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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意想起去年，他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笑弯了眼，她向小师傅道谢。
　　小师傅腼腆一笑。
　　李红瞅瞅她，再瞅瞅小师傅，用肩膀碰了碰春意：“可以啊你这儿。”
　　春意做了个得意的表情：“那可不是！”
　　二人笑作一团。
　　又带着李红转了会儿，等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两人才过去斋堂。
　　只是门前等着的有几个人，等靠近了，春意才听到他们说什么。
　　“今天这人也忒多了吧。”
　　“可不是嘛！平常哪里用的着排队？”
　　“等等吧，新年第一斋，福气旺得很！”
　　“那咱们还吃吗？”李红问春意。
　　春意拉着她站好，“当然啊，没听阿姨说，福气旺旺啊！”
　　好在里边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等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
　　在门口打过饭，春意端着餐盘一转身，差点撞到她前面的李红，忙稳了稳，吐了口气，她抬头道：“怎么了？”
　　李红盯着前面一个角落。
　　春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愣。
　　秦玺对上她的视线，放下筷子对她招招手，脸上挂着一点点重逢的惊喜。
　　“哎呦，你们两个小姑娘怎么不进去的啦！我们后面没地方的呦！快走啦快走啦！”
　　春意身后的一位胖胖的阿姨催促道。
　　李红扭头看她。
　　春意目光四处搜寻，本想着看看有没有再有空位，可最终也没有。
　　抿抿唇，春意小声道：“过去吧。”
　　秦玺看着小姑娘白玉般的耳垂，低头笑了笑。
　　距离他两个座位的女人偏头看他。
　　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呢！她脸红着想。
　　一旁穿着僧袍的一位老师傅紧挨着秦玺坐，低头专心吃饭似没有察觉。
　　李红走在前面，率先将自己的餐盘放在秦玺旁边的位置。
　　四目相对，秦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红坐下，给春意递眼色。
　　【快坐呀！你傻站着干嘛！】
　　春意看了眼已经低头继续吃饭的秦玺，咬牙，乖乖坐下吃饭。
　　食不知味。
　　明明是特别好吃的斋饭，却味同嚼蜡，春意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应该明天再来。
　　李红不知道秦玺的底细，只能从春意是的态度中知道他不讨人喜欢。
　　只是……
　　余光捕捉到秦玺吃饭的画面，李红慢慢挟了一筷子米饭，看起来还好啊。
　　难道是那种所谓的衣冠禽兽？
　　也有可能，虽说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可从几处接触来看，身份背景定不简单！
　　打定主意吃过饭就走，李红便收回视线，没有再继续理会。
　　但因为离得近，还是免不了偶尔会听到一些动静。
　　就比如……
　　秦玺不喜欢吃青菜。
　　他的不喜欢，并不代表他不吃，相反，所有的菜品中，他是先把青菜吃干净的，只是表情没有一点进餐的喜悦，眉间还有淡淡的无奈。
　　有点像一个人，李红视线向右边移。
　　春意的表情明显比秦玺的大，只是不知道那皱着的眉头里，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左手边的那人的。
　　——
　　秦玺吃过饭就走了。
　　春意偷偷抬眼去看，只看到了他挺直的背和修长的腿。
　　以前，她只看过他的正面，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他。
　　挺拔，高大。
　　就是头顶的几根头发翘起来了。
　　他不在身边，春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看着他的头发，觉得他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正当她眉眼弯弯笑得开心的时候，秦玺突然扭过头来。
　　春意的笑一下子就僵在脸上。
　　秦玺看到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视线停留一刻，翩然转身。
　　李红碰了碰春意，筷子掉落地上，她反应过来，活动了下有些冰的脚，脚步匆匆去重新拿了双筷子。
　　捏着干净筷子，春意眨眨眼，长舒一口气，对李红笑笑，专心吃饭。
　　一直到吃饭结束，春意都没有说话。
