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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罐头厂的时候，看到不少人都在那儿看墙上的名单呢！看着大山着急的已经往前面挤啦，莫小林也跟着挤进去了。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莫小林在墙上的名单上一个一个找着自己的名字。在宣传部那儿找着了自已的名字，心里一下就放松了，终于考上了，还是宣传部的干事，不用在车间干活儿，还是挺高兴。比上辈子考上大学都高兴，然后又有心情去看看大山的。在车间那边单子上看见大山的名字。

　　　　转过头招呼大山“你也考上啦，我看见啦，我们出去吧。”

　　　　刚说完莫小林就看见大山那张黑红的脸上一张大嘴笑的牙龈都出来了。

　　　　“看你那傻样儿，走啦！”打趣了大山一句就往外挤去。

　　　　等莫小林刚挤出去就看见大林在那儿垫着脚往里看呢。忙挥手报告了好消息：“大哥，我们都考上了。”

　　　　“考上啦，我家小林成工人了。”大林30多岁的人了，都高兴的一下蹦了起来。

　　　　“大哥，一会儿我们去喝汽水儿去。我考上工人了先庆祝一下。”又对后面挤出来的大山问道：“大山去不？”

　　　　“去，咋不去呢？我也要庆祝一下。”大山边理挤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边说道。

　　　　三人喝完这个时代特有的北冰洋汽水儿，就连忙往家赶去，好让家里人都快点知道这个好消息。

　　　　到家的时候还没有下工呢！“我先去地里把你大嫂换回来煮饭吧，马上就下工了。顺便告诉她们你考上工人了！你就在家待着，外头太热。”大林一看家里没有人，就对莫小林说道。

　　　　“也是真热啊！我先洗洗，大哥你去吧。”说完就准备去用凉水擦擦脸，又回头对大林说道：“大哥，你也洗把脸再去吧！”

　　　　“不用我没事儿。”大林回了我一句就往外走去。

　　　　“小林，你大哥说你考上工人了！可真厉害。还是会读书好啊。幸好长富、长贵脑子没随你大哥，还有点灵光。不然那又是土里刨食的命。”莫小林刚洗完脸，拿个大蒲扇坐在大门口，没一会儿就听见莫大嫂老远就对莫小林笑道。

　　　　走近看见莫小林在大门口坐着，问道：“咋不进屋呢？”

　　　　莫小林还没回，又看见莫三嫂也回来了。那悄悄摸摸的样儿，一看就是偷溜回来的。

　　　　这个年代集体的活儿干到一半儿偷偷溜走的有不少人呢！没被发现就没事儿。发现了，被人告了也就扣当天的工分儿。何况三嫂怀孕了，有人看见也不会说，人家孕妇也这样，谁家没两个孕妇啊，都不想干这样讨人嫌的事儿。

　　　　“二妹也回来啦！（莫三嫂叫刘二妹，莫大嫂叫陈秀芳，她们娘家在一块儿平时都叫名字。）正好给我烧火。娘说把昨天腌的兔子给烧上。今天小林可给爹娘长脸了。

　　　　你大哥那一嗓子吼的，咱村都知道小林要进城当工人了。还不是那下死使力气累死累活的车间工人。考上宣传部当干事了，一般人哪有这本事。大队长家找了人都还只是在车间呢！哪像我们小林是自己考上的，可真给咱家长脸。”

　　　　莫大嫂边夸我边去把兔子拿出来切上，又把土豆洗了切里。又招呼莫三嫂“二妹可以开始烧火了。”

　　　　“我这孩子生出来要是有他小叔那么聪明可就好了，以后也去当工人去。那我可就享福啦。”莫三嫂感叹道。

　　　　莫小林坐在门口听着大嫂和三嫂唠嗑儿，听见这话心里感叹这想的也太远了，孩子都没生呢，就想开始享福啦。真想告诉她等你孩子长大啦，工人可就不吃香了，还没有卖茶叶蛋的挣得多呢，厂里还经常发不出工资。

　　　　“你这还没生呢，那还早着呢。我都还没开始享福呢。”莫大嫂跟我有同感地说道。

　　　　然后撇了撇嘴儿，又看了看外面没有人，继续说：“你要想享福可不能跟王桂花似的把长寿一天到晚抱着。现在都六个月了，干活儿都放不下离了她就哭。干活都背着，还是热的都起痱子了。

