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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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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会同她置气,这丫头也是个好的,可惜了不肯用功,繁杏过两日就教她管帐,只不知道她肯不肯下功夫。”石菊妥当细致,淡竹便差了一头,两个若能一心为着叶氏,补上石桂的空,她也就能安心嫁人了。
    石桂“扑哧”一笑:“想叫她上进,也容易,只把那一个提起来就是了。”说的就是锦荔,锦荔跟淡竹两个从来都是一对乌眼鸡,见面非得拌上几句不可,旁人上来也还罢了,若是锦荔顶了石桂的位子,淡竹可不就上进了,拼着一口气,她也不会输给锦荔。
    春燕倒不知道这两个相争,还能有这番功率,石桂笑得一声:“我理帐的时候,淡竹也在一边看着,这些年里也识了几个字的。”米面油这些总识得,石桂的字帖也留给了她,石菊认得比她多,两个总能相互学一学。
    春燕笑起来:“倒不是不能。”锦荔是不能管帐的,高升家的又不住来求,等她嫁了,也无人能张口就回,不如让锦荔先学着,学不学得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
    春燕交待一回衣食,还又坐着车回去,石桂把她送到门边,高升家的儿子还站在一边,石桂冲他点点头,春燕也不能常来,院子里头知道的越少越好,着了他来送东西,一季总要见一回。
    他眼见得石桂对他笑,倒手足无措起来,石桂送了人,还又回去,叶文心懒说懒动,她就坐在一边,两百两银子的银票她一来就还给了叶文心,叶文心却不肯要:“已经给了你的,就是你的。
    石桂还把这钱收了起来,叶文心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替她添了茶,往厨房去吩咐菜色,叶文心茹素守孝,捡时鲜的送上来就成,石桂才说到一半,外头就又有人拍门,刘婆子去应,来的竟是宋荫堂。
    他穿了一身墨绿浅白的长袍,进屋就看见了石桂,张口欲言,石桂赶紧截下他的话头:“给大少爷请安。”
    说得这一句,引了他进去,刘婆子伸头看个不住,石桂赶紧拦了她:“还不给大少爷沏茶总要装个围碟。”
    刘婆子扯扯她的袖子,往厢房一呶嘴儿:“这是怎么的?”
    石桂看她一眼,面上似笑非笑:“妈妈说是怎么的?一样姓宋的堂兄妹,过来瞧一眼又怎么着,大少爷回乡去的时候,两家也时常走动,姑娘还在别苑里住过好些日子呢。”
    刘婆子这才不说了,七手八脚的装了围碟,石桂捧了托盘走到门边,里头却只有宋荫堂的声音,她往门前一张望,隐隐约约听见叶文心问叶氏的身体,宋荫堂同她对坐,原来就差结亲的男女,因着点阴差阳错,再不能一处。
    石桂叹息一声,送了茶进去,还又退出来,宋荫堂在屋里呆了许久,他说的多,叶文心答得少,到天色稍晚时,这才告辞:“你安心住着就是,我隔得几日就要来看你。”
    石桂不在他来是不是瞒着家里来的,可听他说了许多宋老太爷宋老太太的事,都说两位老人家很是记挂着叶文心,只此时不便来看她,等事儿办妥了,再寻着由头把她接过去。
    叶文心送他到门边,宋荫堂就要迈出门去了,又侧身:“隔两日我给妹妹置办些文房来。”屋里到底简陋,哪里可住,身边又只有一个侍候的人,叶文心已经遭了难,离了亲人父母,总得把她照顾好了才是。
    石桂扶着叶文心回去,有心想要同她说什么,可这话又怎么能出口,反是叶文心看着好受了些,夜里送上的饭菜,还多用了两口。
    原来有叶文澜相陪,互相勉力,还能多用些,叶文心不吃,叶文澜便也恹恹的,她肯多赞一声,叶文澜为着姐姐高兴,也要多挟一筷子,石桂还怕叶文澜走了,她孤身一个无处开解,来了宋荫堂,总还有些好处。
    夜里乡间不亮灯,舍不得灯油钱,连着刘婆子一家也都早早吹了灯,屋里就只有叶文心的这儿还亮了灯,她眼看着石桂绣花,做了一方帕子又做一方帕子,倒觉得奇怪:“你都做了一幅十二张了,哪里用得着这许多。”