　　离开斋堂，春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怎么了吗？李红扭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春意深吸一口气，围好围巾，轻轻喘了口气，“走吧。”
　　在门口，她又遇到了那个卖平安符的摊位。
　　不过，似乎人不一样了，去年卖平安符的，好像是个中年男人，眼前的这个，是那男人的妻子吗？
　　此刻站在摊位前的是个衣着干净的长发女人。
　　看到两个挺漂亮的小姑娘站在她摊位前，她笑眯眯道：“求桃花啊？来来来！我这里的桃花可灵验了，你们两个小姑娘这么好看，今年肯定能找到合心意的男朋友的呀！”
　　一边说，摊主就拿出两个手工制作的类似香囊一般的小挂件递到春意手上。
　　摊主动作太快，春意还没来的及拒绝，手上就多了这两个小东西。
　　一个浅粉色，一个桃粉色。
　　这个所谓的能求桃花的挂件没什么特别，只是上绣了几朵桃花。
　　不过这桃花倒是挺好看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阵阵清香，春意将挂件靠近，这香气越发浓郁。
　　“求桃花？你这东西灵不灵？”李红问。
　　春意也抬眼认真地盯着阿姨看。
　　那阿姨笑笑，点头伸手又拿起一个，大力向二人推销：“灵！怎么不灵！你们没看现在咱们在什么地方吗？！清平寺！这里可是有灵玄大师！你……”
　　“哦，这么灵验啊。”李红从春意手中捏过那个浅粉的，看了两眼。
　　“对对！”阿姨笑呵呵，“带在身上，保证你今年一定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男朋友……”
　　目光游离在二人之间，阿姨脸上笑意不变，又接着道：“……或女朋友。”
　　李红：“……”
　　春意：“……”
　　阿姨又冲着二人挤挤眼，压低声音道：“别担心，阿姨懂！你们年轻人啊，只要在一起开开心心就好了啊！对于那些非议，没有什么的！不要理会！太烦的话就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红捏着手里的“桃花符”有些僵硬，真是……
　　要怎么说呢……
　　虽然她打扮的比较中性，长相也比较中性，可她是笔直的妹纸啊……
　　嗯……
　　春意没那么大反应，她也不在意。
　　这东西能不能招桃花她无所谓，不过这小东西做的挺漂亮，味道也好，如果能放在寝室里当空气清新剂也不错。
　　“还有吗？我想多买两个。”春意道。
　　摊主可惜地摇摇头：“这东西啊，有缘才可以买到。”
　　李红为春意身后嘀咕：“我看是你没有了吧。”
　　摊主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没说话。
　　等她们走后，摊主依旧坐在小凳子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绸布和丝线，不多会儿，一个新的桃花符就出来了。
　　一个白着脸捂着肚子的男人走近一看，就愣了，“你你你，怎么又过来了！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那女人一看他过来了，扔下东西就跑了。
　　男人又气又想笑。
　　这女人是附近的居民，听说以前似乎是个挺厉害的师傅。
　　只是命有些不太好。
　　她老公死了，她太过伤心导致精神不正常，也是个可怜人。　
　　上次她的一双儿女还上来道歉，说是自己母亲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起来家里挺有钱的，一双儿女也孝顺，怎么就会年纪轻轻得这种病呢！
　　唉。
　　不过倒也没办什么坏事，只是总是喜欢在别人的摊位上卖东西。
　　对，就是这个，看着落在自己摊位上的一个粉色小香囊，摊主伸手准备收起来，等下次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再还给她。
　　只是，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一双保养良好的手捡起了那个香囊。

　　☆、059

　　灵玄大师从未对秦玺特殊对待。
　　秦玺以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过来一趟；　见不见面；　全凭大师自己乐意与否。
　　哪怕他给清平庙捐了无数钞票。
　　所以去年，灵玄大师第一次打开门的时候，秦玺心里止不住地惊讶。
　　可是进去也没说什么；　大师请他喝了一杯茶。
　　咂咂嘴；　秦玺觉得这苦味似乎比上一次的要淡一些。
　　一旁的灵玄大师垂眸淡笑：“味道如何？”
　　秦玺认真道：“比上次好喝一点点。”
　　站在一块儿石头上远眺四方，灵玄道：“这景如何？”
　　“不错。”
　　灵玄偏头看他：“一年过去，感觉如何？”
　　这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想了许久；　秦玺才道：“好，也不好。”
