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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走到姚邵湛生身边蹲了下来，发现他头上和脸上都沾染上了血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湛舅舅到底是怎么想的？昨天不还很正常吗？怎么突然就要死要活的了？相公，你快点过来，看看湛舅舅伤的严不严重。”
　　“嗯。”慕修远把手放在就姚邵湛的手腕上，确定他的脉象还算平稳后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还好，想来是各位护卫救治及时，湛舅舅没流多少血，我们把他带回去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还行。”纪清点了点头，转头叫了几个护卫，让他们帮着她和慕修远把姚邵湛送回了家里。
　　回去后又是好一番折腾，帮姚邵湛洗头上的血迹，给他换衣服，等纪清和慕修远再次闲下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纪清双手扶额坐在桌子旁边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姚邵湛突然搞这么一出是要干什么。
　　慕修远也弄不明白，他的情绪比纪清还要焦躁，纪清还能坐着，他是从进门就开始双手叉腰原地转圈。
　　还好他们身边还有个遇事冷静的老管家。老管家认定了姚邵湛不会什么话都不给纪清和慕修远留就去送死，在纪清和慕修远烦恼的不行的时候，他把姚邵湛家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最终收出来了一封信。
　　“慕老爷，慕夫人，你们快点过来看。”老管家把信拿到纪清和慕修远面前，沉声道，“这是姚老爷留给你们的，你们打开看看应该就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
　　“谢谢。”纪清和慕修远朝老管家点了点头，拿过他递过来的信就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并不长，就是姚邵湛的一些心里话，姚邵湛在信中告诉纪清他们，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决定不跟他们两个去黑水村了。原因有三个。
　　第一个是他身体不好，如果他跟纪清他们回黑水村了，他们夫妻两个势必要分心照顾他，他知道他们夫妻两个如今正是奋斗的时候，他不想拖累他们两个。
　　第二个是他还是不放心太子和白松文，躲了太子他们这么多年，姚邵湛太了解太子的能力和心性了，那是个权倾朝野又没有容人之量的人，姚邵湛觉得如果太子知道他跟纪清他们在一起，哪怕有三皇子和秦家护着纪清他们，太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而三皇子又肯定不会跟太子彻底撕破脸，这样一来，最后他还是为给纪清和慕修远带来危险。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愿意你是，姚邵湛觉得他的心已经死了，早在褚雪原和巫辛一家被太子害死的时候，他就不想活了，不过那个时候姚瑶和巫封实在太小，他若死了，姚瑶他们就没有人照顾了，所以他才勉强自己继续活下去。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纪清和慕修远出现在了他面前，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姚邵湛看出来了，纪清和慕修远是真的很喜欢姚瑶和巫封，姚邵湛相信，如果他把姚瑶和巫封托付给纪清他们，纪清他们一定能把那两个孩子照顾好的。
　　信的最后，姚邵湛特意提了两件事，一个请求，一个警告。
　　请求是让纪清和慕修远把姚瑶他们抚养长大，并且不要把两人长辈的过往告诉他们，他不想让两个孩子也跟他一样在恐惧和仇恨中度过一生。
　　警告是提醒慕修远最好还是去查一查他父母的死，这段时间姚邵湛想了又想，始终觉得慕修远父母二人的死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他觉得慕修远父母的死十有八九跟太子和白松文有关。
　　说到这些是时候，姚邵湛又劝诫慕修远，让他千万不要冲动，如果他调查出来的结果，和他的猜测一致，他希望慕修远不要天真的想着去找太子报仇，要感激带着纪清和姚瑶他们离开黑水村，去一个太子势力彻底触碰不到的地方。
　　看完信后，纪清和慕修远的心情都是沉重且复杂的，两人面面相觑的坐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来还是老管家率先打破了沉默。
　　“慕老爷，你父母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查，秦家和顾家愿意帮忙，甚至我想李阁老那边也是愿意帮忙的。”老管家起身去拿了个茶壶，给纪清和慕修远一人倒了一杯茶，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们两个道，“但是不管最后查出什么来，我给你们的建议和姚老爷的都是相反的。”
