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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有名不是因为阿玛是康熙朝大臣索额图，而是因为乌云珠是康熙一朝有名的女诗人。
　　　　可以说，乌云珠这时候的名声虽不如已经去了的纳兰容若，其才气却也是被许多文人所称赞倾慕的。
　　　　乌云珠容貌并不出众，却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让人很舒服的那种，从外表上瞧不出年龄，却让人第一眼看去便觉十分年轻。
　　　　和悦不止一次地听额娘提起过这位舅母，话里都是赞美，自然是十分好奇。
　　　　这会儿真正见了其人，倒是比那些原主的记忆更加清晰深刻。
　　　　乌云珠请她们坐了，说了会话，妍悦便坐不住了，眼巴巴地瞅着乌云珠：“舅母，伊都立可是忙？我们能不能去瞧一瞧他？”
　　　　乌云珠微笑颔首：“自是可以。”
　　　　妍悦一下子跳了开来，拽了和悦起来，笑容满面：“那我们去看看伊都立。”说完，不等乌云珠说话，便已拉着和悦急急忙忙地往伊都立的房间去了。
　　　　和悦只能匆匆给乌云珠行了一礼，跟着六姐去了伊都立的院子。
　　　　和悦一直以为伊都立适合做一个武官，因为他功夫好，至于他的文采，和悦倒是真不了解。
　　　　知晓他打算科举入仕，和悦亦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伊都立的房间门口站着他的贴身小厮，金色的阳光透过银杏树叶的缝隙，细细碎碎地撒进了半开的雕花窗户内，从外面可以看到伊都立一身淡青色的袍子，正端正地坐在那儿读书，长长的辫子挂在房梁上，倒真是有一股子认真劲儿。
　　　　和悦与妍悦蹑手蹑脚地凑在一棵树后面，兴致勃勃地望着读着书，一本正经的伊都立。
　　　　还别说，伊都立虽然模样俊秀，却因为人长得黑，精神十足，武功又好，难免把人往那些鲁直的武人方面去想。
　　　　如今看到他一副安静读书的模样，眉眼沉静下来，倒是多了几分读书人的温文尔雅。
　　　　见多了马背上只知道弯弓射箭的勇猛的满族男儿，平时的伊都立并不引人注意，如今瞧着这样的他，还真是新鲜，也比往日里瞧着要好看了许多。
　　　　妍悦与和悦对视一眼，皆是笑容满面，两个人都觉得十分有趣。
　　　　二人从树后面走出来，悄悄溜到窗口，猝不及防唤了声伊都立的名字，吓得伊都立手中的蓝皮书籍险些掉落在地，睁大了眼惊讶地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个人。
　　　　见到是和悦和妍悦，伊都立眉头紧皱，没好气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又贪玩了！”
　　　　妍悦背着手，眉眼都是笑：“这不是第一次见你这样认真的模样，感到新奇嘛。”
　　　　两个人笑着进了屋，伊都立的贴身小厮阿松进来给几人倒了杯茶，退了下去。
　　　　妍悦瞧着小厮出去了，立马凑到伊都立身边，笑嘻嘻地打量伊都立：“读书的感觉如何？”
　　　　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和悦则抽过伊都立手中的书，瞅了眼内容，便扔在了书案上，一点兴趣也无，然后在一侧的书架上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伊都立十分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们是闲的发慌，来寻我打趣是吗？”
　　　　“哪有？我们是听说你被关在家里读书，这才过来给你解闷的，读书有多苦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不忍心你受苦嘛。”妍悦俯身，双手手肘撑在书案上，两手托腮，眨着眼，笑眯眯看着他。
　　　　然而，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伊都立拧眉，想生气却发不出火，瞪着妍悦笑嘻嘻的模样，十分无语。
　　　　“六姐，你可不能这样说，人家伊都立才不似你这样，人家是要考科举当官的，对你来说读书是受苦，对伊都立而言可就不是了。”
　　　　和悦揽住妍悦的肩，也凑了过来，抿嘴直笑，她捏着下巴看了看伊都立，十分亲和：“表哥，读书很辛苦，你可要多多保重身体，要劳逸结合。”
　　　　她抬眸瞥了眼他这副头悬梁，锥刺股的模样，心里暗笑。
　　　　还真是有趣呐！