　　　　那两丫头可从来没这么管过，都是泥孩儿一样在家里，那重男轻女的样儿，跟她娘可一模一样。你看她弟弟王小宝可从来不上工，一直都是爹娘养着。几个姐姐嫁出去就没回过娘家。你看她爹娘累死了都享不着王小宝的福，还把几个闺女都得罪的死死的，也不知道老了以后咋办？”

　　　　莫三嫂也好奇的问道：“你说当年她爹娘收了100斤玉米面的彩礼，还有新衣服新鞋，却把她一身破衣服送出门儿。她当时哭的那叫一个惨，全大队都看着呢，在牛车上哭的二哥都没敢转三圈儿；转了一圈儿就回家了。现在都气的不不回娘家呢！怎么现在她也跟她娘学了呢？”

　　　　“估计他们家的根儿就不好。咱们家从来没有那重男轻女的事儿。主席都说，妇女还顶半边天呢。也就他们家的老封建咋的都学不好。把孩子都教坏了。”莫大嫂不在意的回道。

　兔子烧土豆

　　　　莫小林坐在门口听着大嫂、三嫂那自以为很小声的越来越大声的悄悄话。心里想：爹娘那么偏心自己，家里人也都自觉的让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有意见的都没有。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境界都这么高了吗？

　　　　马上莫小林就听到三嫂压低声音问：“你说小林这么有本事，过两年能不能把他三哥也弄到城里去。就跟莫铁军把他哥铁树弄到城里去当临时工一样。”莫小林刚想，三嫂就说出来了，这一问一答的，难道自己问出来啦？

　　　　“想这美事儿呢？到时候要弄也是先弄你大哥进去。不行，还有二林呐！咋也不能先轮到老三。”莫大嫂冷冷的说道。

　　　　“那不是想过几年长富就毕业出来了吗？与其弄大哥进城当个临时工，还不如留着给长富呢？到时候长富有文化说不定还能弄个正式工；或者跟他三叔一样坐办公室呢！你说是吧？”莫三嫂诱惑的说道。

　　　　莫大嫂好像被说动了，沉默的思考了好一会儿道：“都还早着呢，等他三叔站稳脚跟再说吧！”

　　　　莫小林在门口坐着，听着这些话突然感觉压力山大呀。这些天光顾着享受了。每天被全家人偏疼，吃得比怀孕的三嫂都好。考试、领通知书都得大哥送着；这要是以后有啥好事儿，不想着家里人莫小林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虽然以前不是自己享受的，但既然接手了他的人生，就不能只接受好处；不接受债务呀！这种被全家人依靠的感觉让莫小林觉得虽然心里沉甸甸的，但被这种甜蜜的负担压着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莫小林觉得他上辈子就是因为没人拽着才飘的下不来地。这辈子被这么多人拽着就得踏踏实实的上班，才能带着全家一起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就在莫小林畅想未来的时候，这下工的钟声响起，那小孩儿最先跑到了回来。

　　　　“小叔、小叔你要进城啦？啥时候去呀？”

　　　　“小叔，你可真厉害，都是城里人了！”

　　　　“小叔，我们以后也能去吗？”

　　　　“城里都有啥呀？”

　　　　几个小孩儿看见莫小林坐在门口都围了过来，放下了平日里对莫小林的敬畏。（平时莫小林要读书，家里人都不让他们打扰莫小林。）看来还是进城的诱惑大呀！莫小林看着一个个小不点儿争先恐后的往自己身边儿挤说到：“小叔今天才考上呢，明天才去呢！也不知道城里都有啥？给小叔发了工资带你们去城里给你们买糖吃。”

　　　　“小叔，你真好！”

　　　　“哦！哦！有糖吃了。”

　　　　“我也要去城里玩了！”几个小孩儿围着莫小林欢呼道。

　　　　“长富你们围着你小叔干啥呢？还不快进屋去摆桌子，要吃饭了。你们都不饿呀？”莫大娘看着几个小孩儿围着莫小林就招呼道。

　　　　“知道了，奶奶这就去，长贵跟我一起去抬桌子；大丫去搬凳子；二丫和长福去拿碗和筷子都跟我走。”然后就看着长富指挥若定的带着几个小的进屋干活去啦。

　　　　“小林咋在门口坐着呢？快进屋，一会儿吃饭了。娘特意让你大嫂烧的兔子你明天就进城了上班得吃点儿好的。听说城里也没有多少肉吃。待会儿把狍子腿给你做成肉酱带上，你刚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肉。”莫大娘一边说一边拽着莫小林往屋里走，另一个手顺便提着莫小林坐在大门口上的凳子。

