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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是算计？”

　　　　陆醒醒看一眼陆云深，一本正经的辩解：“我这分明是相信你维护你妹妹声誉的决心，同样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维护你妹妹的声誉。这叫信任。”

　　　　陆云深：“……”这话要相信了他是不是傻？

　　　　“下车，办正事去。”

　　　　学校里这点小事，陆醒醒和陆云深都默契没有和陆建华、沈芝提起。他们去报案之后又过了差不多五天，正好是周三，陆醒醒被辅导员喊去办公室。

　　　　前后脚功夫，包括刘檬、柳玲芳等几个学生都被喊过来了，都是女学生。她们到辅导员办公室一看，有陆醒醒外加两名警察，禁不住集体犯懵，没有回过神来。

　　　　“最近学校论坛几个帖子闹得凶，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名誉，陆醒醒前一阵子去了报案。今天是警察同志过来了解情况，你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一说就行。”

　　　　辅导员和刘檬几个人进行简单的说明，视线朝她们身上扫一圈，又交待：“现在是调查阶段，你们要尽力配合警察的工作，知道吗？”

　　　　等刘檬几个怯怯点头，辅导员说：“那你们待会挨个到隔壁会议室去吧，其他人先在我办公室里等一等。陆醒醒，你也待在这里吧，可能也有事情问你。”

　　　　陆醒醒点头：“好。”

　　　　她这会儿不看谁，只是安安静静待着一旁。

　　　　两名警察离开办公室去准备，之后被喊到办公室的学生挨个被喊去会议室。刘檬是被留到后面的人，她后来悄悄走到陆醒醒的身边，扯一扯陆醒醒的衣摆。

　　　　刘檬凑到陆醒醒耳朵边：“醒醒，什么情况啊？”

　　　　陆醒醒一动不动，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刘檬再问：“难道警察怀疑我们？”见陆醒醒不吭声，她咬着唇小声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人好，也喜欢和你在一块玩，醒醒，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陆醒醒面色平静，侧头看了刘檬一眼，又看她一眼，然后笑了。她这一笑，笑得刘檬心里直打鼓，脸都白了几分，却紧抿着唇，没再和她说一个字。

　　　　柳玲芳和警察谈话回来，一双眼睛都红了，脸上还看得到泪痕。刘檬看到她这个样子，脸色变得更难看。她从辅导员办公室出去的时候，一路都低着头不看人。

　　　　刘檬出去大约三分钟，陆云深过来了。

　　　　他敲门进来，辅导员看到他，见怪不怪的笑笑：“过来了啊。”

　　　　“导员好。”

　　　　陆云深走到陆醒醒身边，随口应着话：“公司今天不忙，就过来看一看。”

　　　　“行，其他人都已经去谈过话了，就剩下这一个，应该马上就好。你妹妹的事情我估计你也坐不住。”辅导员对陆云深十分好脾气，“那你也在这稍微等等。”

　　　　陆云深点点头：“麻烦您了。”

　　　　“没事。”

　　　　刘檬和两名警察一起回来的。

　　　　她和柳玲芳回来的时候一样，像是哭得厉害，更不看人，一直拿手捂住脸。

　　　　之后辅导员和警察在外面沟通一下，就让其他几个学生自行回去，留下刘檬和柳玲芳两个人。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重新关得严严实实。

　　　　“通过我们的调查、取证，以及刚刚你们自己交待的，那些帖子还有谣言，确实是你们做的。现在帖子点击量超过两万人次，也确实触犯了相关的法律法规。”

　　　　其中一名警察对刘檬和柳玲芳严肃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转而说，“现在受害人也在这里，你们辅导员也在这里，要不要商量一下是和解还是怎么办？”

　　　　刘檬和柳玲芳听到这些话，更是捂着脸痛哭失声。

　　　　她们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辅导员想着息事宁人，干脆对陆醒醒开口：“她们现在肯定知道错了，要不然让她们和陆醒醒好好道个歉，再把论坛上的帖子删了，这事也就当过去了。”

　　　　“导员，其实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还有一点脸熟。”陆云深说着把陆醒醒拉到自己身后，挡住辅导员视线，“他们上个学期开运动会的时候见过。”

　　　　“我觉得导员应该和我一样有印象，因为当时我妹妹跑八百米，快到终点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摔了，也就是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学院核准情况，确定是恶意竞争、故意推的我妹妹，后来还把那个同学在学院通报批评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就是她吧。”陆云深指一指柳玲芳。

