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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滋……住、稳住……”
　　“滋……三……滋……”
　　“开始了！”好几个声音异口同声，虽然看不到战场上的情况，却可以想象到庞大的己方机群与大群敌机同时从两侧缓缓压上是什么情景。
　　大家的心全都在这个瞬间提了起来，为远在地球的战斗而揪心，更为抵抗外星人的战友们而担心。


第1090章　战争中学习战争
　　东海号收到的信号实在是太乱了，祁海风犹豫了一下，果断屏蔽了部分通讯频率，只留下指挥频段和一线作战部队的通讯频率。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颗军用通讯卫星从地球后面绕出来，回荡在舰桥中的声音顿时清爽了许多。
　　祁海风把指挥频段单独分出来挂在扬声器上，再把一线部队的通讯拉到屏幕上，灵活的指尖在其中一条音轨上轻轻一点。
　　一个声音在舰桥中回响：“530、530，向我靠拢！”
　　祁海风手指一动，又点中另一条音轨：“363、363，保持队形。”
　　“851、851，跟上……”
　　各种各样的声音随着祁海风跳跃的指尖一一回响，一个醇厚的声音跃入众人耳中：“727，你害怕吗？”
　　祁海风手指一滞，即将落下的手指停在空中。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不怕。”
　　醇厚的声音轻笑：“假话。”
　　年轻的727立马急了：“谁害怕了！”
　　“我害怕。”醇厚的声音说，“我训练时从来没怕过，我以为我不怕，但是我……我真的……”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想当逃兵吗？”
　　“不是，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放心吧，哪怕是为了家人我能坚持，逃兵？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726，其实我也……”
　　祁海风还想继续听下去，可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突然响彻舰桥：“各单位注意，距离五千五，准备发射远程导弹……”
　　一个惊怒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敌机开火，敌机发射导弹！”
　　“各单位准备拦截——”
　　一股凉气沿着叶涵的脊椎一直冲上头顶：“导弹？外星人有了？”他猛然想起了那些落到外星人手里的俘虏，他们到底向外星人透露了什么？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连核弹也能造出来了？
　　祁海风绷着脸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导弹。”
　　“那是什么？”
　　“是虫子，能在真空里飞的虫子。”
　　叶涵的表情登时僵在脸上：“拿虫子当导弹？”
　　卞歌一脸懵圈：“那不就是虫弹么？”
　　“而且不止一种。”祁海风说，“一种飞的快，脑壳特别硬，看着啥都可劲往上撞，连战舰都能撞出坑来；另一种壳子软趴趴，跟异形一样长了一肚皮强酸，飞的慢些但是更灵活；还有一种即不快也不灵活，但是这东西跟光虫一样能打细光，一不小心让这东西飞近肯定没好。”
　　叶涵听到一半儿心就拔凉拔凉的，等听完了心都快冻上了。
　　这特么不就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么？还特么是外星版的！
　　卞歌脸颊剧烈地抽动两下：“这特么还让不让人活了？”他本来还觉得挺有希望，听完了祁海风的话，突然觉得拦截舰队能干掉四百多艘敌舰简直就是奇迹。
　　祁海风又道：“这都是离开木星之后才听说的，我问过南洲号，那边到现在都没发现外星人有导弹。”
　　“你是说，外星舰队把虫弹全都带过来了，一点也没留？”
　　祁海风点头：“应该是，也可能有，但是一直没用。”
　　轰炸木卫三的时候，和强袭舰队交火的外星战舰没有任何异常，可就在几天之后，与拦截舰队交火的外星舰队却大量使用虫弹。
　　“不，不是可能，是肯定有。”叶涵说，“那时木卫三还是外星人的大本营，外星舰队不可能把母虫全都带走。”
