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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就坐你那里，请问你尊姓大名？”沈寒将银子和布袋递给他。

　　　　“我叫赵子丹，沈公子请坐。”赵子丹替沈寒摆好笔墨纸砚，攥着十两银子乐呵呵地坐到最后一排。

　　　　“沈寒看样子比孟雨还有钱，一定要抱紧他这条大粗腿，一个座位家里整年的吃喝便有了着落，若能讨他欢心，随便赏点，给父母做身新衣不在话下。”赵子丹是个孝子。

　　　　唐夫子虽然对沈寒的做法不赞同，见两厢情愿便不费唇舌上课。学生的目光全在沈寒身上打转，没人瞅见牛志高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鸷。

　　　　“什么沈寒？分明是沈寒月。这家伙来上学？是捣乱吧？”沈寒月易容，体型没改变，声音没改变，雨燕分分钟认出他。“居然跟我穿一样的青衫，可恶。不过男神的脸配青色应该很漂亮，好想看那。”雨燕望着沈宫主背影出神。

　　　　“公子，来点牛肉干补充下体力。”课间时晚晴从最后排跑来送牛肉干，雨燕抓一把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周围传来一片吸溜声。

　　　　“小六，给每人分点打牙祭。”雨燕半眯缝眼瞄学生形态。

　　　　“谢谢孟雨，谢谢小六。”大多数学生抓把牛肉干道谢，有三个闷声不吭的男孩引起雨燕注意。

　　　　学生们似乎颇惧怕三人，他们一靠近晚晴，其他人自动散开，等三人抓过牛肉干回座位，重围过来同晚晴聊天。

　　　　“你叫孟雨？钱不少嘛！我买你点牛肉干如何？”沈寒月不知雨燕认出自己，流里流气调侃她。

　　　　“不卖。”雨燕双手抱脖子摇头晃脑不鸟他。

　　　　“沈公子，您尝尝，牛肉干味道不错。”赵子丹把准备带回家哄弟、妹的牛肉干小心翼翼捧到沈寒月面前取悦。

　　　　“味道很好。不用花钱也能吃，爽。”沈寒月大声吆喝回座位，雨燕气得咬碎牙花。

　　　　“小六，去看午膳送来没？本公子饿啦！”中午放学，雨燕飞扬跋扈唤晚晴。

　　　　苏安泰免费教学生读书，不管吃饭，家远的学生自带食物甚至有人不吃。苏夫人如烟负责做老师们以及冯天宇、张小虎几个孤儿，外加玉辰逸这个雨燕推荐生的饭菜。有时候牛志高不带饭，苏安泰念他帮书院跑腿采买，会偷偷把自己的饭菜送给他吃。

　　　　“公子，饭菜太多，此处摆不下。”晚晴一脸为难说。

　　　　“谁把桌子借我用，中午我请他吃饭。”拖拽声迭起，雨燕乍回头，见身后出现张大方桌，速度比变魔术都快。

　　　　没啥说得，饭菜上桌吧！锦华、寒月的小二在雨燕的事先要求下，在桌上铺了层碎花麻布，十几道菜摆上面，教室里香气四溢。十多个半大孩子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美食，不住吞口水。

　　　　“公子，您的午膳在院内摆好。”风护法的声音在门口传来，雨燕、晚晴随大家转身，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易容术过关。”晚晴以专业的标准评判。

　　　　“可有愿与我到院中共享美食的师兄弟？”沈寒月喜眉笑眼发邀请。

　　　　“我愿意。”赵子丹第一个站过他身边，迟疑一阵儿在牛志高的授意下沈寒月身旁的人渐渐增多，雨燕这边只剩下稀稀疏疏三个学生。

　　　　“孟师弟，我们合二为一怎样？”沈寒月终究害怕雨燕炸毛，俯首顺耳同她商量。雨燕不是浪费之人，欣然应允，学生们欢呼着端盘搬凳下楼。

　　　　“我们是否把苏院长请来共食。”赵子丹向沈寒月提议。

　　　　“不用，我已让人给后院送去美食，大家只管痛快吃喝。”沈寒月不想有老师在场，学生们掩盖本性，所以另送饭菜至小院。年龄相仿的人凑在一处吃喝，整个午时人声杂沓；语笑喧阗，雨燕悄悄隐去马车内休息。

　　　　“孟雨师弟，你这马车很大，借师兄一席之地可好？”沈寒月无赖地挤上车谐谑。

　　　　“好你个头。沈寒月你有完没完？”忍无可忍的雨燕直接赏他个暴栗。

　　　　“小燕好聪明，我不带面具你也能辨认出，了不起啊！呵呵。”沈寒月歪倒在车厢内冁然而笑。

　　　　“名字少个字，体型、声音依旧，傻瓜才认不出。”雨燕鄙视他一眼，靠在角落打盹。

　　　　“小燕对我熟悉入微，令我受宠若惊。在下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沈寒月文绉绉嗲声嗲气，雨燕毛骨悚然。

