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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狂潮-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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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本能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飞驰的石山。
这时四号五号与木卫零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撞击即将发生，两艘超级引擎里突然各弹出一艘救生艇，并以极高的速度斜向脱离。
救生艇弹出之后，超级引擎仍然全力推进，推着石山撞向木卫零。
四号和五号的前进方向正对木卫零，而木卫零仍然没有半点规避的意思。
近了，更近了，所有人的心同时提了起来。
两座石山不负所望，终于越过无形的规避极限，到了这个地步，木卫零就算想躲也躲不开。
大伙的心又同时放下，所有人眼底都绽放着名为惊喜的光芒。
南洲号舰桥，两个屏幕分别显示四号和五号，屏幕一角显示着各自的撞击倒计时，两个倒计时原本不分先后，可在撞击即将发生的时候，五号屏幕上的时间悄然超越四号。
五号一马当先冲进木卫零的大气层，一层亮红的火焰迅速包裹石山，紧随其后的六号半秒后冲进大气层，两座巨大的石山一前一后，如同两个披着怒发的斗士一般直面木卫零。
飞在前面的五号率先触地，似乎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木卫零表面陡然绽放耀眼的光芒，没等光芒减弱，又是一道光芒绽放。
强光转眼之间散去，两朵巨大的蘑菇云在木卫零表面升起，疾速扩散的冲击波肉眼可见，更让人惊骇的是，连木卫零的地面好像扔进了石块的水面，地面隆起水波般的土浪，并以极高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撞击崩裂的碎石高高腾起，如同一圈花瓣一般把蘑菇云围在正中，而不断升起的蘑菇云就是这朵灾难之花的花蕊。
蘑菇云下方烈焰升腾，但是大家很快就意识到那不是什么烈焰，而是一座沸腾的熔岩湖！
花瓣不断扩散，熔岩湖的脚步也随着花瓣的绽开不断扩展，没多一会儿，就在木卫零表面留下了两个巨大的耀眼的明黄色亮斑。
在舰队的位置上，就算只用肉眼都能看清木卫零上的亮斑，在光学设备的注视下，熔岩湖更是历历在目。
这样的撞击绝对是天文级的灾难，放在地球上，肯定比灭绝恐龙的撞击还要严重得多，地球必然一朝回到解放前，直接退回四十多亿年前的模样。
可对木卫零来说，似乎只是两次再普通不过的撞击，它依然向着原本的方向前进，只有速度在撞击的影响下稍稍慢了一点。
凌煜瞪大眼睛盯紧屏幕，指着那两块光斑愕然问道：“徐工，它们俩怎么差这么多？”
两座石山的质量差不多，可是撞击产生的熔岩湖却一大一小，后者，也就是四号撞出来的熔岩湖明显小于五号这个前者。
撞击时的速度几乎一致，五号的质量还要小一些，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徐莫良想了想道：“可能是距离在近了，五号的撞击影响了四号，削弱了四号的威力。”
这时六号和七号也越过了三号，六号的质量约四十五万吨，七号约四十万吨，都是两艘超级引擎推动。
没多一会儿，六号七号先后撞击木卫零，在木卫零表面留下两个更大的熔岩湖，四个明亮的熔岩湖，好像在木卫零上撕开了四个巨大的伤口，要是排列再规则一点，看起来颇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木卫一上只有八枚“弹药”，眼下除了三号之外，就只剩下个不足三十万吨的八号。
按说八号也应该抢到三号之前，但八号上面只有一艘推进器，加速度跟三号有一拼，抢到前面的可能性非常低。
凌煜看着木卫零，心头忐忑如擂鼓：“徐工，这也没起什么作用啊，你觉得还有希望吗？”
木卫零正面原本就遍布环形山，接连四次撞击除了留下四个巨大的熔岩湖，再也看不到其他效果，原本信心十足的凌煜第一次对火星计划产生了怀疑。
徐莫良低声道：“六号七号都不行，八号除非砸进熔岩湖，要不肯定也没用，现在就看三号的了。”
“能行吗？”凌煜担忧不已。
“应该没问题。”徐莫良说，“一次撞一百万吨，和分几次撞一百万吨不是一回事。”
“但愿吧……”凌煜眯起了眼睛，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暗暗盘算手中拥有的力量。
