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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媒婆也道。

　　　　“我说你这当家人啊，是得说清楚，要不我们都没法出去见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逼你们卖儿卖女呢，我们可是来结亲的，不是来结仇的！”

　　　　其他人也都道。

　　　　“张老哥，没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不用多想，有啥困难说，能帮大家都帮帮忙，都是一个村住的，也不能叫你作难不是！”

　　　　张青山忙谢过大家，招呼进屋说。

　　　　“不用进屋了，就在这吧，外面也亮堂！”一个村人说道。

　　　　其他人也都符合是啊是啊，各自找地方。

　　　　张青山也没勉强，看到张小叔又看看张老大，最终还是对张小叔道。

　　　　“去，给大家倒点水喝。”

　　　　“哎呀，不用麻烦了，喝啥水啊。”

　　　　张小叔赔笑着客气几句，进屋拿了一摞碗，又拎了水给大家都倒了水。

　　　　古代没暖瓶，烧开了水也会凉，所以倒得都是凉水，放上几块廉价的糖块，就是甜水了。

　　　　张青山这才说起事情的经过，从福安寺一直到现在，最后他叹了口气。

　　　　“都是那个姓许的骗子骗了我们，妇人家家的又没个见识，人家挖个坑让她跳她就跳，真是没法说啊！”

　　　　刘氏知道说的是她，而眼下也只能这么说，才不会叫她背上卖孙女的名声。

　　　　“我这不也为了这个家好吗？小五当时在考试，她说给我孙女找个好人家，就能保佑小五考上，我看了那孩子和那孩子的娘，都是整整齐齐，体体面面的人，就答应了，可没想到她是个骗子啊！”

　　　　有关张小花的这个亲事听得太多了，毕竟王媒婆都来了两回了，大家也不傻，听了张青山和刘氏这么说也都知道怎么回事，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卖孙女吗！

　　　　这张老大一家可真够倒霉的，累死累活地干，供弟弟读书，最后女儿还被卖了，外人都觉得寒心！

　　　　对了，为这事，赵氏还小产了，一时大家心下唏嘘。

　　　　只是，这毕竟是张家的事，大家也不好管，只能说好听的。

　　　　赵大婶听不下去了，说道。

　　　　“既然不愿意那就把钱还给人家呗，这多简单的事啊！”

　　　　嗯，是很简单，关键是，那是二十五两银子，不是二十五文钱，哪家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啊！

　　　　王媒婆笑着道。

　　　　“这不在商量吗，谁说就不愿意了？”

　　　　“我不愿意！”

　　　　一个声音响起。

　　　　大家顺着声音看去，见是赵氏，旁边还有一个叫赵氏回去的张二牛。

　　　　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赵氏不可能不知道，这回张二牛也拦不住了。

　　　　“我是孩子的娘，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孩子才八岁，现在说亲就是给人家做童养媳！”

　　　　张老大见赵氏出来，又急又气，低声道。

　　　　“你管这个干啥，这有爹娘做主，快别说了！”

　　　　赵氏看向他。

　　　　“我是孩子的娘，我咋就不能管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老大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没好气地道。

　　　　“你不病了吧，那就回去躺着吧，出来干啥啊！”

　　　　“我病了，你还知道我病了！我怎么病的，你知道吗，还不是因为小花的亲事，我不同意！”说着绕开他，直接对着张青山和刘氏跪下，“爹娘，我嫁进张家十三年了，我从没有求过你们什么，今天我求你们不要卖小花，这个钱我还！”

　　　　赵氏这一跪，张青山就感到一个耳光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何况赵氏还这么说。

　　　　刘氏受不了了。

　　　　“你个黑心烂妇，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你个缺德的，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丧门星啊！”

　　　　逼，确实是逼啊！

　　　　张青山双唇哆嗦着，一辈子好脸的他，却被儿媳妇当众打脸，这这叫他再也受不了了，再加上因为小儿子不读书要成亲的打击，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老头子！”

　　　　“爹！”

　　　　“张老哥！”

　　　　“快去请李大夫！”

　　　　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张老大见张青山被掐人中也不醒，也着急了，冲过来，揪起赵氏，就给了两耳光。

　　　　“你要害死我爹啊！”

　　　　“不许打我娘！”张二牛呆了呆，一头将张老大撞开，喊道，“娘，快跑！”