　　　　“滚。你个泼皮破落户。”一脚踹他肚上，沈寒月当挠痒痒，只盼她多踢几下。

　　　　“我是泼皮但没破落呀！不信你瞧。”他从毯子上侧滚到雨燕身边扯动衣衫让她看，雨燕登时头大一倍。

　　　　“沈寒月，你确定要我瞧？”雨燕凤目圆睁，困意全无。“不要脸”仨字硬生生憋进肚。

　　　　“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小燕大人大量，别跟我个粗人计较。”沈寒月见她真怒，惴惴不安急忙认错。

　　　　“离我远些，别隔靴挠痒，没事午休。”雨燕用脚蹬他，保持距离。

　　　　“小燕，那个牛志高是学生头。”沈寒月收颜正色道。

　　　　自打沈寒月进学堂，牛志高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沈寒月竟能看出学生中谁是头，雨燕为他的洞察力点赞。

　　　　“继续说。”雨燕做保健操缓解眼睛疲劳。

　　　　“表面上小伟和三个不说话拿牛肉干的学生是牛志高的手下，我见他们偷做手势。不知暗中有没有其他同伙？”沈寒月头枕双臂，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沈寒月，今晚我不回寒月宫，住在争鸣书院行吗？”雨燕从未在夜间观赏过桃花，良机难觅，要及时把握。

　　　　“小燕不嫌简陋，我住哪里都行。”沈寒月颔首。雨燕知他心系自己安危，没有推脱。下午唐夫子教会儿书，留时间让学生背颂、练字。雨燕趴在桌子上，心飞往外边的桃林内。

　　　　“公子，我跟苏院长申请，他同意咱们住在学院。”晚晴代她找苏安泰沟通。虽然是自己的地盘，雨燕还是尊重苏安泰，征求他意见，令他非常高兴。

　　　　“我们去桃花林逛完，再回来吃饭。”雨燕、晚晴兴致勃勃下楼。

　　　　“孟雨，大师兄找你有事，在桃花林等你。”小伟不怀好意走来传话。

　　　　“牛志高找我，为何要去桃花林？”雨燕高声询问，瞅学生反应。

　　　　“看什么看，大师兄叫你们各回各家。”小伟狐假虎威，效果显著。胆小的学生面如土色，绕过雨燕飞快跑出学院大门，胆大些的站在远处指指点点，爱莫能住看她。

　　　　“孟公子，苏院长有请。”赵子丹喊雨燕。

　第一百零三章　劫富济贫

　　　　“赵子丹，苏院长找孟雨何事？”张小伟将信将疑。

　　　　“苏院长没说，我怎会知道。”赵子丹嘟囔。

　　　　“呸，算你走运。”张小伟横眉竖目啐了口唾沫出学院。

　　　　“是你们走运还差不多。”晚晴要跟去揍他，被雨燕拉住。

　　　　“谢谢你赵子丹。苏院长根本没找我对吗？”雨燕笑容可掬问他。

　　　　“你快点回家吧！他们那群人不好惹。”赵子丹小脸一红，急步走远。

　　　　“那群人是多少？”雨燕拉晚晴朝后院晃，做样子给学生看。眼角瞄见几个鬼鬼祟祟的男孩儿东张西望坠在她俩身后。

　　　　“风，我们去桃花林。”沈寒月踱着方步迎上雨燕搭讪：“孟雨师弟，墙外桃花如火烧云般美丽，我们共赏如何？”

　　　　“沈寒师兄，赵子丹讲苏院长寻我，你等我片刻同去桃林。”雨燕不愿给赵子丹平添麻烦，打算将戏演到底。

　　　　“我刚从苏院长那儿来，如烟师娘把后院中的客房收拾好，问咱俩在不在书院吃晚饭。我说有人送，让他们不必等，你和我转完桃林慢慢吃。”沈寒月牵起雨燕的手，她扯了两下没挣脱，任他拉着去桃花林。

　　　　“你们瞧，沈寒、孟雨两个大男人手拉手，成何体统？”

　　　　“有钱的公子哥，僻好另类，你少见多怪啦！”

　　　　“大师兄在桃林，他俩还敢去，不知明日能不能见到他俩？”

　　　　“小声点，除富帮的人往这边看，快走。”

　　　　“那不是沈寒、孟雨吗？他俩去哪儿？”

　　　　“好像说去桃花林。”

　　　　“那么恐怖的地方他俩也敢去？脑子没病吧？”

　　　　“桃花那么美，只能远观，好可惜。”

　　　　“要不要劝他们别去桃林？”

　　　　“少管嫌事，你不想在书院读书了？”