第四舰队不是战斗编组，他手里最强的两张牌就是火卫一和火卫二，现在火卫一已经用上了，只剩下火卫二。
可火卫二已经被木卫零抛在身后，木卫零的速度就算降低了许多，它的相对速度仍然非常可观，这个时候引爆火卫二，那些沉重而又笨拙的石山难道还能撵着木卫零的屁股追上去？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第0878章 功亏一篑
眼下火卫二根本派不上用场，除非把超级引擎集中使用，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火卫二本来就在木卫零后面，就算集中所有的超级引擎，也是在木卫零后面追，而且还不能推太重的“弹药”，如此一来，二者之间的相对速度大打折扣，一没质量二没速度，撞上了还能比正面这几次撞击更有威力？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再说了，木卫零靠近火星的时间就那么点，调整超级引擎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工作，现在下命令根本就来不及！
刚想到这里，凌煜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目光不由地在几个屏幕上扫过：“参谋长，木卫零飞多长时间了？”
“什么？”汪天宇没听懂。
“不是有个270秒什么的么，现在多少秒了？”凌煜提醒道。
汪天宇视线一转挪到屏幕一角的数据上：“二百，二百一十多了……”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报告，木卫零启动行星发动机，正在脱离火星！”
“什么！”凌煜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一看，果然在木卫零的屁股后面发现了一条淡淡的蓝色尾迹。
由于舰队位于木卫零前方，压根儿就看不见木卫零的背面，所以只能从侧面看到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淡光。
看不到确切的尾迹，可是有那一点点淡光也足够用了。
凌煜猛然清醒：“木卫零的位置，木卫零的位置有什么变化？”
“正在脱离火星，木卫零现在的速度只有五十左右，火星……火星的速度是每秒三，三十九公里，还在继续增加！”汪天宇豁然抬头，看向凌煜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了解一点物理常识的人都知道三大宇宙速度，平时说的三大宇宙速度是以地球为基点，而实际上每一颗行星都有自己的三大宇宙速度，这三个速度之间在数学上是√2倍的关系，火星的公转速度为每秒24。077公里，因而只要火星的速度超过每秒三十四公里，它的位置就会渐渐外飘，最后脱离太阳系。（注1）
凌煜知道这个速度代表的意义，可他现在根本顾不上火星，他的脸上爬满了担忧，就差提笔直接写在脸上：“偏离？往哪头偏？”
“往外偏，速度很快！”汪天宇如梦初醒，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它正在躲避三号，他这是躲避三号！”
凌煜急忙问道：“三号过了规避线没有？”
汪天宇望着凌煜，缓缓摇了摇头。
凌煜像被这个消息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说：“前边的都不躲，就躲三号，肯定是怕了三号，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说，但是大伙都明白他的意思。
“司令员，就没办法补救吗？”汪天宇不甘心地说。
“补救？怎么补救？”凌煜反问。
汪天宇忙道：“不是有核弹吗？当量上亿吨呢！”
凌煜指着屏幕质问：“你觉得哪一次撞击没有上亿吨？”
汪天宇顿时语塞。
别说一亿吨，这几回撞击随便挑出一个，撞击爆发的能量换算过来都不止几亿吨。
徐莫良劝道：“凌司令，有办法就试试，先别管有用没用，万一起作用了呢？”
“试试就试试吧。”凌煜有气无力地说。
火星计划执行到这一步，已经可以宣布失败，唯一可以挽回颓势的办法就是舰队屯积的核弹。
在这种情况下，几率再小也要试上一试，万一真的成功了呢？
想到这里凌煜不敢怠慢，立刻命令战舰发射导弹。
当量上亿吨的核弹，每一枚的体积都大得惊人，必须用重型导弹发射，就算装到战斗机上，也必须以重型导弹充当载体。
两枚重型导弹立刻进入发射程序，发射口层层开启，一道道安全措施解除，几秒钟后，南洲号深处蹿出两道火焰，两枚重型导弹拖着明亮的尾焰飞离南洲号，径直飞向远处的木卫零。
为了规避三号的撞击，木卫零正在向左侧机动——它的右侧是火星，根本不可能往右边跑，向左是唯一的选择！
