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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砚意识到自己和钟道灵的天赐道具在这个房间里能发挥的余地并不多。
　　也许是因为大家的天赐道具还都没有解封，场景中的谜题也都是按照没有天赐物品设计的。
　　比如开窗杀的设定，其实可以用别的物品代替天赐物品推开窗户，或者用手快速推一把就把手伸回来。又比如钟道灵即使不用眼镜，摆在桌子上的线索也是可以看到的，用眼镜观察反而会破坏线索的顺序。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看到谢砚皱眉，钟道灵安慰道，“我想第一步应该就是打开最格格不入的电视，获取第一个线索，从而知道禁止探头的警告。第二步是打开信封，好在你能记得内容，咱们现在也没什么损失。”
　　谢砚也点点头。两个人比之前谨慎了许多。
　　现在他们剩下的线索，还有一副莫奈的画、3d眼镜、抱枕、手办和筷子。钟道灵将这些东西摆在桌子上，试图找出其中的联系。
　　“可以知道的是，线索是有序的，加上我们不能走出房间，这就将推理的范围变窄了，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帮助。”钟道灵平静地看着桌子上的物品，“现在我们得先冷静下来。”
　　线索有很多，他们尝试了一个较为简单的方法——逐一排查。
　　很快他们就在抱枕的夹层了发现了一本很厚的硬皮书，刚拿出来抱枕就自燃了，这证明他们已经拿到了真正有用的线索。只见那书上写着几个大字“汉谟拉比法典”，但无论怎么用力，那书是根本打不开的，只能看个封皮。
　　接下来，她们又尝试了最传统的办法，那就是试着将几样东西彼此触碰。
　　这样做的效果并不明显，只有将那个用来压泡面的足球啦啦队手办放到法典上的时候，法典封皮上的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文字：“献美人以殉道，遣勇士为英灵。”然后那法典也自燃了。其他的几样东西，则没有任何异样。
　　最后钟道灵只得戴上3d眼镜将这些东西挨个看了一遍，那双筷子也发生了变化。
　　那双筷子顷刻间变成了两只后面带橡皮的铅笔，一只白色、一只黑色，白色写着“同生”，黑色写着“共死”。
　　不论是“同生共死”的铅笔，还是法典给出的带有“殉道”和“英灵”的线索，都算不上是吉利的措辞，且颇有死亡的意味。
　　谢砚开始有些失去耐心了。
　　虽说在场景里死掉不会真的死去，但是她却并不想进行这种体验。且不说现在得到的装备都会消失，就单说等待死亡的焦躁感就足够逼疯一个人。虽然在场景中死亡可以复活回无名之城，但死亡的痛苦并没有消失半分，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死。
　　谢砚对于死亡并不是真的恐惧，她只是很讨厌这种线索无法进展的感觉。
　　她有些烦躁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钟道灵，而对方却正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大门，而现在，是一面墙。
　　“那面墙，是不是颜色和其他三面不同。”钟道灵有些不大肯定地问道。
　　谢砚一怔，那面墙的颜色似乎确实和其他三面有着细微的差别，她点了点头，答道：“那里本来应该是房门”。
　　钟道灵走到那面墙前面，他往前探了下身子，视野里的那面墙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那墙上有字！”他赶紧往前跑了几步，按照之前的经验，线索得到之后，就会消失不见，他不得不急。
　　那墙上浮现了一个公式——“Π=3”，以及一个直角三角形。
　　然后那字便不见了。
　　钟道灵想要推一把3d眼镜，以便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他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他愣了一下，扭头问道：“我眼镜是不是没了？”
　　“是。”谢砚点了点头，看来那3d眼镜是用来看门上的字的，她又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向下开口的符号，画的有点抽象，但它等于3，应该是派。还有一个不等边的直角三角形。”钟道灵试图描述得细致一些，这既能让谢砚帮他记忆，也方便他进行联想，“是派和勾股定理，这应该就是那三个词中的‘几何’了，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巴比伦文明里的几何刚好发展到这一步。”
　　即使分析出这些，也并不知道这个线索要怎么用，只是这个并不难的线索，倒是给了两人出去的信心。
