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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发出来的罡气已经消散，但是金嬷嬷的双眼开始涣散，左边身子空了一只手臂，血如注往下滴，染红了地上的雪。
　　云浅出现在她斜后方背对着她，右手上多了一把金匕首。
　　“去死吧！”
　　一直不肯放弃的许嬷嬷终于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刺入金嬷嬷背心上，血大口大口从其嘴巴里涌了出来，她缓缓跪倒地上倒了下去，口中无声呢喃着：“什么，是什么……”
　　这时，假山后面十几道火把亮了起来，侯爷与云荣斌带着护卫冲了过来，看到这么场面的时候愣住了。
　　“围起来！”侯爷率先反应过来，挥手将倒在地上的人围住。
　　“浅儿……”
　　云浅身体发软，踉跄了一下，许嬷嬷扔掉手中的剑过去将她扶住。
　　“五妹，你……是不是受伤了？”
　　云荣斌扶住另一边，忙上下打量着她，只见她身体微弓着，一只手捂着肋间，雪天里，额头上去渗着细密汗珠。
　　“你的脸……”
　　他指了指她的脸。
　　云浅的脸上依然带着面纱，只是，右边脸上出现一个口子，血晕红了右边的面纱。
　　那是她方才用软剑倦住对方匕首的时候，被自己的软剑给划到的。
　　两天后。
　　云浅身上的伤终于有所好转。
　　其实，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她的恢复力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金嬷嬷还没有死，只是重伤了，被交给了官府审讯，得知谋害大夫人与小八都是她与钟姨娘策划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云荣凯可以替代云荣斌，继承侯府。
　　至于小八之事，她们原本只是想在饭食中放一点巴豆，小八拉肚子，让四夫人责怪大夫人管理不周，最好是剥夺其掌权，最坏的打算也是让妯娌二人不和睦。
　　可是，二人的窃窃私语被珺姐儿听了去，以为可以让小八受到惩罚，小孩子想着恶作剧，于是趁二人不在的时候，她抓了一把巴豆，这也是为什么都快要到了起更时辰，她还去看小八的原因。
　　江湖的争斗是血腥的。
　　大家族的争斗却是肮脏的，因为她们都没有底线。
　　“姑娘，嬷嬷吩咐了，要您好好休息。”
　　因那晚下了雪，将血腥之气都倦在了雪里，院子里的假山周围的雪已经全部铲除干净，与往里没有什么不同。
　　云浅才站在廊下吸了几口新鲜气，便被梅香叫了回去。
　　她才到炕上盘坐下，雪鸢进来说：“世子爷和三姑娘来看姑娘了。”
　　云浅只得换了个姿势半躺下，梅香拿了薄被子半盖在她身上，才道：“让三哥、三姐进来吧。”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门口窜了进来，一跃便到了炕上，朝她身上拱了拱。
　　“二毛你怎么进来啦？”
　　云浅放下茶杯，笑着抱起她放在腿上，手顺着它的毛。
　　云荣斌与云瑾惜一起走了进来，云荣斌手中拎着两袋东西，才一进来便飘了香气。
　　“我啊，让人在门上留意了，若是见着三弟带着东西进门就回去禀告。”云瑾惜很熟络地脱了鞋，坐在炕上另一边，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今个儿我是不请自来，到五妹这儿蹭吃的。”
　　“都是三弟的错。”云荣斌脸色涨红，拎着东西作揖赔罪，样子很滑稽。
　　他把东西放到炕上的桌子上，道：“我这就让人去买。”
　　“晚了，今儿不管你带什么，都没你的份。”
　　“两个吃货。”
　　“错，是三个。”云浅摸着三毛纠正道。
　　一只烧鸡与三个酱肘子摆在桌子上，屋里遣走了下人只留一两个等吩咐的，两个女子各拿着一个酱肘子啃着，二毛则被抱到地上啃另一只。
　　看着这个画面，云荣斌似乎也觉得饿了，于是坐在对面，拿着一只鸡腿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
　　风卷残云的安慰口腹之后，云浅一边在下人端的热水中洗着手，一边问道：“珺姐儿怎么安排的？”


第73章　赵柔儿被遣回
　　云荣斌与云瑾惜二人对视一眼，流露出无奈的眼神。
　　云瑾惜早就吃饱了，在屋里绕着云荣斌来回遛圈，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从母亲那儿听到只言片语，父亲好像很生气，动了要把大哥除出族谱的心思。”