　　“姚老爷希望你们夫妻两个能带着姚瑶他们离开黑水村，他觉得那里不安全，可在我看来，对你们两个来说，本朝没有比黑水村更安全的地方了。”


第279章　老管家出马
　　他们两个也是这么认为的。纪清和慕修远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老管家，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们夫妻两个不会轻易离开黑水村的，我们相信小宣和李伯，也相信秦知府，我们确定，就算有太子给的压力，他们也不会放弃我们两个。”
　　他们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好，老管家松了口气，转身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姚邵湛道：“至于姚老爷……他怕是真如他信中说的那样，他的心已经死了，如果慕老爷和慕夫人还坚持要带他离开漠北，怕是得用点非常规手段。”
　　比如说呢？下药还是打晕？纪清和慕修远的皱了皱没有，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去接老管家的话。
　　老管家明白他们两个是在犹豫，也没再劝太多，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就起身出门了。
　　纪清和慕修远等了两三个时辰姚邵湛才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是在家里，姚邵湛立刻明白他是被纪清他们派到他身边的护卫救了，捂着脑袋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鸣。
　　“世人皆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湛舅舅你这又是何必？”慕修远听到姚邵湛的声音连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神情复杂的帮他拉了拉被子。
　　纪清跟在慕修远身边，她看到姚邵湛一直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忍不住轻声道：“湛舅舅，你这样……你让原姨和巫辛叔叔他们如何安心？我觉得他们要是活着，一定不想看到你轻生。”
　　“我累了。”姚邵湛捂住额头，半晌只说了三个字。
　　而这三个字偏偏是纪清和慕修远最接不上的话，姚邵湛累了，是不想活的那种累，他们能怎么办呢？
　　老管家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了口：“姚老爷这话说的真奇怪，人活着谁不累？慕老爷和慕夫人不累吗？你仔细去了解一下就能知道了，慕老爷他们夫妻两个这些年虽然没像你一样被太子那边的人追杀，但活的可不比你轻松，他们心里承受的压力也很大，他们怎么没有喊累？没有撞墓碑自尽？”
　　呃……他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错，不过以姚邵湛如今的情况，他这样刺激他是不是不太好？纪清瞪大了眼睛看了老管家一眼，连忙朝老管家走了两步，想要去阻止他，但慕修远却沉着脸拦住了她。
　　“没事儿，让老管家接着说。”慕修远凑到纪清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湛舅舅钻死胡同了，现在就需要有个人来骂醒他，但我和你都是小辈，不适合说那些话，老管家也看出这些了，他现在是在帮我们呢，媳妇儿，你不要打岔，让老管家继续说。”
　　真的吗？可她真的怕老管家再这么说下去，姚邵湛会彻底崩溃啊。纪清看了看慕修远又看了看老管家，最后还是在他们的眼神告诫下闭上了嘴。
　　再去看床上的姚邵湛，正如纪清所料，老管家的话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的脸皮狠狠的抖了几抖，样子比之前还脆弱了。
　　“要不……我先出去一会儿？”纪清心软看不下去了，转身抱着姚瑶和巫封出门了。
　　慕修远抿了抿嘴，也跟着走了。
　　如此一来，房间里面就只剩下老管家和姚邵湛两个人了。
　　老管家捏了捏眉心，先是将手里的药碗放到姚邵湛床边，然后又搬了个凳子在他床头坐了下来。
　　“罢了，其他的事情等会儿再说，姚老爷你先把这药给喝了吧，早点将身体养好，免得慕老爷和慕夫人担心。”说着老管家就那药往姚邵湛嘴边送了过去。
　　姚邵湛睁开眼睛看了看老管家，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拒不喝药，很好，他这是撞墓碑自尽没有成功，就打算生生的饿死自己是吧？
　　“你对自己也真够狠的，就这么不愿意给自己留活路？”老管家耸了耸肩，姚邵湛不愿意喝药，他倒也没打算硬灌，随手把药碗推远，老管家看着姚邵湛的脸道，“好，我不劝你体谅慕老爷和慕夫人了，姚老爷，你要那么想追着你夫人去地府你就去吧，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一句，你到地府见到令夫人后，被她骂了，你可别生气。”
　　“小原不会骂我的。”听到老管家提起褚雪原，姚邵湛总算有反应了，“她一定能理解我的累，她肯定希望我能放下一切下去陪她。”