　　谢砚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那幅画的长宽和这个屋子一模一样。”那是她自己的出租房，印象总归深刻一些。
　　钟道灵闻言赶紧看向那幅画。
　　莫奈的睡莲是一个系列，并不是只有一张，所以钟道灵也并不能完完整整地记得这系列每一张画的样子。甚至连这一系列是不是都叫睡莲，还是有别的名字，他也并不大清楚。
　　他盯着莫奈的那幅画看了一会儿，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他问道：“这幅画里，之前也有12朵莲花吗？”
　　谢砚迟疑了一下，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大记得了，但好像原本没有这么多。”
　　这张画本来就不是谢砚买的，而是作为她闺蜜的陆袖买的。谢砚对美术一窍不通，只是觉得这幅仿品的颜色她颇为喜欢，所以才顺手放在屋子里了。
　　她虽然记忆力极好，但对于并没有刻意记忆过的东西，她印象并不深。
　　“星象！是十二星座。”钟道灵想起了巴比伦的一些文化特征，他看向地面，说道，“我们应该在地板上找到睡莲的具体位置。”
　　钟道灵想了一下，把画拿起来：“先从第一朵花开始。”
　　二人来到第一朵花的位置上站定，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
　　开始他还以为是位置不对，但接下来二人几乎将地板走了个遍，依旧什么也没有。
　　钟道灵不死心，他想起刚才墙上出现的勾股定理和圆周率，又提出了将勾股定理的计算原则加进其中。这个房间地板是一块一块的方砖，以两个不等边直角三角形组成一个平行四边形，然后平行四边形又组合起来，刚好铺满整个地板。
　　“也许应该拿着那筷子变得铅笔。”钟道灵拿起那对铅笔，“先试试同生吧。”
　　毕竟没有笔是无法进行计算与划分的，再怎么不愿意也要试试。他数了数地板的长方形，尝试着勾画了起来。
　　在他落笔的一瞬间，那幅画上也出现了无数的方格，他发现那些大小刚好是长方形的一半。而那些睡莲刚好构成了12个圆形，圆形的直径便是方格的边长。
　　“所以勾股定理根本只是一个幌子，它的存在只是为了提示解谜的人直角三角形的存在而已。”钟道灵一边说一边画。
　　在纸上画好了这些，钟道灵开始尝试着在地上描出那12个圆形，然而这只白色的同生笔就连第一个圆形都画不出来。他将目光对准了桌子上的另一只黑色铅笔。
　　“共死”，听上去有些浪漫，谢砚并不畏惧干脆利落的死亡，但她却很讨厌这种“提前告诉你，你可能会死”的感觉。可线索解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钟道灵用的同生笔也明显不能再用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谢砚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抄起黑色铅笔就往第一个圆形的位置走去。钟道灵一把拉住她，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正经又温暖的笑容来，他认真地说了两个字：“一起。”
　　谢砚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笔，显得有些无措。最后，只是小声地“哦”了一句，就紧紧地把嘴闭上了。
　　钟道灵推了推眼镜，勾起了唇角。
　　两人走到第一个圆圈的位置，谢砚和钟道灵一起握住了那只同死笔，慢慢地画出了一个黑色的圆圈。那圆圈迅速亮了起来，圆圈里闪耀着一些黑色的意味不明的图案，但没有造成危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用黑色铅笔画第二个圆圈，但奇怪的是，又出现了画不上的情况。
　　“再试试白色的？”谢砚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钟道灵抄起白色铅笔，画起了第二个圆。同第一个一样，刚刚画完便亮起了白光。
　　两人如法炮制，画完了12个圆圈，只有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是黑色的，而其余的几个都是白色的圆圈。两支笔也在画完这12个圆之后，就和那副油画一起自行消失了。
　　至此，她们发现的所有线索都用上了，也都消耗殆尽。


第17章　空中花园（五）
　　“星象、法典。”钟道灵反复地念叨着这两个词，“我想我明白了。”
　　他低着头看向那黑白交错的地板，谢砚能看到他紧皱的双眉。他说道：“你是白羊座，我是双鱼座，刚好是十二宫的开头和结尾。”
　　“你是说，那个两个黑圈……”谢砚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献美人以殉道，遣勇士为英灵。”钟道灵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传说，在古巴比伦的星象中，双鱼座是殉道者，而白羊座是战士。”