　　“哪里好？”
　　“很有意思。”
　　“那又哪里不好？”
　　“我……不懂。”
　　灵玄大笑，却没有再问；　一双似乎包含天地的眼对上秦玺，静静地看着他。
　　几秒后，他对秦玺施礼，旋即转身离开。
　　秦玺站在原地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目送大师离开。
　　刘忠站在一旁；　等秦玺直起身子后将手套递给他，“先生；　咱们回去吧。”
　　秦玺应了声，呵出两口白气，不紧不慢悠闲走着。
　　灵玄站在高亭，似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师傅；　你看什么呀？”
　　“佛缘。”
　　“那你要收徒弟吗？那我是不是就要有师弟，那我就不是就不是最小的一个了！”
　　“不。”
　　“不？那我……变成师叔？！师傅，你对我……”
　　“没有徒弟。”
　　“……哦。”忍了忍，小徒弟没忍住，“师傅，你不是说有佛缘吗？”
　　“救人一命，功德无量。”衣袖一甩，灵玄大师离开。
　　小徒弟踮起脚尖，可除了密密麻麻跟蚂蚁一般的人，什么也看不到。
　　算了算了，他功力肯定是不够，看来还是要多修行啊！叹息一声，小徒弟大喊一声“师傅等等我”便追了过去。
　　因为有灵玄大师提议的“赏园”，秦玺出来的时候，游客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
　　可就算如此，相比于以前去过的其他寺庙，这人流量也是不可相比的。
　　就在他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粉色。
　　那是……
　　一件绣着几朵桃花的小香囊。
　　——
　　过完年，时间过得很快，李红没有放过这十几天的空闲时间，找了个在咖啡店的工作，整天早出晚归的。
　　春意闲来无事，倒是跟保姆学做了几道菜，味道一般，不过在她看来，自己这也算是不小的进步。
　　这天保姆回来还一脸不解，春意问她怎么了。
　　“对面的那个秦先生啊，好久都没见他了。”保姆又嘀咕两句，潜在客户没了。
　　“秦先生？”春意心猛一跳。
　　保姆点头，“对啊，就那个高高瘦瘦的秦先生，说话也客气，挺有礼貌，上次还送了我一箱他吃不完的水果。”
　　这么好的一客人，怎么说走就走呢！保姆暗叹两声可惜，洗洗手开始做饭。
　　春意抱着腿在沙发上发呆。
　　其实，对于秦玺这个人的评价，她是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的。
　　咬了咬嘴唇，春意开口问道：“阿姨，你感觉秦先生怎么样？”
　　“秦先生？挺好的啊！长得不错又温柔，我看挺好，也不知道以后有谁……”说到这，保姆反应过来，忙抬头去看。
　　看到春意仍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心里一阵害怕，现在的小姑娘心思深的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个意思。
　　“人不错，就是看着年纪大了些，估摸着他得有二十八九吧。”没说太多其他的，保姆把侧重点放在了秦玺的年龄上。
　　春意支着下巴，“年纪也还好吧，也不算太大。”
　　保姆又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嗡声道：“你才十九，不合适吧？”
　　春意一愣，看着保姆想看她又不敢看她的模样，难得这么快反应过来。
　　不免有些失笑：“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想到保姆是夏谨言请的，春意又多说了一句：“就是对他……有点好奇，想多了解一点点。”
　　春意目光清朗，没有那种被别人看穿女儿心事而含羞带怯，保姆松了一口气。
　　要是万一春意对秦先生有意思，被夏先生知道里边有她的事，那她就是有口说不清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事，夏先生现在没功夫理会他。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周霁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格外帅气，只是眼底下的青黑减分了。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在这之前，我对他的了解不比你知道的多！谨言，咱们认识多少年，我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夏谨言平静地望着他：“我相信你，所以才选择和你合作，可是，周霁，你骗我。”
