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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之邪妃惊华-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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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南下受了些伤,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还请免了她的跪拜吧。”
  苍帝无奈摆手,算是默认。
  下一刻,段天谌就走到顾惜若的身旁,将她扶了起来,与自己并肩而立。
  顾惜若朝他颔首,随之眸光一凝,瞬间明白了段天谌口中所谓的“有话想问你”是何意思了。
  不过,当初她既然敢做出来,自然就想好了相应的对策,此刻回答起来,底气也格外足,“父皇明鉴。臣媳承认,明哲是死于臣媳手下,并且命丧刀剑之下的,还有数十名无辜的少女。不过,当时的情况危急万分,臣媳也是逼不得已。父皇请看。”
  她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块苍鹰腾空的令牌,双手呈递上前,毕恭毕敬道:“父皇,这是国舅爷口中的死物,被明哲握在手中的令牌,上刻苍鹰腾空图案。原本有两块,只是臣媳无能,只找到了这一块。此令牌乃岐城总督明哲所制,与另一块令牌合在一起,便可号令岐城、颍城和谟城的城驻军。见令听令,见人无效,由此也可看出,明哲的狼子野心。再者,明哲为官多年,欺压百姓无数,更做过不少违背良心之事,臣媳以为,此人死有余辜,又恰逢蒙面人拿他威胁臣媳,两害相权取其轻,臣媳如此做,也是要保证苍朝边境三城不落入他人的掌控当中。”
  话音刚落,段天谌也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令牌,竟与顾惜若手中的那块无甚差别,“父皇,这是另一块令牌。”
  顾惜若诧异的看他,当初护下这块令牌后,她几乎藏到了最隐秘的地方,不给佘煜胥丝毫搜查下手的机会,这才得以保存在身边,而段天谌手中的这块,又是从何而来的?
  苍帝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示意张允把那两块令牌拿过来。待摊在手掌心时,才重新抬头看向顾惜若,淡淡道:“顾惜若,此次你能护住北部边境三城,朕心甚慰。正如你所说,两害相权取其轻,此次明哲之事,功过相抵。但是,下不为例!”
  “皇上……”柳朔存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被苍帝凌厉眼刀儿一横,缩了缩脖子,顿时噤了声。
  而除了他之外,再无人敢吱声说不。
  如今这情景,任谁都看得出来,苍帝两相权衡之下,已经默认了顾惜若“劈死朝廷命官”的胆大包天的行径。
  顾惜若连忙福了福身,淡淡道:“臣媳多谢父皇不怪罪之恩。”
  苍帝微微颔首,扫了眼犹自不甘心的柳朔存,不怒自威道:“国舅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朔存心中极其不甘,尤其是在看到苍帝显而易见的维护时,低着的脸庞上布满了阴鸷。刚想要开口辩解,却被段天昊从旁抢白:“父皇,国舅爷想必也是忧虑过切,才会做出如斯冲动的举动。还请父皇念在国舅爷忠心为国的份儿上,原谅他此次的失误。”
  “尧王爷……”柳朔存讶然出声,事情都没到最后,他这是要做什么?
  段天昊给他递了个隐晦的眼色,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得的意思。不多时,两人各自看向苍帝,保持起沉默。
  顾惜若长出一口气,幸亏段天昊及时阻止了柳朔存的发难,否则以她此刻不佳的状态,要应付起来,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忽觉袖中的手被一股温热包裹,她抬眸看去,却见段天谌正看着她,那自然流淌的担忧,看得她心头一紧,快速咽下心头的酸涩,朝他干笑了下,便低下头,默不作声,看着足下的大理石地面。
  段天谌眉头打结,握住她的手也跟着紧了紧,竟忽略了上头苍帝的不满神色。
  这时,从门口就走进来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看到苍帝连忙躬身行礼,“奴才参见皇上。”
  苍帝瞥了眼此人的装束,一时没想起他的身份,连忙问:“发生了何事儿?”
