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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可惜了啊。”妇人又叹息一声。
　　　　“何出此言？”卢姨娘忙问道。
　　　　“我说句话，姨娘您可别不爱听。夫人有儿有女，对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只怕到时候——难说啊。”
　　　　更为详尽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只用一声叹息代替了。
　　　　这话虽然大言不惭，却恰恰说到了卢氏的心里。在她的意识里，正是如此想的。
　　　　如果没有周氏这个嫡母的话，如果没有她的狠毒心肠的话，她的一双儿女，定然能享受到公平的待遇，她的儿子能有大作为。
　　　　“赵姨娘也很是为哥儿和姐儿感到惋惜。”妇人摇头说道。
　　　　这下，卢姨娘心里对她，已经彻底没了芥蒂。不过她也不是傻子，赵姨娘突然让人来找她，肯定不是只为了和她说这些话的。
　　　　“她还说什么了？”卢氏又看向妇人问道。
　　　　妇人笑了起来：“赵姨娘说您是个极聪明的话，果然如此呢。”
　　　　说着这话，妇人便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赵姨娘此时的状况，我想您该清楚。她自己倒是没什么，但姨娘日夜惦念的，却是二公子。二公子才华横溢，为人稳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妇人说着这话，叹息一声，“有时候我就在想，二公子是长子，承袭爵位的话，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实在可惜了。”
　　　　她又叹息一声，悠悠说道。
　　　　“你是说，她想让她的儿子当世子？”卢姨娘瞬间反应了过来。
　　　　妇人呵呵笑了：“反正也没外人，我就不瞒您了，赵姨娘的确是这个意思。所以才会来求助您的，只要二公子将来成了世子，继承了家业，会和三公子对半分，您看如何？还有三姑娘，也会给找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出嫁。”
　　　　卢氏看着她，没有立即回话。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没想到，都被赶去了庄子上，赵姨娘还不死心，还想让她的儿子当世子，还想等着机会翻身。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挺能折腾的。她所想的，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顾桐之不是嫡子，但却是长子，比顾桐之年长数岁。而且，学问做的好，为人也稳重，一直很受鄂国公的喜欢。顾桐之年幼，又顽劣，所以世子之位，才会迟迟没定，说不定鄂国公的心里，正是打着这个主意，让顾桐之来承袭爵位。
　　　　只不过，自从顾婉回来之后，鄂国公府攀上了楚湘王府做亲戚，周氏的地位更是不可动摇了。随之，世子之位，会属于顾槿之，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了。
　　　　不得不承认，这些条件，对卢姨娘来说，有很大的吸引力。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件事情，风险极大。
　　　　周氏出身名门，娘家势力雄厚，自从新皇登基以来，更是如日中天，要想扳倒她，不太可能。
　　　　在性命和利益之间，卢姨娘还不算傻，选了性命。
　　　　“世子之位是嫡子的，这个不能否认。赵姨娘，怕是想多了吧。”卢姨娘冷冷地说道。
　　　　妇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但也没慌乱。
　　　　“姨娘您还是好好想想，这可不是小事啊。”妇人又说道。
　　　　但卢姨娘也下了决心，这事态过于冒险，不能轻易为之。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要不然被人知道了，告诉到夫人那里去，可就不好了。”卢姨娘又说道。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的意思了，妇人有些讪讪，但也无奈，只得起身告辞走了。
　　　　她走之后，卢姨娘又想了许久，但终究还是没心动，也没将这事说出去。
　　　　这几日，顾婉觉的自己的身子比起以往，似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好转。以前每日里都会觉的疲累的，但这段日子以来，竟是觉的好多了。而且，吃的东西也比以前多多了。
　　　　别人一天吃三顿饭，她吃五顿有时候都还会觉的饿。半夜的时候，经常被饿的醒了过来。
　　　　周氏见她这样，心里高兴的很，不停地说着，看着样子，肚子里怀着的，必定是个男孩儿。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吃的这么多。
　　　　她也没拘着她，不管什么时候饿了，都会让她吃饱。
　　　　在周氏的照顾之下，顾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体重怕是无法控制了。身上长了不少肉，肚子也比以前更大了，就算穿着厚厚的冬衣，也能看出点痕迹来。
　　　　但是为了孩子，她也没在意很多。比起其他的，还是肚子里的宝宝更为重要。