　　“你确定？”老管家呵呵的低笑了两声，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死了，我留在世上的亲自从来没有想过要为我报仇，一天天的就谋划着要跟我一起死，我别说骂人了，连揍人的心思都有。”
　　“谁说我没想过给小原他们报仇了？”姚邵湛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忍着晕眩的感觉瞪着老管家道，“我心里一直都恨着太子和白松文那些人，我是想杀了他们替我义父全家，我兄弟全家还有小原报仇的，但太子他们权势倾天，褚家和巫家的愁岂是我说想报就能报的？”
　　“以前是这样，所以，如果你没有跟慕老爷他们夫妻两个相认，你就这么追随着令夫人去了，我不仅没有意见，还会很佩服你，夸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真汉子，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啊，有慕老爷和慕夫人在，你还觉得你一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吗？”老管家倾身靠近姚邵湛，看着他的眼睛道，“千万不要小看慕老爷他们的本事。”
　　“姚老爷，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五月的时候，三皇子会亲临黑水村，跟老爷和慕夫人见上一面，那对你对慕老爷他们来说都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可以当面将褚家所有的冤情都告诉三皇子，请三皇子帮褚家伸冤。留着性命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不比憋屈的死在令夫人坟前来的好？”
　　他说的轻巧，人三皇子是什么身份？他呈上冤情了三皇子就一定会放在心上吗？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三皇子没有理由搭理他。退一万步讲，就算三皇子把他说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又如何？三皇子又不是皇上，他想彻查当年的事情，也不一定有那个能力啊。


第280章　回黑水村
　　“怎么了？你还有顾虑？”老管家见姚邵湛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大概能猜到他心中所想，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他又缓缓地说道，“哦，你是怕三皇子觉得褚家的事情又麻烦年代又久远，不肯帮你是吧？这个你就多虑了，你放心吧，三皇子一定会为褚家出头的。我这么说，原因有三。”
　　“其一，慕老爷和慕夫人的义父和义弟，也就是当朝李阁老和我家小公子如今都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而李阁老和我家小公子对慕老爷夫妇那又是在乎的不能再在乎了，三皇子不为别的，只为了让李阁老和我家小公子继续效忠他，也会全力彻查褚家一事。”
　　“其二，如今三皇子和太子的权力争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三皇子巴不得有人给他送上太子和白松文的把柄，让他借机把太子和白松文一锅端了呢。所以，姚老爷啊，让褚家被灭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不止对你有好处，对三皇子也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其三，撇开前两个原因不谈，只讨论三皇子本人的性格，姚老爷，你有所不知，三皇子和太子可是完全不同的，虽然三皇子也会玩弄权术，但他从来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也见不得无辜的人受害。依着三皇子那种性格，他若是知道了褚家的事情，不用你求，他也会帮褚家的。”
　　“我这一条一条的跟你分析下来，你还绝望吗？还认为你这样去死，以后也能面对褚离老爷子和令夫人吗？姚老爷，你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了太子和白松文残害褚家的人了，要帮褚家报仇，你是最重要的证人，你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的性命啊。”
　　老管家鲜少说这么多话，他年纪大了，说完后姚邵湛还没有反应，他自己就先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姚邵湛往前蹭了蹭，轻轻的拍了拍老管家的后背，见他脸色恢复了，才又小心翼翼的问他：“老管家，你刚刚跟我说了那么多，全部都是实话吗？你真的觉得三皇子有很大可能会帮褚家复仇？”