  那太监抹了把汗,气儿都不带喘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启禀皇上,奴才随礼部尚书前往城外迎接东梁国的仪仗队,却在与东梁国诸人碰头时,被刺客偷袭。奴才奉礼部尚书之命,急忙回宫禀报皇上。”
  此言一出,除了段天谌和顾惜若之外,众人皆是满脸震惊。
  苍帝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二人,转而将视线投注到那个太监的身上,周身释放出来的威严气势,直让那小太监倍觉呼吸困难,“东梁国的三皇子和七公主等人可有受伤?”
  小太监低垂着头,身子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着,回话却是格外的利索,与他此刻的模样颇是不相符,“启禀皇上,除了随行护卫的侍卫宫女有数人伤亡外,并无其他更大的伤亡。不过,东梁国的七公主受了惊吓,似乎情况有些不稳定。”
  苍帝垂下眼睑,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再抬起头时,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看了看并肩而立的段天谌和顾惜若,缓缓道:“谌儿,此事就交由你负责,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东梁国的三皇子等人一个交代。另外,东梁国的七公主情况不稳定,若是需要,便从宫中拨出几名御医,去给她诊治诊治。”
  不想,段天谌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父皇的旨意,儿臣不敢不从。只是,儿臣刚从南部边境回来,还有很多残留问题亟待解决,若是再接下这样的要事,怕是有心无力。还请父皇另寻他人吧!”
  顾惜若却是拧了眉,在袖子下捏了捏他的掌心,颇是不解。
  据她所知,从云修的药庐离开后,他就利用回京的时间处理好了所有事情,今日这托辞,究竟是为何?
  段天谌却只是回以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并不多言。
  苍帝轻咳了声,眼神在他二人身上转了转,片刻后才缓缓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昊儿负责吧。务必要尽快给朕一个答复。”
  段天昊连忙应声,并没有任何意见。
  苍帝再嘱咐了其他的事情后,便挥退了其他人,唯独留下了段天谌。
  临走时,顾惜若被他拉扯住,狐疑回头,却听到他低声吩咐:“若若,你身子尚未康复,记得带跪地直接回府,勿要在外流连了。”
  顾惜若忙不迭的点头,回以她一记浅淡的微笑,便大步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上书房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合上,抬头看着辽远开阔的天空,眉宇间的郁结之气却久久无法挥散。
  “顾惜若。”忽闻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她扭头看去,却见段天昊正负手立于台阶之下,仰视着她,背光处暗影浮动,看不大清楚他眸光里流动的眼色。
  她抿了抿唇,缓步走下台阶,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便越过他,想要离开。
  不想,段天昊一个闪身就挡在她面前,温和道:“顾惜若,我们谈谈。”
  “没空。让开。”今日这是撞了什么运,怎么尧王府的一对男女都要找她谈谈?
  太闲了是吗?
  看出她的不耐,段天昊眸光微暗,却也知悉她的个性,直截了当的开口,“顾惜若,玉老先生昏迷不醒的事儿,与我无关。”
  顾惜若冷笑看他,清丽绝尘的小脸上满是讽刺,“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若真是无辜的,为何不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如今却把我堵在这里,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觉得很可笑?”
  段天昊闻言,温润如玉的脸上不期然的划过一抹受伤,只是转瞬即逝,顾惜若无心留意他的神态,自然是没有发觉。
  他紧了紧袖中的手,看着她如此生疏清冷的模样,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和声问道:“顾惜若,证据,本王迟早会找出来给你的。只是,在此之前,本王还是想要告诉你,不是所有的疑问都需要证据才能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就好比如,不是所有的事情做起来都需要理由一样。”
  丢下这样一路意味深长的话,他便转身,大步离去。
  顾惜若偏头思考了下,最后还是摇摇头,大步往宫外走去。
  青冥早已等候在宫门处,看到她走出来,又探头看下她的身后,眼里划过一抹不解。
  “走吧。王爷被皇上留在了宫中,一时半会儿是离开不了的。咱们再去玉府一趟。”
  顾惜若越过他,掀起车帘就钻了进去。
  青冥知道她有伤在身,可碍于此刻她不善的脸色,顿时讪讪然的闭上了嘴巴,听从她的吩咐。
  马车朝着玉府快速驶去,待重新停在玉府门口时,顾惜若只匆匆忙忙留下一句“在此处候着”,整个人飘了出去,眨眼不见了人影。
  玉府的下人看到她,纷纷退到一旁行礼,她无心理会,一缕烟儿似的飞走。
  “快!去禀报大老爷,谌王妃再次来访,直接去了老先生的院落。”
  ……
  顾惜若轻轻推开玉老先生卧房的雕花木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待看到靠在床沿上看书的身影时,脚下的步子一下子变慢了下来,内心踟蹰着,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苏紫烟口中知道了一些隐秘的事情,她心中存在着疑问,心急如焚的想要向玉老先生求证,若不是突然被苍帝召进宫,或许此刻她早就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一路上,她想过很多种开口询问的方式,可此刻在面对这样慈悯安然的身影时,所有准备好的话,似乎也被什么堵在了喉头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噎得格外难受。
  玉老先生精神不佳,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卧房里的异样,扭头看到她,立即展颜一笑,“若若,你不是说要回府了吗?怎的又折返回来了?”