　　　　辅导员记起来这么回事。

　　　　她看一看正哭得撕心裂肺的柳玲芳，脸上有些尴尬。

　　　　“那次的事情和这次的事情，还是隔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她对我妹妹的恶意那么明显，我妹妹不可能故意去招惹她，结果她在网上发那些谣言……如果她不是一次又一次针对我妹妹，也许可以这么道个歉就算了，但现在不可能。”

　　　　陆云深把话说得干脆：“上次的事情已经轻轻放过，既然她不肯领情，这一次也不能再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这一次，我们只能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成年了也不是小孩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能承担得起后果。何况，这种谣言对学校的声誉一样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绝对不能放纵。”

　　　　“醒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这一次……”

　　　　刘檬大概被警察和陆云深的话吓到了，恨不得扑到陆醒醒面前去讨饶。

　　　　陆云深把刘檬挡了回去。

　　　　他看向警察，说：“我们希望她们首先公开道歉。”

　　　　当天晚上，刘檬和柳玲芳在她们发布谣言的平台实名公开向陆醒醒道歉，而之前那些与陆醒醒有关的谣言帖子也在之后陆续被删除得干干净净。

　　　　原本按照相关规定，可以对刘檬和柳玲芳进行行政拘留。只是，在陆云深的主张之下，她们被免去这茬，但两个人在一个星期内，先后办理了休学手续。

　　　　虽然行政拘留能让刘檬和柳玲芳吃到教训，但是陆云深不敢说她们不会对陆醒醒怀恨在心。万一她们不肯认错，做出更可怕的事……

　　　　休学一年，两边错开，至少比较有生命安全保证。

　　　　陆云深是这么和陆醒醒解释的，她也接受这样一个说法，没什么不行。

　　　　闹出这一出一出，到现在，曾经看过一些舍友投毒新闻的陆醒醒说实话的确有一点虚。她总不可能天天提防着，能完全避免和刘檬、柳玲芳接触，最好也不过。

　　　　“我帮你摆平这件事，你怎么谢我？”

　　　　面对陆云深的邀功，陆醒醒诚恳看着他说：“谢谢你。”

　　　　陆云深：“……”

　　　　“就这样？”

　　　　“你比我有钱、比我优秀，不缺吃不缺穿，能力也比我强，我能怎么谢你？要不然你来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没问题。”

　　　　说着说着，陆醒醒灵光一闪：“要不然下次你喝多了，我还照顾你？”

　　　　陆云深皱一皱眉：“你这到底是谢我，还是咒我？”

　　　　陆醒醒异常肯定的回答：“当然是谢你！”

　　　　陆云深：“……”

　　　　“那就这样吧，等下次我喝多了再说。先欠着，得空找你兑现。”

　　　　随口一提，没有想到他会答应，陆醒醒无言以对。

　　　　刘檬和柳玲芳休学的事情传开，没过去几天，封绮罗从外面回来，一脸乐呵呵的表情。“醒醒，你猜猜外面现在都怎么说我们俩？”

　　　　陆醒醒正在收衣服，闻言回头：“怎么说？”

　　　　“黑、白、双、煞。”封绮罗一字一顿，又笑，“惹不得惹不得。”

　　　　“那我是白，你是黑。”

　　　　封绮罗：“……这是重点吗？不对，凭什么我是黑？！”

　第37章　脑回路

　　　　有人认为因为这些事情就让刘檬和柳玲芳休学；　太狠了一点；　陆醒醒不奇怪。毕竟发展到这一步；　总有人觉得休学的代价太过惨重；　觉得她未免太不肯饶人。

　　　　尤其柳玲芳的家庭条件不太好，休学一年；　即使之后不影响学业；　一年的时间也等于白白浪费了。可是比起被认为好欺负，陆醒醒倒宁愿让人觉得不好惹一点。

　　　　无论私底下怎么议论，其他同学也不会在陆醒醒面前提起刘檬或柳玲芳。

　　　　却也存在一个例外——高长林。

　　　　上午的一二节课结束；　接下来没课的陆醒醒抱着书本准备回宿舍。她刚刚走出教学楼；　提前等着她的高长林便把她堵到教学楼前的小花园。

　　　　陆醒醒静静看向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高长林似乎紧张；　一张脸涨红着；　又像要说的事情于他而言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等了半晌，陆醒醒终于还是说：“没事我先回宿舍了。”