　　　　莫小林边跟着莫大娘往屋里走去边答到：“天太热，我在门口凉快凉快。娘把肉留在家里吃吧！城里咋都不缺吃的，而且我又不是进车间，我在宣传部当干事呢！还能缺了我口吃的？”

　　　　“你这老婆子这么着急干啥？明天你和老大一起送小林去厂里。先去看看缺不缺啥，再看看食堂吃的咋样？到时候再从家拿。小林，今天多吃点儿兔子肉。到城里缺肉吃，告诉爹爹上山给你打去。别跟莫铁柱学，进了城，省吃俭用的，以前多壮实一小伙子，现在瘦的跟麻杆儿一样。”莫老爹从后面进来接着话说道。

　　　　一直到饭菜都摆好了，一家人都在桌边儿坐着准备吃饭，莫老爹和莫大娘才不再唠叨了。

　　　　看着桌子中央摆了一大盆油汪汪的兔子烧土豆。等莫老爹夹了第一筷子，其余的人才开始动筷子抢肉。莫小林夹了一块儿土豆吃着，莫大娘看见了急忙给莫小林夹了一大块儿兔子肉教训着：“小林，你快吃肉夹什么土豆？待会儿肉就被他们抢完了。一个个的饿死鬼投胎啊，给小林留点儿肉别抢完啦！”

　　　　桌子上一下就安静了，大家都慢慢儿的来肉吃了。就听见小孩儿那儿桌抢肉抢的哇哇的。等吃到最后大家都吃的油光嘴滑的，盆都被大家用馍擦的干干净净的。

　　　　吃完饭等几个嫂子收拾碗筷的时候。莫大娘感叹道：“这下我们家小林也是城里人了！看马大嘴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嘚瑟。以前莫铁军当兵回来，进了矿场就老喜欢在我跟前儿说他们家铁军怎么能干，孝顺。也不想想当初他们那个当兵的名额是怎么得去的。当初抢水的时候就他家往后躲。要不是老大老二都受了伤，那名额轮得到他家吗？咋的大队长都是大林、二林的堂叔不比他家都出五服了，关系近呐。都怪家里这些没用的要不然他马大嘴能比得过我。他家莫老五那病秧子一天还没我工分儿多呢！六二年那阵儿要不是在我家借粮食，他家早饿死了！一发达就忘了，一家子白眼狼。这下好了我家小林也出息了再也不用受她气了！今天我可在她面前出了一口恶气了。这么多年可憋死我了。”

　　　　没老爹又把他的旱烟点上了，抽了一口，吐烟边说道：“就那点事儿，你这么多年还没过去呢。当年老大老二受了伤，那名额不给他家也给别人家了，好歹还都是同族。借的那点儿粮食不还你一只老母鸡吗？当年铁军回来还给你送两块布呢！咋就是白眼狼了。”

　　　　“我就是过不了这个坎，咋的啦？他家当年过成啥样儿了，都差点活不下去了。就他家老大当了兵，一下就起来了。现在铁头都进了城当了临时工了。一想到当年那个名额是我家的，我心里那口气咋都咽不下去。”莫大娘边说还边再莫老爹背上使劲儿拍了一巴掌。

　　　　看着莫大娘这耍浑的样儿，和老爹无奈的道：“这下小林给你争气啦！以后肯定比他家过的好。别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还是我家小林争气。前面三个木头疙瘩都像你，就小林和大妞儿像我聪明。大妞儿是个没心没肺的，也不说提拔提拔兄弟，连个临时工都弄不来。闺女都是别人家的，还是得靠儿子。”莫大娘摸了摸莫小林的肩膀说道。一直到上工的钟声响起。大家陆陆续续去上工啦，莫大娘才不再说他们这些老娘们儿的恩怨。

　进厂

　　　　第二天天还没亮，莫小林就被莫大娘给叫起来了。三个人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便拎着莫小林上学那套行头（衣服被子开水瓶、搪瓷盆、搪瓷盅等等。）摸黑赶去大队长家坐牛车去了。

　　　　几个人来的太早，到厂里的时候天都还没大亮，只有零星几个人。

　　　　莫小林他们就着灯光找到人事部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办手续了，一看里面那俩人那衣服补丁摞补丁，裤腿儿上都是泥点子的穿着，就知道是农村来的。果然就听到里面的办事员抱怨道：“你们这些农村的来的可真够早的，要不是我有点事来办公室门都得被关外面儿，都还没上班呢！好啦，同志你俩都办好了，先去车间找找王头儿，王头儿上班早，这时候肯定在。看把你们安排在哪儿吧！”