　　　　“你们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拿我打趣的？”伊都立无奈，这会儿哪还有什么心情读书？
　　　　“我们是来陪你的啊。”妍悦煞有介事地说着，双眸亮晶晶的：“听说过红袖添香吗？我们是为了你着想，你看，你整日里待在家里读书有什么意思？就你的小厮陪着你，哪里有我们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养眼？”
　　　　这毫不害臊的小模样真是让和悦也无语了。
　　　　和悦手肘撞了妍悦一下，妍悦疑惑地看了过来：“你做什么？”
　　　　轻咳了声，看了眼伊都立愈发黑沉的俊脸，凑近妍悦，带着揶揄小声提醒：“红袖添香可不是你这样说的。”
　　　　妍悦睁大了眼，单蠢又无辜：“我说错了吗？”
　　　　和悦想笑又不敢笑，看了眼伊都立，心道这倒也没说错，也不解释了。
　　　　

第110章　剃头挑子一头热

　　和悦和六姐也知晓轻重，伊桑阿只有伊都立这一个嫡子，对伊都立期望很高，将来是必定要入仕的。
　　　　虽说是来探望伊都立，却也不好意思打扰了伊都立读书，还是不能久留。
　　　　为此，妍悦闷闷不乐，回去之时向和悦抱怨：“真不知这科举有什么好考的，当官很好吗？真亏的他能看的下去。”
　　　　“你是抱怨伊都立没法子陪你玩了吧？”和悦毫不犹豫戳破了妍悦的小心思。
　　　　妍悦脸一红，瞪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呢？我是就知道玩儿的人？”
　　　　“难道不是？”和悦歪着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妍悦气呼呼瞪着她，作势掐她脸颊：“你个臭丫头！敢打趣我？！”
　　　　和悦忙躲开，笑嘻嘻：“六姐就是无聊了呗，自从伊都立回家读书，六姐就愈发无聊了。”
　　　　六姐就是个贪玩的，没人陪她玩，浑身不得劲。
　　　　也是习惯了从小到大由伊都立陪着，这些日子和悦可是见证了六姐烦躁郁闷的模样。
　　　　妍悦说不过和悦，讪讪然住了口，想想还真是。
　　　　“以前伊都立在不觉得，这会儿没他在身边，还真是觉得不习惯了。”妍悦喃喃自语，小脸儿黯然。
　　　　二人去向乌云珠告辞，乌云珠却开口挽留她们：“许久不见你们两个小丫头了，难得你们过来，用了膳再走吧。”
　　　　妍悦对舅舅一家一向不客气，自是开心地说好，和悦也不拒绝。
　　　　乌云珠让人去唤了自己的女儿伊尔根觉罗姝华过来。
　　　　姝华是乌云珠的女儿，与和悦年龄相仿，有着与乌云珠一样的温柔如水的气质。
　　　　“表姐来了。”姝华瞧见和悦二人，开心地上前挽了和悦的手臂，与妍悦打招呼。
　　　　和悦对姝华的记忆停留在原主的记忆里，因为年龄相仿，性格相似，两个人还算亲近，至少比和六姐亲近许多，只是和悦初来乍到，对姝华的亲近颇为不适，却也并未推开她。
　　　　因为伊都立是男子，又要安静读书，乌云珠便吩咐人把午膳给伊都立送去了房里。
　　　　“你们表哥一读书便废寝忘食，这会儿也不方便把他叫过来，只是慢待了你们，难得你们来此，却不能陪你们。”乌云珠含笑向和悦二人解释。
　　　　“没事的，没事的，读书要紧嘛。”妍悦连连摆手，又扯了扯和悦的手臂，笑眯眯询问：“你说是吧？”
　　　　和悦看了眼姝华，抿嘴一笑：“有姝华表姐也可以。”
　　　　妍悦看看和悦，又看看姝华，蹙眉，茫然不解，这七妹怎的又如此规矩起来了？
　　　　和悦向妍悦眨眼，桌子下的手拽了拽妍悦的衣袖，面上却只微笑着不说话。
　　　　妍悦虽然未明白，却瞧着和悦端正坐着的模样也收敛了几分。
　　　　乌云珠含笑看着这边，瞧见妍悦忽然变得茫然拘谨的样子，笑容渐深：“妍悦还是如此活泼，不过姑娘家大了，以后是要选秀，可不能再如此了，我们自家人宠着女儿，瞧着喜欢，以后进了宫，可不一样了，万一给人欺负了，自家人瞧着可要心疼了。”
　　　　这话虽语气温柔，透着慈爱，却也隐隐透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和悦心中一凛，暗道，这舅母看着温柔和善，话中却并不和善呢。
　　　　也只有妍悦粗心大意，并未听出什么，只以为乌云珠似额娘一般担心自己将来受了委屈，笑容灿烂：“舅母放心，没人能欺负我！”
　　　　嘴角轻抽，和悦也不知六姐这脑袋瓜子何时能灵光几分，这么明白的话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乌云珠依旧含笑，看向姝华，嗔怪：“你这丫头，表姐们来了也不出来打招呼，你哥哥要读书，没时间出来，你还没时间？以后表姐们来了，你要好好陪她们解闷，莫要打搅了你哥哥的功课，知道吗？”