　　周霁额头一抽，“我没……”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名下所有企业，只选择性告诉我一小部分。”夏谨言嘴唇发白，“我自己可以帮你，可是，夏家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周霁咬牙，手紧紧握拳，才能避免自己动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夏谨言盯着他，一言不发。
　　周霁道：“不是我骗你，而是，当初我也不知道。”无奈的苦笑从喉咙里逸出。
　　秦玺回来的突然，从刚开始的出场到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打得他措手不及，是他失误了，资料收集不足。
　　“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正准备让秘书订机票。”周霁将资料推到夏谨言跟前，“那时，我也是刚得到最新的资料。”
　　夏谨言看着纸袋一言不发，睫毛颤抖，许久，他才开口：“周霁，你有多大的把握？”
　　周霁垂眸：“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们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就不能……”
　　抬头，他笑：“你也知道当初我们家的事，求和，那是不可能的。”
　　寂静，寂静，长久的寂静。
　　周霁喉咙沙哑：“谨言，我求你，帮我。”
　　夏谨言呼吸急促。
　　作为朋友，他愿意帮，可是对手实力太强大！如果他执意与他为敌，到最后恐怕自身难保。
　　可是……
　　现在他和周霁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算他现在放弃，秦玺也未必会放过他。
　　手指微曲敲打桌面，夏谨言想了很久。
　　就在周霁快要放弃的时候，夏谨言点头了。
　　“可以继续合作。”
　　周霁欣喜若狂，若他一个人，他没有多少胜算，可是如果再加上夏谨言，他就多了很多把握！
　　“但是，以后事情我们要商量着来。”夏谨言道。
　　周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谨言，谢谢你！”
　　周霁真心诚意。
　　夏谨言“唔”了一声，“哦，还要谢另外一个人。”
　　周霁眨眨眼。
　　“春意。”
　　——
　　只是他扑了个空。
　　开门的是保姆，看到是他一愣，“你找谁？”
　　“我找春意。”周霁道。
　　保姆从头看到尾，把他打量的彻底，旋即问：“你是谁？”
　　模样不像是学校的，不是同学，那就是朋友？可这年纪似乎比春意要大四五岁……
　　“我是夏谨言的朋友，也认识春意，知道她在这，就想着过来看看。”
　　他这样一说，可信度还有点，保姆正想着，夏谨言的电话就来了。
　　挂断电话，保姆已经没了戒备：“春意提前回学校去了，和她那个朋友一起。”
　　站在电梯门口，周霁又偏头看了眼春意的家门。
　　本来还想谢谢她来着，不过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的。
　　叮～
　　电梯到了，他扭头，就看到一双熟悉的眼。
　　秦玺看到他，一愣，旋即就笑了，“咦？你怎么在这？来找我啊？”
　　周霁脸上僵硬的表情还没来的及收起来，又多了几分惊愕：“你住在这？”
　　秦玺笑着点头，伸出手，指着不远的某处，“你看，就是那。”
　　周霁僵着脖子去看。
　　秦玺似恍然般，又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春意就住在我对面，我上次还请她吃饼干呢。”
　　话里话外都是我们非常熟捻。
　　周霁不知道他是怎么下来的，等他思绪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自己车里了。
　　闭上眼，他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春意……
　　可是，夏谨言明明说过，难道夏谨言也受到了欺骗？
　　不！他相信夏谨言，那么就是秦玺了。
　　呵，挑拨离间？他才不上当！
　　——
　　“走了。”刘忠道。
　　“嗯。”秦玺低头摆弄着自己买的那个小香囊。
　　这个颜色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女孩子气，好像跟他的气质不太搭。
　　不过他还是挺喜欢的，想了想，他将小香囊放在自己的行李箱里，准备一会儿带走。
　　“他好像有点怀疑春意小姐，要不要咱们……”刘忠道。
　　秦玺笑：“怀疑？春意有什么好怀疑的？他难道不应该谢谢春意吗？告诉他们那么多我的事，有些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说起这，刘忠脸色有些暗。
　　“先生，要不要再调查一下。”他道。
　　秦玺摇头，一脸不在意：“上次你调查出什么了吗？”
　　刘忠微微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