    石桂轻笑一声:“太太答应了我赎身的,我身上这些银子全掏出去将将才够,还得回乡还得找我爹娘,找到了又得安身,除了这个,也没旁的能攒钱了。”
    叶文心看了她良久,看她对着灯火扎针,往细麻角上绣上花叶,乡间姑娘们没有金陵城里那许多的讲究,可漂亮的东西人人都是喜欢的,半个月还有一回集,刘婆子自家也拿了酱菜去卖,托她一道,给她抽几文,也算是有了进项。
    “一张帕子能有几文?你日赶夜赶的做,甚时候能攒出回乡的路费来?”叶文心带起来细看,绣活自然是好的,细布却经不得用,她不知价钱,却晓得必得贱卖才有销路。
    石桂抿抿嘴儿:“等我跟刘妈妈一道腌酱炒酱就又有了进项,能攒一点是一点,总得有个指望。”叶氏不一定会收银子,可这银子她是一定要还的。
    叶文心听了她说的话,看着灯火一跳一跳,石桂拔了簪子去挑,烛光才还发暗,倏地得大明,她点点头:“也对,我竟不如你明白,把道理都忘了。”
    说着立起身来,拉开了妆奁,最顶上就是一个荷包,绣了绿竹纹样,石青的底儿银丝绣的竹子,叶文心身上只余得这个,拉过石桂,往她手里一塞:“这是你的卖身契,给了你,你想走便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话不说,怀总今天不愿意说话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票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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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放赦

石桂捏着那个荷包,里头薄薄一张身契,写着姓名籍贯,父母何人,落定了多少银两,卖与何人为奴,生死嫁娶再不相干,薄薄一张纸,救了石家一家四口度过蝗灾荒年,也叫她有家归不得,隔了这许多年,总算看见了这张纸。
    石桂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还当春燕没拿来,原是已经给了叶文心。春燕在她跟前也是一句口风都没露,怕是给了叶文心,让她有样能拿捏自家的东西,叶氏春燕怕都没想到叶文心会这么把东西给了她。
    叶文心此时的情状,身边能陪着她的就只有石桂一个,前后都抓不住靠不着,还肯把东西拿出来,石桂捏着身契一时红了眼眶。
    可这东西拿在她手里无用的,卖身契统共有两张,一张主家收着,一家官府备案,她拿了这个去官府消籍,官府还得派人去问宋家,是不是放了这个丫头,叶文心此时自己都是官奴,哪里能放了她。
    这样的东西,只要宋家不认,拿了这个冒冒然去消奴籍,怕还得受皮肉之苦,若把她认作逃奴,还得再拿了发还主家。
    宋老太爷的书斋里头收得全套律书,统共百来本,石桂拿不到,还有宋勉可拿,她看了几卷全唐诗,便问宋勉借律书来看,宋勉不解其意,石桂只道:“我想赎身,总得查明白才是。”
    跟全唐诗一样,这样的书成百册,少了一册一时也查点不出来,可她看看诗词也还罢了,却偏偏去看律书,宋勉吱吱唔唔,没敢告诉她上一回没打听到她娘的消息,看着她半天说不出来话来,只得点头答应了。
    宋勉自说谎骗了她,便一心想着要补偿,一早翻过了律书,他不是石桂的亲人,要赎她是不能的,却能买她,宋家转过一道手,到了他手里,再消去她的奴籍。
    这话不能跟石桂说,他此时也脱不开宋家,真等有了功名,才能想这条路,回去替她把书找了出来,往里头夹了一片叶片。
    厚厚一卷俱是说奴籍贱籍的,石桂一翻开便看见宋勉已经替她找着了她对着灯火看了好几日,一句一句细看,这才知道那些个人牙子不能凭空买卖,每做一回生意,都得报备,官府也是要抽人头税的。
    里头自然有实有虚,再有隔着州府的,都得去官府那儿消了身契,得着一张脱籍文书,才算是真的脱了籍。
    此时便是这东西在手,也依旧无用,石桂把荷包收起来,挨坐到叶文心身边:“我知道姑娘的心意,我答应了太太的,也一定会办到的。”