　　“不会吧？”祁海风惊得直起了上身，“咱们打掉了那么多巨舰，也没见着一只虫弹……死了那么多外星贵族，他们还能忍得住？”
　　“宁可舍弃巨舰也不肯暴露虫弹，外星人的保密意识那么强吗？”卞歌压根儿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开始可能是为了保密，后来应该是没机会……别说这些了，”说到这里叶涵看向祁海风，“放啊，怎么停了？”
　　祁海风手指一动，一个声音出现：“五千公里，各单位，自由射击！”
　　卞歌愕然：“怎么不拦截虫弹？离着太远吗？”
　　祁海风点头：“拦截导弹射程不够。”五千公里是远程导弹的最远射程，哪轮得到拦截导弹说话？
　　“那拦截导弹的射程是多少？”
　　“看情况，拦截导弹体积小，都是靠数量取胜，射程从五百到五十都有……另外还有雷达预警和激光反导。”
　　“什么东西？”卞歌没听清楚。
　　“就是用雷达探测虫弹，然后用配套的激光炮干掉虫弹。”祁海风说，“对付酸虫和光虫挺好用，撞虫效果一般，打中了也得赶紧躲一下。”
　　“这个好！”卞歌夸赞道。
　　祁海风苦笑：“好什么呀，这玩意就是近防炮改的，功率太大了，战斗机上那点根本就不够用，打一炮得攒上半天。听说北月洲造了几艘带反应堆的反导炮艇，也不知道效果样。”
　　“怎么不用化学激光器？”龙建国问。
　　“原料太麻烦，不如用电简单。”
　　叶涵忽然插嘴道：“老祁，外星人的飞机除了导弹还有什么？细光？”他比在座的其他人更加了解空战，想想看，己方的战机用机炮和自带细光的敌机格斗……简直就是恶梦好不好？
　　祁海风摇了摇头：“他们没有机炮，空战全靠虫弹。他们的战斗机也大不到哪儿去，但是带的虫弹特别多。”
　　叶涵揉了揉眉头：“我怎么越听越没信心？”
　　祁海风道：“我比你们更没信心……”
　　“各单位，中程导弹预备——”来自地球的声音打断了祁海风，他刷新面前的屏幕，立即看到了许多新的音轨。
　　他手指一动，点在一条音轨上：“中了中了，远程导弹首发命中……”
　　手指再点：“锁定敌机，雷达锁定敌机——四号导弹，发射……五号导弹，发射……”
　　“散开了，敌人散开了……一、二中队左，三、四中队上，其他人跟我来……”
　　“锁定了就开火，不用等命令……”
　　“越来越近了。”叶涵喃喃地自言自语，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上千架己方战机一边前进一边散开，即将与敌军遭遇的景象。


第1091章　乱就一个字
　　来自北月洲舰队的各种声音交替出现，不停地在舰桥中回响。
　　祁海风的每一次点选都很随意，每一个声音都来自不同的作战单位，它们即分散又无序，没有人生百态却贵在真实，它们就像落到画布上的一笔笔勾描，用最朴实最简练的笔墨，在众人的心头勾勒出一幅简朴到极点的战争画卷。
　　那里有战舰、有战机、有敌人……还有慷慨赴死的军人。
　　一个声音蓦然在众人耳中炸响：“虫弹进射程了，发射拦截导弹，快！”
　　“拦截导弹发射！”
　　“继续，都给我继续，用不着你们省导弹……”
　　“全体注意，以中队为单位散开，散开……”
　　“都特么飞远点，不要命了吗？别挡老子的射击包线……”
　　“虫弹，敌军齐射——”
　　“中程导弹，自由射击——”
　　“准备拦截虫弹——”
　　“拦截舰呢？拦截舰在哪儿——”
　　“都特么自己顶着，一共才几艘拦截舰——”
　　混乱的声音纷至沓来，除了听出双方开始用中程导弹对轰之外，压根儿就听不出别的，大伙一个劲地干着急，却又想不出半点办法。
　　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画面，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难言煎熬，可要是连声音都听不见，肯定比现在更加煎熬。
　　卞歌没话找话：“拦截舰好像挺好用的。”
　　“应该差不了，要是拦截舰够多，说不定能把虫弹全都截住。”祁海风说。
　　叶涵道：“战舰飞近点效果也不差，就是目标太大了。”
　　“011目标不算大吧？”
　　“011全上去，谁给母舰护航？”
　　“母舰又不进战场，保持安全距离不就行了？实在不行留几架飞机护航不就完了？再说了，航母上头有机又有炮，敢上来打回去不就完了？”
　　“不是那么回事，航母上该有的是都不缺，但是飞船太大了，体积大机动性还不好，敌机真靠过来根本躲不开。少来少去的问题不大，碰上机群肯定好不了。”
　　舰桥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卞歌才打破沉默：“011到底怎么安排的？”