而且木卫零体积巨大质量惊人，行星发动机的推力再强，规避也需要时间和一个过程。
南洲号发射的导弹瞄准木卫零外侧，如果木卫零保持原位不动，那么这两枚导弹必然打空，反之若是为了躲避三号继续外飘，就会在避开三号的同时被导弹击中。
结果如何就看外星人如何选择。
木卫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哪怕明知导弹奈何不了木卫零，凌煜心里也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的畅快。
或许外星人也知道木卫零承受不住三号的热情拥抱，他们非常识相地选择了来袭的导弹，木卫零不变向不减速，抢在三号抵达之前完成规避，三号近距离擦过木卫零右侧，原本平直的轨迹被木卫零的引力硬生生拉成了曲线。
三号沿着曲线飞了一小段距离又摆脱木卫零的引力，可惜已经飞到木卫零后面，再也没有撞击的机会。
凌煜等人只看到三号在木卫零喷射的尾流中突然变得异常明亮，随即像短路的高压线一样爆出一层层灿烂的火花，只是火花随着三号穿透尾流而消失，来得快去的也快，三号最终在超级引擎的推动下飞向未知的深空……
当然了，引擎里的驾驶员及时乘坐救生艇脱离，没跟着三号飞向远方。
于是木卫零毫无悬念地被两枚导弹击中，随即两团蘑菇云在木卫零表面炸开，其中一枚击中左下，另一枚巧则恰好钻进一座熔岩湖，当场将湖中的熔岩汽化大半，剩余的也被爆炸送上天空，一场流星火雨从天而降。
这两枚核弹的威力不小，可是跟之前的撞击根本没法比，连天文级别的撞击都奈何不了木卫零，区区两枚核弹又能起多少作用？
死马当活马医，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凌煜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其他人也强不到哪儿去，大家愤怒、不甘、窝火，可就是没办法对付眼前的局面。
……
注1：物理学的不好，花了一点时间，研究了一下宇宙速度之间的关系，第一宇宙速度的√2倍就是第二宇宙速度，所以，以地球公转的线速度乘以√2，就是地球飞离太阳系需要的速度——但是，这个速度不是通常所说的第三宇宙速度，第三宇宙速度针对的是从地球发射的飞行器，而不是地球本身。
很多同学应该都知道这一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代入公式计算了一下，火星的第三宇宙速度是11。16千米每秒，也不知道算的到底对不对，请懂行的兄弟加以指正。
第0879章 疑点
凌煜的脸色一变再变，眉头一会儿收紧一会儿展开，死死盯着屏幕一语不发。
第四舰队隶属北月洲舰队，但火星计划却不是北都一家实施，南洲号上有十几个来自火星计划参与国的武官代表，他们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根据各国之间达成的协议，撞击经过全程向地球直播，只不过地球和火星的距离有点远，直接信号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飞抵地球。
尽管不是公开的全球直播，可是观看直播的各国高层不在少数，凌煜也好，各国武官也罢，都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家高层交待。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待的，凌煜的指挥中规中矩，中间虽说有点小意外，但重达几十万吨的石山先后击中木卫零数次，从这个角度说，火星计划无疑是成功的，但是又有谁能想到，连天文级别的撞击都奈何不了木卫零？
核爆结束，两座熔岩湖的间隔被爆炸摧毁，炙热的熔岩彼此融合，但是熔岩湖的边界已经稳定下来，伤痕的愈合只是时间问题。
木卫零仍在渐渐远离火星，几分钟后，汪天宇打破沉默：“目标停止变向，正在测算目标轨道！”
凌煜失落地叹了口气：“木卫零什么速度？”
“每秒四十四公里。”
“减去一大半啊！”凌煜眼中透着绝望。
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得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还在继续下降。”汪天宇说。
凌煜一怔：“还在降？那火星呢？”
“还在升。”
凌煜苦叹：“还不如撞火星上呢！”说罢重重吐出一口气，“算了，上报吧。”
“这……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汪天宇为难地说。
