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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北冥爵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舅舅，是不是秦九儿让你把孩子给我看的？舅舅，你不要上她的当，这孩子根本就是我的儿子。”
　　楚孝礼：“……”
　　满脸的兴奋一下子就好像被一场寒霜冻住，放下床帐子，将北冥爵拽到外室就训他：“爵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小娃儿和你一模一样，还是秦九儿的儿子，怎么就不是你的？而且，是我主动去秦府抱来的孩子，怎么又成秦九儿让我把孩子给你看的？真是胡说八道。”
　　楚孝礼气的够呛，可能北冥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训斥他。
　　北冥爵狐疑问：“真的是舅舅自己去抱来，不是秦九儿暗示你抱来的？”
　　楚孝礼瞪北冥爵一眼：“爵儿，你怎么了？怎么老是爱疑神疑鬼，连舅舅的话都不信了？”
　　北冥爵抿着嘴唇不说话，若是说他不相信人，那怀疑谁也不会怀疑舅舅。舅舅是怎么对自己，没有人比北冥爵更知道。只是事关狡猾奸诈的秦九儿，北冥爵就不得不小心而已。
　　“舅舅，你别着急，你听爵儿说。爵儿当年和秦九儿虽然是拜了天地，也入了洞房。但我们并没有行床弟之事。所以，这孩子又怎么可能是我的？”
　　楚孝礼大惊，瞧着北冥爵的严肃一本正经又不像是说谎。他开始不安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碧霄不是你的儿子？可是他明明和你长的那么像啊。”
　　北冥爵安抚舅舅坐下：“舅舅，世上长的相像的人很多的。这小娃儿应该就是秦九儿费心找来，故意迷惑大家说是我的孩子，然后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楚孝礼不可思议的看着北冥爵：“爵儿，你怎们能这么想九儿？她可是一个孩子，心性善良，断不会是你说的那样奸诈之徒！”
　　北冥爵冷了眼眸：“舅舅，有些事你不知道。而且，也不便跟你说。反正秦九儿不是一个简单单纯的女人。”
　　楚孝礼紧蹙眉头，依然不相信北冥爵的话。坐下喝了一杯茶，又忽的站起来：“九儿怎么样我不管，但是这孩子我不能不管。我不亲眼看到，我就不相信。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又是秦九儿的孩子，又和你长的相像，年岁也一般无二。不行，你等着，我要给你们滴血试试。我不亲眼看到你们不是父子，我就不信。”
　　楚孝礼说着着急的出去拿碗，拿水去了。
　　北冥爵摇摇头，但是事已至此，为了解解舅舅的心疑，也只能滴血认亲了。这样，舅舅就会死心了。他走进内室，轻轻拨开床帐子，看着床上睡得是那么安静乖巧的小娃儿，也不由的想，这若是自己的儿子该多好。自己今年二十八了，其实再过两个月，就二十八了。父皇在世的时候，二十八岁都有五个公主，三个皇子了。而自己在这方面，显然是不如父皇的。
　　伸手摸摸小娃儿的脸，是那么娇嫩，娇嫩的好像奶皮，一碰就会破掉似的。摸摸发顶，也柔软很，软的他的一颗心都温暖起来。
　　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娃儿，越看越是漂亮，越摸越是喜欢。
　　楚孝礼端着一碗水进来，见北冥爵温柔慈爱的看着小娃儿，那眼神满满都是父爱。可是为什么就说这孩子不是他的呢？
　　北冥爵见舅舅端来的水，还拿来一根银针。知道这场滴血认亲是不得不做了。他拿过银针倒是毫不犹豫的就刺破手指，挤出一滴血到碗中。随后又拿起小娃儿的手，可是看那小手软软的，白白嫩嫩，哪个手指都是那么可爱的紧。银针在哪个手指上都不舍得扎下去。
　　

　　☆、第355章　丢了的记忆

　　北冥爵紧绷着脸，默不作声。
　　楚孝礼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又说道：“舅舅心想着吧，碧霄毕竟是你骨血，是现在北圣唯一的龙脉，必须要进宫去。但是孩子小，又离不开娘亲。所以，不管九儿当初做了什么错事，如今给爵儿你生了龙子，都是居功至伟的一件事，也算是能将功补过。爵儿，不然之前的什么事都一笔勾销了吧。舅舅瞧着九儿真的是个好姑娘呢。”
　　北冥爵袖笼里的拳头紧了又紧，努力要给自己的脑袋劈出一线清明。