　　　　“别……”见她要走，高长林着急往前一步；　“陆醒醒；　我有话想和你说。”

　　　　陆醒醒重新站定：“你说，我听着。”

　　　　高长林紧抿着唇看她；　末了深吸一口气，出声道：“为什么要这样？”

　　　　“你和刘檬以前好歹是朋友；　有必要非要让她休学吗？就算她那么做不对；　她也给你道歉了……我最近和她聊天；　感觉她状态不太好，打电话也哭个不停……”

　　　　陆醒醒沉吟片刻，问：“你们在一起了？”

　　　　高长林一愣，摇摇头又恼怒：“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

　　　　陆醒醒拢一拢胸前抱着的书，语气依旧平静：“你就想和我说这些？”

　　　　“是，我就想和你说这件事。”

　　　　陆醒醒笑笑：“好，现在我知道了，你也说完了，拜拜。”

　　　　她懒得争辩，从高长林身边绕过去准备离开。

　　　　高长林没有预料到这么个情况，见陆醒醒既不感到羞愧，也不见后悔，越是替刘檬不平。他不让她这么走了，企图拽她的胳膊，但被有所防备的陆醒醒躲开。

　　　　陆醒醒撤到离高长林几步远外。

　　　　她转过身冲着他笑：“高长林，我对你很失望。”

　　　　“休学是她自己要休的，关我什么事？你说我和她以前是朋友，那你怎么没问一问她怎么可以那样抹黑污蔑自己的朋友？这种朋友我要不起，你爱要自己要去。”

　　　　高长林呆呆的看着陆醒醒。

　　　　他轻易败下阵来，一时间变得哑口无言。

　　　　不愿多废话的陆醒醒正准备走，先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她身后立刻传来熟悉的、属于孙裕的声音以及不正经语调：“陆妹妹！”

　　　　陆醒醒回头，看到孙裕，还有陆云深、宋朝阳、杜若飞……难得见他们凑在一块出现在学校里面。她眨一眨眼：“师兄们好！你们怎么一起回学校了？”

　　　　“拍毕业照呗！”

　　　　孙裕说话间探头看一看高长林，压低声音问，“那人是谁？你们在干嘛？”

　　　　陆云深走到陆醒醒面前，低下头看她：“他找你麻烦了？”陆醒醒看看孙裕，再看看陆云深，还没有开口说话，陆云深已经朝着高长林走过去。

　　　　陆醒醒犹豫要不要跟上陆云深，孙裕抬手摁一下她肩膀：“待会有课吗？”

　　　　“没有。”陆醒醒说，“我刚下课。”

　　　　孙裕打个响指：“那正好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再一起去拍照。”

　　　　“卖师兄个面子，行不行？”

　　　　陆醒醒不知道他们拍毕业照，孙裕为什么要拖上她，只好委婉拒绝：“你们待会就去拍照？我下午满课，如果是下午就不行了，时间对不上。”

　　　　孙裕好笑：“拍几张照片能费多少时间？待会就拍，保证不耽误你上课。”

　　　　陆醒醒没有松口，把陆云深拉出来：“得问问我哥。”

　　　　“要问我什么？”

　　　　陆云深的声音离得很近，陆醒醒循声转过脸，只见陆云深已经走了回来。

　　　　她往远处看过去。

　　　　高长林已经如同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蔫的走远了。

　　　　“孙师兄说让我待会和你们一块吃饭和拍照，我说得问问你。”

　　　　陆云深明白过来她拿自己当挡箭牌。

　　　　“你自己拿主意，不用问我。”

　　　　“……哦。”

　　　　陆云深不肯帮忙，找不到拒绝理由的陆醒醒，不得不和他们一道走。他们早早去食堂吃午饭，之后宋朝阳去取相机，开始找学校风景好的地方拍照。

　　　　孙裕不但一贯不正经，而且特别能张罗，原本应该是随便凑热闹的陆醒醒被拉着各种大合照、小合照、单人照拍下了一大堆相片。两个小时下来，累了个够呛。

　　　　期间，陆醒醒收到高长林道歉的短信。

　　　　注意到短信已经将近一点，他们拍照也到尾声，即将散了。

　　　　陆云深去和高长林说过些什么话，她没有特地去问，不怎么清楚。

　　　　不过收到短信的事，她知会了陆云深。

　　　　陆云深要过来短信看两眼：“你自己处理吧。”

　　　　陆醒醒想一想，小声问陆云深：“是不是你要求他这么做的？”