  若若眸光微闪,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几声,艰涩开口:“外公,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有些事儿想要问你,便又回来了,你该不会嫌我烦吧?”
  说了第一句话,似乎接下去的事情也变得极其简单。
  她脚步轻盈的走过去,搬过一张小矮凳,慢吞吞的坐在了床边,扬起下巴看着他,已然便是以往明媚灿烂的笑脸模样。
  玉老先生心中一动,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满脸慈爱,“若若想要问什么问题?只要是外公知道的,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顾惜若见状,默默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心绪复杂。
  她发现,一向以来的伶牙利齿忽然变钝了,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烦躁的抓挠了几下长发,力道之大,直接把发髻弄得松散凌乱起来。
  玉老先生哑然失笑,柔声宽慰道:“若若,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有太多顾忌。”
  顾惜若闻言,立即停下了抓挠的动作,又是好一番欲言又止,最后在玉老先生的温和注视下,豁出去般大声道:“外公,你能否告诉我,当初我和苏紫烟互换而被错嫁给谌王的事情,你和我老爹是否知情!”
  啪——
  玉老先生手中的书卷突然就掉在了地上……

  ☆、067 错嫁真相

  顾惜若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卷,虚握在手,神色黯然。
  如此反应,早已说明了很多问题。
  纵然不问,心中也该明亮如镜。
  一缕若有似无的叹息自她唇角溢出,恍若尘埃被风拂起,明明静谧无声杳无痕迹,却能呛人口鼻胸腔发闷,教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玉老先生轻咳了几声,有些不自然的笑道:“若若,你别多想。当初错嫁之事,外公和你父亲又哪里能够提前知晓?何况,若是我们知道这样的事儿,还会任由错嫁之事发生吗?”
  顿了顿,他小心的审视着她,试探着道:“此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问起?可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你多心,乱想了?”
  越是看到她这样沮丧的神态,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向来悲悯纯厚的脸庞上平添了几分愁虑。
  顾惜若只低着头,默不作声。
  明亮的光线透过碧纱窗洒在她清丽绝尘的脸庞上,螓首微垂,下巴小巧,隐约映一线弯曲的苍白,几缕青丝自鬓边垂落,光影斑驳中,尽显娴雅清丽。
  她随意把玩着腰间的翡翠玉佩,举止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声线恍若天外来音,遥远飘渺,淡而无痕,“如果你们想要补偿而把我送人呢?外公,你到底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几月,半年,还是一年?又或者,一辈子?”
  她没抬头,动作依旧散漫轻柔,却依旧能够感觉到此刻玉老先生波动起伏的情绪。
  “若若,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不是跟你说了,这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儿。你何必又要……”
  玉老先生说着说着,忽然就噤了声。
  却见她抬起头,两行清泪自脸上划下,似是溶了两弯月色,明晃晃中沁出一股清冷。
  不知怎的,他顿觉一口气梗在心头,上下不是,就那么别过脸去,无言。
  顾惜若偏着头,泪水滑落,唇角却轻轻勾起,笑容僵硬,“外公,其实我说的,都是对的,是不是?”