　　　　“我觉得孟雨、沈寒挺好，请我们吃牛肉干与大家同桌吃饭，不像前面的公子哥瞧不起我们穷人。”

　　　　“我也觉得他俩不错，可是如果我们因此遭到除富帮的人报复怎么办？”

　　　　“你说的有道理，他俩可以换所学院，我们没钱能去哪里？”

　　　　“我们写个纸条暗示一下，否则我的心里过意不去。”

　　　　“只要咱们配合好，除富帮发现不了。”

　　　　“你写，我们打掩护。”众多的对话中，总算有几个良心未泯、勇气可嘉的学生，如果全是麻木不仁，雨燕宁愿都辞退。

　　　　“小六，你的牛肉干再给点呗！”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儿挡住晚睛，伸手讨要牛肉干。

　　　　“你们自己抓。”晚晴打开布袋口。

　　　　“谢谢小六，谢谢孟雨。”几个学生挡严男孩儿与晚晴，他迅速将纸条塞到晚晴手中，胡乱抓点牛肉干道谢，其他学生效仿。

　　　　“桃林危险勿入。”雨燕偷偷打开纸条，六个草字映入眼帘。与沈寒月相视一笑，继续朝前。

　　　　“他俩看过纸条还去桃林，咱们跟去瞧瞧。”有好事者尾随，早有人去桃花林报信。

　　　　“小强，你说孟雨、沈寒一起来桃林？太好了，你们都散开隐蔽好。”牛志高刚才听说苏安泰把雨燕叫走，愤愤不平拿一棵桃树连捶带踢撒气。忽闻两根眼中钉齐至，嘴边扬起嗜血的笑容。

　　　　“孟雨、沈寒快过来向大师兄磕头赔罪。”张小伟拎根木棍张牙舞爪冲他俩厉声叫嚣。

　　　　“你找死。”风护法一巴掌将他煸倒在地。张小伟嘴里血腥味蔓延，吐出口鲜血，其中夹杂有半颗碎牙。“大师兄，他们打我。呜…我的牙。呜…我的脸。”他捂着高肿的左脸席地嚎啕。

　　　　“没出息，哭什么？滚到树后呆着。”牛志高被风护法的生猛搅乱节奏，打手势召唤手下提前行动。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罩在四人头上。

　　　　“把他们吊起来，我要给他放血。”张小伟对风护法恨之入骨。

　　　　“拉网。”牛志高见四人气定神闲，莫名心惊肉跳。二十几个孩子同时发力，以雨燕为中心的铁三角纹丝不动。

　　　　风护法和晚晴手中匕首划下，大网一分为二，用尽全力的孩子们突然失去重心，顷刻间跌倒叠压，哎哟声满地。

　　　　“你们这些废物，快起来，把他们围住。”牛志高从未碰到过如此硬茬，哆里哆嗦不知所措，仗着人多故作镇静。

　　　　“苏院长免费教你们读书，你们不思回报，还断学院财路，猪狗不如。”雨燕痛心疾首环视一张张稚嫩的脸庞。

　　　　“你休要血口喷人，大师兄说我们是在报答苏院长…”一个黑瘦男孩儿义愤填膺的话令雨燕费解。

　　　　“瘦猴，少与他废话，擒下他们再说。”牛志高神色慌张，阻止他说完。

　　　　“擒下牛志高、张小伟，莫伤害其他学生。”雨燕估计牛志高欺骗了不少人。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械斗，二十多个手持棍棒的少年，风护法旋身之际便卸下他们的右臂，一个个躺在桃树下哭爹喊娘。

　　　　“谁敢逃跑，后果当如。”风护法抓过看势不妙拔腿跑路的张小伟，打断双腿扔到学生们面前，不管他杀猪般的嗷嗷，缓缓走向牛志高。

　　　　“你，你别过来，我有剑我不怕你。”牛志高两眼发呆，从小腿处拔出一把短剑，连连给自己打气，双腿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

　　　　眼见风护法越来越近，他握紧短剑闭上双眼，直直地猛刺过去，风护法也不躲闪，抓住他胳膊朝上一提一松，牛志高双臂软塌塌悬空，扑通一声跌坐在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倔强的不发出呼痛声。

　　　　“你大名叫什么？牛志高跟你们说些什么？你们如此帮他欺压学生？”雨燕让晚晴接好瘦猴的胳膊问。

　　　　“我叫曹阿福，大师兄说我们成立除富帮，是为了劫富济贫，把富人的钱抢来回报给苏院长，使学院能长久开办下去。”曹阿福侃侃而谈。

　　　　“你们成立除富帮，苏院长知道吗？”雨燕求证心中所想。

　　　　“大师兄讲此事要严加保密，我们是幕后英雄。”曹阿福神气地挺直腰杆。

　　　　“曹阿福，你闭嘴。”牛志高面露狰狞高声呵斥。

　　　　“你先闭嘴。”风护法一脚踹翻牛志高，点了他的哑穴。

　　　　“孟雨、沈寒，大师兄是为了争鸣书院，请放过他，我们保证不抢劫你俩的财物。”曹阿福忽然跪下肯求。

　　　　“放了大师兄吧？”