　　“舅舅，实话跟你说吧。三年前，爵儿外出受伤，伤好后就落下头疼的毛病。连带着一些记忆好像也缺失了一些。但是缺失的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因为身边的人和事，朝政，北圣，什么的一切都记得。所以，这事也没放在心上。但是现在……”
　　北冥爵顿了顿，看看自己手掌上的一道浅浅的疤痕，又说道：“现在，似乎是缺失的记忆并不是无关紧要的。至少，爵儿就不记得什么时候和秦九儿有了这个孩子。”
　　楚孝礼惊讶的道：“什么！爵儿你的记忆缺失了一些？这事你和风儿说过么？和御医说过么？”
　　北冥爵摇摇头：“舅舅是第一个知道爵儿失去一些记忆的人。”
　　楚孝礼眉头皱起老高，又伸手捋着胡子：“之前，爵儿你如此肯定这孩子不是你的，或许就是记忆缺失的缘故。病不讳医，风儿这臭小子虽然是不靠谱一些，但是医术这方面，舅舅觉得还是可以的。万一治好了爵儿的失忆症也说不定呢。”
　　北冥爵想想也是，或许自己失忆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了。
　　如果从前早些说了，早些治好，就不会出现昨日儿子就在面前，自己却不认的事。甚至……自己还对他说了质问的话，还对他呵斥，拎他衣服领子。
　　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他一定会记恨的吧。毕竟是第一次的印象。
　　楚孝礼见北冥爵默不作声，知道是在想事情，叹口气起身：“爵儿，今晚你就在这儿陪碧霄睡吧，舅舅去客房睡。但是有病就要治，不能再拖着了，知道么？”
　　北冥爵点了头，楚孝礼才离开了。
　　来过卧室，北冥爵见小娃变成趴着睡。白嫩嫩的小脸压得变了形，之前被扎了两次的小手指在嘴里裹着。
　　北冥爵瞧着那小小的人儿，是那么那么的小。此时睡着，小眉头蹙着，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为什么不开心？是今天的滴血验亲被扎了两针，还是昨天被自己质问，生气的带进了梦中。
　　北冥爵轻轻的将小娃儿给翻了个身，将被子给他盖好。眸眼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娃儿，看着自己的缩小版，犹然有种做梦的不真实。自己做爹了，原来自己三年前就做爹了。是秦九儿给自己生的儿子。
　　想起秦九儿，北冥爵摸摸自己被打的那一边脸。疼是不在，但是秦九儿眸中的狠戾，状如癫狂的大笑，还好似就在眼前。
　　重重的一巴掌，说是自己欠她的，欠他们的。此生第一次，有人打自己巴掌，还是一个女人。可是，如果她是再次别有用心的想要接近自己，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会如此得罪自己么？应该是对自己谄媚吧，就好像三年前。
　　夜深，北冥爵给房间的铜炉加上一些银炭。回来继续坐在床边，从袖子里拿出墨玉扳指，细细的摩挲着被磨得非常光亮的龙纹雕刻。
　　自己的记忆是，三年前，这扳指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碧霄却说，这是自己送给她娘亲的。自己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将着扳指送给了秦九儿，忘了什么时候和她行过周公之礼，忘了什么时候为她放弃刚到手的皇位去平安之城找她，更忘了为了给她解毒，自己将掌心划破给她放血的事。
　　忽的，北冥爵将这所有的事连起来，脑中一道白光闪过。自己似乎忘记的都是和秦九儿的事，而且都是和她应该是快乐的事。而自己记得的和她的一切都是不快乐的，都是厌恶的，憎恨的。
　　选秀的妩媚，封做皇后对自己的套话，潜进帝宫，盗取火焰玉，炸毁龙脉，将自己重伤，然后消失不见。这是自己对她所有的记忆。
　　但是，现在，才意识到，那以为是所有的记忆可能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好的，快乐的，幸福的，却被自己统统遗忘了。
　　自己为什么会忘了关于秦九儿的记忆？那些记忆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说秦九儿是好的，偏偏就自己觉得她不是好的。
　　舅舅替她说话，瑞儿救她不惜和自己顶撞，楚凌风和她一次次把酒言欢，就连影子，都似乎对她格外的照顾，故意放她进来自己的清宁殿。
　　头又剧痛。