　　　　赵氏呆呆的，接着嚎啕大哭。

　　　　“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

　　　　“打死你，我这就打死你！”张老大就往上冲。

　　　　张二牛吓哭了。

　　　　“爹要打死娘了！”

　　　　有人过来将张老大拉开。

　　　　“干啥你这是，还嫌不乱啊！”是赵大叔。

　　　　赵大婶也过来了，把赵氏扶到一边。

　　　　“你这是干啥啊，这时候你惹他，那就是个驴，这不是找挨踢吗！”

　　　　赵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能叫小花去当童养媳，他就是打死我也会叫小花当童养媳！”

　　　　赵大婶看看他，叹了口气。

　　　　“你啊，都不如个孩子。小花自己闹开了，这个亲结不成了，你就放心吧。”

　225　又一个砸钱的

　　　　而那边刘氏愤恨地大叫着。

　　　　“黑心烂妇，你不同意，你算什么东西，我还非答应不可了，王媒婆，你现在就把那个小贱人带走吧，张家同意了，把钱留下，我看谁敢说不同意！”

　　　　“哎呀，老姐姐啊，你这说什么话呢，快消消气。”

　　　　“娘，你说什么呢！”张小叔无奈地很。

　　　　“我说什么，我说我就要卖孙女了，省的担个虚名！老大，你听我的还是听你媳妇的，我告诉你，你要不同意，你就不孝！”

　　　　刘氏一闹，除了张青山谁说的听啊，而现在张青山还昏迷不醒，张老大也不敢，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王媒婆叹气。

　　　　“这时候我可不敢带走你家的孩子。”说着四下寻找，不见花婶子，心说这人哪去了，难道吓回去了？

　　　　这时有人喊道。

　　　　“李大夫来了，快，快让开！”

　　　　李大夫拎着木头药箱子，飞奔过来，还一边喊。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其他人也跟着喊。

　　　　“快闪开点！”

　　　　李大夫过来检查了下张青山，开始行针，又给张青山喂下一颗药丸。

　　　　行针的效果很快出来了，张青山醒了，茫然地看了一会，终于看清是李大夫。

　　　　“你，怎么来了？”

　　　　李大夫苦笑笑，扶起他。

　　　　“你这都晕了，我能不来吗？感觉怎么样？好点吗？”

　　　　张青山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一脸惭愧。

　　　　“叫大家笑话了！”

　　　　“张老哥，你就太好面子了，啥笑话不笑话的！”一个村人笑道，“没事就好。”

　　　　“李大夫，我老头子没事吧？”刘氏紧张地问。

　　　　李大夫迟疑了下道。

　　　　“没事，以后注意点，不能大喜大悲，人老了，都有些毛病。”

　　　　刘氏却没听出李大夫话外之音，而是对张青山道。

　　　　“我同意这个亲事，叫她们赶紧把小花带走！”

　　　　一直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赵氏，听了大叫一声。

　　　　“爹娘，你们不能卖小花，童养媳有几个好下场的啊！”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小花是我张家的人，我儿子说的算！”

　　　　赵氏一听咬牙道。

　　　　“要是把小花卖了，我就死给你看！”

　　　　刘氏也气急了。

　　　　“死啊，你死啊，你现在就死啊，我不拦着你！”

　　　　张青山一反常态没有出声制止，只是沉默，赵氏哭道。

　　　　“好，我这就去死！”说完往墙上撞去。

　　　　结果自然没有撞上，被赵大婶拉住了。

　　　　“这是干啥啊，死了活了的，你家小叔要成亲了，这吉利吗！”

　　　　赵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哭，而那边刘氏听了小叔成亲，死活不吉利的话也住了声。

　　　　赵大婶当然是有意这么说的。

　　　　“我不会叫小花去做童养媳的！”赵氏哭着不停重复这句话。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

　　　　“我能说几句吗？”

　　　　大家看去，不认识，只有王媒婆见了，连忙奔过去。

　　　　“哎哟，我的天啊，你去哪了啊！”说着小声道，“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说话的自然是花婶子。

　　　　花婶子勉强笑笑。

　　　　“我们一起来的，我怎么能一个人回去呢？”说着走向了赵氏。

　　　　王媒婆紧张地跟着，陪笑道。

　　　　“那个，结亲啊，不是结仇，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花婶子看着赵氏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红肿的眼，全身灰突突的，穿的补丁打着补丁，一看就知道日子过的很不好。