　　“护航！”
　　“反导！”
　　叶涵和祁海风异口同声，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叶涵抢先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关键看指挥员怎么想。”
　　祁海风说：“航母全靠战斗机，011留在后边根本没用，放到锋线上更有用！”
　　“都别争了，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龙建国阻止道。
　　祁海风扯扯嘴角，手指在屏幕上一点，一个声音异常高亢：“稳住，稳住——”
　　他的手指再点，一个焦急的声音：“左边……”
　　刚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就被另一个声音淹没：“一千二百公里，各单位准备接敌——”
　　卞歌愕然：“这么远？”
　　“不远。”叶涵说，“战机秒速最起码二十公里，把外星人的速度也算进去，一千多公里也就十来秒的事。”
　　卞歌一脸震惊：“这也太快了吧？怎么不早点？”
　　“格斗导弹最多打一千公里，再远了雷达锁不上。”叶涵说，“咱们用耳朵听好像没什么，要是你坐在飞机上……我敢保证凡是你看到的地方全是导弹。”
　　“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叶涵说，“满天导弹炮弹就像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战斗机就像在网眼里穿梭的小飞，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那种场面很难想象，只有你亲眼看见，才知道是多么震撼。”
　　“你见过？”
　　“见过。”叶涵说，“但不是在战场上。”
　　“不在战场在什么地方？”
　　“在舰校的模拟器上。”叶涵说，“将来有机会带你试试……”
　　这时祁海风的指尖恰好落在屏幕上，一个声音声嘶力竭：“二十五团接敌，一大队九点、二大队两点、三大队四点，引诱敌军散开，强击大队准备突进——”
　　手指再点，又一个声音急道：“一团左二团右，三团随时支援——”
　　“锁住了锁住了，导弹开火，开火——”
　　祁海风又点开了一条音轨，突然冒出来一个兴奋的声音：“203，我咬住它了！”
　　点中同频率的另一条音轨，另一个声音立刻冒出来：“导弹呢，204别追了，马上发射导弹！”
　　“导弹打光了，我能行……”
　　“敌机，规避，马上规避……”
　　通讯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哼，仿佛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众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位飞行员咬牙切齿的模样。
　　闷哼很快被兴奋取代：“队长，我打中了，我干掉他了！”
　　“好小子，干的漂亮……”
　　轰……
　　夸赞声戛然而止，只剩下204惊怒的嘶吼：“队长——狗日的，我日你们祖宗……”
　　又是一声轰响，这个频率归于寂静。
　　祁海风手指一颤，但他仅仅犹豫了一瞬间，手指就再次落下，一个惶急的声音又惊又怒：“虫弹，快拦截！”
　　“拦截导弹发射……突击，全速突击……”
　　通讯中长出一口气：“妈的，差点就完蛋了，冲上去缠住他们，七大队，看你们的了！”
　　“您就瞧好吧……前面是什么……”
　　“规避规避……好家伙，幸亏没冲进去，那是酸雾……”
　　祁海风手指突然一顿，猛地抬起头来，一副很意外的模样：“收到视频信号！”
　　“哪儿来的？”
　　“不知道。”祁海风手指轻点，主屏幕上的画面蓦然一变。
　　主屏幕上的画面是一幅战场远景，囊括了绝大部分战场，己方的战斗机正和外星机群纠缠在一起，彼此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类和外星人的各种导弹满天乱飞，直线、弧线、蛇形，各种各样的轨迹交叠在一起，仿佛一张绵密的大网兜住整个战场。
　　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比节日的焰火还要炫目几分。
　　众人眼睛刚落到主屏幕上，就被纷乱的局面映花了眼，大伙总算知道叶涵说的满天导弹满弹究竟是怎么个景象。