　　　　“大师兄是好人。”学生们纷纷为牛志高求情。

　　　　“想让我俩放过牛志高和你们，老老实实回答问话。否则…”沈寒月徒手劈下，一块半大青石从中间断裂。学生们一个个舌挢不下，缩头缩脑瘫作一堆。

　　　　“曹阿福，你们抢劫的全是有钱的公子哥，难道没有人心生怨恨，返回报复或报官？”雨燕想不通那些公子为何皆选择缄默不言、一走了事。

　　　　“大师兄画了他们的赤身像，怕我们到处张贴。”曹阿福洋洋得意道。

　　　　“什么？”雨燕被牛志高个奇葩雷得大跌眼镜。“难道这货是穿越来的？”对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不像。

　　　　“把你们的抢劫过程和财物隐藏何处交待清楚。”沈寒月见雨燕发愣，以为她害羞替她问。

　　　　原来他们一进学院，就被牛志高召集在桃花林中开会，说学院维系艰难，苏安泰支撑辛苦，因为书院中有许多富家子弟冒充穷人占便宜，成立除富帮，将那些人赶出书院，他们才能在此安稳读书，否则书院关门大家失学，一辈子前途无望。

　　　　少不更事的学生听他声泪俱下，言之有理，同意他的提议，尊他为大师兄。在他们的努力下，学院中鱼目混珠的学生尽扫一空。

　　　　牛志高以怕他们离开在外面败坏学院名誉为由，剥去他们衣衫，画下赤身像留存，后来牛志高百般讨好苏安泰，取得他信任后主动要求帮忙采购必须物资。

　　　　学生们见苏院长竟把采买大权交给牛志高，更是对他敬佩有佳、言听即从，他常以老大自居。学院中冒充穷人的学生没有后，就有许多人起了解散帮会的念头。

　　　　牛志高承诺凡帮会中人在学院期间午饭他管，毕竟都是穷苦出身，听说能为家里省点口粮，按下退会之心，积极参与会中活动。

　　　　接下来，牛志高把主意打到为数不多的几个花钱来争鸣书院读书的富家公子身上。他们将人骗进桃花林，一拥而上，抢掠完财物，再逼他们摆出各种变态的姿势供牛志高画像。

　　　　起初有些学生不愿同流合污，牛志高大义凛然说他们是劫富济贫，是帮助争鸣书院中穷苦大众的幕后英雄。他将抢得的钱财分给大家，物品去当铺换成银子请书院中人吃饭。口口声声为苏院长减负，为书院中寒门子弟谋福利。

　　　　不少人相信他的话，不少人虽心觉不妥，但见被抢之人无一报官，跟着大师兄吃喝不愁，还偶有小钱拿，便心生满足。更有人觉得看富家公子跪地求饶异常刺激，尤其是大师兄画技精湛，画像细腻的令人面红耳赤又热血沸腾。。。

　　　　“你们一共抢劫有多少位公子？”沈寒月不想雨燕、晚晴尴尬，改问话题。

　第一百零四章　求之不得

　　　　“不知道，每次谁参与抢劫抽签决定，我抽中有三次。”曹阿福摇头。

　　　　“学院共满十来个富家公子，中途退学三个。具体人数要问张小伟和大师兄。”另一个男孩补充。

　　　　“张小伟，你来说。”风护法踢一脚躺在地下装死狗的张小伟。

　　　　“我什么都不知道，胡小飞你不要冤枉我。”他立马扯开嗓子涕泗交下。

　　　　“不说给你放血。”风护法抽出刚才割破网的匕首在张小伟脸前来回晃动。

　　　　“别，别，我说，我说。”张小伟面如死灰、结结巴巴讲：“具体多少人我不清楚。大师兄有时也不叫我参与，不过有回我在他房间床头见到一沓画像纸，大概有二十多张，大师兄说那一张张画像都是银子。”

　　　　“都是银子啥意思？”曹阿福一头雾水看张小伟。

　　　　“我们抢劫有这么多人？”胡小飞茫然。

　　　　“若是有人报官，我们会不会坐牢？”一男孩问。

　　　　“呜…我不想坐牢啊！”一男孩抽抽噎噎道。

　　　　“我要是坐牢，爹娘、弟弟怎么办？呜…”另个男孩哽咽。两人的哭声引来一群人的跟随，桃花林里愁云惨淡。

　　　　“别哭了，我不会让你们坐牢的。”雨燕不忍心安慰。

　　　　“谢谢你孟雨。”

　　　　“谢谢孟雨。”　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