　　　　“我是孩子的娘。”她开口自我介绍。

　　　　赵氏擦了擦眼泪，很是敌意地道。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叫我闺女做童养媳的！”

　　　　花婶子笑了笑。

　　　　“我刚才听到了，你一直在说不叫孩子做童养媳，并不是真的反对这门亲事，是吗？”

　　　　赵氏愣住，这有区别吗？

　　　　花婶子声音提高。

　　　　“既然你不愿意叫孩子做童养媳，那我们就先定亲，等孩子长大了再结亲也是一样的！”

　　　　赵氏吃了一惊，什么先定亲！长大再结亲？！

　　　　“那二十五两银子就当是定亲的钱，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再商量成亲的事，到那时还要麻烦王大娘。”

　　　　王媒婆也是愣住，但她经历的事多，这点反应能力还是有的，当下欢喜地拍手道。

　　　　“这个好！咱们是定亲，什么童养媳啊，说出来多难听！等孩子长大了，只要我这身子骨行，我一定亲自来成全这对美姻缘！”

　　　　花婶子笑着继续对赵氏道。

　　　　“我也是当娘的，我知道你的心情，担心孩子到了我那过的不好，这没啥，你是个好母亲，我也愿意有你这样的亲家！”

　　　　赵氏磕磕巴巴地道。

　　　　“你，你这是为啥，为啥要这样？”

　　　　花婶子继续笑了。

　　　　“虽然最初结亲是许大娘提出来的，就是许大仙，后来传出她是骗子……但不管她是不是骗子，我都喜欢你家的小花，我第一眼看她就觉得她是个有福气的！最重要的是，我儿子也很喜欢她，我相信，许仙大娘说的不会错，他们的结合，会叫家里家外都兴旺的！”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将来你家小花嫁过来，我会把她当做亲闺女一样看待！”

　　　　最后花婶子说道。

　　　　“你先不用马上给我答复，你想想，也商量一下，我先回去了。”

　　　　说完花婶子和王媒婆就走了。

　　　　临走前还留下了几十文钱，叫赵氏给张小花做件衣服穿。

　　　　就走了……

　　　　还留钱……

　　　　赵氏懵怔。

　　　　不但她懵怔，所有人都懵怔，这是什么节奏啊！

　　　　张小花回来正听到花婶子和赵氏说的那番话，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又一个砸钱的！

　　　　虽然这砸的不多，才几十文，不，之前砸了二十五两，也挺多的……

　　　　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为什么啊！

　　　　她看着花婶子和王媒婆离开，跟了上去，等看到花婶子和王媒婆分开，她上前拦住道。

　　　　“花婶子！”

　　　　花婶子见是小花，欢喜的很。

　　　　“小花，你怎么跟来了！”

　　　　张小花开门见山地道。

　　　　“花婶子，我都听到你和我娘说的话了，我跟来就想问问你，为啥你喜欢我啊，一定要娶我啊，你喜欢我哪一点啊？”我改还不行吗！

　　　　花婶子眼神有些异样，她左右看看没人，弯腰低声道。

　　　　“许大娘，就是许大仙，那个骗子，你知道吗？”

　　　　“知道。”张小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下。

　　　　“她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她不是骗子吗？骗子的话你也信？”

　　　　“我相信，因为……自从和你说了亲，家里真的好多了。”花婶子一副很是欣慰地的样子，说完站起身，“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婶子知道，你放心，等你长大嫁过来，婶子会把你当做亲闺女相待的。快回去吧。”说完还亲呢地摸了摸张小花的头。

　　　　张小花也如赵氏一样懵怔，直到花婶子走远了不见，才抬头望天，哀叹一声。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226　赵氏的心思

　　　　张小花的亲事因为花婶子的态度，叫赵氏的心思活动了那么一点。

　　　　现在只是定亲，不做童养媳，等长大了再成亲，这样就不用背上那二十五两银子的债务，和公公婆婆的矛盾也缓解了，真的很不错。

　　　　最主要的是，花婶子的那番话叫她有了好感，那个妇人不像个恶人，如果真成了小花的婆婆倒是很好。

　　　　当然，还要看看她的儿子怎么样，只要不傻不呆，健健康康，老实本分，能对小花好，结亲也不是不可以的。

　　　　“娘，吃药。”张小花端着药碗放在桌上。

　　　　赵氏端起来很痛快地喝了，张小花又递上甜水，赵氏喝了口就放下了。

　　　　“你们喝吧，娘喝水就行。”