　　　　如今已经到了年底，家里的丫头们全都在忙年了，白日闲着无事的时候，周氏也会与她坐在一起，剪着窗花。
　　　　这是顾婉在这里过的第二个年，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去年过年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还在楚湘，和哥哥嫂子在一起。
　　　　年底的时候，会回老家上坟，进了腊月以来，嫂子就不停地在忙年，又是做豆腐，又是炸鸡鱼的，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
　　　　但尽管忙，人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
　　　　周氏在一旁剪窗花，怕剪刀不小心会扎到顾婉，坐的离她有些远。
　　　　顾婉叫了丫头拿了笔墨，便开始铺纸写信。
　　　　“给王爷写的吗？”周氏见状问道。
　　　　顾婉摇头：“不是，给楚湘的哥哥嫂子写的。”
　　　　之前她一直有给宁卿写信，前几日也收到了一封他的回信，见日期竟然是许久之前的。想来必定是因为近日天气恶劣，在路上耽搁了。
　　　　宁卿写给顾婉的信上，并没有说很多的话，只说了自己很好，让她不要惦念。除此之外，又嘱咐了她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最后一句，“每日都想你”，让她感动之下，竟然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想起那封信，顾婉又扬起了唇角。
　　　　她已经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了，不知道他的下一封回信，会什么时候到来。
　　　　快要过年了，过年之后，明年二月，他就可以回来了。顾婉期盼着，她盼着日子能过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她想马上就看到他。’等他回来之后，她已经是五个多月的身孕了，他一定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真的很想知道，到那个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想着这些，顾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扩散了开来。
　　　　周氏见她笑，以为她是在回忆当初在楚湘的日子，便说道：“说起来的话，幸亏有了他们，要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要不然的话，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个女儿了。只怕一辈子，都要被蒙蔽了。
　　　　“你信里写上吧，说我很感谢他们，以后若是有了机会，必定会登门拜访。”周氏说道。
　　　　对于他们的感谢，她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顾婉抬头看她，笑着点了点头，将她的话全给写了进去。
　　　　周氏也笑了笑，低头继续剪着窗花儿。
　　　　午后的时光很是静谧，阳光透过雕花窗格洒下，在地上铺了一层细细碎碎的金粉。
　　　　顾婉写好了信之后，将信封号，交给了丫头，让她给送出去。
　　　　做完这些之后，又觉的有些饿了，便拿起桌上放着的点心吃了起来。
　　　　看见她吃东西，周氏便没来由的高兴。能吃好啊，只要能吃，身子一定会调养的好好的。不怕她能吃，就怕她不能吃。
　　　　顾婉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一杯茶，这才停住。
　　　　其实她倒是有些担心，吃这么多的东西，要是孩子在她肚子里长的太大了，将来不好生可怎么办？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忽然见梦兰进来了，身后跟着个妇人。

　　☆、602。第602章　谁监守自盗

跟着梦兰进来的妇人顾婉认识，是周氏身边的一个仆妇。
　　　　仆妇行礼之后，周氏便问道：“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仆妇的面色不太好，稍微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夫人昨日捎了话给我，让我从库房挑几样东西给老太妃做寿礼，我找三小姐拿了对牌去库房领东西，却发现，里面的东西，不太对劲。”
　　　　周氏一听这话，瞬间警觉了起来：“怎么个不对劲法？”
　　　　仆妇回道：“里面的几样东西，似乎被人给调换过了。”
　　　　说着这话，她将一个红漆木锦盒送到周氏的面前。
　　　　周氏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一只玉手镯。
　　　　这只手镯在库房里可放了不少时候，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周氏看了两眼，并没觉的什么不妥，然而正当她要将手镯放回去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到底回事？”突然，她厉声一喝。
　　　　仆妇忙回道：“我在库房领了东西出来，结果发现竟然是假的，一时不敢耽搁，立马来告诉了夫人。”
　　　　周氏仍然陷于愤怒和震惊之中：“还有别的东西吗？”