　　北冥爵双手按着好似要炸开的太阳穴，额头汗如雨下。
　　他拼着最后的理智，将床帐子一把拉下，并闪身离开司马府。
　　子夜，都是熟睡的时候，而楚凌风却并没有睡。今天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索性起来在烛火下好兴致的描起丹青。
　　楚凌风喜欢美女，丹青最擅长的也就是仕女肖像。
　　宣纸上一美女，发如飞瀑，身手矫健，衣袖翻飞，手拿一把清水剑，身姿飒飒。只是这副丹青却还没有成，独独一双眼睛没有画上。
　　

　　☆、第356章　影子的实话

　　“秦九儿其实就是个傻货，为一个丫头欢儿求我做事，为你求我做事，却从不为她自己求我做事。她和你在冷王府的洞房花烛，就拼死救你性命。她中毒，刮骨疗伤，眉头不皱，是你划开手掌做药引救她。我和瑞儿都喜欢她的善良和性子豪爽。是你利用你是我们老大的身份，逼走瑞儿，也不给我机会。我想着，九儿喜欢你，一心都为你，那就祝福你们好了。你们那时候彼此相爱，谁的眼里都揉不得对方沙子。你更是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这么铭心刻骨的爱，你居然将她的好给忘了，你真是太薄情了。”
　　楚凌风说的很激动，说到后面都有些口无遮拦了。好在北冥爵在极度的震惊和消化中，对这些并没在意。
　　北冥爵手在袖笼里紧了又紧，楚凌风说的这些，自己居然都不记得，统统不记得！
　　那些，都是自己和秦九儿发生过的事么。自己曾利用权势占有秦九儿不让楚凌风和瑞儿喜欢秦九儿？自己还是冷王的时候，娶得不是上官云晴么，怎么又变成是秦九儿舍身救自己？
　　太多的狐疑，让北冥爵的脑子都乱死了。他从袖笼里拿出那个墨玉扳指问楚凌风：“这个扳指你知道是怎么到秦九儿的手上的么？”
　　楚凌风嘲讽的看着北冥爵：“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那时候秦九儿女扮男装，化名小骨，认我舅舅，认你是叔叔。你作为叔叔的见面礼，就把戴在手上的墨玉扳指给了秦九儿。不然，你以为九儿到现在都管我叫舅舅是怎么来的？”
　　北冥爵紧紧握着墨玉扳指，竟然真的是自己送给秦九儿的！可笑自己竟然完全不记得。还以为是丢了，还以为是秦九儿让碧霄拿着去宫里找自己是别有用心。
　　“楚凌风，我这失忆症能治么？”
　　楚凌风爱莫能助：“这病症我连听都没有听过，你让我怎么治？”
　　北冥爵起身，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一身浓黑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房间就剩楚凌风，叹气的摇摇头。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以为自己是情场里最倒霉的一个，现在看见了皇上的情况，突然庆幸，至少自己和毕真的恩怨纠葛，好的坏的自己都记得。
　　回到桌案前，拿起毛笔，沾了墨，轻轻往那副丹青画像的眼眸处一点。顿时，一个娇俏的女子跃然于纸上，好像活了一样在舞剑。那身形，那眼眸，那腮边的酒窝，他就从来没有忘过。
　　楚凌风放下笔，拿起画像上下看一眼，自言自语：“毕真，你以为设计让我休了你，我们之间就结束了？其实，我们才刚刚开始。”
　　楚凌风说着，手指在画像上的小脸上捏一把，然后心情大好的去睡觉。
　　只是今晚有人好睡，却有人睡不着。
　　北冥爵回到清宁殿，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碧霄那精致的小脸，都是楚凌风跟自己说的秦九儿的自己不知道的一面。手里一直握着墨玉扳指，放在心口。闭上眼睛，就好像心口躺着她。
　　她中了自己的冥王剑，不知道这大风天发作的时候是怎样的痛苦。对了，大司马府的火山池是极热之处，或许能对她的寒毒有一些抑制作用。
　　北冥爵想到这儿，披衣而起，拿起杯子在桌子上叩击三下。
　　影子一缕烟一样进来北冥爵的寝宫，双手抱拳：“主子，有何吩咐？”
　　北冥爵说道：“秦九儿今晚是寒毒发作了么？”
　　影子点头：“的确是寒毒发作，心智也有一瞬是不清楚的。”
　　北冥爵的心沉下一分，那她怒打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寒毒所致的心智不清楚？
　　“司马府的火山池可能会对她的寒毒有所缓解。”北冥爵说道。
　　影子木然无波的眸中有一丝异样闪过，深凝北冥爵一眼。凌晨，北冥爵突然找自己进来，就是说这事？
　　北冥爵皱眉：“你似乎在探究我。”