　　卞歌眼珠子差点没抽筋：“我的天，这都打成一锅粥了！”光用耳朵听多少还有些条理，换成眼睛看之后压根儿看不出半点条理，打成一团的战场已经不能用一个乱字形容。
　　“看这里！”祁海风突然指向屏幕底部，那里正有一排011级战舰逼近战场。


第1092章　我命令你弹射
　　011级排着整齐的编队，一边前进一边开火，一道道激光瞬间飞越虚空，将来袭的虫弹一枚枚击毁。
　　人类的导弹很容易辨认，再看一会儿之后，外星人的导弹也可以轻易识别。
　　直来直去速度又快的是撞虫；速度慢但路线诡异的是酸虫；一边飞一边乱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来一发的是光虫。
　　搞清了几种虫弹的区别之后再看主屏幕，敌我双方的局势好像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尽管拿到了战场的图像，可祁海风并没有放弃音轨，指尖依然在屏幕上飞舞跳跃，让不同的声音在舰桥中一一回响。
　　叶涵忽然指向战场一角：“老祁，这几架飞机的声音能不能找出来？”
　　他指的地方位于战场一角，很偏僻的模样，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几架飞机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我试试看。”祁海风模棱两可地说。
　　“这几架飞机怎么了？”卞歌好奇地问。
　　叶涵轻声道：“他们速度最快，离敌舰最近。”
　　卞歌顿时恍然：“咦？外星人的飞机怎么都飞不远似的？”屏幕上的外星战机比人类战机多得多，但是每一群外星战机后方都缀着一艘亦步亦趋的外星战舰。
　　再看人类这边，甭管是北月洲还是国际舰队，所有空天母舰都远远地落在后面，一副放任机群随便搞的架势，半点靠上去的意思都没有。
　　祁海风一边捡选音轨一边说道：“外星机就这样就跟绳子拴着一样死活飞不远，要不是有这毛病，拦截舰队能不能干掉那么多敌舰还不一定呢。”
　　卞歌双眼放光：“这是好事儿啊？”
　　“也不一定，分从哪个角度看……”祁海风手指猛然一点，一个急迫的声音蓦然贯穿舰桥：“拦截成功，拦截成功……”
　　“冲上去，冲上去！”
　　祁海风手指连点，那个角落迅速放大，一共七架飞机，正与几架敌机纠缠在一起，前方不远处就是一艘敌舰。
　　“这是想绕过去偷袭？”卞歌惊愕地猜测。
　　“应该是。”叶涵说，“就是让敌机缠住了。”
　　“没个不缠住。”祁海风说，“没遮没拦的，外星人眼睛又不瞎。”
　　“他们能行吗？”龙建国忧心地问。
　　“不好说。”祁海风摇头，忽然指向附近打成一团的战场，“看——”
　　他指的是不远处的主战场，那里刚刚爆开一道耀眼的光芒，一架人类战机四分五裂，战机碎片刚刚炸开，几架敌机猛然冲破尚未散尽的火焰，虫弹不要钱一样射向七架战机。
　　“危险……”卞歌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可他喊声马上被通讯中的声音掩盖：“全体注意，拦截导弹，有多少给我放多少，三中队五中队跟我来，525，看你的了！”
　　七架飞机立即分头行动，其中六架发疯一样抛射导弹，近程格斗导弹一枚接一枚地放，交织的尾迹毫无规律，可是每一枚导弹都盯死自己的目标。
　　短小灵活的拦截导弹一打就是十几枚，六架战机一波一波地往外扔，眨眼之间，就在敌我之间爆出一片绵密而连续的光墙。
　　光墙代表拦截成功，这种由连续爆炸组成的光墙在战场上此起彼伏，将本就激烈的战斗推向白热化。
　　可是没有欢呼也没有报告，通讯中安静的怕人，只有屏幕上灵动的战机剪影证明他们仍在坚持战斗。
　　“我走了！”单独留在后面的525号战机突然加速脱离，径直冲向敌舰——525号战机与众不同，它的身材非常臃肿，如果说普通战机苗条纤细，那么525就是个超级大胖子。
　　众人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舰桥里都是老行伍了，就算卞歌这种纯陆军出身，也知道外星战舰是多么危险，只有一架战机单骑冲阵……成功的可能真的太小了。
　　525刚刚飞离，主战场中就接二连三地飞出来一大批虫弹，后头还跟着二十多架外星战机。
　　“拦截——”又是一声大吼，拦截导弹继续发射，可是只打了两波，又一个镇定的声音说道：“队长，导弹打光了。”
　　“那就用机炮，机炮没了就给我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