    叶文心看她一回,抿了嘴唇,心里约摸知道石桂答应了什么,她此时的情状,也说不出让她立时就走的话,只道:“再有几日就是中元节了,院里可有白布白纸,我替我娘放个灯。”
    知道石桂有情义,却说不出来,此时也没什么能许诺给她的,连立时放了她都办不到,对着石桂跟对着瑞叶一样无能为力。
    石桂立时应了,乡下的中元节,比城里的也不逊色许多,城里张灯结彩放河灯,乡下也是一样,她来了一个月,也不是日日都在屋里守着叶文心,同刘婆子的女儿菱角把庄上能去的地方都踏遍了。
    此地俱是达官贵人家里的田庄,宋老太爷在这儿也有百来亩田地,隔着几道河沟过去就是吴家的,连着后头那一片山都是,水荡子里头养了活鱼,地里还栽了果树,山上清溪流下来汇聚成河,还建得别苑,菱角说,天气暑热的时候总有贵人来避暑。
    里头还有一个园子是太子的,颜家造了献给圣人的,圣人赐给了太子,只从没来住过,石桂一面听她说,一面抽出细枝条来,画了一个大概的方位,又问菱角可有人冲撞过贵人。
    菱角摇摇头,因着此地有田有庄的俱是手里头捏着实权的,彼此反能相安无事,道上撞上哪一个都不定是谁家的,出了事不好交待,索性和和气气揭过去罢了。
    菱角眼看着石桂听她说上两句就把图画了出来,嘴里啧啧称奇,这地方俱是宋家的佃户,可没哪一个跟石桂一样,很愿意同她亲近,原来还不敢来叶文心住的后院,连着跑了几回,便也敢了。
    时常进来送些饭菜,摘些野花野草送进来,院子里头一时多了生气,刘婆子还怕她忧着叶文心,石桂却叮嘱她多来,又给她许多香糖果子,俱是乡间难得的细巧吃食,她便来的更多,总比叶文心一个人在桌前独坐一天要好得多。
    石桂托了菱角去买白布彩纸,叶文心许久没拿剪刀,她竟也学了裁衣,还在纸上画了许多彩衣,不及找人扎纸,拿画的烧给沈氏。
    “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若是连夜育经,饿鬼囚徒亦得解脱。”叶文心画了件红底五幅棒寿团花袍,这是要烧给沈氏的,如今办不出来,便先画了给了她,叫她得着心里高兴。
    她无端端说了这话,石桂还当叶文心是要给沈氏经念:“姑娘夜里要诵经,我陪着姑娘就是,是念地藏经还是心经?”
    叶文心摇摇头:“我娘在时,常说她自己作了孽,见着贫穷过不下去,也施舍几两银子给人度日,使那乡间无子的妇人去抱育婴堂的孩子回去作养子养女,街上来卖花卖珠子的,过我家门前,总不会空手,她做了这许多好事,怎么竟没有福报呢?”
    石桂一面听一面心酸,叶氏记得沈氏这许多年,沈氏没了,叶氏还替她戴孝,有心想劝一劝,到底自家不曾丧母,这番悲痛如何体悟,只得道:“舅太太泉下有知,知道姑娘这样念着她,心里必然安慰。”
    叶文心却道:“我不会念经的,我母亲没作过恶事,定善恶赏罚与她无干。”这是连叶益清的经也不会念了:“我穿孝守孝是为人子女,可这善恶是菩萨定的。”
    同叶家一道获罪的人家里头,也有她闺中密友,一个个打小玩起来,从小长到大,吃的是金莼玉粒穿的是锦衣华服,还道家家如此,一朝抄家判罪,才知并非如此。
    她到判案罗列罪证时才知道父亲到底办了多少事,家里养的那些个歌姬舞姬,原来不仅是待客用的,贪的这些银两,更不知去向何处,她心里知道叶家有事,却跟最后说的全是叶益清的罪过大有出入。
    人都死了,死了还被鞭尸,追究真凶她办不到,连救丫头都是她办不到的,缩身在这小院子里,除了替母亲烧一件寒衣,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石桂拿了彩纸出来,剪了许多衣裳裙子,菱角买了河灯,叶文心已经除重孝,换过青蓝衣衫,预备着等天暗了就在门边烧寒衣。
    乡间晒谷场请了道士设下道场,拜的是太上中元赦罪清虚大帝,陈上果品三牲,也支了小摊子出来,有卖吃食的,也有卖花灯的,各色各样的粗制玩意儿。
    刘婆子就要去卖酱菜,乡里摆了个架子出来,请道士念经,念过经就是小集会,菱角跟着刘婆子去凑热闹,晒谷场上挂了一连串的彩灯,灯火通明,还有一众人举着河灯往河边去,远看过去就跟一条火龙似的蜿蜒盘旋。