　　钟道灵还想再说些什么，两人的手表却同时震动了起来。
　　“恭喜探索者获得【图鉴·禁闭塔　…　碎片（3/3）】，获得生存点100点。”
　　“恭喜探索者收集全一枚图鉴，奖励探索点100点，木西可一枚。已发放至手表的信箱中。”
　　钟道灵和谢砚二人同时打开手表。
　　这次的碎片，是日记一样的东西，和前几个意味不明的碎片相比，这个碎片很长。
　　【图鉴·禁闭塔　…　碎片（3/3）】
　　“我明天就要嫁到巴比伦去了，他们说尼布甲尼撒二世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
　　“天啊，这里甚至连个山丘都没有！哦，这真让人难以忍受。我开始想念我的家乡了，想念那里的山川，想念那里的美景，以及每一个人民。”
　　“他没有我想象那样冷酷无情，他对我很好，也很温柔。他说，他会为我付出一切。他说，要让这里峰峦叠翠、花草丛生，一如我的家乡。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感到很幸福。”
　　“这里很漂亮！真是难以置信，他竟然做到了！哦，我的太阳，你真让我喜出望外。”
　　“该死，那不是我做的！我是冤枉的！”
　　“他没有听我的解释……他从那里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我被关在了这里。这里太小了，窗户又太高。我够不到那扇窗，我也看不到外面的花草，这真糟糕。我开始想念他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看我，希望诸神能听见我的祈祷，让我再见他一面。”
　　“啊……今天是阴雨天吗？这里没有光了，好黑，我好害怕。”
　　“我好饿……好渴……”
　　“谁来救救我……”
　　“他是个骗子！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恨他！我恨这个王国！他们都该死！”
　　“我，安美依迪丝，以血肉之躯献祭天上诸神！我诅咒他们！诅咒他们不得好死！诅咒这个王国永远陷落！”
　　碎片的内容大致分为两部分，上面的文字到这里就安美依迪丝的诅咒就结束了，并没有清楚地交代所有背景。
　　钟道灵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看来故事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是一个在权力的游戏里失败的女人。”
　　三个碎片已经集齐，在图鉴上出现了＇合成＇这个选项，两人点击了＇合成＇后，在图鉴的最下方，出现了一行字——“美人面皮，蛇蝎心肠。”
　　“唔……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汇。”钟道灵眯了眯眼睛，“姑且算是一条新的线索，至少那位安美依迪丝王后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可点击＇合成＇之后，之前空缺的图片位置却并没有出现任何图片，只是浮现了一行字：
　　“通关场景后得到图鉴的完整故事和额外奖励。”
　　谢砚正在想着图鉴的事儿，钟道灵却突然说话了：“如果将这几个碎片的内容汇总的一下的话，那就是这位叫安美依迪丝的王后，本来和国王过得好好的，却突然因为原因不明的事件被关进了空中花园的某个房间里，后来因爱生恨，对整片王国发起了诅咒。这个故事的走向显而易见，但是其中却蕴含着几个提示。”
　　他指着图鉴中的文字，说道：“你看，这里提到她被囚禁的房间里窗户很高的事，她无法看到外面，更无法触摸到窗户。这就对应着我们一开始不能将头探出窗外的事。而且，安美依迪丝的爱情不顺利，所以她也诅咒别人永失所爱，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好好的空中花园变成了关押因私情而违法的人的地方了。”他一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推理道：“不过这些线索并不明显，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没有前面的提示的话，我们很难联想到这些。”
　　“对了！”钟道灵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抬头看向谢砚，说道，“那封信的最后一句你再背一遍给我听。”
　　“一切都将从源头走向源头，从终点走回终点。”谢砚又背了一遍。
　　“前情提要里说，叛逆的大小姐与忠心的仆从在房间里私会，然后被小姐的父亲关进了禁闭塔。我想，这就是你和我扮演的角色。”钟道灵扯了扯自己有些滑稽的衣服，继续说道，“我们的衣服就是按照角色来划分的，联系到刚才那句‘献美人以殉道，遣勇士为英灵’，这就是我穿女装的原因，因为我是双鱼座，代表着殉道者。而你则代表着勇士。”
