过自己及。
　　“那个时候，这个人格的诞生，带走了我对这个社会的恨意，还有我内心想要为我女朋友复仇的欲望，因为杀死我女朋友的人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我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而那个人格诞生之后，从最开始的有些懵懂无知，到很快接受我的一切，他通过警察局这边，调查到了很多东西，查到了我女朋友死亡的真相。”
　　郝亮说道这里，却是红了眼睛，其他人也都是看着他红着眼睛。
　　“你女朋友的死，不是意外么？”
　　龙队也开口，那个杀死郝亮女朋友的男人已经死了，如果这一场杀戮不是意外的话，可能那个男人的妹妹死在郝亮手里，大概就有原因了。
　　“她的死不是意外，是一场阴谋，那个杀死了我未婚妻的方明哲，竟然私下跟我妹妹郝漂亮有联系，我的另外一个人格发现他们不但有联系，而且是网络上的暧昧对象，我妹妹在发现我订婚之后，非常讨厌我的妻子，就跟方明哲说要让方明哲去证明他对我妹妹的爱，方明哲这人本来就有暴脾气，所以才在喝醉酒之后选择了对我未婚妻动手，结果没想到最开始只是想要惩罚一下，最后却带走了我未婚妻的生命，后来他被处以死刑，我就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意外，只是那个人格，比我调查的更加清楚。”
　　事实的真相逐渐在人们的眼中展开时，你会发现，有些时候，真相是如此令人痛苦，令人不堪，这些肮脏龌龊的思想充斥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让你无处可藏。
　　警队这边有人正在记录郝亮的话，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对四年前的案子有很大的帮助了。
　　“那个人格在图书馆遇到了夏梵，他当时在研究犯罪系列的书，两个人相谈甚欢，那会儿的夏梵，也刚刚被接到新家不久，知道了那个人格想要复仇之后，便给他准备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计划！因为那个人格跟我用共同一个身体，所以共享了我所有的能力，他的反侦察，还有对警方的了解，都让这场复仇计划进行的十分完美，第一个杀死的人，就是方明哲的妹妹，那个女人夏梵也并不喜欢，夏梵讨厌嘴上长着痣的女人，可能是跟个人经历有关系，具体我不清楚。”
　　郝亮认真的说着，他已经逐渐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第二个死者和第三个死者都是夏梵挑选的，至于为什么挑选我也不清楚，那个人格为了感谢夏梵为他创造复仇的机会，就连续杀死了第二个和第三个死者，接着就是我的亲生妹妹郝漂亮，或者说，之所以杀死中间两个无辜的女孩儿，就是因为郝漂亮是计划中的第四个死者，她罪不可恕，害死了我的未婚妻。”
　　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丝的痛楚，龙队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亲生妹妹，为什么要害死你的未婚妻？”
　　这是龙队一直想不通的，明明之前听说人都说，这对兄妹关系非常不错，结果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郝亮此时露出苦笑，因为妹妹也已经死去了，反而不那么纠结所谓的名声了，声音嘶哑的开口道。
　　“因为她说她爱我。”
　　曾经的郝亮没有想过妹妹会对自己有这样奇怪的感情，他从小跟妹妹一起长大，关系亲密，妹妹被说丑的时候，郝亮第一时间会站起来保护她，也会夸赞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儿，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却是妹妹伤害了他最爱的人。
　　这个答案不仅仅让龙队惊讶，其他人也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郝亮，似乎有些想不通这句她爱我的意思。
　　萧清荣伸出手推推眼镜，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意外。
　　“她有习惯性整容的习惯，因为小时候有人说她长得丑，所以长大之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整容，我说了很多次也没用，然后那个人格要动手了，他要亲手杀死了郝漂亮为我的未婚妻复仇，于是就让郝漂亮在自己的唇部右侧做了一颗痣，接着顺理成章的杀死了她。”
　　郝亮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那躺在桌子上的妹妹，她的身上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然后戴着戒指的自己，亲手将那钢钉在对方还清醒的意识下，钉入了她的身体……


第69章　水仙花美少年
　　大概仇恨能够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失去所有的信念，郝亮是一个信念感十足的人，所以他无法抵抗心中对于正义的坚持，才分裂出了凝聚了仇恨痛苦以及对未婚妻爱意的另外一个灵魂。
　　这个灵魂，如同一脚踏入了深渊边缘的人一般，只要有人轻轻一推，他就心甘情愿的走入了深渊，某些时候，很多人都是如此。
　　所谓的雨夜连环杀人案，算是终于告破，在郝亮的陈述中，无论是杀人动机，还是杀人过程，以及杀人留下的证据，都被警方一一找到，只是被留在警察局中的夏梵，则是让大家更加的感觉奇妙。
　　三年前这样的雨夜连环杀人案开始的时候，这个孩子也不过十一岁啊，竟然就能够做到那么精密的计划，现在就算是被抓了，大家心里也是十分的愤怒。
　　就算是被抓了又如何呢？就算是怂恿他人犯罪，甚至自己也加入了犯罪那又如何？这个夏梵才十四岁，还没到成年的年龄，就算是宣判，到时候也是极有可能是判刑，死刑可能是不可能了，判刑也只是少管所那一类的地方，国家对于未成年人总是有过多的偏爱的。
　　有些时候，孩子比很多大人都更加的残忍，因为他们的纯真，根本不分善恶。
　　龙队从郝亮口中确定了他是从犯，但是夏梵这个犯人，却是怎么都审问不出来，明明对方在父母死亡之后，被唐黎明家里收养，日子倒是过的也不错，说的上是大少爷都没有问题，唐黎明有的一切，他都拥有了，可是为什么他还会做下这样的事情？
　　最终龙队还是找了唐黎明，两个人在龙队的办公室里面。
　　唐黎明有些神色恍惚，已经从他人的口中得知了郝亮实名指认夏梵是罪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