　　　　姝华小心翼翼看了眼和悦和妍悦，乖巧地应了：“额娘，我会陪两位表姐的。”
　　　　这情景和悦哪还能不了解的？这是害怕自己与六姐耽误了伊都立读书呗。
　　　　只是这位舅母瞧着温柔良善，却未料到说话如此不客气。
　　　　“眼瞧着你们表哥今年便要参加秋闱，这些日子可是十分紧张，日日在房中读书，你们两个女孩子难免孤单，正好姝华也无事，你们常来陪姝华说话解闷，舅母也高兴。”乌云珠眸光微闪，依旧笑容满面，说的话却截然不同。
　　　　姝华桌子下的小手拽了拽乌云珠的衣袖，虽是含笑，笑容却十分勉强，看向和悦二人的目光夹杂着几分歉意。
　　　　妍悦是茫然不知所以，只觉得舅母说话绕的慌，虽未听明白，却也是听出了些许不对劲，人也安静了些许。
　　　　和悦只做不懂，安安静静地用了膳，便和六姐离开了。
　　　　一路上，和悦小脸儿绷得紧紧，明显不虞，却也未说什么。
　　　　妍悦皱着眉，思索着什么，见和悦不高兴，小心地拽了拽她的小手，神情忐忑：“七妹，你说舅母那话是什么意思？”
　　　　和悦犹豫着，是否该与六姐说清楚。
　　　　虽说额娘和阿玛有将六姐许配给伊都立的意思，记忆里，伊桑阿这个舅舅也对两个外甥女十分疼爱，但要说舅舅是否同意伊桑阿娶六姐还不一定。
　　　　如今舅母就先对六姐表现出了不满，如果舅舅念着与额娘的姐弟情分同意的话，是否会受到舅母的影响转而不同意，和悦也说不清楚。
　　　　六姐虽单纯，却也不是傻子，舅母说的那样明白，六姐不会一点也不懂，索性和悦便也提醒一下六姐：“舅母只是担心我们经常去找伊都立，打搅了他读书，毕竟舅母只有这一个儿子，难免紧张些，只要秋闱之前我们不去打搅伊都立，等伊都立考上举人，舅母应该就不会说什么了。”
　　　　无论舅母和舅舅是何意，现在距选秀还早，如果六姐当真喜欢伊都立，和悦倒也可以求了四贝勒帮帮六姐，四贝勒应该会答应。
　　　　如果舅舅和舅母真的不愿意接纳六姐，和悦也不会让六姐去受委屈，她的姐姐又不是没人要。
　　　　只是舅母的心思额娘是否知道，和悦不太清楚，或许可以跟额娘说一下，免得额娘剃头挑子一头热，到时候伤了两家的脸面。
　　　　※
　　　　大学士府
　　　　乌云珠让人送走了和悦姐妹俩，姝华就不太高兴地颦了眉，不解地问自己的额娘：“额娘，您做什么这样对表姐她们？”
　　　　

第111章　争吵

　　乌云珠食指点了下姝华的额头，眸光温柔，唇角含笑：“你这丫头，你懂什么？你哥哥如今最重要的是读书，以前他常和妍悦搅在一起，妍悦是什么性子？只知道玩儿，你哥哥好歹也是八旗男儿，前程似锦，怎能日日做一介女子的跟班？”
　　　　“可是，可是妍悦姐姐也很好啊。”姝华紧皱着眉嘟哝着，不服气。
　　　　“若是她能有和悦性子的一半儿，我何至于担心？可她那跳脱的性子，万一惹了什么祸，你哥哥凑上去还不惹上麻烦？你没瞧着，和悦以前多懂事儿？如今不也传来些风言风语，还不是被妍悦给带坏的？”
　　　　说到此，乌云珠便叹了口气，面露忧愁：“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和她们可以玩，我不阻止，但是要有分寸，万不可学了那妍悦。”
　　　　姝华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在乌云珠不可转圜的目光下硬是咽下了到口的反驳，眸色一黯，乖巧地应了声：“女儿晓得了。”
　　　　和悦万没料到自己这些日子惹下的坏名声竟然会落到六姐头上，让本就对六姐不满的舅母更加对六姐有了意见，否则和悦还不气炸了？
　　　　下午，伊桑阿回了府，径直去了后院正房。
　　　　乌云珠帮他换了身家常袍子，笑意盈盈：“今日可顺利？”
　　　　伊桑阿中等偏瘦的身材，头发已是花白，精神却极好。
　　　　他温柔握住妻子的手坐于桌边，遣了屋里服侍的，接过妻子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放下，轻笑：“今日倒也无事，只是因为此次南巡，十三阿哥大出了风头，得了皇上的喜爱，最近皇上对十三阿哥的课业明显多有关注，已超过了十四阿哥，我瞧着有崭露头角之势，太子与十三阿哥一向亲密，这对太子而言倒也是好事。”
　　　　乌云珠的阿玛是索额图，索额图是太子一党，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乌云珠面上却不露半分，盈盈浅笑：“如今说这些未免太早了吧？十三阿哥年纪尚小，即便得了皇上的喜爱，皇上的儿子可不只他一人，这样的荣宠能保得一时便已难得，要想长久，我瞧着不易，而且，十三阿哥如此出头，未必是好事。”