　　　　说着把办好的工作证递给前面两个同志，就对莫小林说道：“你们也是来报道的，叫什么名字？”

　　　　莫小林便走上前去，对着办事员说道：“同志，我叫莫小林他叫莫大山我是宣传部录取的，他是车间录取的这是我资料和介绍信。”小林边说边对着大山招呼道：“大山，你的呢快拿过来。”

　　　　“哎，在这儿呢！”和大山连忙把他的资料也拿过来放在桌上。

　　　　“哟，你还考上宣传部啦！你可真有本事。这些地方一般都不要农村户口。”办事员看着我的资料惊讶到。

　　　　“那是我们小林在学校可从来都考第一。”莫大娘听见人夸莫小林骄傲的插嘴道。

　　　　“我那就会读点死书，别的什么都不会。哪像同志你对我们农村人也这么热心，休息时间帮我们办手续。一看就是个勤劳热心的好同志。同志，你叫什么？等我回头安顿好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莫小林边谦虚边跟着办事员套着近乎。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都是同事啦。我叫秦涛叫我同志就行，看兄弟你可一点儿都不像农村来的。以后有事儿可以来这边找我，这就是我的办公室。”　办事员边办着工作证儿边跟莫小林客气地说道。

　　　　“哪有那事儿，也就身上穿的干净点。我们坐牛车来的才没整得满身泥。不然也跟那两位同志一个样儿。这么早可没有公车坐。”莫小林不想跟他扯这些就转移话题道：“同志，你的钢笔可真好看，供销社没有吧！”

　　　　“好看吧！看写的字也比较好看。我前天在百货大楼买的，花了30多块钱。昨天晚上忘记带回家了，我觉都没睡好，一早上就来了，不然这么早哪有人给你们办手续？”秦同志边回答我的话，边笑着把写字的手抬起来给我看看他用钢笔写的字。

　　　　虽然我理解不了看了一下他的笔，他为什么就那么高兴？但我还是顺嘴说道：“是挺好看，30多块钱呢？你可真舍得。”

　　　　“我也是攒了好几个月的钱才狠下心买的。”秦涛同志边聊天儿，把办好的工作证递给莫小林道：“工作证儿可别给丢了，补办可是要花钱的。你是宣传部的上三楼，听说你们宣传部的干事可以分个单间儿。待会儿你上去找郝部长问问。”

　　　　然后又转头对大山说：“莫大山同志你去车间找王头儿，他会给你安排好的。”

　　　　莫小林谢完办工作证儿的秦涛同志，出了门口就对老莫叔说：“叔，办完事儿啥时候回村里啊。”

　　　　“我待会儿把大山的东西送到宿舍就走。你要有个单间儿，估计得忙一阵儿，就不跟你们一道儿了。村儿里还得秋收呢。你们整完了也早点儿回去，估计还能赶上下午上工！”老莫叔跟莫小林说完就和大山一起去车间了。

　　　　“老莫叔看见你比大山出息。肯定心里不得劲儿了。你看他也不等我们一起回村儿了。”莫大娘看老莫叔走远了得意的说的。

　　　　“老莫叔那是那种人，他是大队长不得回去盯着秋收哇！”莫大哥小声嘀咕了一句。

　　　　等莫小林他们上了三楼找到宣传部，发现宣传部还没有人上班，只好在门口坐着等。

　　　　“小林这个工作好，你看别人都挺忙乎的，就你们这儿还没人。这个班上的肯定就累不着。你身体不好，就得做这样轻松点儿的工作。在办公室坐着，既体面，轻松。还有单间儿住，工资也比他们高。”莫大娘，看着宣传部关着的门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挺乐呵的说道。

　　　　末了，还感叹一句：“还是我们小林有本事！”

　　　　小林他们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办公楼的人人才开始陆陆续续都来上班了。

　　　　“你就是新来的莫小林吧，跟我进来吧。”莫小林一看，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到他面前说完这句话就进办公室了。莫小林听完这话，马上就跟着进去了。

　　　　等到莫小林进办公室就看见穿着中山装，别着钢笔剪着板寸头笔挺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儿的郝部长。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儿道：“郝部长，您好！我是新来的莫小林，今天是来报道的。”

　　　　郝部长微笑的点点头说：“小伙子挺精神呐！来，坐下说。”

　　　　郝部长看莫小林跟个小学生似的坐在凳子上才接着说：“我一看你那作文儿，就想你的主席语录一定学的很好。马上就决定了，要把你招进来。这几年思想工作抓得紧。我们宣传部还没有这种擅长写思想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