　　　　仆妇点头：“除了这个手镯，还有一对红玉髓的耳坠被换成了红玛瑙的。”
　　　　红玛瑙和红玉髓看上去相像，但价值上却差的不止一点两点。
　　　　此时虽然生气，但周氏到底当了多年的家，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知道是谁做的吗？”她沉声问道。
　　　　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仆妇摇头：“尚且不知，我也是才将将发现，马上就来告诉了夫人。”
　　　　周氏点点头，低头将这只假的玉镯又看了看。
　　　　掌管库房的人，都是她身边忠心耿耿的人，这么多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如何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呢？
　　　　正当周氏不解的时候，忽又听仆妇说道：“夫人，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周氏闻言，直接说道：“说吧。”
　　　　仆妇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以往夫人在的时候，从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但自从夫人将管家的事情交出去之后，就发生了。”她只说到这里，剩下的，便不再说了。
　　　　周氏想了想她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为三小姐？”
　　　　但是她又觉的不太可能，顾娇生性怯弱，就算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何况，她是什么样的人，周氏心里也清楚，要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放心地把最为重要的库房交给她管理？
　　　　想着这些，她摇摇头。
　　　　而仆妇却又说道：“本来我也是觉的不可能，但前几日，三小姐和卢姨娘，似是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周氏抬头看她：“什么事？”
　　　　仆妇摇头：“不知道，只是听见卢姨娘闹的厉害，还说三小姐不孝之类的，但这事过去没几天，两人就和好如初了。”
　　　　周氏轻蔑地笑了笑，不孝？只一个姨娘罢了，她有资格承受吗？
　　　　但是仆妇的话，周氏在心里仔细地想了想。
　　　　卢姨娘看似温顺，但实则内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而顾娇又生性怯懦，如果她和卢姨娘闹了不愉快的话，照着如今管着库房的便利，拿了东西去讨好卢姨娘，也不是不可能。
　　　　周氏又看了仆妇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吧，仔细地盯着那边。”
　　　　仆妇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因为我，给家里添了不少事呢。”顾婉笑着说道，有些过意不去。
　　　　这段日子周氏在她身边照顾她，将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顾婉自己觉的其实没必要这样，但奈何周氏就是不放心，非要亲自陪在她身边不可。
　　　　周氏摇头：“这和你没关系。”
　　　　顾婉笑了笑，接着问道：“母亲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了是吗？”
　　　　周氏叹息一声，摇摇头。
　　　　暂时还没有。
　　　　家里人多了，就是容易生各种各样的事故，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周氏将这事仔细想了想，库房那边看得绝对严实，一层又一层的，要从里面拿个东西出来，也是不易。如果是底下的那些管事婆子拿的话，定然会有记录。如果没记录的话，那是做的，也就清楚了。
　　　　这事似乎并没有让周氏烦恼多时，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像是忘记了一样。
　　　　五天后，正是腊月二十九。今年小季年，没有三十，所以这天，便成了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过年是必须要在自己家里过的，所以周氏打算下午的时候回鄂国公府去。如果不是出了嫁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年的话，她很想把顾婉也带回去。
　　　　经过一段日子的调养，顾婉的身子已经好多了，身上长了些肉，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然而，正当周氏要回去的时候，忽然见那日来的仆妇又来了。
　　　　“夫人，我回去后一直盯着库房那边的动静，别的异常并没有，只是，卢姨娘有时候会过去。”仆妇说道。
　　　　“她去要东西了？”周氏问道。
　　　　仆妇点点头：“是以三小姐的名义，过去要东西，要么说是三小姐要清点，要么说是三小姐要检查。”
　　　　周氏一声冷笑，既然是这样的话，是谁在监守自盗，可不就很清楚了吗？
　　　　“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吧。”说罢这话，周氏也起身。