　　　　伊桑阿倒不以为意：“十三阿哥年纪尚小，意气之争在所难免，谁年轻时没点冲动？我只是觉得十三阿哥年纪轻轻便能脱颖而出，委实不简单，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太子的得力帮手。”
　　　　乌云珠虽是女子，性子柔软，却自幼聪慧，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伊桑阿倒也不愿回避她，很愿意与之说些朝堂和几位皇子之事。
　　　　“虽说十三阿哥与太子交好，如今却还小，须知人心易变，谁能保证将来等十三阿哥大了不会有别的心思？这好事还不知是谁的好事。”乌云珠对此却有另一番看法。
　　　　伊桑阿凝眉沉思片刻，忽而一笑：“此事我们且先看着，将来如何且看将来，看十三阿哥能否长久保住这份荣宠，太子能否收伏这匹千里驹。”
　　　　“你倒是对十三阿哥颇为欣赏，能得到你一句千里驹的称号，可见是不凡。”乌云珠倒是对那十三阿哥生了几分好奇心。
　　　　伊桑阿呵呵一笑，也不多说。
　　　　刚将茶杯口送到唇边，忽然想起一事，又重新放下茶盏：“听府里的人说，和悦和妍悦来府上了？”
　　　　乌云珠抿了抿唇：“是啊，来看了看伊都立。”
　　　　明显察觉到自己妻子的情绪不高，伊桑阿奇怪地看她：“你这是怎么了？不喜欢这两个丫头？”
　　　　乌云珠轻笑：“毕竟是你的外甥女，我怎会不喜？”
　　　　言外之意是，因为是你的外甥女，我不得不喜欢。
　　　　伊桑阿哪里听不出来？只是也无可奈何。
　　　　“她们今日可是惹你不高兴了？”伊桑阿揽住妻子的肩，小心翼翼地询问。
　　　　乌云珠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好似我多小心眼似的，我哪能和两个孩子计较？不过是伊都立这些日子要读书，我担心外面的人和事打搅了他，你也知晓，伊都立这孩子总是跟在那两个孩子身后，妍悦又是个那样的性子，我怎能放心？”
　　　　“你呀，这倒是多虑了，妍悦那孩子不过是活泼了些，哪有你说的这样不堪？”伊桑阿无奈叹气。
　　　　乌云珠佯怒地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反正我是不乐意见伊都立和妍悦玩在一处，没得带坏了伊都立，伊都立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在乎谁在乎？”
　　　　“伊都立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能不在乎？”伊桑阿气笑，却也不知该如何劝她，更不愿因此而伤了夫妻感情，伊桑阿好声好气地安慰：“你若当真不喜欢也便罢了，可不许在孩子面前说，毕竟是姐姐的女儿不是，若是惹得孩子伤了心，我还如何有脸面对姐姐？”
　　　　“你说的我又如何不懂？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孩子，只是这些日子不愿伊都立被外人打搅，让他专心读书才是。”乌云珠态度缓和了下来。
　　　　“对了，你是不是和姐姐说好了让伊都立将来娶妍悦为妻？”乌云珠想到此，颦了眉，脸色有些不好。
　　　　伊桑阿尴尬地以拳抵唇，咳了咳，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
　　　　乌云珠脸色愈发差了，忽地站了起来，俏脸寒霜：“妍悦是你的外甥女不假，我也会拿她当做自己的外甥女看待，只是唯有一点，我是不许她给我做儿媳的，你若是自作主张答应了你姐姐，我可饶不得你！”
　　　　“你看看你说的！”伊桑阿也有些恼了，强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劝：“哪儿就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妍悦是我姐姐的亲生女儿，品行上自不会差了，即便人活泼了些，到底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又和伊都立自小一块儿长大，即便做了咱们的儿媳，又有何不可？你怎么就对她如此不喜？”
　　　　“反正我是不允许，我已经和娘家那边说好了，我有个侄女端庄贤淑，模样也不差，更难得的是读书又好，不比你外甥女差，伊都立要娶也只能娶她。”
　　　　乌云珠一向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