　　谢砚将目光投向了腰间的西瓜刀，她不得不承认钟道灵的推理很符合逻辑。
　　“当然，按照你刚才背诵的信的内容来推测，我们根本不会死。”钟道灵继续说道，“虽然名为‘同生共死’，但如果我推理无误的话，这才是房间真正的出口。向死而生，我们应该占到那黑圈里。”
　　钟道灵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如果所有的推理都符合逻辑，那么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便是唯一的出路了。
　　他试图通过天赐道具再去观察一下房间，但是没什么效果。星象、几何、法典，每一条都出现了，也都破解了，这个屋子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了。这就好像作者在一本小说里了创造了一个人物，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应该符合他的人设，事情的走向已然不再受作者控制了。
　　钟道灵低声说道：“我们都会没事的。”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也像是对谢砚说。
　　“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谢砚淡淡地答了一句，显得很平静。
　　窗户外的光也越来越暗，她明白这是快要日落了。
　　一旦房子彻底黑下来，她们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许多。碎片的提示里，也说过天黑的危险。
　　钟道灵点点头，两人分别走到一头一尾两个圆圈中站定，彼此相望。
　　两人脚下黑色圆圈里的图案逐渐发亮，彻底清晰了起来。随后，那两个图案竟从圈中飞了出来，交汇于空中，组成了一幅新的图案。
　　身穿绿色长袍的女性殉道者站在战士的身后。而身穿皮甲、手执利刃的战士则用手里的刀斩向一条衔尾蛇。
　　接着，圆圈顿时光芒大放，两人被笼罩在其中，凭空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砚再次被叫醒了。
　　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她心想，一切都结束了。
　　可当谢砚睁开眼睛之后，她的心情就像坐了刹车失灵的跑车，急转直下。
　　她发现钟道灵就坐在她的床边，而他的身上依然穿着绿色的长裙，作女子打扮。
　　谢砚有些慌乱地朝着四周看去，依然是一样地复古陈设，一样的窗户，一样的电视，一样的书桌，甚至是桌子上还有一封一样的信。
　　唯一有变化的，是窗外的光。
　　窗外的光十分昏暗，能照进来的已经没有多少了，不用想都知道快要日落了。
　　谢砚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挫败感，她们没有死，但也离死不远了。天一黑，就会有怪物之类的出现。
　　她不由得想起刚才为钟道灵背诵的那句“一切都将从源头走向源头，从终点走回终点”，她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
　　“难道我们只能靠自杀出去？”谢砚皱起了眉头。
　　她想从床上坐起来，钟道灵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示意她不要起来，然后说道：“还没有那么糟糕。这句话虽然表明一切都是一个圆，但别忘了，这是个通关解密游戏，这个圆一定有终结，轮回也终将结束。”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砚问道。
　　“既然是二周目，总不可能和一周目一模一样，这不就显得太没创意了嘛。”钟道灵笑道，“你做好起来的准备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显得有些严肃，并用手指向了她腰间的刀。
　　谢砚想起了刚才出现的勇士大战衔尾蛇的图案，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朝着钟道灵点了点头。
　　“那就起来吧，我的勇士。”钟道灵伸手将她从床上猛地拉了起来，并且喊道，“快！抽刀！”
　　谢砚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迫切，赶忙将腰间的西瓜刀抽了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光快速地消退，地面也开始晃动了起来。
　　谢砚发现她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