　　影子低头：“影子不敢。”
　　北冥爵看了看影子，寡淡一句：“你怎么看秦九儿这个女人。”
　　影子：“……”
　　这么多年，影子就是北冥爵的影子。一个人离不开影子，但是你见过哪个人和自己影子说话，问看法的？
　　同样，自负的北冥爵这些年，从来不会和影子多说任务以外的任何一句话。因为他分得清，死士护卫和瑞儿，楚凌风等身边人的区别。
　　但是这一次，北冥爵居然主动问影子怎么看秦九儿这个女人。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正因为是自己的影子，这些年在自己身边，也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切。
　　或许，有些东西，自己忘了，但是影子却都在一旁看的清楚，也应该记得清楚。北冥爵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现在才想起问影子。
　　影子身上的使命是保护北冥爵一生安全无忧，听他的差遣。使命里，并没有给他疑难解惑这一条，或是帮她分析，对别的人怎么看。
　　搪塞，很容易。因为这不是使命的范畴。
　　但是影子在这个问题上不想搪塞。
　　“她是一个心里装着很多事的女人。小过有之，但是心存大善，该是皇上用心珍惜的人。”
　　北冥爵眼眸深邃起来，开始探究影子：“你很欣赏她。”
　　

　　☆、第357章　九儿，我送你走吧

　　秦九儿想着，这下丢人了。
　　然后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还扑进一堵坚实的胸口里。这个胸口真暖，真踏实。
　　影子伸手揽着伏在自己胸口的秦九儿，轻声一句：“九儿，你再忍忍，我带你去司马府。”
　　秦九儿痛苦的闭着眼睛，点点头。就觉得身子忽的被抱起，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然后脑后的昏睡穴道被点住，一切陷入黑暗。
　　秦九儿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床边，就是一个滚热的大铜炉。桌子边，和门边，还各有一个铜炉。屋子里热的就跟炎炎盛夏一样。但是秦九儿却觉得真是舒服。
　　房门开，碧霄一进屋，就看见妈咪正在房间四处看，忙小跑过来，抱着妈咪的腿就红了眼圈：“妈咪，你终于醒了。你吓死碧霄了，碧霄以为你又要睡三年都不醒呢。”
　　秦九儿对儿子心头早就没有火气，见儿子又吓成小样，就弯腰抱起儿子安慰道：“没事，妈咪这不是好好的么。”
　　碧霄在妈咪跟前，狠狠垂着小脑袋道歉：“妈咪，碧霄错了。碧霄再也不会不听妈咪的话就偷偷去皇宫了。碧霄以后再也不气妈咪，害的妈咪心口痛了。”
　　秦九儿紧紧抱着儿子，喉头堵的难受：“碧霄没有错，是妈咪的错。是妈咪曾经犯下大错，害的你爸比不认你，还凶你。妈咪替爸比给你道歉好么？”
　　碧霄忽的抬起头，目露凶光：“不，爸比的错凭什么要妈咪替道歉！而且，那样的爸比也不值得妈咪去爱，碧霄也不想要那样的爸比。”
　　秦九儿叹口气：“可是，当初毕竟是妈咪先做错了。”
　　“妈咪，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不就好了么？碧霄已经想好了，从前没有爸比，我们过得也很好。那以后，碧霄也不要爸比，妈咪，你不用怕，有我保护你。”
　　碧霄小小的年纪，特别严肃，掷地有声的说道。
　　秦九儿感动的一塌糊涂，扳过儿子的小脸就是一个大大的香吻：“儿子，妈咪记住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练武，好好保护妈咪啊。”
　　碧霄重重的点头，然后偷偷擦掉脸上的口水。
　　“对了，这是大司马府么？妈咪是怎么来的？”秦九儿挠挠头，对之前的事很是模糊。
　　碧霄点头：“这是大司马府，是舅老爷送你来的。你当时昏睡不醒，舅老爷说你感冒怕冷，要泡很热的池子里才会好。泡完之后，舅老爷就给你抱着房间睡觉了，又给房间点上好几个大炉子。”
　　秦九儿皱眉：“送你木鸟的舅老爷？”
　　“是啊，除了那个舅老爷，我还有别的舅老爷么？”碧霄好奇的问。
　　“那倒没有。那你舅老爷呢？”秦九儿又问。毕竟楚凌风和他爹都断了两年多的父子关系了，忽的听闻是楚凌风送来的，有些好奇也难免。
　　“舅老爷和舅太爷在前边的房间说话呢。我听着没啥意思，就过来看妈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