　　“那么严重？”云浅惊讶，擦干了手，坐直了身体。
　　云瑾惜点头“嗯”的一声：“虽然珺姐儿只是做事莽撞，但到底牵涉到人命，这养不教父之过，且若不做惩罚，对四叔、四婶无法交代。”
　　欧阳氏母子三人回京路上，小八便遭受到了痛苦，这已经是刮欧阳氏的肉了，她们才到京里没几日再发生这样的事，欧阳思的心早已寒如冰窖。
　　原本三房走的走，追的追，十几年只剩下一个云浅。
　　此时，若不对珺姐儿做一些惩罚，只怕四房也会起离去的心思。
　　但是，这个家不能散。
　　“但到底不是有心害之，这样做对双方都没好处。”云浅说道。
　　这件事只怕是侯爷放不下自己的脸面，筹划害人的是房里的姨娘，真正动手的是自个儿孙女，大儿子又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么些个原因，多少给他火上又浇了油。
　　但是，这样日后两房的嫌迹反而会越来越大，所以欧阳氏即便心苦，也只能忍着，她不会做家族的罪人。
　　“是啊，咱们家到了咱这一代，男儿本就不多。”云荣斌放下茶杯，也是一脸愁容，早已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打趣，“祖母疼惜族人，会出来说话的，不过，去庄子或者家庙是少不了的。”
　　说的是珺姐儿会被送去庄子，或者家庙，等到了年纪，再寻个营商或者地主嫁了。
　　但这些对珺姐儿来说，确实很大的毁灭性。
　　由俭入奢容易，由摄入见可就难了。
　　云浅点头，又问道：“钟姨娘呢，送入官府吗？”
　　“毕竟是家丑。”云荣斌嗤笑，随便道，“昨晚已经送去了庄子里，今早传回消息说上吊了。”
　　这个世界的人很注重面子，家丑不可外扬，把钟姨娘送去庄子里只需要个由头，再随便弄死了，对外宣扬得了大疾不治而亡，上吊自杀对于云家来说，已经算是她有自知之明了。
　　红尘世界的命运多如此。
　　云浅叹息。
　　她到底觉得珺姐儿那样的惩罚过重，养不教父之过，最大的错是在云容峰身上，他怎么也应该受到一点儿惩罚。
　　于是云浅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二人听，屋里静了一下，在云浅眨了眨眼睛后，云瑾惜才笑着说道：“这个方法挺好的，若大哥以后真的做出了政绩再带珺姐儿回来，那时候，四婶那边儿的恨，也会消掉许多了吧。”
　　云容峰与她们到底是有同父血缘，又是从小一处长大，虽然现在隔阂越来越大，但到底是血浓于水。
　　所以，云瑾惜也向着云容峰说话。
　　“其实，这样对大哥也是好的，若这件事能让他醒悟，总比在京里碌碌无为的要好，父亲也会高兴的。”云荣斌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转身往外走，“我去告诉父亲。”
　　“回来。”云瑾惜喊道。
　　“怎么了？”
　　“你得亲自跟大哥说。”
　　“是的。”云浅也说道，“这件事从大伯嘴里说出来，跟大哥亲自请罪外派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若是大哥亲自说，大伯会多高兴一些，火气也没有那么重。”
　　云浅给他扬了扬下吧，一副“懂了没”的意思。
　　云荣斌外头想了想，点头：“你们说的也是，那我过去了。”说着摸了一把还趴在地上啃骨头的二毛，掀起帘子出去了。
　　云浅又躺了回去，有些心不在焉。
　　云瑾看不过，惜过来拽她的被子：“不能躺着，要像我一样溜一会食儿，不然会胖的。”她捏了捏自己的腰，发愁道，“这些天跟着你一起吃，我感觉走路都重了好多。”
　　“只吃不动的人才会胖。”云浅哼着鼻子说，将二毛唤到炕上，抱在怀里又躺了了回去，不管被子被拽走。
　　云瑾惜瞧着她慵懒的模样，便放弃了，从云荣斌那里也知道了她会武功，当知道云浅与许嬷嬷合杀金嬷嬷时，云瑾惜还吓了一跳，直到说人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反正等她伤好了，没准儿又上跳下窜呢，又自个儿在窄小的屋子里遛圈。
　　梅香又将被子盖了回去。
　　两日后，珺姐儿的处罚也定了下来。
　　云容峰自动要求外派上任，连着地方与官职都已经说定好了，是浙江五县通判，年后去上任，听说是个挺苦的地儿，调任函一个月后下来。
　　云容峰的要求是将安氏与珺姐儿一块儿带过去，家里都同意了。
　　云浅想着，连调任官职都这么快确定了，不知侯爷在里面使了多少劲。
　　而这一件事的始作俑者赵柔儿也被无情的遣了回去。