　　“当然是真的。”老管家想没想就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就算出现了最糟糕的局面，你也不用灰心，我一开始不就跟你说了嘛，你要对慕老爷和慕夫人有信心，他们连个只用了两年，就从普通的乡野村夫变成了秦顾两家和三皇子的座上客，他们夫妻的能力，远超过你的想象，只要他们两个肯努力，你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太子和白松文落马。”
　　那他还真不能死了，他要拖着他这具废躯亲眼看到太子和白松文为他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姚邵湛深吸了一口气，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光。
　　老管家见状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拿起已经凉了的药碗，看着姚邵湛道：“话我已经说尽了，我最后再问一句，姚老爷，你还是不想喝药吗？”
　　“不，我喝。”姚邵湛从老管家手里接过药碗，仰头喝尽了。
　　这还差不多。老管家点头，拿着空碗起身出门了。
　　纪清和慕修远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守在门口，看到老管家出来了，立马走了上去：“怎么样？老管家，湛舅舅的情绪有没有好一点。”
　　“好，姚老爷现在好的不能再好了，慕老爷，慕夫人，你们进去看看他吧，我去准备晚饭。”老管家把手里空药碗放在纪清他们面前晃了晃，笑眯眯的离开了，那憨态可掬的样子活像一尊活菩萨。
　　纪清和慕修远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往房间里面跑了过去。
　　果然如老管家所言，姚邵湛没有再要死要活的了，不过……他现在这状态是不是亢奋过头了？
　　“湛舅舅……”盯着脑袋上有伤还爬上爬下收拾东西的姚邵湛看了好一会儿，慕修远忍不住大声哼哼了两声，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收拾东西啊。”姚邵湛回头，看着慕修远和纪清道，“你们两个不是说要带我回黑水村吗？我想着我们也在漠北耽搁了不少时间了，是该出发了。”
　　什么东西？他这是……终于同意跟他们离开了？纪清和慕修远被惊到了，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湛舅舅，你想开了？”
　　“算是吧。”姚邵湛坐回床上，揉着发胀的脑袋将老管家跟他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又握着拳头道，“我仔细的考虑了一下，秦家的那个管家说的话有道理，比起憋屈的死去，我更应该再拼一把，现在我身边还有你们两个呢，我们三人齐心协力，一定有帮发帮褚家报仇的，是不是？”
　　当然，他以前是不知道褚家遭难的原因，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太子和白松文。慕修远用力的点了点头，向姚邵湛承诺道：“湛舅舅，你放心，我不会让原姨和巫家的那些人白白牺牲的，我不止会帮褚家讨回公道，还会帮巫家讨回公道。”
　　“好，我相信你。”姚邵湛大笑了两声，重新对未来有了期待。
　　他不再拒绝，回黑水村的事情就变得顺利多了，第二天，他们就收拾好东西，踏上了回家的路。
　　由于在漠北停留的时间有点久，纪清他们回到黑水村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底了，再过十几天三皇子就会带着李伯和秦宣他们到他们家做客。
　　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纪清将姚邵湛和姚瑶他们交给慕修远照顾，就立刻开始着手研制招待三皇子的新菜。
　　至于打扫家里，给家里招新人和培训新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就全部由大辉和被秦知府派到家里来帮忙的秦家老管家来负责了。
　　姚邵湛早就听纪清和慕修远说过他们的情况了，可是真的亲眼看到他们的大房子，他还是惊掉了下巴。
　　“你们夫妻两个发过横财？”褚家出事的事情，慕修远父母是个什么情况他是清楚的，除了飞来横财这种可能，姚邵湛想不出别的能使纪清和慕修远变有钱的原因，哦，不，还有一个原因，“或许……九哥儿你是高攀了小清？小清家很有钱？这房子是小清家出钱给你们盖的？”


第281章　两个小孩生病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王叔还有慕修远正坐在院子里面陪姚瑶和巫封嗮太阳，听到姚邵湛的话，慕修远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王叔却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发横财？高攀？老姚啊，你这脑袋一天天的都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他想的事情和现实非常不符吗？姚邵湛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迷茫。
　　于是王叔更乐了，不过，乐完了之后，他还是把慕修远和纪清的成长过程仔仔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