  她犹自伸出手,指了指玉老先生的心口,手指葱白如玉纤细修长,似箭如刃,于明亮光线下,露一束炫目丰瑞,欲要穿肠入腹直抵心脏,不容许他有任何的退缩。
  “您可以将我视为廉价货物,亲手策划出错嫁这样荒唐的事情,却只为了弥补您对段天谌的愧欠,是吗?”
  玉老先生蓦地回头,眼神凝重,满盛痛色,偶有愧色划过。
  殊不知,他这样的神色,却让顾惜若越发心凉。
  但听他轻叹了声,满是无奈,“若若,你从来都是外公的掌上明珠,不许再说廉价货物之类的话。”
  许是精气神尚未完全恢复的缘故,他的气色萎蔫,这番本该是铿锵道出的话,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早在七夕宫宴上你向世人展现出你的本事时,外公就知道,那次你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定会心存疑惑,是以也特意嘱咐你父亲,万不可教你知道。可谁想……罢了,外公早就猜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不管你是听了谁的蛊惑,外公但望你能记得,你是外公的亲亲外孙女儿,外公绝对不愿意看到你受委屈。谌王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证明外公当初的决定并没有做……”
  “可你还是将我卖了!”
  气急暴怒的尖锐声,将他未说完的话冷冷截断。
  顾惜若腾的起身,一脚掀翻了那张小矮凳,咚咚的滚落至她脚下,她再一脚踢飞,碎了一地的古董瓷器。
  “此前你想过,段天谌会对我好吗?你明知道,哪怕段天谌报复的心思再强点,我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成为牺牲品,可你还是要赌一把。但不可否认,你赌赢了。”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嚷着,却在道出最后一句话时,心头苦笑不已。
  赢了吗?
  她忽然有些不敢确定。
  若真是赢了,为何心里会感到惴惴不安,甚至是恐慌?
  玉老先生心中蓦地一痛,忙伸手捂住心口,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身子太过虚弱,甫一直起就跌在了床榻上,徒劳无功。
  顾惜若眼中含泪,再深深看了他一眼,愤然拂袖而去,华丽宽大的裙裾划出一道凌厉清冷的弧线,如片片锋刃,划破此刻晴朗的表象,露出内里潮湿阴霾的真相。
  她大步转过屏风,伸手拉开了房门,下一瞬,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处。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人。
  此刻正含笑看着她,清朗俊逸,眉目无双——
  呵,她一度以为的好夫君啊!
  竟然瞒了她那么久,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她却松开了握住门框的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耳旁隐约有冰冷的声音回响。
  ——“顾惜若,你知道吗?你尊敬的外祖父和你的枕边人是死仇敌。当年那场灭门惨案,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只不过,在当今圣上命人搜出谌王外祖父云同奉通敌叛国的罪证时,曾让你的外祖父当场辨认罪证上云同奉的字迹。据说,当时皇上还撂下话来,若是这些字迹都是假的,他便许云贵妃一国后位,云氏满门也会一跃成为苍朝第一大家族。可是,你猜,结果如何?”
  呵,结果如何?
  她的外公辨认了那些字迹,最后却指出那些字迹是真的,从而导致了之后那一场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
  苍帝许给云氏家族和云贵妃的极致荣耀,最后被她外公的一句话狠狠拉扯入深渊。
  从此,家破人亡,阴阳两相隔。
  可她记得段天谌曾经说过,他的外祖父云同奉绝对不可能通敌叛国,那不过是一场诬陷。
  而她最最尊敬的外公,却让那些“罪证”成为了夺去云氏满门的催命符。
  那么,孰真孰假?
  那些谎言真话搁到她面前,她又该相信哪句?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错嫁,还是以为苍朝两大王爷的迎亲队伍皆是吃素的,随随便便换了个新娘,都不会察觉出来?想来,你的外祖父也足够仁慈悲悯,想到欠了谌王那么多条人命,就把你送给谌王作为补偿了。知道吗?你是被你的外公和父亲亲手卖出去的。你看,你也不过是廉价到了这样的地步。顾惜若,知道吗?有时候,你傻得很可爱,可在某些事情上,你还真是傻得可怜。”
  是。她的确傻得可怜。
  天真的以为,那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
  却不知,那是她最亲的亲人亲手导演的一出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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