　　她才踏进家里，一个丫鬟急匆匆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两人谁都没刹住脚，狠狠撞到了一起，赵柔儿“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
　　赵柔儿被扶起来后，憋了一肚子火的她，上去给那个丫鬟掴了一巴掌：“贱人，眼瞎啊？！”
　　又摔回地上的丫鬟手忙脚乱爬起来，跪到赵柔儿脚下，头低低抵在地上，口中呜咽着：“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大小姐饶了奴婢吧……”脸已经肿了一大块。
　　“个贱人，欺负本小姐，你们都欺负本小姐……”
　　赵柔儿似没听到，她如今的理智已经被怒气吞没，上前一连给了那个丫鬟好几脚，似要将全部怒火发在她身上，跟着回来的丫鬟缩着脖子躲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更不敢上前去劝了。
　　啪啪啪！
　　一个美艳的少妇一边拍着手，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声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去侯府当了几天的小姐，回到家里便开始摆谱儿，这是要作威作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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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赵家小姐说
　　“哼！”
　　赵柔儿冷哼一声，拉着裙角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身后传来少妇的笑声：“不知道赵大小姐要回来，您的屋子可还没起地龙……”
　　碰，房门重重关上。
　　丫鬟搬来了碳炉放在床边，说道：“小姐，夫……夫人说，需得等老爷回来才能起地龙……”声音到后面越来越低，丫鬟攥着手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
　　赵柔儿“嗯”的一声，反常地没有发作，从被子里挪到床边，伸出手放在碳炉上烤，好一会儿她觉得有些暖意了，平静说道：“思雨你说，那个死小孩都快死了，云五那个贱女人是怎么救活她的？”
　　“嘘！”
　　丫鬟吓得双腿发软，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个禁声，她紧张地朝昏晃晃的糊纸外看了一眼，说道：“小姐，别这么说，那位小表小姐差点就被你害死了，若不是五表小姐……”
　　“什么表小姐，人家那是真正的家族大小姐，怎么会愿意做咱个破落户的表小姐！”
　　赵柔儿气闷地朝思雨吼一声，思雨刚欲往前走的一步又退了回去，连连点头：“是，小姐说的对……”
　　她已经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在赵柔儿冰冷的目光中，才“啊”的一声想起了方才的问话，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嘉毅侯府的丫鬟不是私下底都说云五姑娘练了仙术吗？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术……”
　　“胡说，就那个草包还能被神仙看上？要看上也得看上我这样冰雪聪明的，不然那神仙就是瞎了眼的。”赵柔儿翻了个白眼，将已经烤暖的手缩回被子里，双手撑了一下床，身体靠在幔杆上，这里离碳炉近一些。
　　她一点也不相信，虽然她也听到好几个人这么说了。
　　思雨起初还附和着点头，但到后来她吓得脸色苍白，欲上前捂住赵柔儿的嘴巴又不敢，只得把手放在身后，劝道：“小姐不可侮辱神仙，会遭天谴的。”
　　瞧着赵柔儿漫不经心的的，想了想，才又说道：“奴婢私下里打听过，七月的时候云老太太得了什么怪疾，差点死去，仍是被云五姑娘几针给扎回来了，连宫里来的太医都称奇，后来还专门去了嘉毅侯府问了要那套针法。”
　　赵柔儿越听，越皱起眉头，坐直了身子，问：“真的？”
　　“嗯。”思雨拼命的点头，俯身蹲在碳炉边拨了两下火碳子，顺便蹭点火，“姑娘知道嘉毅侯府长房里的钟姨娘吗？”
　　“怎么不知道？哼，做妾做继室的都是不要脸的烂蹄子！”赵柔儿恨得牙痒痒的，她差点儿就因为那位姨娘和珺姐儿跟着入牢房了。
　　她忽然觉得背后一冷，才赶忙又躺下，催问道：“继续说。”