　　　　“要不要求不是一样该给你道歉。”陆云深淡淡道，“你躲他那两下倒机灵，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练家子。非要和这种人废话，真动起手也不嫌吃亏。”

　　　　“难道他一直骚扰你？”

　　　　陆醒醒：“……”

　　　　不懂陆云深脑回路的陆醒醒，本以为是自己挨训，完全没有预料他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她眯着眼笑：“你就这么怕你妹妹被这人拐跑？”

　　　　陆云深偏头看身边的人，只看到她白白净净的侧脸，被正午浓烈的阳光照着，泛着微微的光泽。他收回视线，理所当然道：“对。”

　　　　一迈入六月，生活好像变得如火如荼起来。

　　　　对于陆醒醒来说，六月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其一这个月属于大学毕业季，陆云深也将会从A大正式毕业。其二，韩煦参加的选秀综艺节目也正式开播了。

　　　　毕业仪式上，学校方面邀请一些学生家长前来参加。陆建华和沈芝都收到邀请，来参加了陆云深的毕业典礼，陆醒醒自然全程都陪着他们。

　　　　嘴上说着想要追韩煦却迟迟不敢真正行动的封绮罗，在韩煦的节目开播后，俨然从游戏少女化身为追星少女。课余时间基本上都被她用来趴在网上追星了。

　　　　多年之前，第一次见到韩煦的舞台表演，陆醒醒就觉得他魅力十足，有种天生当明星料子的那种感觉。时至今日，她的想法似乎终于得到验证。

　　　　韩煦参加的这个选秀综艺节目一经开播，一期一期节目下来，他人气暴涨，轻轻松松甩开其他人一截。于是，陆醒醒常常听到封绮罗哀叹自己没有先下手为强。

　　　　节目陆醒醒跟着封绮罗一起看了，韩煦在里面表现确实出彩。敬腾捧艺人的能力一向很强，借节目东风，她慢慢在娱乐新闻里常常能够看到韩煦的名字。

　　　　毕业之后、全副身心投入工作的陆云深几乎从陆家搬了出去。听说他公司有两个项目赶着上线，从准备期末考试到正式放暑假，陆醒醒没怎么见他。

　　　　直到八月将至，一个午后，午睡醒来，陆醒醒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聂鲁达的诗集在读。她觉得自己该多看一看书，也不去买，准备把书架上面摆着的书看一遍。

　　　　读到《我喜欢你沉默的时候》这首诗的最后一句——“而我感到欢喜，欢喜那并不是真的”时，房门被敲响，她听到陆云深的声音。

　　　　陆醒醒拿书签标记好进度，合上书去开门。

　　　　身上一件白衬衫、穿深色休闲西裤的陆云深站在门外，递给她一沓厚厚的东西。

　　　　“毕业前拍的照片也给你洗了一份，之前一直忙，忘了拿给你。电子版我也拷了一份在U盘里面，你需要的话自己取一下，回头把东西放我书房就行。”

　　　　陆醒醒接过照片又接过U盘，拿得满满一手。

　　　　她低着头，一边翻看照片，一边笑问：“你忙完了吗？今天怎么有空回家？”

　　　　陆云深说：“忙完了。”

　　　　“晚上在家吃饭吧？爸妈好像还没回来……”

　　　　陆醒醒说着话，眼睛还黏在照片上，又把一张陆云深的单人照拿给他看，“宋师兄的拍照技术真不是盖的，喏，你看，是不是把你拍得有一点点帅？”

　　　　陆云深配合的看一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陆醒醒：“……您真自恋。”

　　　　又翻两张，正翻到一张他们两个的合照。陆醒醒记得是孙裕张罗的，说他们兄妹该多拍上几张，因而把他们凑一块，还指定姿势，让陆云深揽着她肩膀。

　　　　陆醒醒研究起这张照片。

　　　　拍照对她来说不难，拍戏的人对镜头本来就敏感，她觉得自己表情和姿势都比较自然。至于陆云深……照片里的他笑容灿烂，眉眼温和，有种朗月清风的气度。

　　　　陆醒醒看得有些久，眼睛一眨不眨，以致于陆云深低下头来。

　　　　他的视线轻轻落在这张照片上，又从缝隙漏出去，看到她贝壳一样的脚趾。

　　　　陆云深这才发现陆醒醒赤着脚。

　　　　他怔一怔，忍不住皱眉训她：“这么光脚踩地板，小心受凉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