　　　　她又嘱咐了顾婉两句，让她一定要注意身子，又让丫头好好地伺候着，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时说明天还会再来。
　　　　且说周氏回到鄂国公之后，直接让人把顾娇给叫了过去。
　　　　顾娇知道她今天会回来，但没想到的是，她一回来，就让会让她过去。
　　　　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抬脚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路上她还在回忆着，自从自己管家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她做了很多事情，虽然很很杂乱，但她都清清楚楚。等会儿夫人问起来的话，也算是能有个交代。
　　　　想着这些，顾娇便有了些底气，步子也轻松了起来，往周氏的院子走去了。

　　☆、603。第603章　过年不安生

顾娇进了周氏房间的时间，见她正坐在美人榻上看着账本，鄂国公坐在一旁。
　　　　顾娇心情有些忐忑，但仍然给他们行了礼。
　　　　周氏没有立即让她起来，刻意晾了她一会儿。
　　　　顾娇不明原因，刚刚才被压下来的忐忑犹疑，此时再次起来了。
　　　　“坐吧。”周氏看完了两页账册之后，说道。
　　　　顾娇点点头，答应一声，声如蚊蚋，随后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娇娇”，周氏抬头看她，“和我说说，你这段日子，都做了些什么事？”
　　　　顾娇心里虽然紧张害怕，但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个问题仔细想过了，因此回答起来，并没有显得多么慌乱。
　　　　周氏闻言，“嗯”了一声，声音不咸不淡，看不出喜怒哀乐。
　　　　片刻之后，周氏又说道：“库房里有一只羊脂玉的手镯，你去帮我拿来吧。”
　　　　顾娇闻言，心下一个颤抖。
　　　　“那个手镯，夫人不是让人领去了吗？说是给老太妃做寿礼。”她回道。
　　　　周氏的眼睛盯在她的脸上，想要看一看，她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顾娇虽然没说谎，但心里还是紧张的。那只手镯，正是前段日子，卢姨娘非要戴的那个。好在她后来还回去了。要不然等夫人来找的时候，她怕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周氏没有立即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又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顾娇不敢耽搁，起身上前。
　　　　当她看到矮桌上的东西时，不禁很是诧异。
　　　　“这不正是那只玉镯吗？”她不解地问道。
　　　　周氏闻言，一声冷笑。
　　　　“你仔细看看，是吗？”她的声音突然变的冷冽了起来。
　　　　坐在一旁品茶的鄂国公也听出了些端倪，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娇一颗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只手镯。只不过看了又看，她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只手镯，可不就是当初的那只吗？难道，不是？
　　　　她的心情更不安了起来，犹如翻江倒海。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袭上了她的心头，很害怕，很慌乱。
　　　　“你说说，这只手镯，除了我派去的人，还有谁动过？”周氏冷言问道。
　　　　其实她知道，此事不是顾娇所为，因此此刻，她想给她一个机会，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顾娇闻言，瞬间脸色煞白。
　　　　周氏只用一双犀利的眼看着她，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迟疑了片刻之后，顾娇突然跪了下来。
　　　　“母亲，这只镯子，当初我清点库房的时候，被姨娘看见了拿了去，戴了几天，才归还。”她哽咽着声音说道。
　　　　她就说吧，夫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怎么可能会成功？
　　　　周氏闻言，没有说苛责的话，但也没说暖心的话。
　　　　她了解顾娇，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再加上卢姨娘曾以她之名，到库房去要过东西，那到底是谁做的，便不言而喻了。
　　　　顾娇垂首，不停地抹着眼泪。
　　　　此刻她的心里，不仅仅是害怕和紧张，还有委屈。
　　　　为什么生了她的人，偏偏那样？
　　　　周氏一直看着她，没有说话。
　　　　“还有这样的事？”鄂国公惊诧地问道。
　　　　周氏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只镯子，当初归还的时候，便已经被调了包的，是假的。”
　　　　顾娇哭的更为凶猛了，她当初也检查了，但是觉的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没损坏，也没变样，谁知道，竟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