　　思雨又看了眼糊纸外，说道：“前阵子云侯爷夫人生病了，那位钟姨娘在其药里又下了毒，据说侯爷夫人都昏厥过去了，他们府上那位大夫说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最后……”
　　“又是被云五那个贱人救了？”赵柔儿随口问道。
　　“小姐你也知道？”思雨点头。
　　赵柔儿瘪瘪嘴。
　　思雨知她不相信，便自顾自往下说：“三次不治之症，都说神仙乏术，却都被云五姑娘救活了，听说那云五姑娘只是动了动手指头，什么药都不用，这三人第二天都可以下地跑儿了，不是得了仙机是什么？”
　　“瞎说，大夫都说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那小妮子就算是会仙法也是道行低微的，怎么可能有起死回生之术。”赵柔儿还是不相信，她挥了挥手，似有些不想听了……
　　思雨急了，上前一步道：“是真的，这些事儿都被云老太太下令压着呢。”
　　“那你又如何能打听到？”
　　“奴婢以前是二夫人房里的，里面有个好姐妹……”
　　思雨的声音弱弱的，赵柔儿已经将信将疑。
　　门外，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从墙上离去，进入对面的房间。
　　“真的？”
　　赵夫人在炕上抱着幼儿，抬头看了眼下面的下人。
　　“这个奴婢也不好说，不过，思雨那丫头还说侯府里老太太下令死压着这几件事，只怕是真的。”回话之人很谨慎，既不承认自己说的是真的，却又说故事的里的人说事儿是真的。
　　一下子将自个儿摘个干净。
　　赵夫人沉思了一下，突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摸了摸躺在旁边的另一个稍大一点的女孩的额头，朝炕下的人挥挥手，在她靠近的时候，凑近其耳朵悄悄说着什么……
　　晚上，赵宅附近的人家围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便开始聊了。
　　“老头子，跟你说件有意的事儿，南城云家云五姑娘得了仙缘，会仙术。”
　　“听说胡说八道的。”
　　“赵家赵小姐说的，那云五姑娘用仙术救了侯府上三条性命……”
　　……
　　“听说嘉毅侯府云五姑娘会仙法，有起死回生之术，元山，明儿你跟爹爹去求求云侯爷，让云五姑娘来给你娘施法。”
　　一个精瘦中年男子，看着床上躺着的一脸痴呆样的妻子说道。
　　“胡说。”站在一旁的儿子说，“子不云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妖魔鬼怪，爹，等孩儿考取功名了，定在殿前为娘请来宫里的御医……”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乱议神明？”男子给了儿子一巴掌，“这是爹瞎听来的吗？这可是赵家大小姐说的，她每年都会去嘉毅侯府住……”
　　……
　　才两日，京城便又有了新的话题，其中的内容大多是：云五姑娘会仙术，能让人起死回生，而这个话题必定带着“赵家赵小姐说的”这几个字。
　　大多不相信，也就是当做茶余饭后话题，按他们的说法，若云五姑娘真的会仙术，早把自己的脸医好了。
　　也有不少相信的，因为有些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医好了呢？
　　所以，每天嘉毅侯府无论是大门，还是后门，亦或是角门，都有拜访求医的患者或患者家属堵着，怎么劝也轰不走，云家为了避免有人趁机乱事，只能将各个角门连上了好几道锁，只开了大门与后门，并加派了护卫把守。
　　“赵柔儿这个小贱蹄子烂蹄子，竟然把姑娘的事传出去，以后都不让她来咱府上了。”院子里，雪鸢穿着厚厚的衣服，愤愤一拳砸在大树上。


第75章　今日大伯母话有点多
　　“次奥”一声，雪鸢捂着自己的手，拳面上已经青紫了好几处，疼得她两眼挂着泪水。
　　云浅瞥了她一眼，依然做着没动。
　　二毛幸灾乐祸地叫了两声，遭到了雪鸢的白眼，她朝拳头哈气，拳头的刺痛感并没有分散她的精神，还想着方才的事：“她怎么可以这样啊，将姑娘的事情全部传出去就算了，还笑称姑娘您治不好自个儿的脸，还诅咒姑娘……”
　　明明事发生在云浅身上，可雪鸢说着说着，委屈得不得了。
　　云浅只得停止修炼，起身整了一下裙褥，过去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其实有一条消息是祖母传出去的。”
　　雪鸢错愕地看着云浅，好似在问“哪一条”。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