他是舰队的一员，是一名职业军人，往大了说，更是人类中的一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有干掉木卫零的理由，可现实却是如此的无情。
他不知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将来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
凌煜又叹了一口气：“老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都这个时候了，能想出办法早就想了，我是真没法子了，你有吗？”
“没有。”汪天宇声音低落。
“你们呢？”凌煜环顾四周。
所有人都不说话，包括那十几个精通汉语的外国武官。
“上报吧。”凌煜轻声说，“早晚的事，早点上报，早点准备，没准还能挡住它。”
挡？用什么挡？把月球炸了继续撞？
大家都知道凌煜这是自欺欺人，可现在除了自我安慰之外还能干什么？
汪天宇默默无言，将执行过程整理成一份正式报告交给凌煜过目。
凌煜挥了挥手：“直接发吧。”
报告通过激光发向地球，凌煜解开安全带飘浮起来：“都散了吧。”说完飘出舰桥。
叶涵想劝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身为火星计划的实际执行者，他一直都在舰桥里，只是他秉承着多看少说的原则，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汪天宇收回担忧的目光：“都听见了吧？值班人员留下，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所有人依次离开舰桥，汪天宇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往多功能显示器上一看，原来是木卫零的新轨道测算完毕。
出于职业习惯，汪天宇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坐下来仔细研究木卫零的新轨道。
他在天文学上的造诣和绝大多数军官一样，都只学了个皮毛，而且只了解太阳系内的情况，遇到问题计算测算查资料是常有的事，但是接触久了多少摸索出一点规律，看到木卫零的新轨道，就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儿。
木卫零的新轨道并不是直飞地球，而是向地球轨道斜飞，如果按现有轨道画一条延长线，这条弧形的延长线恰好与地球轨道外切，总长度接近两个天文单位，差不多三亿公里，以木卫零目前的速度，它将在三个月后抵达地球轨道。
详细时间没工夫算，大概就是这么多。
但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地球压根儿不在那个方向，等三个月之后木卫零抵达地球轨道，两颗行星正好分别位于太阳两边，位置肯定不对称，可距离拉得挺开。
木卫零的目标不是地球么？飞到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还是说眼下的轨道只是过渡，将来外星人还会重新调整轨道？
再不然就是外星人打算先飞到地球轨道，再利用速度优势追赶地球……明明可以直飞地球，外星人不会笨到这种程度吧？
越看越觉得诡异，而且汪天宇性格谨慎，哪怕看出了端倪也不想直接下结论，一抬头正好看见飘到门口的叶涵，马上出声喊道：“叶涵，过来一下！”
舱门已经在叶涵面前打开，叶到喊声他一把扣住舱门上沿，又把自己拽了回来：“参谋长，您叫我？”
“过来！”汪天宇招了招手，指着屏幕说，“看看，什么想法？”
叶涵仔细瞅了一小会儿，疑惑地看向汪天宇：“这方向不对吧？”
“我也觉得不对，但是想不出原因。”汪天宇说。
“我也没有头绪……”话说到一半儿，叶涵忽然愣住。
汪天宇发现叶涵表情不对，不由地眼前一亮：“你想到什么了？”
叶涵摇摇头：“没什么，我想岔了。”
“到底想哪儿去了，说出来研究研究！”汪天宇道。
叶涵扯扯嘴角：“我是想起来第一舰队了，舰队飞到木星的时候，木卫零离木星特别的近，上头有山有水的，除了比地球小一圈，其他的都差不多……”
汪天宇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的目标不是地球，而是地球轨道？”
这话有点绕，不过叶涵听明白了，立刻点了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咱们之前是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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