　　　　“娘，让你喝你就喝！”

　　　　赵氏无奈只好喝了。

　　　　“是不是又在你奶奶屋里拿的？说了不要拿你奶奶的东西，你惹她干啥啊。”

　　　　“娘，你感觉咋样，没事吧？”张小花直接转话题。

　　　　白天大闹了一场，赵氏看上去很虚弱，张小花很紧张。

　　　　“娘没事。”赵氏摸摸她的头。

　　　　“娘，那你下边还流血吗？”

　　　　赵氏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流什么血，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啊！”

　　　　“娘，你是病人，你还顾及这些？再说了，你可是我娘，我是你闺女，和我有什么不好说的！”

　　　　赵氏扶额，这口气怎么像她娘呢！

　　　　“没有！”没好气地说道。

　　　　张小花马上开启数落模式。

　　　　“娘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只要我奶奶不来找你，你就不要去前面，天塌下来也不要过去！你咋就不听呢？就让你好好躺一个月，又不是叫你躺一年，你咋就不听呢！身体坏了，你还的吃药，我们还得花钱，哪个多哪个少啊！”

　　　　赵氏知道孩子是为她好，可是还是忍不住道。

　　　　“闹得那么厉害，又是因为你的亲事，我咋放心啊。你不知道，你奶奶都说了要叫那人把你带走，你爹听你奶奶的，你一个小孩子再厉害能厉害过大人？我是你娘，我不出来拦着，谁出来拦着？”

　　　　张小花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赵氏这个母亲做的不是很合格，但孩子一旦有事，赵氏还是第一时间站出来相护，这一点真是不容易。

　　　　“娘，你身体不好，万一有事，我就没娘了，那样我宁愿做童养媳。”

　　　　“又胡咧咧！”赵氏伸手点点她的脑门，“你要是去做童养媳，娘还能好吗！你知道童养媳是啥下场吗！我告诉你，我小时候看过好几个童养媳，她们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吃饭都吃不饱，晚上半夜了才睡。冬天手脚都冻出脓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唉，一个没等着圆房就死了，还有一个生了一个孩子死的，另一个好点，把孩子养大了死的，这是我亲眼看到知道的。我就想啊，不管我的日子啥样，宁可饿死，我也不要我的孩子做童养媳！那不是活路啊，那是活受罪，还不如个痛快的！”

　　　　张小花默然，再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她不能懒散了，得想办法赚钱，多多赚，只有这样才能安全些。

　　　　赵氏摸着她的头道。

　　　　“娘知道你厉害，可你再厉害也只有八岁啊，你能厉害过大人吗，厉害过长辈吗？不能啊，要是你爷爷奶奶真的要卖你，爹娘不拦着，你咋闹也不行啊，外人就算觉得这事不对，人家也不会管的。小花啊，以后可别这样了，不能和你奶奶爷爷对着干，这个对你不好啊。”

　　　　张小花泄气，合着自己一番折腾啥也没用啊！

　　　　“娘，你是啥意思，让我去给爷爷奶奶道歉？”

　　　　“晚上你做点好吃的，给你爷爷奶奶，你是他们的亲孙女，一家人，哪能结仇呢。”

　　　　张小花点头。

　　　　“好，我听娘的。”

　　　　“真的？”

　　　　赵氏有点不确定，这孩子最不听话了，这次咋这么痛快了呢。

　　　　“娘都说了，我再厉害也是个孩子，厉害不出去的，所以我只能讨好了。”

　　　　张小花丝毫不觉得丢人没面子心里不舒服啥的，就当讨好上司领导好了，没啥！

　　　　赵氏这才放心，迟疑了下又道。

　　　　“可男方不退亲，还说要定亲，将来结亲，也不知道你爷爷奶奶是咋想的。”

　　　　张小花一听，怎么觉得这口气不对劲呢。

　　　　“娘，你不会愿意结这门亲了吧？”

　　　　赵氏唉了声。

　　　　“我咋和你说这事呢，去吧，做饭吧。对了，你大哥呢，咋不见他？”