    叶文心等到天黑跟着石桂来到门边,点火烧了纸衣,石桂手里拎了个盒儿,里头装着水饭河灯,两个结伴往河边去,叶文心到了宋家别苑两个月,这还是头一回迈出门边。
    分明没有了重重院落,分明她渴望了许久,却还是不肯迈出去半步,这一回就是听了菱角说话,说水官节必得把祭品投到水里,那头的亲人才能接得着。
    前前后后这许多人,叶文心自出生到长大,还没靠着两条腿走在这许多人中间,她身上又有孝,乡下也没个戴帏帽出门的,石桂替叶文心换过衣裳,她通身没个饰物也一样惹人的眼。
    打眼一瞧便不是村里头的姑娘,连石桂也是一样,又是面生又生得美貌,便有人跟刘婆子打听,刘婆子斜那些个妇人一眼:“这是是主家的亲戚,投奔在此的,姓了宋的,你们可别打旁的主意。”
    一听是主子,便知道一个是姑娘一个是丫头,有嘴硬的咂几声:“都安置在这儿了,哪里是什么看重的亲戚。”嘴里说着,眼睛却不住打量,看她行得很慢,又搭了丫头的手,凭人越过去,蹙了眉头不说话,心里感叹一回人物标志,却不是她们能打主意的。
    叶文心先还不自在,知道有人看过来,目不斜视一路往前,等走得久了,夜风拂上面上湿润带着水气,便知靠近河边,这许多人一道走夜路,半点也不害怕。
    天上闪烁着星星,草丛里闪烁着萤火,出来走了一路,心里竟平静了些,到了河边,听着水声潺潺,看着河面上浮起的河灯,有红有绿一盏盏漂荡到下游去,有人跪着烧纸,有人对着河灯念经,抛水饭祭孤魂,河岸边上跪了一圈,叶文心也依样跪在了河岸边的沙石地上,替沈氏念了一声佛。
    石桂也是许久不曾出门了,她从到了宋家,还不曾这样自由自在的出过门,无灯可放,无赦可赎,扎了的彩纸灯全推进河里,对着河灯许了个愿,希望早日能得着家人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的怀总
    本来想一更的,毕竟明天要陪妈妈
    讲真我歇下来之后,身上的事一下子多了起来,因为别人觉得,反正你歇着!
    嗯,我要调整一下。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224章 财路

刘婆子自家也要烧纸,带着叶文心石桂两个往浅河滩上去,拿石灰粉画出一个圈来,就在这圈里头烧黄纸供果品,浅河滩上俱是是沙石,点起火来烧化的锡箔元宝便作了飞灰,风一来卷到天上去。
    河岸边处处是灯,河滩上一堆堆俱是烧纸的人,有人念经有人不过图个意头,一篮子元宝烧化了,还去谷场上赶集。
    河水极浅,河面上浮着一排灯,三五成群往下游去,河灯上还插着小旗,写上太上中元赦罪清虚大帝的字样,放给孤魂的也有,放给家人的也有。
    叶文心从荷包袋里摸出来几样果子,在火堆前摆成供果的样子,别个一看便是知新丧,石桂蹲身陪着她,给她递锡箔,看着她把元宝纸钱一样样烧化了,双手合什嚅嚅说了什么,扶着她起来。
    竟没想到河滩上俱是石子,该带个拜褥出来,可这一路上没人带这些个东西,反倒打眼,等回去还得拿药油替她擦一擦,免得淤青。
    来点灯的时候就热热闹闹,你追我赶,放了完更是喧哗,跟着人群倒不那么寂寞,刘婆子还要往晒谷场上卖酱菜去,石桂托了她卖帕子,自家带着叶文心回家。
    菱角闪着一双大眼:“姐姐真个不去?好容易有热闹瞧的。”
    石桂摇摇头:“我们不去了,你去吧,见着甚个好玩好看的,回来告诉我就是。”菱角还是小姑娘,看见什么都能说上半日,石桂很喜欢她,她要是能多来走动,院子里才热闹。
    菱角脆生生应得一声,挎了篮子跟在刘婆子身后,四个走到路边,已经望得到宋家的门了,这才好分开,人群往谷场走去,她们把热闹甩在身后。
    外头热闹得隔得很远还能听见人声,等进了屋关上房门就又一点都听不着了,石桂还在灯下绣帕子,打结子不到端午立夏没销路,哪一个要下田的姑娘还穿裙子挂穗子,她想了半日,能卖的就只有帕子了。
    春燕来的时候把石桂的东西都打包理了出来,一看就是石菊打理的,衣裳叠得齐齐整整,分着春夏秋冬,连妆奁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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